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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_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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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你也喜欢他,对不对?”明兰柔声道。

丹橘涨红了脸,嗫嚅了半天,实在捱不过明兰的目光,才道:“小时候,在姑姑家里时…大表兄来做客…待我很好……”

明兰心中了然,这家人的底细房妈妈再清楚不过,都是良善之人,在资讯阻隔的古代,能这么知根知底很不容易。在这种简单厚道的人家里,丹橘就是老实些也无妨,便点点头道:“我瞧着也很好,这么就定了罢。”

丹橘犹自跪在地上,一脸惊愕,她记得自己明明是来说若眉的事的,怎么就变成了定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了?!丈二金刚的茫然转头,却见炕上的小肉团子犹自睡的喷香,滚圆的小肚子一起一伏。

“你如今已无双亲,便由你姑姑姑父代为送嫁罢。”明兰拖了双软底鞋,在屋里走来走去,自言自语道:“问名,纳吉,下娉礼……房妈妈说,你那未来公公近来刚没了大伯,太快办亲事不妥,得过些日子……也好,你姑父有功夫给你打副齐全的家什,银子我出……”

“夫人……”丹橘轻泣,“我不……”

明兰歪歪侧头:“怎么?你不听我的话了么?”

丹橘抽泣着住了声,明兰静静道:“我早说过,只要你们不负我,我必不负你们。这次,我便要你三书六礼,龙凤红披,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夫人!”丹橘满脸泪水,纳头拜倒,“我自小没有父母缘,到了姑娘身边才知道什么叫真心实意。姑娘待我的恩情,我下辈子结草衔环也报答不完……”说到后面,已是泣不成声。

小肉团子挪动了几下,咂巴砸吧小嘴,似是睡的不大踏实,明兰走到炕边坐下,轻轻拍着他:“罢了,也就是你们了。以后,怕再也不会有了。”最初的感情,总是最真最美好的,“你去把乳母叫来罢,团哥儿也该醒了,不然夜里又该闹了。”

丹橘默默站起身来,拭干脸上的泪水,正要缓缓出去,明兰忽又道:“以后若眉再找你,你便与她说一句话。”丹橘愣了下:“……夫人请吩咐。”

她秉性淳厚,想到自己终身已定,幸福可期,便更觉若眉可怜。

“你去说,我与她到底主仆一场,以后不论是先生还是公孙夫人,倘有打骂欺侮,刻薄吃穿,我必为她出这个头。”若眉好歹是自己身边过去的,事关侯府面子,打狗也要看主人。

丹橘有些反应不过来,结巴道:“打骂?…这…先生怎会…”

“你这么说就成了。”小肉团子开始眯缝着眼睛扭动了,明兰不再解释,挥手叫她下去。

丹橘摸不清头脑,满心发愣的出了门,先叫小翠袖去唤乳母,又捧着针线篓子先回了自己屋,却见绿枝正在熨尿布,又缓缓揉软了,她不禁微笑道:“你倒心细,这活也自己来做。”

绿枝把火斗重重顿在一旁的小铁架上:“这群小蹄子,有什么好吃的好穿的,便脚底跟抹油了般;教她们办差,却一个两个装傻充愣!”婴儿的尿布要又干燥又绵软,这阵子雨水足,怎么晾晒不好。

正嘴里喋喋埋怨着,绿枝抬头便看见了丹橘满脸心事,她眼珠一转,戏谑道:“今早我看你又被叫去,若眉又跟你诉苦了罢?”还不等丹橘点头,她又笑道,“她现下就知足吧!以后,怕是日子更难过了!”

丹橘微微一惊:“这话怎说?”

绿枝用火钳子添了两块炭在火斗里,得意洋洋道:“猛少爷说他大哥要娶亲了,近日他要离府几个月,回老家吃喜酒去,呵呵。”

“这有什么……”丹橘还没笑完,绿枝又抢过话头,“猛少爷说待长嫂进门后,他婶婶便可卸了侍奉照管之责。还说,可怜他婶娘操劳几十年,若是一切顺当,猛少爷兴许这回便把她一道接来京中呢!”

丹橘心头一惊:“那若眉……”

公孙先生到底是男子,就算和若眉有些不睦,也碍不着若眉日常起居,可一旦公孙夫人来了,就如来了个顶头上司,到时候晨昏定省,端茶送水,可真是……丹橘不禁可怜。

绿枝却是一脸快活,熨尿布熨的行云流水,边熨还边嘲骂道:“她还有脸诉苦?先生是打她了还是骂她了,不过是没像戏文里说的体贴的描眉吟诗罢了。想叫替她出头?!我呸!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她是给做妾,不是去做祖宗,还想多舒坦?”

丹橘没去睬她,只自己怔怔的思量:侯爷对公孙白石几乎是执半师礼的,那公孙夫人便是半个师娘,想到要明兰腼着脸去跟公孙白石说情——这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的。

绿枝越说越开心,举起火斗指着丹橘,大声道:“你可别再滥好人了!以后少去她那儿了,当心惹祸上身!”

丹橘微微皱眉:“我何曾滥好人过,不过是你们几个,到底十年姊妹了。”

绿枝用力来回熨烫,直把熨架摇得晃动,嘴上还不停:“这十年来,她何曾瞧得起我们过?我晓得,她是小姐出身,我们是奴才丫头来的嘛!现在想起姊妹了。”

丹橘微微叹气,转身倒了杯茶给绿枝,接过她手中的火斗道:“你且歇歇,我来罢。”

绿枝端着茶碗走到窗边,一脸惬意。

丹橘边动手,边随口问道:“这些细碎,你哪儿听来的。”

“我亲去打听的。”绿枝低头对着茶碗微笑,欣慰道,“知道她过的不好,我就放心了。”

第183回 世间道 之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房妈妈自被托了大媒后,就一直等着答复,一俟明兰点头,不待两日便带着丹橘的姑姑姑父和那陆家后生来叩头,明兰隔着帘子仔细看了,但见这人生的大手大脚,康健厚道,心中便又高兴了几分,再看身旁的丹橘喜不自胜的羞涩模样,便不再多耽搁,当下说定了婚事。

那后生显是高兴的狠了,磕头连厅中的地砖都敲响了,倒惹得屋里丫鬟们一阵吃笑,绿枝尤其笑的大声,边笑还边往帘子里头丹橘处张望。

小户人家做亲,本没那许多繁文缛节,慢则半年,快则一个月,又因陆家后生年岁大了不好耽搁,便将吉日定到五个月后。那陆家父母原想给儿子聘一位门当户对的小家碧玉,但如今见明兰这般手笔,又见丹橘出落的这般贤惠貌美,心里原先那点子遗憾也烟消云散了。

之后诸般事宜,便由丹橘的姑姑姑父逐一筹办,明兰将银子交由房妈妈,在她眼皮子底下,想他们也不敢在家什上做耗。待一整匹上好的大红亮缎送进府来时,明兰便慢慢减少丹橘的活计,只叫她专心绣嫁妆,从鸳鸯枕套,龙凤喜服,全新的中衣,亵衣,绣鞋乃至婚后给夫婿和公婆妯娌的荷包鞋面,都要新嫁娘一针一线慢慢做得。

因为丹橘素日宽厚,院内众丫鬟都替她高兴,碧丝最是艳羡,不过其中最欢喜却是绿枝,自丹橘慢慢从第一把手上退下来,她颇有一种‘终于轮到我了’的豪情,随着明兰日渐重用,她便是走路也似带着风,被翠微说了好几顿,才降下温来。

“待打发了丹橘,便该轮到你和小桃了。”翠微故意打趣道。

谁知绿枝生来性子泼辣,毫不羞涩的把头一翘:“不瞒姐姐,我早就打定主意,绝不往外发嫁的,还能服侍夫人好几年呢。”若是府内婚配,内院的大丫鬟多可留至二十岁,有那受器重的,主家舍不得放,留到二十好几也是有的。

翠微多少吃了一惊,随即又笑道:“你这蹄子,如今嘴硬,待以后夫人给你找了个好人家,看你变不变卦。”

绿枝道:“姐姐是知道的,我那兄弟老实木讷,如今有我在,尚有那不长眼的时不时欺负他呢,倘我外头去了,还不知哥哥会如何。”说着叹了口气,“爹娘早亡,只剩我们兄妹二人,我不照看他,谁照看?如今我只盼着好好服侍夫人,将来得了恩典,给我哥哥说个和善体贴的好嫂嫂,我也算对得起爹娘在天之灵了。”

翠微颇为动容,道:“好妹妹,真难为你了。”

几人欢喜几人忧,闻得丹橘好事将近,若眉也来贺喜,看见桌上摆着红艳艳的红绸锦盒,还有挂在立架上那刚裁剪缝制了一半的大红喜服,顿时觉得刺眼的很,自打那日丹橘将明兰的话与她说了,又好生劝说了一番,她反倒意气消沉了好几日。

眼见丹橘微红的面庞羞赧妍妍,眼角眉梢说不尽的喜悦幸福,若眉更觉心中扎刺了一般,聊得几句后,便告辞去了明兰处。

“许久不曾来给夫人请安,见夫人康泰依旧,不胜欣喜。”行完礼,若眉干巴巴的说完场面话,便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了。

明兰的目光在她身上溜了一圈,穿戴倒还光鲜,就是气色不好,眉心一团晦暗,“坐吧,小桃,去沏碗兰安毛尖来,我记得你爱吃的。”

若眉小心翼翼的挨着圆凳的边沿坐下:“难为夫人还记得。”

须臾小桃便端着小茶盘进来了,圆圆的脸庞笑嘻嘻的:“姐姐许久不见,倒是越发好看了,整个人都金光光亮堂堂的!”语气何其诚恳。

若眉端茶的动作停滞了片刻,面露尴尬,明兰无语望屋顶,话说——若眉的首饰诚然戴多了些,这些首饰也诚然金子多了些……不过,要不要这么诚实呀。

说完这话,浑然不觉的小桃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梢间,到外间候着去了;若眉缓缓敛去尴尬,低声道:“丹橘妹子已同我说了。奴婢这里谢过夫人的提点和爱护了。”

明兰静静的看着她,见她嘴里说谢,可身形丝毫未动,连个半福也欠奉,便知她其实并未明白,依旧原先那个孤芳自赏的若眉,“你知道就好,以后好好服侍公孙先生,早日为先生开枝散叶,我和侯爷都有重赏。”

若眉心中苦涩,适才她是故意自称‘奴婢’的,还以为明兰会说些什么,谁知……她只好道:“奴婢省得。”顿了顿,鼓起勇气道,“可奴婢蠢笨,时时惹先生不快,望夫人指点一二,奴婢究竟应该行事才妥当?”

能拉下面子问这句话,说明还可救药,明兰笑了笑,指着适才小桃出去的门口道:“记得我们刚来那会儿,小桃曾到外书房服侍过一阵子。”

若眉不知明兰何意,便点点头道:“是,先生也说过,小桃很是得用。”当初她还酸过一阵,暗中不快为何不选自己,明明自己最识文断字的。

“其实,小桃并非伶俐之人。”明兰缓缓拨动茶叶。

这事并不稀奇,只怕从暮苍斋到嘉禧居无人不知;若眉睁大眼睛,等着明兰说下去。

“尤其是她从未在书房服侍过。那阵子侯爷和先生委实吃了不少苦,叫她烫壶酒,不是太热就是太冷,叫她整理文稿,她能一页一页给你拆散了叠好。”想起那段日子,顾廷烨回来的抱怨,明兰还不禁暗暗好笑。

“记的刚到房妈妈处,一件事,丹橘吩咐一遍就记住了,她得说个两三遍才晓得。”明兰悠悠而笑,“派如此鲁钝之人去服侍,我原先还怕先生埋怨我呢。谁知,后来先生却夸她好。”其实公孙白石倒是蛮中意小桃的,有意延长聘用期,可惜小桃对书房没有任何好感,对师爷这种生物尤甚,一到有人接手,便飞也似的逃了回来。

若眉干干一笑:“先生说,小桃是忠婢。”

“先生目光如炬。”明兰点点头,“我曾吩咐小桃,凡书房内所见所闻,不可有分毫透到外头去。你跟她打探书房光景好几回罢,便是你都恼了,她可有吐露分毫?”

若眉黯然,彼时她仰慕书香,不过打听些无干紧要之事,可便是她问先生爱吃什么茶,小桃也半个字也不肯说,两人闹翻了,足足半个月没有说话。

“对你尚且如此。那采买上的安婆子向来疼小桃,那日懒得亲去查点,偷便问她书房内银丝炭可用完了,她竟也不肯说。”明兰紧紧盯着若眉,“其实你是什么样的人,压根不要紧,要紧的是,先生要的是怎样的人?”

若眉身子微微一震,抬头望着明兰,半响说不出话来。

……

望着若眉离去的背影,明兰摇摇头。

若眉是个聪明人,公孙要怎样的妾室,她如何不知?不过是‘乖巧懂事,安分守己’八个字而已,最要紧的,别整日想些风花雪月的幺蛾子。这几日,若眉羡慕的其实并非丹橘亲事好,而是丹橘那满心满怀的幸福感。

“要是日后觉着不好,便常想想当初你是为何要嫁过去的。兴许能好受些。”——这是自己给若眉的最后一句戒语,以后便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此后的日子,丹橘着力教导小丫鬟们,时时叮嘱,小心吩咐,细心的逐一解释事物,时光飞快,一个多月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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