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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_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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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起匕首划破大腿肌肤,剜下一块嫩肉,小心地切去粘连的皮,放入碗中,接着他将匕首深深割入手腕,挤压腕脉徐徐灌入新鲜热血。他唯恐不够用,故意多放了一些血。

“贱奴你做什么,想找死啊?”云夫人紧张地喊了一句,周遭侍从们都似有些不解诧异,她又说道,“分量多了怕会影响药效,你们还不看好了那贱奴。”

80剜肉割血(中)

云夫人一边说一边向左右使眼色,立刻有几名仆从冲上前粗暴地夺走归澜手里的匕首,将盛了血肉的碗端起,仔细检查倒出多余的,方拿给药童调对药汁。

云夫人亲自接过调好的药,试了温度,这才端入内室,耐心地喂昏迷的明月吃药。

仆从们簇拥着云夫人,守在内室门口听命,根本没有人关心地上跪着的一个奴隶的死活。

归澜自然没有期望有人会为他包扎伤口,他咬牙忍痛,暗中运功调息止血。他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本就少得可怜将将能敝体的破烂衣物,实在扯不下一条多余的布包伤,他不禁苦笑。忽然他又想到束发的布条,急忙解下来,缠住大腿上少肉的血洞,手腕那里却顾不过来,唯有晾着等血自己干。他猜一会儿他就会被赶出房间,外边风雪寒风中冻一冻,伤口僵硬麻木或许能少些痛楚。

云夫人喂完了药,明月还是没有回复神智,云夫人交待几个细心的侍女留下服侍,自己转身从内室出来,脸色阴沉。

归澜隐约听到明月在昏迷中呼唤着他的名字,他于是大着胆子跪行几步到云夫人脚边,恳求道:“云夫人,可否让下奴去看望郡主殿下?”

云夫人眼中流露出憎恶之色,一甩手狠狠掴了归澜一掌。

归澜身子晃了晃,勉强支住没有倒下,不过垂了头不敢再说话。

云夫人狠狠骂道:“贱奴,你这肮脏样子岂能近明月的身?快滚到外边去,别再这里污了我的眼睛。”

归澜知道云夫人怕是因为明月的病情没有起色而迁怒,他并不怪她,依言顺从地跪爬退回门边。

屋内侍从打开房门撩起厚重的棉帘,立刻有一阵冷风卷着雪花冰渣灌了进来,靠近门边的人都是瑟瑟发抖。

归澜想要起身迈步走出去,无奈跪得久了腿上又有伤,动作十分艰难。

云夫人忽然又说道:“先关上门,贱奴你过来。”

归澜不明所以,复又跪回地上,膝行向前爬了两步。

云夫人低下头,眼睛紧紧盯着归澜腿上包扎的布条,因为刚才的挣扎移动,那布条已经被伤口绽出的鲜血染红。她阴晴不定地说道:“贱奴,把那布条扯了。”

归澜凄然惨笑,暗自后悔,难道是这几日他在龙傲池那里受宠一时得意竟忘了规矩?以前在宫中,没有云夫人发话,他都不可以处理伤口的。今天恐怕折磨还没有结束,他怎么如此大意了。他没有犹豫,咬牙将腿上包扎的布条扯下来,不在乎血肉粘连的地方再度撕裂。

云夫人皱眉,沉默不语。

归澜感觉到她不悦不满,他猜测着随后会有怎样的责罚。多数情况,他很可能会被剥光衣服吊在院子里,挨一顿鞭子。云夫人为他准备了各种各样的刑具,光是鞭子就有很多根,送给龙傲池的那根实在算不得什么。

有侍女用火拨子翻动火盆里的木炭,发出声响,打破了屋内的沉寂。

云夫人扫了一眼那发出声响的地方,归澜顺着云夫人的视线看到那烧红的火拨子不由自主打了冷颤。他记得过往例行刑责的时候,云夫人用铁钳烧热了或是火拨子在他身上烙过许多次,有时是为了止血,有时则纯属发泄。

云夫人看到归澜眼中流露出的恐惧和绝望之色,已经猜出了他多半是误会,以为她要用那些东西折磨他。她心里就如同埋了一根刺,动一动两边都痛,有种说不出的难受滋味。归澜恐怕永远也不会相信,她自己也觉得诡异,其实她刚才是真的生出了不忍不舍,再没有其他目的,就只是单纯赏他粥喝,而现在是想要为他疗伤。

她缓和语气说道:“归澜,我是要为你疗伤。”

“下奴谢云夫人照顾。”归澜淡淡回答,垂眸做不出半分感激的模样,按照他的经验,伤口上撒盐能消肿,血流不止烙一下也很管用,主人给奴隶疗伤的手段很多,不过与刑责没什么两样。

“你以为我要怎样为你疗伤?”云夫人不甘心地问。

归澜却恳求道:“其实下奴只是皮肉伤,不用劳烦旁人。”他知道若想少吃苦,实在逃不过“治疗”,那就不如自己动手,若是云夫人拿了火拨子,就不会是只烙在伤口那一处地方。

“这点伤也是要治的。”云夫人加重了语气强调。

归澜放弃了最后的希望,不再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应该是紧张害怕的时刻,他却忽然想到了龙傲池,明白了当时在军营中,她估计是不忍心才丢下烙铁,又碍于军中威严不得不吩咐旁人在他身上打下奴隶印记。原来龙傲池在那会儿就已经动了恻隐之心,对他另眼相看了么?然而他有什么魅力,能够吸引龙傲池,让她对他生了男女之情呢?若真是爱,又能持续多久,当她对他失了兴趣,不再爱之后,他将如何自处?他尽量避免去思考这样的问题,因为想了就会生出疑惑恐慌。

云夫人发现归澜神游天外,对于她的反应已经漠不关心,她的挫败和不安越发严重。她不禁怀疑归澜在龙傲池那里受到了更加残酷的折磨,以至于她对他已经达不到刺激的效果。

云夫人为自己寻找着这样那样的借口,破天荒一改往日作风,吩咐左右道:“去拿些金疮药,给这贱奴包扎。晚上还等着再从他身上剜肉割血,姑且先让他好好养着。”

归澜更加迷惑,云夫人这是怎么了?她有什么目的,为什么会突然对他这样好?不仅给他吃的,还许他用药包扎,这样的转变让他都有些不习惯。难道她是想从他这里套问更多隐秘消息,才会假意示好么?他自嘲道,看来他成了别人的奴隶竟长了几□价。

云夫人能从归澜的表情中看出他的戒备,心里的刺痛更重更深。然而他只是个下贱的奴隶,她不可能像对明月那样嘘寒问暖,她以为他至少应该是感激的,可他为什么更多的是恐惧与怀疑。他应该已经知道她与他的关系,他与明月的关系,为什么他不恨,他还能温顺地跪在她面前?他完全不存希望了么?他剜的是他的肉,割的是他的血,为何她看了也会痛?

别人让她不舒服,她也要让别人不舒服。别人曾伤她一分,她定会让那人感受到万分痛苦。她十八年都熬过了,千万不能因为心软而动摇。这是那人欠她的,她先用他的儿子抵偿,有什么不对?

就刚才那一次,算是让那贱奴捡个便宜,以后她不会再动摇了。云夫人一遍遍坚定着自己的心,试图驱散难过和那不该有的慈悲。

等着侍女为归澜处理好伤口,再次遣退闲杂人等,云夫人终于是觉得自己已经能如常一般面对归澜。她沉声道:“归澜,如果你没有被龙大将军看中,我本来是打算让你当明月的影卫死士,一辈子守护她,用你的血肉乃至性命偿还你父亲欠下的罪孽。可惜造化弄人,你现在武功已废,又得龙大将军垂青宠爱,看来必须改变计划了。”

归澜一直怀疑云夫人对他的父亲那么恨,定会处心积虑想要报复,在他身上这些折磨已经是无法满足她。现在她又要利用他做什么呢?她之前才刚答应过,只要他发誓不认生父,她就不再报复别人,难道是骗他么?

归澜试探道:“云夫人,您想让下奴做什么?”

云夫人冷冷一笑,安抚道:“别怕,你发的誓我没忘,不会逼你为非作歹。我只是打算散些消息出去,让你的生父知道你在昭国都城,知道你在龙大将军那里当男宠正活得滋润,免得他总是惦记。”

归澜失声道:“云夫人,您怎能……您不让下奴去认生父,为何还要散出消息?”

“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你那杀千刀的混账父亲,真会为了你的死活敢惹昭国龙大将军么?”云夫人恨恨道,“我只是让你看清楚他懦弱自私的本质,你也能收收心,别再想着认他或觉得不认他就对不起他。他根本不配让人为他牵肠挂肚。”

“下奴明白了。”归澜垂眸低头,虚弱沙哑地回答,心底累积的寒冰之上又添了几分绝望。是啊,也许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幻想的美好,他以为他是谁?就算他是楚帝的私生子,昭楚两国正交好,已经结为兄弟之邦,岂会为了一个奴隶坏了国家大计?更何况他的生父未必真是楚帝,那就更不可能招惹有冷面杀神之称的龙傲池。云夫人这样做,其实只是为了折磨他而已。

云夫人久久没有再说什么,归澜跪了一阵身体绷紧僵硬越发难受,头一阵阵眩晕。他小心地请示道:“云夫人,如果没有别的吩咐,下奴可否告退?”

现在他与云夫人的距离,她抬腿伸手都可以触到他的身体,他时刻都怀疑她会突然狠狠踢打他。哪怕在房间外是冰天雪地,他也觉得比在云夫人面前这样忐忑地等着随时降临的惩罚,可能稍微轻松一点点。或者干脆一下子惹怒她,让她直接能明确地吩咐该如何刑责,他不用再乱猜。

云夫人却没有发怒,而是怔怔望着归澜继续发愣,这孩子宁愿在外边冻着也不愿留在她身边么?他这样怕她,怕她会继续折磨他么?他从来不敢奢求她也会对他好一些么?那么她就让他舒服一下,给他多些希望的幻想,将来他回到龙傲池那里再面对苦痛时会不会更难受,会不会能多怀念她一些呢?

为什么她对他已经这样残酷,她还敢奢望得到他的忠心,还想要他的怀念,他的牵挂?

她是不是太贪了,要求的太过分了?

她比谁都清楚,那孩子是最无辜的一个,可她放不下心中执念。复仇之火熊熊燃烧,为此已经死去的那许多人的灵魂就纠缠在她的梦里,她的血脉骨肉之中一刻不停地叫嚣着恨意,早就毁了她的理智。

她曾经发誓,要让那个男人生不如死。

她一定会做到,不择一切手段,哪怕是牺牲她自己,亲手葬送她的孩子们此生的幸福。

81剜肉割血(下)

云夫人又沉默了一会儿,平复了起伏的情绪,才对归澜说道:“你先在房内等着吧,世子说一会儿忙完了正事,要与你单独说话。他遣人来我这里找你的时候,你再出去不迟。”

归澜松了一口气,心头又涌起了莫名感激之情,融化了坚冰。云夫人果然还是怕他在外边冻着,才让他留在房内么?她对他是存了一星半点的感情对不对?

云夫人看到归澜眼中浮动的感激之色,心里竟稍稍舒服了一些,张口反而是骂道:“贱奴不要得意,我是让你享受一下暖和的滋味,等晚上再罚你跪在雪地里吹风,你才能知道什么是冷。”

归澜的心一沉,眸色暗淡下来,身体微微颤抖。

云夫人继续不带半分感情地说道:“你以为当初我为什么许你习武?没有内力支撑,你怎么能持续不断承受更重的刑罚?你以为明月偷偷教你读书我不知道么,我没拦着是发现你知晓了事理会比无知奴隶更痛苦。你应该是恨我的,对不对?你不要再忍了,你为什么不反抗?你真就这样下贱,喜欢被人折磨么?”

归澜颤声道:“下奴小时候根本不懂什么是反抗,再说奴隶怎能不遵从主人的命令?下奴只想不被主人抛弃,只想留在下奴在乎的人身边。”

归澜以前从不敢在云夫人面前如此吐露心声,他现在不知道哪里来了勇气,一股脑都说出来。他不是喜欢被人折磨,他不是不知反抗,他怕反抗了逃走了再回不到他的亲人身边,再无法开解云夫人的心结。龙傲池的关怀体贴所带来的幸福之感,让他越发清醒地意识到他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他太需要被爱,被他在乎的人关怀。

归澜情绪波动,一时失态,不知不觉揪住了云夫人衣襟下摆,伸手想要搂抱着什么倾诉积压已久的委屈。

云夫人神情恍惚,并没有察觉不妥,或许是默许了归澜的亲近举动,由着他的手抱紧她的腿。

恰在此时,世子李明贺推门而入。

李明贺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场面,惊呼道:“贱奴,你要做什么?”

云夫人率先回过神,厌恶地一脚将归澜踹开。

归澜也是慌忙之中松了手,由着云夫人将他踹翻,倒在地上无心挣扎。

李明贺虽然对云夫人一向敬而远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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