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节
这一刻,她眼瞳微黑,一股煞气萦绕在她的脸颊,“难道……是注定的吗?”
天道一步步划定了这一切,她机关算尽,却挡不住江离自己送死。
这人听到殷云扶的呢喃,还以为殷云扶说的是姻缘天注定一类的,觉得有些心酸。
江离也听到了,“这也是掌门的选择,殷掌门最后也选择了救这些人而不是我?”
她之前看到他上来舞台而没有动作,不就是为了救这些人吗?
其他人或许没有注意到,他却注意到了,当时殷掌门手里编织的动作可没有停,只是换了一个,大概是在收尾,这个动作没有之前那个更引人注目。
她竭尽全力,就是为了现在这一招,这些红线,这个,这些活下来的人。
当时的殷云扶就已经做出选择了。
“我救他们不对吗?”殷云扶脑壳疼。
救人应该没错?张玄静作为破元观关注,道门的领头人,虽然并不将人命放在眼里,却还是经常会救一把人,刷一下他作为道门领头人的声望的。
即便这些救人的举动后总是附带着许多另外的利益。
“当然是对的。”江离扯了扯嘴角,也觉得自己的指责有些没道理。
不说这些人人数远远大过他的,这些人本来也是最无辜的。
第179章 蛆虫
江离也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没有道理,“他们都觉得殷掌门偏心我,可我又觉得殷掌门偏心他们,为了救他们而没有全心全意对我,掌门在这两方都没讨到好,真的倒霉。”
殷云扶眉头越皱越紧,一脸茫然。
她隐隐察觉了一些江离的意思,大概是说两方都并不喜欢她?也并不那么感激她?
但她没有放在心上,她也不是为了感激做的这些。
江离看着殷云扶找不到状况的样子,抿唇笑了,这个女孩子看起来又聪明又强悍,可惜性子还是太直接了。
容易吃亏。
白正清看到江离脸上的笑容,心里“咯噔”了一下,“阿离……”
江离扭头看她,“嗯?”
“你……”白正清总觉得江离对殷云扶的态度有些怪怪的,“你先走。”
她在话马上就要说出口的那一刹那,还是改了口。
江离摇头,“我不会走的。”
白正清心涨得满满的,又心酸,又甜蜜。
可当她看到不远处方镇川的尸体和尸体身边那一滩鲜血的时候,她又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如果你是因为觉得亏欠我大可不必。”她微微一笑,“我早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也从来没有为自己的决定后悔。”
这都是真心话。
在她准备杀人的时候难道不知道这件事情意味着什么吗?
可是她不能回头,想要完成某些使命的时候,总要有所牺牲。
江离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小清。”
“我谢谢你的这一片心,我也知道殷掌门和台下的这些人是怎么想我的,觉得我是一个想要杀掉自己未婚夫的恶毒女人,但我不是。”
她转过身,微笑着看台下的殷云扶,没有脂粉的干净脸上带着学生应有的纯真笑容,“殷掌门,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不是的,我么有什么不敢的,我之前一直躲着不出来,只是想要尽我所能,在你的手下,清除更多的恶魔而已。”
这座大阵在殷云扶发动因果结界的时候,就已经接近破碎了,原本她都要准备放弃了,谁知道殷云扶会放了方镇川上来。
“比如方镇川?”殷云扶声音没有任何的情绪。
“对。”就是方镇川,白正清神色诚恳,真诚道谢,“还要谢谢殷掌门给我这个机会,要不然我还杀不了他。”
不知道殷云扶当时是怎么想的,无缘无故地干嘛要放方镇川上来?她是想用方镇川试探这个大阵?
不管殷云扶的目的是什么,反正她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杀掉了方镇川,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台下众人对视了一眼,原来白正清是将自己当成了审判者?审判这些恶人,维护这个世界的正义和平?
“晋夏廷也死了?”赵警官敏锐地想到了这一点。
白正清冷冷一笑,“对。”
“白正清,你知道个人以正义的名义审判别人的这种行为都是犯法的。”
“我知道,”白正清轻轻一笑:“我当然知道,可如果我不行动的话,你知道会有多少孩子落入这些人渣的手里?这些孩子就不无辜吗?”
“你可以通过法律途径解决……”
“你以为我们没有找过吗?你们真的会相信一个孩子的话吗?”她问江离,“阿离,你是你知道的,他们会相信我们的话吗?”
江离拿着刀的手握紧了,手背上青筋隐现,“他们不会信。”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他们不会信,所以我才要自己当警察,我要亲手抓住那个混蛋!”
两个孩子当时就求助过,可大人不相信,相信了的反而还叫他们不要声张。
赵警官和池烨霖对视了一眼。
白正清按下了不知道什么机关,舞台和下面的看台有一个高低的围栏,这个时候竟像是帷幕一般,缓缓朝着两边拉开了。
露出了舞台下方的情形。
一般来说,传统舞台采用地垄墙砌筑,上面覆设木龙骨,然后铺木地板。故舞台下面实际是空的,就像是一个地下室。
现代化的舞台为了满足表演需求,更多采用多功能机械舞台。
这显然是一个典型的传统舞台,下方是空的,此时却被布置成了一个小屋子。
小屋子的灯光也亮了起来,屋子里布置得蛮简单,只有一张小床,一个书架,书架上放着一些儿童绘本,还有一本圣经。
书架的间一层用来防止杂物,现在放着一个果盘,果盘旁边本来还放着一把刀,不过现在不在这儿。
书架上喷溅上了许多的鲜血,应该也是方镇川的血。
书架旁边挂着许多照片,都是一些小孩子的照片,每一个看起来都不超过十岁,有一些照片看起来比较老,还有一些照片比较新,其也包括舞台上的这六个孩子。
“这些照片……全部都是方镇川迫害过的孩子?”
白正清点头,“书架顶部的那个盒子里放着几个硬盘,里面不仅有照片和字资料,还有视频资料。”她缓缓地叙述,没什么激烈的情绪,“我尝试过将这些资料递到警察手里,好几次,警察查到了对方孩子的家里,可每一次都没有继续往下查,那些家长全部都否认了。”
她千辛万苦查到的资料,这些家长在说没发生过,甚至一开始她没有遮盖自己的身份,被对方家里知道,还被找到威胁封口。
“这些人就像是蛆虫一样,他们说他们是为了保护孩子,其实不过就是觉得这种事情会丢了全家的脸罢了。”
不说出去,别人不知道,就好像这件事情没发生过一样。
这样他们就不用承受别人的指指点点,孩子身上的伤都是小事,很就会好的,至于心理上的问题,那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也不一定是你想的这样。”赵警官叹了一口气,“遭遇到这种事情,家长肯定是很难受的,但确实不能不考虑社会舆论的影响,虽然警方会尽力让孩子不受到二次伤害,可真的继续调查也确实有着事件扩散的危险,这是不能否认的。有些人或许有条件搬家,搬去谁都不认识他们的地方重新开始,有些没有这个条件的,孩子的成长环境就很堪忧了。”
特别是早年华国调查流程还没有这么完善的时候。
“他们真的不是怕事?”白正清反问赵警官。
赵警官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白小姐,你不必这么悲观。”
“呵……他们不是孩子,自然感受不到这件事情带来的巨大伤痛。”白正清声音有些干哑。
这一次不等赵警官说什么,那些家长有些看不下去了。
“不管客观条件是什么,没有抓住行凶的人,没有给孩子一个交代这是事实。”
“选择不调查在某些层面上是对孩子负责,可是一个处理的不好,这种藏藏掖掖、藏头露尾的行径很容易给孩子形成更大的心理压力,让他们觉得他们是不好的、不被爱的了,甚至是家的耻辱。”
“这件事情为什么可以隐瞒这么久?”
真的气人。
如果今天不是白正清爆出来,还有多少孩子要受到伤害?
池烨霖没有参与要不要报警调查这个事情的讨论,他的关注点放在了两张旧照片上,“你们……是不是也被方镇川猥亵过?”
江离脸颊上肌肉微微颤动了一下,“小清没有被猥亵。”
白正清笑了笑,“阿离,你不用替我遮掩了,我也被猥亵过。”她随意道,“我在六岁的时候就被这个男人猥亵了,这件事情就像是划在我人生最丑陋无法掩盖的伤疤,将我的人生一分为二,前半部分是幸福和童真,后半部分只有黑暗和仇恨。幸好这条伤疤有阿离一起承担,因为有阿离我才能走到今天,而不是在我在知道可以自杀,拥有自杀能力的那天就自杀了。”
江离闭了闭眼睛,痛楚难当。
白正清笑容渐渐变得单纯而又放松,她看殷云扶,“殷掌门,你不用着急。”她微微笑着,“我从这个计划开始,就没有将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或许我是你们眼可怕的杀人狂魔,我是杀了人,杀了方镇川,杀了晋夏廷,但我保护了我想保护的人,那就足够了。现在我想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我本来就对这些活着没什么兴趣了。”
江离身体在颤抖,压力就翻涌的情绪,“小清……”
“我只希望你能够好好地活下去,今天让你难过了我很抱歉。”
“不用抱歉。”江离摇头,“是你一直在保护我。”
原本他希望自己今天能够保护她的,没想到最终他依旧没能保护面前这个人。
白正清脸上露出几分笑容,眼睛却微微红了,“可惜以后我不能继续陪在你身边了。”
江离摇头,“不,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你不用陪着我,有殷掌门喜欢你、护着你,你会顺利的。总有一天你会摆脱过去的,那些事情再也不会成为你的负担,你知道,方镇川已经死了。”
“不可能的。”江离摇头,“殷掌门或许也确实拥有这样的能力。但我不可能丢下你。我记得曾经的一切,还有今天发生的这些,其他所有人大概都无法想象你承受了什么,我知道,我不会忘掉……”
“白正清做了什么,是为了保护你不受方镇川的侵害吗?”池烨霖猜测道。
听白正清的话好像是这个意思,今天白正清杀了方镇川,也是为了保护江离。
“是。”江离点头,“事实上,因为小清,我几乎没有受到非常严重的实质性的伤害,我心理上受到的创伤比生理上的要多得多,但这都是有代价的。”
池烨霖嘴唇翕动了一下,大概想到了当时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第180章 取暖
儿童猥亵案为什么让许多成年人无法接受,因为这是一场力量极其不均等的犯罪,对孩子来说,成年人的力量是不可匹敌的,在犯罪过程,他们是绝对的弱者。
他们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那么,面对这个拥有成年男性力量,又学识渊博、受人敬仰,甚至没有人相信他们对他的诋毁的这么一个人,孩子们能有什么办法保护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