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_33
懑而激昂,旋律里那些阴暗的预感、悲愤的倾诉、激烈的狂怒化作统统化作海浪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明知再也不可能,我却总是忍不住想起那些过往,想起如初的你。
沁儿,从此之后我们就只能是敌人了。
***
另一个房间里,宥琼霓打开房门,注视着楼下的女儿,过了片刻,将门合上。
她提起床前的电话:“孔院长,是我宥琼霓……今晚可以过来把人带走了……嗯,那以后就麻烦你多多关照……”
***
半夜,之墨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惊醒,他皱了皱眉头,还没来得及起床,门便“咔嚓”一声被人从外面扭开了,几个穿白大褂的男人一下子冲进。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之墨问道。
“许之墨吧,跟我们走一趟。”
“去哪里?你们是谁?放开我!”
那几个男人也不再多话,上前一起扯住他往外拉。
之墨拼命挣扎,喝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别乱动,我们带你去治病。”一人说。
另一人喝道:“和疯子废什么话!”
之墨骤然惊醒:宥琼霓居然要把他送进精神病院!!
他奋起一脚踢开一人,往外跑去。
那几个人扑过来将他按住向楼下拖去。
云沁听见动静跑出房间,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片刻后反应过来冲上前去,拼命拉扯着他们,“放开他,你们要干什么!!放开他!”
毫无用处!
忽然,她瞥见静立在一旁的宥琼霓,她扑过去哭喊道:“妈妈?他们在干什么?你要他们放了他!!求你了,求求你。放了他!”
她拼命恳求着,宥琼霓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之墨被越拖越远,就要快被拖上门外的车。
云沁放开母亲,往外奔去。
宥琼霓突然开口说:“把她拉回来。”
门边站立着的两个男人出手拉住了她,还差一点点……还差一点点她就能触到他,云沁拼尽全力喊着:“之墨——之墨——”
他没有回答。
最后,她只能看见他人群中那双燃烧欲狂的眼睛。
***
“许之墨,吃药了。”
“我不是疯子,我不吃药!”
男人嗤笑一声,“来这里谁会说自己是疯子的?费什么话,快吃药!”
“我说过了,我不吃药!!”
“就你事多,每次都要人灌药是吧,没法子了,上。”
几个男人冲上去按住苍白消瘦的少年就想掰开他的嘴,他拼死反抗挣扎,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尤控制不住。
“妈的,这小子发狂了,力气这么大,绑起来快绑起来!快点打镇静剂!”一人喊道。
“打什么镇静剂,直接打电击针……”
更多的人扑过来将他死死按倒在地……
“啊——”他的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绝望疯狂的嘶喊声。
杨云沁骇然睁开眼睛,刚才那可怕的一幕如此真实,让人无法忍受的真实!
她跳下床,跑到宥琼霓房前拼命拍打着房门:“妈妈,妈妈,开开门。”
宥琼霓打开房门,云沁一下子跪倒她面前,“妈妈,你放了之墨,你放了之墨,他们在折磨他……求你了,求你放了他!”
宥琼霓缓缓低下身子,擦去女儿满脸的泪水,柔声道:“云沁,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们已经没有别的路了,许之墨绝对不会放过我们,我如果放了他,我们的下场会比他更惨……是,他也许会放了你,但是他绝对不会放过我,他会要我的命,小云,难道你为了他希望妈妈死?”
“不会的,不会的,我不会许他伤害你,妈妈,求你了,除非我先死,否则他绝对伤害不了你,求求你……”
宥琼霓缓缓摇头,“傻孩子,你太天真了。”
“妈——”
“不要再说了,除了这个,我什么都能答应你。”
看着宥琼霓绝美冷酷的眼睛,云沁突然感到无比的绝望:为什么?为什么她最爱的两个人,也口口声声说着最爱她的两个人,谁也不肯听她说话,谁也不顾她的感受!
而她,什么也无能为力!
***
精神病院里,一排病人依次排队领药,许之墨木然站在其中,轮到他,他呆滞的接过药放入口中。
这时,屋外的院子里开进一辆运货车,圆头大脸的司机伸出头来,高声喊道:“快来卸菜喽——”
之墨眼睛瞟过操场,方才还呆滞迟缓的眼中暗光一闪。
***
这天夜晚,杨云沁也不知自己到底是何时睡着的,她在宥琼霓的房间里等她回来,一直等一直等,而她一直没有回来。
睡梦中,仿佛有谁的目光在一直凝视着她,那么温柔又那么悲伤,她的心也跟着难受极了。
她睁开了眼睛,床前一个高瘦的黑影,黑暗中的面容模糊一片。
她没有动。
他缓缓低下身体,
温热的呼吸渐渐拂在她脸上,一阵温柔轻缓,一阵粗重急促。
他的脸终于在黑暗中显现出来,那一刹那,杨云沁泪如雨下。
那人哑声道:“宥琼霓在哪里?”原本清越舒朗的声音如同被砂纸打磨过般沙哑粗粝。
云沁没有说话。
黑暗中幽光一闪,那是一柄精巧的瑞士军刀,他父亲送给他的礼物,还依然放在原来的地方。他缓缓推开刀刃,锋锐幽寒的刀尖沿着她身体起伏的曲线缓缓滑行,滑过白皙的颈,滑上她曲线柔和的脸颊,他又说一遍:“宥琼霓在哪里?”
她轻声说:“之墨,你可以先杀了我。”
他看着她,忽然笑了起来:“你真的以为我不会?”
她没有说话。
刃尖缱绻的描摹着她的唇,缓缓压进去,轻轻撬开她的牙齿,温柔的如同情人的舌尖,他脸上挽起一个几乎是迷人的微笑:“看看,多漂亮的嘴唇,多会撒谎的舌头。难道我该继续留着它吗?”
她没有一丝闪避,目光里一片温柔的爱怜。那爱怜深深刺痛了他,父亲最后的表情,自己所受的屈辱,一幕幕在他眼前拼命闪回,这一瞬他只有毁灭一切的渴望和冲动,可手中的锋刃却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去。
下一刻,滚烫的唇舌代替了冰凉的刀刃,他疯狂的席卷噬咬着她。这甘美的唇他曾品尝过许多遍,可此刻却只觉得满口满心的苦涩,苦彻心肺!!
少女的身体如初月般皎洁柔美,而他却瘦的骇人,几乎只剩下骨架,坚硬的骨节压得她肌肤生疼,她又是一阵心悸,忍不住伸出手抚上他的身体。这样温柔的举动却顿时激怒了他!他更加凶狠的冲撞着她。他的动作生涩粗鲁,试了很久方才进入她的身体,撕裂的剧痛疼得她浑身收紧,那一刻他也感到一阵噬骨的疼。
没人在乎这点疼痛,这与心里的痛相比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他的运动愈加激烈,很快便到达了顶点。他把她翻过来又做了一次,持久且更加凶悍,她的脸疼得发白,却咬着牙没发出一点声音。
许园的安保做的极好,每个房间都有报警器,就在床旁边,只要伸手一触就可碰到。
他知道,她也知道。
他的双手侵袭着她的全身,却堪堪只放过她的双臂。这,是他们彼此仅剩的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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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宥琼霓正心烦意乱的往回赶,本来她今晚是不打算回家的,回去了想必云沁又要缠着她,她对这个死脑筋女儿简直是毫无办法。可刚才那个孔院长打来电话,支吾半天居然说许之墨跑了!!
真是个废物!
想到这里宥琼霓心里更加烦躁,许之墨到底会在哪里呢?
不过无论他现在躲在哪里,自己总归是他的目标,或许还有小云,宥琼霓的心里泛起隐隐的不安,吩咐司机将车开得更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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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一切如常的许园,她不由松了一口气。别墅里守门的福嫂见她回来,连忙打开门,起身迎接道:“您回来了?”
房间里的杨云沁一惊,回首见许之墨黑色的瞳孔骤然紧缩。
宥琼霓问道:“小云呢?”
福嫂说:“应该早睡下了,一直在房间里没出来。”
宥琼霓点点头往楼上走去。
脚步声一点点靠近,杨云沁心越跳越快,她低声乞求道:“你走吧,快走吧,那样做会毁了你!”
之墨咬着牙一动不动,浑身的肌肉如生铁一般僵硬。
脚步声忽在云沁门口停下。
宥琼霓犹豫一下打开房门……
“小云!”宥琼霓顿时色变,回头大声喝问:“小云在哪里?!”
福嫂一下也慌了,“我、我不知道……”
宥琼霓打断她道:“赶快把人都叫进来!”
福嫂慌慌忙忙打电话喊人。
屋外渐渐各种声音凌乱一片。
云沁心急如焚,一把抱住之墨:“我出去引开他们,你快走吧!求求你了,快些走吧!!”
说完她放开他,跑过去打开了门,“妈——”
正待说话的宥琼霓回过头,惊喜道:“小云!”
“妈,你怎么才回来?我一直在你房间等你。”
宥琼霓微愣一下,柔声道:“妈妈有点事情。对了,小云,从明天起要王鑫送你上学。”
“为什么?”
宥琼霓抚着她的脸说:“没什么,现在治安不太好,我不放心。好了,不早了,你去早点睡吧。”
说着她就往房门口走去。
杨云沁一把拉住她,“妈,我有点事要对你说。”
宥琼霓轻轻拉下她的手,微笑道:“太晚了,明天再说。”
说着继续往门口走去。
屋内,门内,许之墨在黑暗处站立着,手中白刃幽芒闪动。
宥琼霓的手伸向门把手,云沁猛然一把扯过,“别……我有话说!”
宥琼霓眉头一皱,正要讲话,突见杨云沁发白的脸色,心中猛然一惊,往后一退,“房里有人!”
房门骤然被拉开,之墨冲了出来,双目如地狱之火,近在咫尺。
宥琼霓惊声尖叫。
杨云沁回身死死抱住他,哭道:“之墨,不要……不要……”
宥琼霓仓惶往楼下跑去,楼下的人飞奔往上冲。
之墨低头瞪着云沁,那死寂一般的目光让云沁无法承受。她放开他,“你快走吧,快些走吧!”
她回身往下跑堵住要冲上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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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又来到这里,天和海都是一片压抑的让人透不过气来的黑,汹涌的巨浪拍打着高高危耸的礁岩,气势汹汹的袭来又粉身碎骨的退去。
危岩上,绝境中的少年回过头,苍白的脸颊在夜色中削瘦如同刀刻斧劈一般,黑曜石般的眼睛里燃烧着冰冷的火焰,凛冽得让人触目惊心!
他俯视着脚下:近些的是宥琼霓和她的爪牙们,远些的是那几个闻讯赶到的白大褂。
他的目光冷冷扫过想向他围过来又犹豫不前的众人,最后定格在她身上。
她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只能满眼乞求的看着他。
他的唇角突然挑起一个笑容,笑容那样的耀眼而又熟悉,仿佛他还是那个阳光下的俊朗少年,总是对她露出满不在乎却暗藏温柔的笑容。只是,此刻,他眼中的温柔再看也不见了,只剩下冰冷的嘲讽和孤绝的骄傲。
他说:“你们都想我死对不对?你也想我死对不对?恭喜你们,这个愿望很快就能实现了。”
说完,便毫不犹豫的回过身去纵身跃下!
她发了疯似的扑过去,天海之间,一片空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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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沁睡得极不安稳,身体不停轻颤着,像被什么可怕的梦魇寐住。
明城轻轻摇摇她,“云沁、云沁。”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