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清醒者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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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恩感到口干舌燥,不仅仅是因为空气被巨大的火堆炙烤得发烫, 更甚于地表的酷暑,更因为诡异的洞穴底部发出的声音,以及正在每个人身上发生的事情。所有来自于环境的怪诞,所有来自于眼前所见景象的震撼,大都来自于人们的行为和语言,以及在这行为语言中渗透出来的情绪和思想。所有有悖于人性的残酷, 不需要电影那般刻意的色彩和结构,也能够传达到注视者的内心一 当马恩用自己那属于人类的眼睛去看,用展于人类的感性去感受,用展于人类的理性去理解的时候, 他便感受到了,那急藏在这些声音和动作的背后的东西, 是种令人难以忍受的邪恶。
这种邪恶不在于人类之间立场的分歧,而在于更本质的思维方式和普世情感的差异。人类的理智、情感和思维在这些可怕的家伙面前不值人们在笑,在惨叫,在推操,在跳舞,他们的动作原始而肆意,但这些动作表现出来的东西,是些黑暗冰冷的东西。 即便是最疯狂的纳粹也不足以与之相媲美,因为即便是纳粹也会用种族思想去包装自己,是以-介人类去展现出人类的恶性。然而,马恩确信,自己看到的东西,绝对不是站在人类角度上的。马恩不是艺术家,可他坚信,假如一 个真正的艺术家看到了这一幕,必然会从精神上崩溃,正因为艺术家对感性的事物更加敏感,所以更容易让他们能够感受到这一 幕背后的残酷和非人理。
马恩无法本全描述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哪怕他在不久前才刚刚写过小说。仅仅用字词和语句去描述这些人的穿着、行动和说话,只会得-个十分苍白的表象,而难以从字里行间体现出自己此时目睹这个场面时,内心的震撼和动摇。他怀疑是自己的词汇匮乏,是文学才华的贫旁,才抚法将这一 幕通过文字传达出去。但也怀疑,这个世界上, 究竟有没有人可以单纯通过文字,来让读者身临其境地感受到那种黑暗又冰冷的东西。
因为,马恩始终认为,那不是人性的黑暗,也不是人类至今为止所想象过的非人者的黑暗所能体现出来的东西。
马恩相信,没有亲眼见过这一幕的人绝对只会冷嘲热讽 .哪怕用心写成文字,也只会让读者认为枯燥无趣,哪怕用心拍成影像.也会让观影者讥讽老套陈日。 倘若再三法强调其黑暗和冰冷,换来的只会是冷眼相对,被视为精神出了毛病。所有对现场这一幕的再现都是无力的 ,所有对自己所感受到的一切进行的辩绪是狡辩所以 ,传出去也绝对不会有人相信,真的会有这么黑暗冰冷的东西.存在于你我他的身边。
所以,马恩.感到沮丧和痛苦,就如同自己小时候,被父亲推入冰冷的湖水中,试图求救却只换来冰冷的眼神。他深深知道,自己无法将这-幕原本的样子,及其应有的震撼,传递给他人。他也不窖望下方的受害者还有多少能够保持神智清醒,也不奢望如果还有人神智清醒,这些亲历这一 切折磨,最为痛苦的人们能够将这份痛苦传达出去,让他人理解。如果他们试图解释,其他人只会视其为疯子.将他那最痛苦的感受, 视为一 种被害的臆想。所以,这些受害者是孤独的,他们如果活着, 就必须要孤独地承受这一 切不为人理解的痛苦 ,而这份痛苦将会伴随他们一生-世,烙印在肉体和精神上,永远都无法退去。
一不止如此马恩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这些人甚至没几个可以活下来。他来晚了,可是 ,这是必然的结果,如果他来早了,很可能也会自身难保。他知, 自己不可能教下所有人,也知道, 自己很可能一个都教不了,因为.这些受者哪怕身体还活着,他们的精神还算是活着吗?他不知道。好吧,他想着,至少自己还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还有自己能够理解这里的痛苦、绝望和疯狂,哪怕没有那些受害者深刻,但自已也是这恶一幕的注视者-
马恩再次睁开眼睛.去注视下面的景象
大约有数百人,包括受害者和加害者在内,全都是人类的模样,不过,那些加害者到底是真的人类,还是只披着一-层人皮,就很难区分了,这些人的年龄不一,从十多岁到六七十岁都有.但大都只能从他们的步履姿势和外露的皮肤上去分辨.因为,所有人都是航脏的,就如同在泥沼里打了个滚, 又被晒干了脏渍,头发打结,衣装狼狈,结成硬块的干巴巴的泥块遮掩了他们原本的模样。而所有人都不在意,加害者是本不在意, 而受者们已经被折磨得神智不清,恐惧的尖叫已经到了极限, 变得沙哑,却还有气无力地拉着。可以依稀按认出来的东西,大约可以证明他们的身份: 有警察、有游客、 有专家教授,也有学生和工人。但区分他们是加害者还是受害者,并不是他们的身份,而是他们的处境和行为。因为,即便是加害者之中,也有年轻人和老年人, 也有警察、游客、学者、学生和工人。
马恩之前就猜想过,在这里量个用词都不足以去形容
这些加害者。
当然,仅就穿若打扮来说,这些年龄和身份不同的邪教份子,没有特别的打扮。在他们做出邪恶的行为,表现出和常人的不同前,他们就警察、游客、学者、学生和工人的打扮,如今也和受害者- 样,浑身肮脏,血淋淋的,仿佛受到了残酷的虐待。马恩只能从眼前的一些细节性的东西 ,去分辨哪些是受害者,哪些是加害者,也可以想象.在这个分类中,或许也有受害者转变为加害者受害者被带刺的藤蔓类植物捆束着,这些植物的尖刺和根系已经扎入了他们的肌肤,从脚下到脑部.分布并不一致,而这些受害者看起来就像是木偶一样,只有胸膛的起伏以及发出的声音,才能证明他们还活着。马恩也惊讶,自己竟然可以隔着这么远,却看得如此清楚。受害者要不木然,要不恐惧,要不懂硬,要不畏缩,总之没有一 个动作是正 常的,那些扎在他们身上的植物,似乎才是支撑他们的每一动作的支柱和轴承。 但这些人也并非每 个都是牵线木偶,还有人在争扎, 然而, 越是挣争扎就越是痛苦。有几个人的眼球在不可思议的压力下, 从眼眶里挤了出来,只有一 条细细的神经吊着, 摇晃。许多人的牙齿消失了,舌头消失了,只能发出赫赫的声音,哪怕在巨大的声浪中,马恩: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但是,也正如马恩早就明白的那样,只是描述这些受害者的外表和动作,根本不足以体现出这一幕有多么的残酷那是 种必须承受现场的冲击,去仔细感受更多的细节,不仅仅是那些可以描述的细节,还有那些无法描述的细节,才能够明白,眼前这一 幕看似老套陈旧的如同恐怖片样的景象,有者远超恐怖片的痛苦和疯狂。
加害者的身体和地面的植物接触时,他们会愉悦地颤抖起来,马恩可以肯定,那绝对不是痛苦的颤抖,但也无法理解,那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愉悦。他们的身上被植物缠绕的情况,相对受害者更少,但是,相比起受害者的麻木、痛苦和恐惧,他们则是喜悦的,疯癫的,狂热的,这种精神性的发散, 正是马恩之前感受到的那种汇聚了声音、 光线和情绪的浪潮中.最主体的构成。加青者牵着受害者的手,受害者牵者加害者的手,绕着巨大的火堆转动,他们的队伍一 圈又-圈向外扩散 ,就如同螺旋,但又不仅仅是螺定,仿佛还有许多正在变形的部分,但从马恩所在位置的高度去俯瞰, 却是不规整的螺旋状的曲线。
之前听到的尖锐而单调的器乐, 是加害者含著某种植物的叶子吹奏出来的音调。这个声音此起彼伏,单纯去听,有一种失去节奏的凌乱,但却诡异地和他们的步伐, 和火光以及阴影的晃动结合起来, 形成另一种高有仪式感的节奏。所有人都在这个螺旋队伍里,伴随着尖锐而单调的声音,踩者仪式节奏的拍子,循环往复地转圈,也只是转圈。一些没有吹奏叶子的加害湖哨着,狂笑若,发出破嗓子的声音。还能发出声音的受者,当他们发出惨叫声和尖叫声,这些声音仿佛也成为了仪式节奏的一部分。转圈,转圈,转圈-
注视得太久,马恩只觉得,整个洞穴都在旋转,在旋转中扭曲,从一个碗状的空洞,变成了一个不规整的螺旋。 而自己和这些似人又似怪物的家伙们,置身在这个黑暗冰冷的螺旋中。火光在旋转,烟雾在旋转,阴影在旋转,共同在半空中构成了-个从未见过的标志一 它是立体的,复杂的, 但是,将其平面化之后,就会得到复数的三角形和不规则的曲线,可是, 这些三角和曲线,显然不能代表立体的意义。这个标志在运动,因为火光、烟雾、阴影乃至于整体的空间,都在运动和扭曲。马恩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让自己的视线从这古怪标志上挪开,可是 ,下一 瞬间,他的视线就仿佛穿透了这个扭曲的螺旋,投向了外部他觉得自己的精神仿佛蔓延到了宇宙里, 从宇宙里回望这个扭曲、 黑暗又冰冷的螺旋,却陡然觉得,它像极了天文学里螺旋状的星河系而螺旋之外的宇宙,只会更加冰冷而黑暗.与之相比,仿佛螺旋里才是温暖的。
马恩咬紧了牙关, 他感到不可思议,自己竟然还能够咬紧牙关,什么声音都不发出来。他可以感受到一种熟悉的痛苦,在自己的脑浆中拌,让自己无法本全投入到自己的所见、感受和想象中。当他相信这种痛苦的真实时,就能够将眼前的一切视为“错觉”一 因为,它带来的是恐惧和惊惶, 是- 种深邃的让人感到自我毫无意义的痛苦.却和这种痛苦相去甚远。搅拌马恩脑袋的痛苦是从更加具有实际意义的记忆中涌现的,相比起这种 “错觉”, 更带给他切肤的真实感。马恩用力睁大了眼睛,去感受让大脑抽搐的痛苦.体会这份痛苦是如何从大脑回到神经,从神经回到肌肉和每个细胞中 ,占据了自身的部.将那最实在的物质勾勒出来。这痛苦的蔓延,让他重新从精神回到了物质,就如同从虚无的宇宙中坠下来, 掉入了人间。
马恩再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呼吸,同时有一种溺水的室息感 ,他急促地呼吸,差点就被呛住了,他拼命忍住咳嗽,竟然真的忍住了。这么做, 只会让他感到一种无法
宣泄的痛苦,可是,正因为这种痛苦是内体的,而非精神的,这种实在的感觉让他稍稍安心下来。
当他再去看洞穴中的情景时,那种扭曲的幻觉再也没有出现。
下方的人们仍旧在转圈.永无止尽般转圈.他还可以感受到这种举动是那么的古怪.受害者遭遇了多么残酷的折磨,却又如梦方醒般,感受不到隐藏其后的那种震撼人心的黑暗和冰冷了。他现在可以去描述这个景象了,可是,描述出来的,也只是枯燥无味的景象罢了。马恩向甬道里回身体,他意识到,自己的手在颤料,- 时间无法停下来。
他用颤料的手摸出口袋里的纸团,默默地注视着那不知正解的二十四个符号文字。这-次,哪怕他默诵二十四节气的知识,也没有发生如司那天晚上和邻居朋友在三丁木公园时的情况。
他的武器,只有自己的身体,一把黑伞 ,以及身为人类的精神。
下方,是数百人,自己该怎么办呢?就算想要援兵,也不会有人相信自己。
马恩知道,只要自己犯了错误,就会死.
他不知道,究竟是“离开这里,留下这些痛苦疯狂的人们,回到地表再想想办法”是正确的,还是“就这么冲下去,依靠-己之力拯救他
他再次探出视线,巡视洞穴,试图找到一些提示。
就在这个时候,从其它看似豁口的位置,有了新的动静。似乎有人从里边出来了。不,真的是人。
马恩眨了眨眼睛,-伙人,大约有十多个,大多数都精疲力竭,步履散乱,他们一走出豁口就欢呼起来,但是,一看到下方的光景 ,就又突然间,被掐住了嗓子般,声音卡住了。马恩试想,这些人恐怕也在经历自已之前感受到的那种恐怖和邪恶吧。他不敢说,这些人有多少可以和自己-样恢复正常。只是,这伙人的打扮起码比洞穴下方那些已经难以挽救的人们更加干净,能够看清相貌。
马恩从一张张目瞪口呆,逐渐浮现恐惧的表情中,找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体型有些发福, 头发扎起辫子,十分凌乱,衣装狼狈,露出整张脸,在光照下浮现油光,穿着一身厚实的探险装。 看到下方的光景, 他现是瞠目结舌,又有一 些恐惧. 但过了一会,这种恐惧渐渐变回了严肃和后怕,悄悄将身体揶向身旁木偶般的同件的身后。马恩看得很清楚,他从脖子上扯出仿佛是护身符般的项链,偷偷在身上画着十字。
御手洗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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