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灭门
葛冲夜里梦到那头豹子追着自己狂咬,自己却只会飘在半空逃啊逃,逃得精疲力尽却仍被豹子用俩只前爪按住,张开血盆大口便向自己咬来,自己只把头左拧右拧就是躲不过去,锋利的牙齿堪堪要碰到自己的脸了,大叫一声张开眼睛,却骇了一跳,发现自己被扔在院子泥地上,父母不知被人用什么方法躺在院中动弹不得,迷糊中还以为自己仍在做梦,待要揉揉眼睛,却被人一把抓起领子提了起来,掐住脖子道“你不爱惜你俩口子的性命也罢了,难道连儿子的性命也不要了么人藏在哪里了说还是不说”
老葛躺在地上,急得嘶声吼道“贼强盗,放开俺的家人你们到底要找什么人自己找了便是俺确实不知道,要俺如何说怎么说”月光下,一人长身负手而立,另一人是个矮胖子,右手抓着葛冲,左手扣住他的咽喉。矮胖子怒道“还说不知道那一路血迹直流到你家门前,不是你藏了难道他自己会飞你还是乖乖地说出来,这便饶了你们一家性命。”一面说一面转头警惕地四下里看看,似乎怕那人突然从哪里冒了出来。
老葛急道“家里就这几间草屋,你们要搜便搜,但不要伤害俺家人。”却听门吱嘎响动,一人闪了进来,随手把门扣住,走到负手之人面前道“大师兄,都做好了,嘿嘿,我用鸡血,狗血把师兄弟其他几组都引到山里森林去啦”
那大师兄点头笑道“辛苦辛苦,东西若给咱先找到,七师弟大功一件”七师弟向来在师兄弚中头脑最为灵活,急忙笑道“这都是大师兄的功劳,小弟只是出点力气罢了。”扫了一眼葛家三口,问矮胖子道“四师兄,还没问出来么”见矮胖子摇头,沉吟了一下,转头问老葛道“家里可有地窖么”老葛怒道“在屋子右首,快快去搜罢。”三人目光对视,心中恍然。那七师弟拔出佩剑,才准备要去地窖查看一番。突听有人敲门道“老葛,老葛,你在不俺听你院里吵闹,出什么事了吗”
老葛听出是老焦声音,心道不妙,他若进来难免不遭强盗的毒手,躺在院中急忙喊道“没事,没事,俺喝醉酒自己说胡话呢,这就要睡了,你快快去吧”斜眼看那大师兄目露凶光,悄悄抽出身上佩剑,那个叫七师弟的已经转身悄悄向门边摸去。知是要对老焦不利,便大声急喊道“老焦,你快些逃,有贼强盗要害”话没说完,那大师兄转头当胸一剑,老葛话都未及说完便即死去。葛冲母亲惨声呼道“冲儿他爹”剑花一抖,眼前寒光一闪自前胸穿过,头一垂也没了声息。
葛冲一介少年,自小虽然家贫,但是父母对己疼爱异常,一家人打猎放牛,融融邑邑,自由快活,从未遭受过如此巨大变故。却在瞬间目睹父母躺在血泊中,惨遭横祸登时双目充血,脸涨得乌紫,嘴张开要叫“爹娘,却似乎不听使唤,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那矮胖子抓葛冲的手感觉一沉,触手处冰凉,便去摸葛冲两腮,却又烫得吓人,正自惊疑,忽然一阵剧痛传来,忍不住大叫一声,原来葛冲歪头咬住了他的手腕,口中“呜呜”,眼睛却如饿狼般狠狠瞪视着他。矮胖子运气内力用劲猛甩,葛冲竟然如同生根一般,牙齿深入至骨头,直要把骨头咬碎,矮胖子暴跳如雷,照葛冲头部用力一掌,葛冲方才仅凭一口气咬住死死不放,这一掌再也承受不住,萎顿在地,昏死了过去。
门外的老焦大叫道“老葛老葛”知道院内大事不妙,用足力气踹向大门,第二下大门便咣当被撞开。见地上自己平日亲如手足的老葛一家三口都已血迹斑斑躺在地上,当即虎吼一声,提起铁叉便向离自己最近的人打去。那七师弟嘿嘿冷笑,身体半转,剑锋斜挑,寻常猎户也只是身强体壮,比普通人略显敏捷,却如何是习武之人的对手,老焦虎口一震,钢叉拿捏不住,飞向半空,七师弟右足反踢,正中心口,老焦斜飞了数米,口中鲜血流出。
那大师兄拍手道“好一招西风卷帘七师弟近来功夫大有长进。”那七师弟笑道“还不是大师兄指教的好。”脸上却有自得之色。
老焦口中骂道“恶贼,老子今日和你们拼啦。”强自支撑着爬起,却给七师弟赶上一剑,正中心口。
那矮胖子手腕鲜血直流,咬痕颇深,气得用脚狠狠踢了葛冲一脚,骂道“娘的,小贼差点把我手咬断”拿起剑来便要砍,却给那大师兄叫住“先不要忙,且看看地窖回头再收拾他不迟。”
当下三人转到房子右首,东瞅西看,果然在柴房旁边看地上有个木质小门,七师弟点起火把,另一手慢慢掀开地窖门,黑漆漆的却是不知深浅。便用火把向里照了一照,那火把瞬间诡异地熄灭,七师弟如同见鬼一般,大叫一声,退后数尺。小腹鲜血淋漓,显然是受了重伤。
一个人影自地窖中飞了出来,挟剑刺向矮胖子,那矮胖子右手给葛冲咬伤,持剑不便,左支右闪,甚是狼狈。那大师兄当即挥剑加入战团,月光下三人叮叮当当,黑衣人以一敌二渐渐不支。斗到分际,那黑衣人被大师兄一剑刺向后心,回剑一挡,顺势后刺,那大师兄一招并蒂花开,手腕抖动,划出俩个圈子,黑影抵敌不住,啊地大叫,左臂被重重刺了一剑。
大师兄招数放缓,虚劈俩剑,哈哈笑道“老三,平日里咱们师兄弟就你剑法最高,做师哥的一直惭愧的紧那。可今儿个啧啧”一面摇头叹息,似要引得对方心浮气躁。
看对方果然剑法渐渐紊乱,明显已是体力不支。那大师兄剑交左手,右掌斜推,重重打在黑衣人右肩。黑衣人抵挡不住,直退出七八步,“哇”地喷出一口鲜血。俩人当即住手不攻,矮胖子守住退路,以防他转身又逃。大师兄笑吟吟说道“老三,逃是逃不掉了,不如把师父的东西交出来,趁师父不在我偷偷放你离开,如何”
黑衣人受伤极重,脸上身上满是血污,本就摇摇晃晃,站立不稳,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冷笑道“你会这么好心么不如一剑过来把我杀了,再过来搜我身上看看到底有是没有”大师兄摇头叹道“三师弟,都到这会了,你还要嘴硬看来为兄的只好把你交给师父了,看你在师父面前还会耍什么花招”一面作势上前去抓。
那黑衣人果然害怕,黑夜左右瞧了瞧,想想如果落在师父手里会用什么厉害手段对付他,当真是不寒而栗。当即叫道“且住,我说与你便是”
大师兄本就想借师父威慑一下,见这招奏效,大喜道“这才是我的好师弟快说快说”黑衣人嘿嘿笑道“大师兄,这东西嘛,小弟藏在一个非常隐蔽的地方,除了小弟只怕任谁十年八年也找不到。”大师兄冷笑道“你怕我会杀你灭口么嘿嘿,师兄的人品你还不放心么”
那黑衣人道“师兄,小弟是绝对信得过的。只是这人多嘴杂。可是不太好说”
大师兄道“你想要单独和我说那也不必,老四和老七,都是咱们自己人”用眼瞟了他两人一眼。老四和老七忙道“就是,就是,我们是大师兄的左膀右臂。”
黑衣人道“师哥可知道这东西的来历”大师兄道“师父的东西,做弟子得怎么能知道”黑衣人冷笑道“大师哥你撇的倒清,今年端午节你干什么来着”大师兄按剑怒道“你你”
黑衣人道“你偷偷溜到师父房间,翻箱倒柜,当我不知道么”大师兄杀心顿起,心道这事绝不能让别人知道,今日在场之人一个都活不了
黑衣人似乎知道他心意,道“大师兄找得专心致志,自是发现不了藏在床底下的兄弟,哈哈。”大师兄心道哦,原来他藏在床底下。黑衣人又道“其实这东西是咱们师父偷了师祖得到的东西,咱们便偷了又有什么不对了只是做兄弟的先行一步找到罢了。”
大师兄给说中心事,脸上挂不住的青一块,紫一块,好在夜里没人看得清楚,便“哈哈”笑道“愚兄忝为老大,自当是众兄弟表率,如何去偷窥师父的宝贝师弟不要拖延时间,等会师父找来,可就不好瞧啦”
黑衣人道“小弟倒是有个建议,不知师兄意下如何”矮胖子在身后叫道“你反正逃不掉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黑衣人道“老四就是毛躁啊大师兄,不如咱兄弟俩人把东西找出来一起逃了,你意下如何到时咱们兄弟快意江湖,岂不比在人檐下一辈子出不了头强了百倍”大师兄迟疑一会,道“一起逃走么”黑衣人道“师父这么多年哪里真心想教咱们功夫了有了那东西,咱们兄弟不会自行钻研么”
那七师弟听他们俩说话,竟是把他俩人视同无物,急忙说道“大师兄不要听他胡说八道肯定心里藏着什么诡计想害咱们。”
黑衣人道“我身负重伤能害的了英明神武的大师兄么小弟稍事休息这便把东西取出来奉献给师兄,小弟从今以后唯师兄马首是瞻,从此江湖上大师兄便是响当当的大人物,谁不得高看你一眼,只怕师父也不敢小瞧你只是”大师兄给他说得心动,问道“只是什么”黑衣人不慌不忙说道“只是这里却有四人,如何是好”
大师兄微微冷笑道“没看到东西,你便要我杀自己肱股嘿嘿,老三,你够狠”七师弟有伤在身,深知自己性命全系在大师兄一念之间,慌忙叫道“你这欺师灭祖的狗贼,想哄骗大师兄断了左膀右臂,好再害大师兄,四师兄快,快杀了这狗贼”一面却四处乱瞅寻找退路。
大师兄斜眼看向他,微笑道“嘿,我是这么容易骗的人吗七弟,你不用担心”心字尚未说完,右脚轻巧斜跨一步,再一回转,左手反背剑,斜刺出去,正是唐代名将罗成的绝技“回马枪”。矮胖子猝不及防,刺在咽喉上,倒地身亡。七师弟慌乱不堪,才要跳起逃跑,大师兄自后追来,一招“大漠孤烟”剑自后心穿过,仆然倒地。
黑衣人拍掌笑道“还是大师兄行事果断,咱们这便去取东西吧”以剑撑地,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却又突然“哎呀”一声,倒在地上,大师兄提着剑慢慢走近,俯身抓他右臂,问道“怎么啦,我扶你起来好么”心中也对他很是忌惮,虽知他重伤在身,全身暗暗戒备,一旦暴起发难,自己也可扣住对方脉门。
黑衣人扶着大师兄勉强站立,走了几步,侧头笑道“拿到东西后,咱们便远走高飞,从此”忽然全身僵硬,牙齿上下“咯咯”作响,如同见鬼一般“师师父”大师兄陡然一惊,转头望去,月光下的院落,横七竖八的几具尸体,却哪里有师父的影子,心念不好,百忙中身体硬生生的后仰,斜眼瞥见黑衣人右手一扬,右手持剑尽力斜挡过去,左手发力把黑衣人直直地击飞了出去。
饶是他躲闪反应快,右手指尖微微一麻,想是被黑衣人甩出暗器擦中,心中却是暗暗心惊,若不是早有提防,加上对方受伤极重,自己决计抵挡不住暗器,恐怕已变成一具死尸。再看自己受伤的指尖,仅擦破了一点,但瞬间已是发黑肿大,料知必是喂了剧毒,更不迟疑,剑光一闪,受伤的指头掉落在地上,那断指兀自在地上跳了几下。
当下也顾不得疼痛,转头看黑衣人时,不由懊恼异常,原来刚才情急拼命打那一掌,使足了全身的力气,却没想到对方蓄积最后一点力气打出毒针后,再也承受不住,瞬间便气绝身亡了。
大师兄想自己辛苦一番,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如今东西也不知道被这小子藏在哪里,恶狠狠的照着尸体踢了一脚,竟然丝毫没注意自己身后何时站了一个瘦削的黑影。
月色如水,树影婆娑,这般景色却是无人欣赏老葛家落户的俩只小燕子一直不归巢中,吱吱喳喳到夜半,是欣赏美景,还是慨叹这幕人间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