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马恩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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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比这个女恶魔更加强大，自己可以为所欲为，从平日的规矩中解放出来。
你自已想想，那些规矩是那么的无趣，那么的拘束，那么的痛苦.
啊。”马恩的脑海中浮现了这样的想法，然而，提到“痛苦” ，他却突然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反而才是无趣的。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会生出这么无趣的想法来了。
“痛苦是不可或缺的，也客观存在于每个人的生命中，并被人所需要。想要用任何事物或行动去取代它, 消灭它，不就否认了它的必要性i?”马恩这么对自己说，他看到眼前的山羊头女恶魔的嘴巴开开合合.似乎在说什么，可他在这般境地下.竟然听不清楚.只觉得一 堆古怪奇异的咕哝。
”有人会说，逃避痛苦是怯懦的行为，也有人会劝诫,逃避痛苦虽然可耻却有用。但我从来都没想过这些。”马恩仍旧对自己说到: ”痛苦就在我的肉体内，在我的思想中，在我的精神里，它的存在从来者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而我只是学若去接受它而已。黑山羊头的女恶魔的形体开始扭曲了.仿佛手脚的关节都咬得不似人形,只有那赤坦而丰满的身体息发显得诱人,它窃窃私语，嘀嘀咕咕发出好似疑惑.又好似嘲笑的声音，但它也有沮丧的时候，它的肢体动作充满了丰高的情感，而这些情感就像是人一样。然后，马恩在它的姿态、声音和形体中一 他既看不到它的眼神，也看不到它的表情.更听不懂它到底在表达什么一 读出了痛苦。
原来，这痛苦没有被那欢快的动作掩盖,而就像是在用白色的石在黑色的墙上刷了一层,可是，这层石膏还是龟裂了，将那丝丝缕缕的黑色呈现在马恩的感受中。不知为何.他突然对自己此时的状态没了兴趣，因为，它的痛苦正以这种难以言喻的方式传达给他，让他觉得.自己的痛苦本全不算是什
重点也从来不在于自己变得如何.而在于自己无法解除对方的痛苦。抛开它那怪诞妖冶一还在继续扭曲 , 变得与人类的形象渐去渐远一马恩却觉得，它那痛苦的内在仍旧和人一样。
-它的痛苦传递给了他，而他也为它的痛苦而感到痛苦。父亲的声音又-次在他的脑海中响起:“马恩， 面对痛苦， 放纵自己，就是逃避。一旦你逃跑了 . 它就会扎根在你的脑海里， 如蛆附骨。痛苦的必要性,就在于它时刻提醒着你， 你还有事情没有去做。
一父亲.
马恩的迷离目光渐渐有了焦距,即便身体的燥热和原始本能的冲动，都好似在和他的想法较劲,但他逐渐从眼前那扭曲成了只剩下一个女性身体性征的肉块般的形象中，看到了自己熟悉的轮廓。
马恩想要服用秘药。他本能觉得，更剧烈的痛苦，能够更快地让自己清醒过来
然而，他用一种更加强烈的意志，阻止了自己的手按照这个念头去做一仿佛能够感受到那根牵动自 己手馆的丝线，他很冷静地注视着这艮“线”。他发现自己身上缠满了线, 自己就好似一个制作失败的木偶。
直即，他平静地想到: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不也是痛苦的一种吗?他没有愤怒,也没有对自己感受到的,看到的一切口不择言。他只是沉默地继续深入感受这一切给自己带来的痛苦,所有的不妥,所有的常,在它们带给人的痛苦面前，简直是不值一提，微不足道。渐渐的,他终于再次嗅出了空气中的味道一不知何时充斥在房间里的香精味 ,充满了廉价而南俗的感觉,绝对不是什么高档次的货色，甚至有些难闻。但是， 难间也是一种痛苦。马恩只觉得现在的自已就浸泡在痛苦的海洋中，而自己那一度剧烈波动的内心，在这痛苦中又渐渐平静下来了。
在马恩的眼前，女恶魔的形象又变回了女人，变回了那个带著可笑山羊头面具的女人卜，其它地方南俗不堪。但是， 马恩想:自己不也是无知、愚蠢又庸俗的家伙吗?
“抱歉，我刚刚有点走神了。”马恩对这个女人说:“我对这个房间的味道有点敏感 ，而且光线也太暗了，不如我们出去说?”
女人的动作停顿下来，她摘下山羊头面具，让马恩重新看到了她的脸，果然还是妓女安琪儿的脸。她的脸上带若疑惑和恐惧，但这些微妙而紧张的表情却渐渐松弛下来。
“你，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没问题吧?”妓女这么说，这么说着，她就要将黑山羊头的面具放回去。可马恩制止了她，说:“这东西也让我一 起带走吧。他空出一只手，用温柔却不由分说的动作从妓女手中拿过面具,连同油画和石雕-并带着 ，离
开了房间,路过蜡烛的时候,随手挥动黑伞,将那微微摇晃的烛光扑灭了。
整个房间顿时陷入难以视物的香沉中,但是,房间外的光线反而因此显得明亮起来，甚至于马恩觉得,整栋屋子都亮堂起来他走到可以看到屋外的窗边, 雷雨和闪电始终都在，他觉得自己似乎不那么讨厌这场暴风雨了。
“我有点受不了那个房间的味道，你用的是什么香精?”顿了顿,马恩这么向妓女问道。
妓女似乎被问得有些尴尬,觉得对方是不是在嫌弃，可是看若男人那平静的的眼神， 却又觉得他的用意并非如此。
“我的笔友送给我的香精蜡烛,我觉得挺好闻的。”她这般说，又补充了一-句 :“和那个黑山羊面具是配套的。
“这些东西全都丢掉比较好。”马恩体贴地笑了笑，说:“如果你跟我去大城市 ,就可以买更好的香水，我能够帮你找一份工作 ，请你相我。”
马恩不知道妓女到底在坚持些什么，但他看了看外边的暴风雨，似乎还有很长段时间可以让她再考 考虑。
”在暴风雨停止前,我们都会在旅馆停留， 如果你改变主意了，随时都可以来找我。”马恩如此说到。妓女仍旧没有正视马恩的眼睛，她这种明显避开的态度让马恩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到底是不是往她心里去了, 然而,这个世界上用温和的方式去改变他人的想法总是很困难,而强迫他人的手段虽多.马恩却无法将其列为第一选择。且，他在这个镇子上，也有一大堆东西要处理。
马恩借助闪电的光亮,再次打量这些面具、油画和石雕。这三样东西在没有让人产生幻觉的时候,就仿佛仅仅是艺术形态怪诞的普通作罢了。兴许真的是这个屋子的阴暗气氛,以及那些古怪香精的作用，才让他在措不及防的突发状况下若了道，现在越看这些怪诞之作品,反而没有了之前那般诡谲阴沉，仿佛充满了不详预跳的感觉-油画的框看似有些年头了，涂漆已经剥落，露出里边白色的木质,画布上明显有几个手印，而颜料也掉色得很严重。面具的材质也正如之前所说，充满了廉价感的同时，触感也十分干涩，显得很脏 .这东西眼看去就知道不是什么值钱货，就如同是在小作坊里用低劣的工业设备批量粗制滥造出来的。石雕仍旧是石雕，没有变成活的生物,之前那栩栩如生的感觉也本全没了踪影，石头的材质十分粗糙,整体也没什么年代感，正如妓女之所说,是一个近亲血系导致智商底下的智障人士用随处可见的石头雕刻而成,说是本地的神像或纪念品.但看起来更像是小儿玩意.用来骗钱的东西。这些普普通通，根本毫无价值的观感出现在这三样事物上,让马恩-瞬间怀疑了一下 ，自己之前的想法是不是小题大做,大惊小怪了古怪的不是这些东西，而是别的看不见的，诸如香精药物之类，充斥在这个屋子里的另外一 些东西?马恩盯若这三件陡然间又变得普普通通的物事，迟疑只是一 瞬间。 在那一瞬间之后 ，马恩反而坚定了要处理掉这些东西的决心。
自己的情绪和想法太过多变，他不觉得这是正常的情况。他无法阻止自己产生这些想法，诞生那些情绪，但他同样可以选择去做任何自己觉得多此一举，不愿意去做的事情。
“你那位朋友的联络方式可以给我吗?”马恩向妓女问到。
“抱歉.这个不行。”妓女用怀疑的目光瞪着马恩，“你要做什么 ?”
“只是想和她谈谈面具的情况。”马恩坦白说:“大概是我有点反感这几样东西的缘故吧 .所以对那人的感觉也不是很好。我就想弄个清楚她的身...... 是了，她也是一 位女性?”听到马恩的坦白，妓女反而松了一口气，她觉得马恩没有说谎，但正如马恩许诺过会向中耕大友保密一样，她也觉得自己有义务替那位交好的笔友保护好隐私。
“我不会告诉你的，我对你不放心。”妓女十分干脆地回答道:她确实是一 位女性 ，而且还是一个弱女子 ，倘若她因为这事被你迂怒，那就真是我的过错了。” 顿了顿, 她又开玩笑般说:“你该不会是要杀了她吧?”
马恩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看若她,让她突然觉得嘴唇有点儿干燥，不禁伸出舌头润湿了一 下。这个男人其实可以说点什么的，但这种像是暗示的沉默,却又让她觉得对方很坦诚。其他人会怎么想.她不清楚.也不打算去弄清楚,她只知道,自己其实是喜欢的一 不仅神秘,也很真诚而坦率。
“不过这句话在马恩听来本全没有力量。
是好人还是坏人,在你的心中到底是什么标准呢?马恩不由得在心中这么想到，即便如此，他也没能再继续追问下去，妓女的抗拒很坚决，她已经提前树好了一 道心防 ,如果不用药物,他没有信心说服对方。今天发生了太多事.他觉得无论是谁都得缓一口气才行。即便是鹫峰老师和广田小姐她们，此行大概也是不容易吧。自己身上发生了如此巧妙的偶遇，她
们那边说不定也会发生别的事情一 比起刚和中耕大友-行人分别时，马恩更加担心两位女性了。那两位都是工作已久的成年女性了,鹫峰老师虽然懂得武艺，也有机变决断的能力，曾经在外调查民俗人情的经验，而田小姐也一 直身处于复杂的商业应酬中，处事应变也没什么问题, 但无论如何， 她们身为女性这一 点是不会变的。
虽然马恩没什么女人一定要站在后方, 事事都应该依赖男性的大男子主义，但他也不觉得直接让女性承受巨大的压力是一件有道德的事情哪怕在事例统计中，女性承受压力的能力似乎比男性更强。凡事难以尽如人意，他希望两人不要陷入太过诡异而危险的情况才好。
“你真的要拿走这些东西?”妓女再一一次确认道。
“没错。”马恩十分坚定地说。
“那我给你找个袋子装起来吧。”妓女看若马恩左提右抱 ，东西塞得满怀，觉得他可真不容易，尽管这些事情都是他自已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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