章节14
“小鬼。”林沐雨说道：“不要尽拣好听的说。”
唐风看着“林沐雨，千万要坚持！”那几个大大的字，说道：“姐姐既然来北京之前就知道北京不好混，为什么还要来呢？”
“不管北京的真实状况是怎么样的，她都是中国的文化中心，也是每一个有文化追求的人的圣地。”林沐雨望向窗外，很平静地说道：“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梦想，我只是想趁着年轻去追逐自己的梦想，所以，明知道北京不好混，我还是要来。就算失败了，至少也曾经努力过，到将来老去之时，也不会后悔。”北漂跟这座城市的其他打工者不一样，他们有着自己的追求，这是一种信仰。虽然，它看上去是那么地遥不可及，但一代一代的北漂依然前仆后继。
梦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一个来自南国的女孩只身来到北京，个中的艰辛又岂是三言两语所能表述的。唐风也怀着梦想，但他的追求跟林沐雨比起来似乎要低俗很多。
长这么大唐风还是第一次睡女孩子的床，香喷喷的，感觉不错。第二天上午，唐风起床的时候，戴着防近视眼镜坐在笔记本电脑前的林沐雨正在接电话。
接完电话之后的林沐雨指着一个印有超市广告的塑料袋对唐风说道：“洗漱用的东西姐姐早上都给你准备好了，桌子上有早点。快点去吧，一会儿要出门了。”
“哦。”虽然唐风嘴上没有什么客套，但心里却是暖暖的，自小到大还没有被这么照顾过。背井离乡、出门在外的人总是比较敏感，虽然黄馨儿总是哥哥哥哥地叫着，黄韬略让她给唐风沏茶，她也欣然应允，但那种感觉，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那天，唐风在商场听到黄馨儿和她同学的对话，心里其实并没有怪她，但他无法忍受那种寄人篱下的感觉。也许，这是唐风小气多心，但留字离开他并没有做错，男人，只有靠自己才能心安理得地顶天立地！
唐风梳洗完毕之后，看到林沐雨已换了一身衣服。她一身职业女性的打扮，白色的衬衣搭配黑色的职业套装，短裙之下露出丝袜，脚下一双黑色高跟鞋，看起来好有气质。
林沐雨没有留意到唐风的眼神，她说道：“唐风，对不起，能在去古玩城之前陪姐姐去办一件事吗？我要先去见一个大人物，之后再去古玩城。”
唐风问道：“什么大人物呢？”
林沐雨说道：“当然是那位知名大导演了，看来那个本子的希望很大。”
知名导演？唐风一听这词汇心里就觉得不舒服，他说道：“导演都不是好人来着。”
“呵呵。”林沐雨说道：“我是编剧又不是演员，他能把我怎么样？再说，还有我们公司的领导呢。”
约好谈剧本的地方在古玩城对面的咖啡店，两个人一起出了居民区走上大街。大街上人来人往，芸芸众生都在忙碌着自己的生活。
咖啡店面向大街的落地玻璃窗里面，一位满身名牌的女子正以优雅的姿势拿着咖啡勺轻轻搅动着面前的咖啡。少数人在享受生活。更多的人则在忍受生活。玻璃窗外，一个收废品的枯瘦老人一边缓慢地踩动三轮车，一边有气无力地摇动着手中的铃铛。女子就像看着空气一般看着老人从窗外缓缓经过，情绪没有任何变化。
左岸右岸：生活就是中间流淌的悲伤（2）
唐风和林沐雨走进咖啡店，林沐雨找了一个位置让唐风坐下，在帮他叫了一杯咖啡之后，林沐雨指着一个包房门对唐风说道：“唐风你就在这里等我，姐姐谈好事情就出来。”
“好，姐姐去吧。”唐风点了点头。
林沐雨推门走进包房，唐风一眼望去，里面有三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其中两个穿着打扮还中规中矩，另一个就有些标新立异了。他留着一头看上去几年没有打理过的散乱长发，满脸皱纹胡子拉碴，这造型，不是艺术家就是神经病，目前还没有科学的手段鉴定这两者的区别。
唐风不管那些，眼望着对面的古玩城，心里边希冀着今天能有好运气。
舒缓的大提琴背景音乐不断流淌，唐风换了一百零八个姿势之后，突然在街上看到了刚才在包房里的那两个中年人。
他们谈好了？唐风回头望去，门还是关着的，里面只剩下那个导演和林沐雨了。唐风有点担心，艺术家的想法往往出人意料，万一他要是神经搭错线，想来一个人为艺术怎么办呢？
这边正想着，包房门打开了。终于好了，唐风想着站起身。
“砰！”包房门突然又关上了，而且关得很重，唐风马上跑了过去。
“砰！”门又开了，这次是唐风一脚踹开的。
包房里的两个人同时愣了一下。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艺术家的脸上。
“无耻！”头发略有一些散乱的林沐雨转身走出包房。
还没有回过神来的艺术家摸了摸脸颊，大声骂道：“你他妈不懂规矩啊？”
然后，他瞧了一眼刚才踹门而入的唐风，怒喝道：“你他妈是……”话还没有说完，一条板凳飞了过去，紧接着，他就被唐风一脚踢到了墙角。
唐风还要再冲上去。
“唐风，不要！”去而复返的林沐雨一把拉住了唐风，说道：“不要惹事。”
唐风回头望向林沐雨，说道：“可是他刚才……”唐风话说到一半，看着林沐雨哀伤的眼神，他只好默默地点了点头。
两人走过咖啡店的大厅，低沉的大提琴继续着悲怆的曲调，客人们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做着自己的事。
玻璃窗边那位的女子要等的人已经来了，是一个衣着高档、年近六十、满面红光的富态老人。女子不经意间看了唐风一眼，然后躲进那位老人的怀里，呢呢喃喃地撒着娇。
我们的生活就像大提琴的声音，左岸是那位收废品的枯瘦老人，右岸是那位的女子，只要跨越中间那流淌的悲伤，便可以从左岸的辛苦到达右岸的幸福。
只是，这种悲伤，谁又能坦然承受？
唐风和林沐雨走出咖啡店，悲怆的大提琴琴音逐渐散去，但这悲伤的曲调却将林沐雨的悲伤和难过不断渲染放大，一直弥散到整个天际，刚才的晴空万里的天空也开始变得阴沉。
林沐雨整理了一下情绪，没事人一般地说道：“走吧，我陪你去古玩城。”
越是脆弱的人越是表现得坚强，这种状态下唐风怎么能带她去古玩城，他说道：“姐姐，我不想去古玩城了，我们先回去吧。”
“嗯。”林沐雨点了点头，她确实没这个心情，两个人便一起回家。路上，林沐雨没有说话，唐风也不说话，两个人一路沉默着回到林沐雨的住处。
林沐雨走向阳台推开窗，一言不发地仰望窗外，吹过耳际的风中仿佛还有大提琴的琴音在回荡。
唐风来到林沐雨的身边，轻声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左岸右岸：生活就是中间流淌的悲伤（3）
“没什么。”林沐雨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让眼泪掉下来，她摇着头说道：“眼睛进沙了。”
唐风看着林沐雨那湿润的眼睛，说道：“姐姐哭了。”
林沐雨回头呆望着唐风，半晌之后，她哽咽着叫道：“唐风。”
唐风说道：“怎么了？”
“姐姐能借用你的肩膀吗？”林沐雨说完话，也不等唐风的回答，将脸埋进了唐风的肩头。
伤心的人就像受伤的野兽，本来，她可以孤独地舔着伤口坚强面对，一旦有人嘘寒问暖她就会受不了。林沐雨终于还是发泄出来了，她趴在唐风的肩头不停地抽泣着，唐风感觉到肩头一阵温热，稍一犹豫之后，他悬在空中的双手最终还是落在了林沐雨的背上。
“我只是想……凭借自己……的……实力……跻身一线编剧的行列……我以为……从事幕后的工作……就可以……忽略性别……可是……女人……难道真的只能出卖一些东西……才能……换来成功吗？”林沐雨断断续续地说着语无伦次的话。
唐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唯有让她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就这样，唐风沉默地搂着林沐雨，任她不停地哭诉，慢慢的，哭声越来越小。良久良久，林沐雨抬起了头，她整理了一下头发，说道：“谢谢你，我没事了。”说完，她转身走向卫生间。
“姐姐。”唐风在林沐雨的身后叫道。
林沐雨回头勉强地笑了笑，说道：“我真的没事了。”
唐风咬了咬嘴唇，说道：“以后，让我保护你的，好吗？”
林沐雨愣了一下，然后微微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卫生间。
一会儿，水声传来，林沐雨应该在里面洗澡，唐风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一屁股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盘算着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林沐雨洗好澡走进自己的房间换了身衣服走出来，这个时候，手机铃音响起，她拿起手机应了几声。
“唐风，是你的。”她将手机交给唐风。唐风一脸狐疑地接过电话，谁会打林沐雨的电话找他？
“唐风啊，我是陈彦。”原来是这家伙，
唐风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个电话的？”
“找江源问的，你就别关心这个了。”陈彦说道：“我又找了一条门路，你有没有兴趣？”
唐风没好气地说道：“又是去掏老宅子？你那些狐朋狗友都靠不住，现在外面骗子比苍蝇都多。”
陈彦说道：“我跟你说，这次准靠谱，而且那边基本上全是真家伙，只要你敢去，保证发大财。”
“发财？”唐风笑着说道：“能发大财你为什么不去？”
陈彦说道：“我不是没眼光嘛，门路我是找到了，肯定没问题，不过，这次你要去的话，那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也得帮我弄一件儿。”
唐风也不跟他谈条件，他直接问道：“我说你神神秘秘的干啥呢，到底是什么地方，你说说。”唐风觉得陈彦这人不错，鬼门道也多，能深交，但干拇指蘸盐可不行，也得给人点好处的。
“就在京津交界的地方，你要去跟我打个电话，我们商量个时间。”陈彦突然压低了声音说道：“不过，你千万别带那个女人去，太扎眼了。”
唐风心里边不禁疑惑重重，到底是什么鸟地方，还不能带林沐雨去。不带就不带吧，只要能淘到好东西。他说道：“行，那就先这样，回头我联系你。”
唐风挂了电话，林沐雨没事人一般走了过来，她说道：“走吧，去古玩市场。”
看着前后判若两人的她，唐风忍不住问道：“你真没事了？” txt小说上传分享
左岸右岸：生活就是中间流淌的悲伤（4）
“委屈呢，肯定是有，但也就那么一段时间，过了就没事了，这些年又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虽然仔细看看，还能从林沐雨脸上找到哭过的痕迹，但她的精神状态却真的恢复了。她说道：“我要是承受不了这些早就打道回府找人嫁了，也不会在北京待到现在。”
“嗯，姐姐没事就好。”唐风点了点头，说道：“我们走吧。”
北京古玩城规模很大，建筑古朴典雅，装饰富丽堂皇，但这里其实并不适合唐风，因为这里的商品档次比较高。一般来说，古玩市场里分上中下三个档次，分别是店铺、摊铺、地摊，上面有顶、四周有墙的是店铺，只有顶没有墙的是摊铺，摆地上的就是地摊。说这里档次高，是因为这里没有地摊。
唐风和林沐雨兜了好大一圈，唐风倒是看上了店铺里的几样东西，但价钱都偏贵，不得不暂时作罢。
又兜了一会儿摊铺，林沐雨问道：“没有收获吗？”
唐风总不能说自己现在没有钱，看上了也不能买，他说道：“确实没有发现有价值的东西。”
林沐雨说道：“要不，我们回去吧。”
“嗯。”唐风刚要点头答应，视线内出现了一个陶罐。他说道：“等一等。”
林沐雨回头问道：“有发现吗？”
“嘘。”唐风抑制住内心的惊喜，示意她轻声一点。这个摊铺专门经营陶瓷类古玩，围观的人很多，挺热闹。
这些人都在围观一个摊主自称为商代青瓷大口尊的陶器。商代青瓷虽然叫做瓷，但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瓷器，而是陶器。虽然瓷器是从陶器演化而来，但两者之间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