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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_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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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哧溜滑下来,垂落在李安民的脚上,形状粗扁,末端膨大,跟猪大肠差不多,还带着紫黑色的血丝黏液。老太右手成勾,紧紧掐住李安民侧腰上的肉,另一手捞起肠子又塞回身体里。

李安民被掐得额冒冷汗,她不敢叫疼,憋细声音问:“帮什么忙?”

老太像壁虎一样吸附在李安民身上,但是她好像体力不济,没抱一会儿就松开手,缓缓往下滑落,她病呓似的哼道:“冷啊,这外头凉得透心啊,小姑娘,老太婆腿脚不灵便,劳烦你把我带进酒楼里喝杯暖筋茶。”

李安民正好要进酒楼,也就蹲下来,把手电筒悄悄搁地上,像抱小孩一样插住老太的腋下举高,很轻,几乎感觉不到任何重量,老太瘪嘴笑道:“好心的姑娘,再帮老太婆把腿带上,别落下了。”

李安民像夹米袋一样把老太的上半身夹在肋下,腾出一只手,兜在两腿的腿弯处,将老太的□也抄起来挂在臂上,□比上身略微重些。

李安民问:“这么抱行吗?”

老太像小鸡啄米般点着头,满是皱纹的老脸上堆起一层层皮褶子,连声说:“行、行,小姑娘心地真好,下辈子准能投个好人家。”

讲这话时,一团光晕自两截身体的断面中透射出来,朝头部和脚部迅速蔓延,很快就包裹住她的全身,数不清的光点腾出光膜,像蒲公英的绒毛在半空中舞动飘飞,飘着飘着就随风而去。等到光点散尽,老太的身体也消失不见了。

李安民维持着夹人的姿势呆站了很久,捡起手电筒,打开灯光朝四下里照去,别说没人,连个动物的影子也找不到,没有虫鸣鸟啼,只能听见风吹林动的声响。

她不知道那老太是怎么回事,只好把衣服理整齐,继续往酒楼里走,大门口不知道何时站了一名花衣女人,穿的是古装,半袖褙子藕丝裙,具有唐宋时期的服饰特点。

这女人见到李安民就主动迎上前,她走路的姿势很奇怪,似乎舒展不开四肢,只是机械化地摆出走路的姿势,躯干部位却不随着手脚摆动而倾斜,李安民学过艺用人体解耦,很清楚这不符合常人行走时的运动规律,于是她站着不动,等花衣女人走到身前。

“新来的?是从没见过的生面孔。”花衣女人眨动眼睛开口说话,嗓音脆嫩,但是面部发僵,几乎没有表情,绷着一张煞白的脸,随着嘴巴开合,下颌骨处传出咔啦咔啦的骨头摩擦声,而嘴周围的肌肉却不跟着一起动。

李安民看过类似的脸孔,猜想这女人是个女鬼,看她的穿着打扮,应该是古代的鬼,那她没升天还能维持清晰的思维就令人想不通了。

“新来的,外头冷得透心,想进来讨杯暖茶喝。”李安民把腰挺直,说话时表情不变,尽量模仿花衣女人的语调和姿态。

花衣女人绕着她走了一圈,略有些惊奇地说道:“近来布料涨价了吗?”

李安民明白话外弦音,是嫌她装扮朴实,正在考虑该怎么回答,那女人却又开口了:“什么布料涨价,这叫风格。”声音比之前沉厚,说话的语气也变了。

花衣女子以两种声音和语气自问自答,对谈如流,好像在做角色扮演,李安民心想不是又遇到个双重人格的吧?沉住气,加入她们的谈话:“裙装飘逸,裤装利落,各有各的风格,我个人不太注重着装。”

花衣女“咯咯”笑起来,全身都跟随着笑声上下颠动,发出短促清晰的“咔咔”声,她把李安民领进酒楼里,问是打尖过路还是留宿,李安民说过个路,那女人就在一楼大厅里给她挑了个靠边角的圆桌,这座位上原先就坐着名青衫儒生,李安民往他对面一坐,他立马掩住鼻子挪到另一桌空着的桌子上去了。

花衣女眨动眼睛道:“那人是个富家子弟,有洁癖,别理他就成。”说完转动身体,僵直着又朝店外走去,看来是店里的迎宾小姐。

这栋酒楼从外面来看雕梁画栋、富丽堂皇,相较之下,内部就显得格外朴素,没有多少镂刻雕花装饰。客人不多,十来个,有男有女,都穿着古人的服饰,女服鲜艳美观,男服则是一色青衫灰裤,客人们三五成群地围在桌边聊天,语声欢快,坐姿却僵如老松,没有任何肢体语言。

李安民发现这些客人的脸都很白,说话时不带任何表情,而且一个人嘴里通常能吐出两个甚至更多的声音,唧唧呱呱,明明人不多,却能营造出喧闹欢腾的气氛来。

坐没一会儿,有个做小二打扮的人就端上茶壶茶杯,李安民学着别桌的客人端壶倒水,茶水倒是清澈见底,却能闻到一股很重的霉气,店里也弥漫着潮湿的土腥味儿,坐在这干净明亮的大厅里却有如置身于烂泥地里。

李安民先不急着离开,学着别桌客人端茶啜饮,当然,她不敢真喝,只是在装模作样,顺便竖起耳朵从一堆南腔北调中努力分辨谈话内容,大多是些家常琐事,还提到了余苗村刘老汉家的喜事。

就听一个沙沙的声音响起:“办不得,办不得,办了喜事就会变丧事。”

这厅里没人说话,声音是从李安民的肚子里发出来的,是之前那个老太的嗓音,李安民被惊呆了,但是除了她之外没人感到惊讶,像是早就习以为常了。小二路过桌边时还问道:“为啥喜事就会变丧事?总得有个缘由。”

那老太借着李安民的喉咙发声:“我老太婆就是打那村头过来的,刘大家屋顶上聚着一团黑雾,我看那是丧气,他家近来有血光之灾。”

李安民只觉得一股腐气冲喉而出,不张开嘴巴就憋得难受,而当她一张嘴,口型就会跟着说出来的话自动开合,她心惊胆跳,敢情是被那老太上了身?可是又跟上次被鬼上身的感觉不同,没有不适感,只要老太不开口说话她就察觉不到。

邻桌一名做庄稼汉打扮的老头“嘿嘿”笑着,问道:“老太太以前可是观花看水碗的?那咱们可是老乡。”

李安民心里正琢磨着什么叫“观花看水碗”,嘴巴里就问出来了,这回不是老太的声音,变成了她自己的音色,话刚问完,喉咙里又涌出凉气,老太的嗓音出来了:“现在说说也无妨,咱老家把算命的神婆称为观花婆,观花看水碗便是以香灰在清水上画符,看符灰的形状走向来卜算祸福吉凶。”

但是那老太又指出这说法并不准确,真正的观花婆其实是走无常的冥差代职,李安民随口道:“不就跟接丧婆一样吗?”她发觉,只要她想说话就能说出来,看来老太只是与她共用身体,借着她的嗓子来发声,这种情况倒跟徐师傅说的一体双魂相似。

老太的音调有了起伏,带着些许惊讶:“小姑娘也知道?没错,走无常有三妇六婆之分,观花婆与接丧婆同样位居六婆之列,地位一样,职责不同,接丧婆主管接丧送衣,而观花婆最根本的任务只是求延命符给人医老病,偶尔以问卜的形式替人避难消灾。”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休息,补充脑力继续努力,谢谢各位捧场。

殇婚05

老病就是指阳寿未尽的人因体弱或者其他非自然原因出现气衰将亡的症状,这时就要靠观花婆去接气续命。无论是接丧婆还是观花婆,走无常时都必须严格遵守冥差的职责,禁止以特殊能力插手职责之外的事情,生前更不能随意泄露相关秘密,否则死后将被处以腰斩之刑,灵魂流放阳间,不允许通过无常道下阴路,三年之内如果得不到超度就会魂飞魄散。

很多人把观花婆等同于神婆、仙娘,认为她的作用就跟驱鬼的道士差不多,其实是犯了根本性的认知错误,首先这两方的立足点就截然相反。观花婆是冥差代职,是为阴间办事的人,她能够连通阴阳,但能力是被赋予的,不是与生俱来也并非靠后天炼成。术士、道士那些跳大神的就不同了,他们是站在活人的立场,靠自身的能力或者借助自然来对抗非人力的威胁。

观花婆举了两个例子,正一道符箓三宗里的神霄派和天心派,前者擅以“五雷符”役鬼神,这是借助自然之力,后者追求“收心养气,以气制魄”,则是提倡自我修炼,以内蕴之气来施放符力。

有很多自古传下来的符咒阵法,其本身的形状图案的确具备传导性,依据施术者的能力,效果各有不同,若是用在欺世盗名的骗子手里,那就是一纸废物。

“观花婆”这个称号是职位名,如今很多自称为“观花婆”的妇女阿妈,其实根本就不知道这“称呼”的由来,只当是算命跳神的,她们的手法大多来源于道听途说,东抓一把西凑一栏,把那该学的不该学的照单全收,“做法事”时就依葫芦画瓢,恐怕连她们自己也不知道其中的真正奥妙,尤其是“符灰水”这种成分不明的“灵药”,没效力还好,有效力的指不定能喝出人命来。

李安民深表赞同,至少叶卫军他使用任何一种手段都能说出门道来,每一种驱邪粉有哪些功效,为什么会有这些功效——都一条条详记在本子上,码不准的他不用,也不会教给李安民用。

厅里客人听得是津津有味,有人就好奇眼前这位观花婆怎么会受腰斩之刑,莫不是犯了什么忌?观花婆叹息道:“年纪大了,稀牙透风,说了不该说的事,把天机给泄了。”

观花婆不细述,只概括性地托出原由——她曾经无意间泄露了一个延命方子,有人就拿那方子救下一名阳寿该尽的人,这不仅不合规矩,还破坏了阴间的秩序,鬼差勾不到魂,就把责任全算在观花婆一人身上,通常来说,走无常是积阴德的差事,任期满了之后哪怕得不到神位,至少也能庇荫子孙,观花婆却因触犯阴法受到残酷的处罚。

到目前为止,老太已经在阳世排徊了两年多,借着走无常时积下的福禄才能勉强支撑,前不久,她余苗村里受到丧气冲撞,差点魂飞魄散,危在旦夕的时刻,李安民出现了,她的身体对于饱经风霜的观花婆来说就像一处避风港,能暂时阻滞魂气的消散。眼见三年期限将至,观花婆漂游四方寻求助力,至今没找到可以给她超度的能人。

李安民这才松下一口气来,原来只是短期内借住,不是要侵占她的身体。

跟观花婆同乡的那位庄稼汉“呸”了一声,骂道:“当今世上多贼鼠之辈,全是骗子,哪有能人!”

李安民觉得庄稼汉这怨念的语气像极了网络社区上的大龄fq,想必生前日子不好过,对这个肥皂泡般的社会绝望了。李安民能理解他的心情,但是对他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言论颇不以为然,能人不是没有,她身边就有一拨子,全失踪了。管师傅和鲈鱼掌柜也挺能干,李安民不敢在一群鬼中自揭底牌,只能暂且按下不提。

李安民不说话,就等于是把嘴交给了观花婆,观花婆可能被闷坏了,她借着李安民的好口牙大倒苦水,把催人泪下的流浪历程一股脑儿全都吐出来,她是爽快了,李安民却难受得不行,嘴巴里、鼻腔里充满腐气,像吃了一斤臭猪肉,只呛得头脑发胀。

聊到后来,除了有洁癖的富家少爷,满屋子鬼客全围聚在一张大圆桌上听观花婆演讲,李安民精力透支,就这么坐着睡了过去,两眼半睁半闭,嘴巴一张一合,她睡得很浅,意识游离,五感还保持正常工作状态,别人都说了些什么,李安民没听清,就知道那老太借她的嘴啰嗦了一整夜。

在昏沉中不知道过了多久,笑谈声逐渐远去,耳畔传来“吱吱喳喳”的鸟鸣,李安民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卧倒在地,身下垫着一层毛毯,肩上盖着男式外套,她心头咯噔响,刷的坐起身来,又是嘭的一声——额头跟鲈鱼掌柜的鼻梁撞了个正着。

鲈鱼捂鼻子哀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管师傅蹲在旁边,拉开鲈鱼的手看了一眼,说:“没事,没出血。”又问李安民:“还好吧?”

李安民挠挠被撞红的额头,觉得不是很疼,于是点头,拎起外套问:“这是谁的?”

管师傅说“我”,李安民把外套丢给他,道了声谢,从地上爬起来。

这时天色蒙蒙亮,太阳还没升起,山里泛着薄雾,她飞快地朝四周扫视一圈,景变了,他们身在一个巨大土坑里,脚下踩着黏软的湿泥,顺着脚尖往前看,土坑中心有座简陋的土地庙,一米见方,有用来遮雨的尖屋顶,三面围墙,没有封门,里面摆了块方石当供桌,李安民在供桌上看到了昨夜打尖的双层酒楼,是木雕摆设,高不过一尺,雕工精湛,牌匾上写着“丰乐楼”三个金字。

坑里还插着十来副竹竿搭成的架子,架顶有用雨衣材料制作的防雨棚,棚下挂着十七寸的大号木偶,有男有女,穿着唐宋时期的古人服饰,李安民在这些偶人中看到迎宾的花衣女子、穿青衫的富家少爷、戴草帽的庄稼老汉以及昨夜在酒楼里见到的客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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