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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_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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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老式的梭子编织头帕。

一见到刘妈领了个陌生人进门,老爷子就开腔问了:“阿梅啊,河英咧?跑哪儿去了?”

刘妈扯高嗓子回说:“去老扛头家啦!大仙的徒弟来咧,阿英这回还得了魂啰。”

老奶奶掀眼皮子瞟了李安民一眼,细声说:“扛头等不及,请了在田麻洞收神的程家老儿,那老儿脾气大,要是听说扛头早请了旁人来收魂,可不气坏了。”

刘妈心直口快地说:“怕啥?咱们这儿的规矩就是谁有本事谁上,不服就斗法呗,我看程老儿不行,上回闹水怪,他老子就缩着不肯来,还不是靠大仙出力,老子怂,我看呐,儿子也不成!还要人巴巴上门请,还得先把礼备妥,你看看人家小姑娘,大老远上门帮忙,诚意热心就不一样!”

老爷子拍拍嘴,呸了一口,训道:“在家里说说罢了,外边儿把嘴皮子收拾好,我看河英落洞呀,就是你这张快嘴害的。”

刘妈也不恼,挥手扇热风,把李安民领到石河英的闺房里,门一开,熏香的气味扑面而来,甜香中还带着点涩味,不难闻,但是挺冲脑子。

李安民走进去一看,小房间里布置得还挺小资情调,为了配合石屋,都用的自然装饰,地上铺着竹篾编织的坛子,窗口钉上木条,垂挂两层窗帘,一层是透明薄纱,一层是绿色藤条布帘,木头小床靠墙摆放,一套淡绿色的床上用品,床头小方柜上有本子和笔,还有个倒t型的木制笔筒,旁边就放了个陶制熏香炉,房里书桌书柜一应俱全,屋内装饰基本上都是纯手工打造。

最有意思的是房屋上空,一根根圆木横竖交叠成格子型,丝柔的长帐挂在圆木上,两头分离,中段形成一个漂亮的下弧形,木头和软帐柔和了石屋的棱角,让整个房间看起来舒适清新。

“这房间格局很棒啊。”不仅空间都利用上了,还充分体现出自然古朴的美感。

“这都是河英自己设计的,她现在可是大学生,咱这麻斗坡就出了两个大学生,一个就是我女儿,另一个是前面岩头村老张家的小儿子,老扛头的儿子阿炎读不下去,他就资助河英去上学,学的是装饰艺术,咱也不懂,她一回来就领着村里姑娘小伙捡碎料瞎捣鼓,阿炎力气大,就照着她的指示敲敲打打,没事做个小桌子小凳子出来,还真捣鼓得似模似样。”

刘妈一谈起女儿就笑得合不拢口,说到高兴处,话头一转,又愁眉苦脸起来:“都说河英漂亮人乖,这才被洞神相中,你说咱这人太好也是苦啊,男的得防着草鬼,女的要避着洞神。”

尸王谷游记04

刘妈打开衣柜门,找了一套苗服在李安民身上比了比,李安民发现石河英的衣柜里多是碎布拼花的服饰,把民族气息跟时尚混搭得恰如其分,刘妈说这是石河英自己手缝的,李安民惊讶了,那姑娘是人才啊!怪不得洞神喜欢,换了谁,谁不爱?人美手巧还有肚才,娶老婆如此,夫复何求!

换上苗服后,李安民被刘妈带到村长家,一拨子人坐在院中央的大树下纳凉,朱婶见到刘妈就说:“阿英在屋里,有阿炎陪着呢。”

话刚说完,就见一年轻小伙急匆匆跑了出来,刘妈迎上前问:“怎么啦?”

小伙子心急火燎地说:“阿英又闹起来了,提了米袋子要砸我,您赶快去看看。”

原来他就是村长的小儿子松炎,皮肤黝黑,相貌憨实,长得倒不丑,浓眉大眼的,五官很端正,就是不太注重形象,衣服上还沾着黄泥巴,光着个大脚丫,一看就是土生土长的山娃子。

刘妈赶紧进屋照应,松炎就坐在门槛上抓头发,不时回身往屋里探头探脑。李安民瞅了他一会儿,跑到叶卫军身边,拽住他的衣服说:“我来了。”

叶卫军给她介绍在场的村民,坐在树干前的老汉便是人称老扛头的村长。老头儿目测有六十来岁,皮肤就跟他儿子一样,黑得发亮,满脸尽是风霜割出来的皱纹,头发却是乌黑的,看不到一根白丝子,他上穿一件红条纹的衬衫,下套黑色粗布裤子,打着赤脚,把裤管卷到膝盖部位。

李安民以为村长至少要有间办公室坐坐,但是这老扛头的穿着打扮竟然比同村村民还简朴。据说麻斗坡这一带的村寨不接收外来人管事,那种被指派来,需要坐办公室的村长,全都被村民哄走了,他们只认自己推选出来的村长,这样的人资格老、能服众,通常都有些真本事。

就在李安民观察老扛头的同时,老扛头也用一双精湛的眼眸把她从头扫到脚,看向叶卫军,抿嘴笑问:“你媳妇儿?”

叶卫军点头,不避嫌地把李安民揽到身前,李安民感觉十来道炯亮的目光齐刷刷地钉在身上,不远处两个年轻姑娘还头靠头咬起了耳朵,李安民顿时压力倍增。

“原来这是你媳妇儿呀,童养媳?还没成婚吧?”朱妈从井里打上水来,笑嘻嘻地把水桶拎到人群中,把手上的木瓢丢进桶里,村人就挨次拿木瓢舀井水喝。

“没成婚可得小心,洞神最喜欢伶俐的小姑娘,别作法不成,也被洞神给捉了去,到时一救仨,划不来了。”

说话的是坐在老扛头身边的中年男人,穿黑花衬衫和灰色西装裤,白面皮,长得很有福相。

村长介绍说这就是程老司,如果叶卫军还没赶到,本打算请这程老司到洞前做法事赎魂,叶卫军到了之后,那就要另行商定了。

按当地规矩,一次请两班巫家做法是不合礼数的,巫家可以选择退出,雇主不得收回预付金,但是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先退出的会被人诟病,说这巫家没本事,两方若是都不肯退出,那就需要斗一斗法,拼个高下。

叶卫军是义务帮忙,责任卸不掉,自然不可能先退,程老司要面子,就提出各自作法,互不相干。

李安民留意到一个细节,程老司说“一救仨”,也就是说落洞的人不止石河英一个。

李安民就问:“除了石河英,还有谁也落洞了?”

老扛头说:“确实还有一个,阿吉家的寡妇,落得比阿英早,也不知是什么情况,成天坐在台口发呆,问啥也不说话,不晓得是在哪个洞丢了魂,想找人赎都不知道往哪儿赎。”

赎魂必须在丢魂的那个洞赎,否则就算洞神有心帮忙,手里没魂也放不出来,于是阿吉家的寡妇一呆就是半年,李安民心想这该先找个医生看看,别是什么脑炎、痴呆症之类的,拖久不治会酿成悲剧。

程老司只管石河英一人,邀请他的时候没提寡妇,所以只收了一个人头的礼金,多余的概不负责,他在树下没歇多久就热得头晕眼花,被两个徒弟扶进屋里歇息去了。

老扛头把叶卫军和李安民安置在二楼的一间空房里,屋内陈设朴实简洁,据说这原本是扛头家大儿子住的房间,后来他到外地做生意,每年回来次把次,平常空着,客人来了就充当客房用。

“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咱一定全力配合,大仙的本事老扛头亲眼瞧过,那绝不含糊,除了阿英,香寡妇也劳烦你一并照看,人头费等事成之后一并算给你。”

老扛头说香寡妇是远近闻名的孝媳,她丈夫阿吉从小就得了个痨病,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香寡妇住在邻村,是特贫户,家人生了儿子就想卖女儿,那时候香寡妇才七岁,被阿吉爸买回来给儿子冲喜,没等几年阿吉就病死了,还没来得及跟老婆圆房,香寡妇变成寡妇时才十五岁,从此往后就代丈夫精心照看着老两口,服侍得体贴周到,直把两个老人伺候到寿终正寝。

办完丧后,她为了避嫌,也不跟叔叔嫂嫂住,搬到台口的老寨里独自一人过活,就靠编织头帕赚吃饭钱,生活非常贫苦。村里人敬她怜她,不时送吃送喝施以援手。可不知哪天,她照常去山里采猪草,回来后人就傻了,也不织帕子,就坐在台阶上,给她吃饭就吃,不给她吃饭就饿着。

李安民心里不平了,说这洞神忒不上道,专挑好女人下手,简直像强抢民女的恶霸,哪儿还是什么神?真给遇上了,非要用辟邪粉洒个十遍八遍,化成水了都要跟着踩两脚,好人都没好报,这算什么世道?

叶卫军放下包后连屁股都没沾床,先去详细了解石河英的情况。

石河英尚能沟通交流,没有丧失语言功能,似乎是精神失常,抓住叶卫军不放,哀求着说:“阿哥,带我走,他们要把我关起来,折磨我,阿哥,求求你带我走吧,去哪儿都成,别把我留下来!我不想留下来!”

松炎在旁边急得团团转,他没法靠近准媳妇,只要一走近,石河英就随手抄东西砸他,哭闹着大喊:“别过来,就是你,是你要关我、要吃我的肉,你们都想害我!”

松炎蹲在门口直挠头发,两手一会儿上,一会儿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轮到刘妈上阵时,石河英就呆了,眼神空洞地盯着她,眼泪珠子直往下掉,刘妈揪着心口,“心肝肉”的唤个不停。

李安民心想这真的是丢魂吗?怎么像被害妄想症啊?叶卫军搬个凳子坐在石河英对面,耐心地开解她:“没人要害你,他们都在关心你。”

石河英只是拼命地摇头,捂着脸哭个没完,对叶卫军说:“阿哥,你就带我走吧,去哪儿都行,我不想被关在这儿,他们在害我,要关住我,关我一辈子。”

叶卫军的眉头微微一跳,抿起嘴不说话,李安民小心翼翼地问:“你为什么说别人要害你关你?总得有个理由吧。”

石河英哭得脸色涨红,什么话也不肯说了。

叶卫军搁下石河英这边的事,紧接着又去台口找香寡妇,到地方时,香寡妇正蓬头垢面地坐在台阶上吃饭,她吃饭时不低头,手捧着大碗,连饭带菜一勺子接着一勺子地塞进嘴里,把两腮撑得鼓鼓的。朱婶坐在后面给她梳头,见到叶卫军直叹气。

“不成了,这边天天得要人看顾,不管她的话,她就照死坐在台阶上当人桩子,也不知道是盼星星还是盼月亮,每晚还得把她送回家睡觉,等天一亮,她还要跑出来呆坐,可把人给急死了。”

李安民觉得香寡妇的症状比石河英严重多了,已经到了浑然忘我的境界,不管别人问什么她都像没听到似的,嚼巴着米粒子,摇头晃脑,嘴里还悠哉地哼着小曲:“风雪去了山花儿开,阿哥阿姐挂着红花来,把那炒面和雪当作醉人美酒,烈焰疆土化作万米红毯,儿女一颗赤热的心……”

李安民拉拉叶卫军的衣服,悄声说:“卫军哥,我看还是带她去医院保险,真的。”

叶卫军摇了摇头,轻声说了两字“邪门”,等朱婶扶着香寡妇回屋,李安民才开口问:“哪里邪门?”

“你知道她唱的是什么歌吗?去朝鲜打战时,我们在猫耳洞忙里偷闲的拉歌,这就是其中一首,是志愿兵随口哼的,没有手稿和文字记录,你编一句我编一句,唱着唱着就传开了,你现在要去找这首歌,只能在同期士兵的战地日记里找得到。”叶卫军眼神熠熠,对这桩生意开始感兴趣了。

尸王谷游记05

李安民的想法很简单:“会不会是什么人教给她的?”

这个猜测被朱婶的描述给杠掉了,石桥寨的人都知道香寡妇严守妇道,从不跟陌生男人讲话,织好的头帕也是让村寨里的姐妹带出去卖。

“她嗓子倒确实灵,唱的歌都是阿吉生前教给她的,阿吉虽然病弱,肚里却有几滴墨水,就是因为不能下地种田,他才有空跟写春联的先生认字,阿吉妈会去镇上捡些传单废书页回来,有人看她可怜,也会施舍不要的书,里头有几页残破的歌谱,香寡妇小时候经常趴在阿吉床前跟他学曲子,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首。”

这经历让李安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下意识地看了叶卫军一眼,发现他表情严肃,听得很专心。

等朱婶说完之后,叶卫军念了一段歌词,就是香寡妇刚才唱的,问朱婶这首歌熟不熟?朱婶听过,是香寡妇在落洞之后才开始唱起来的歌,跟阿吉教的那几首完全不是一个风格,而且落洞后的这半年,香寡妇其他歌也不唱了,专盯着这一首歌翻来覆去哼个没完。

正聊之间,坡下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站台阶上远远望去,就见村民们排着两条长龙往村外走,领头的人穿一身宽大的红色八卦服,头戴七星帽,手捧一个盛了羊角的托盘,不就是程老司吗?两个徒弟一左一右跟在他身后,一个挎着装祭品的篮子,另一个手捧黑色灵牌,脖子上挂着一根长竹棍,村长和刘妈一左一右搀扶着石河英往前走,再后面则是奏乐的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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