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地头蛇，过江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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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没人开口说话，屋子里陷入死一 般的沉默，只有屋外电闪雷鸣。
“井比先生,你不和他们站在一块吗?”马恩最先打破沉默，对司机等人问道。司机井上三尺纠集的人员一共有五人 ，全都是外表看起来不下于中耕大友的五陋壮汉, 这些人的眼神都有点儿暴躁， 看起来也是不怎么聪明的模样一 至少让马恩觉得，这些家伙的文化水平应该没有中耕大友那么高。
“我只是将他们引荐给长者， 并非是他们的人。”司机沉着脸，义正言辞地说.继而又反问，“倒是你， 马恩先生。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中耕先生是我的引荐人,长者让他全权负责对我的招待。”马恩从容地微笑着，“我是镇子的客人 ,和中耕先生交个朋友,来他家里坐客,又有什么好意外的?比起这个，不如问问这些人一 ”他的目光扫向三个归来者，他们刚受了一 阵毒打,看向马恩的目光充满了愤怒，但这种想要吃人般的视线对马恩没什么用。
“中耕先生可没有邀请他们.不请自来的恶客们竟然还意图结架中耕先生的妻子和孩子。我听说他们已经得到长者的默许，和镇子有一些合作。但他们这一 次的行为，该不会是井比先生你们授意的吧?”马恩的阐述没有半点起伏,更没有质问的味道，仿佛就是在阐述一个事实:你们正在用下作的手段来威胁本镇人。井上司机带来的五位镇民面面相觑,他们虽然看起来笨，但马恩说得很清楚，他们脸上渐渐浮现诧异之色,紧接着，不善的目光便投向那些归乡者。马恩觉得，这些人对中耕大友遭遇的事情确实不知情,就不知道井上司机本人到底有没有参与其中了。
“你在胡扯什么?”井上司机慌忙叫起来，“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
”也对,我觉得，如果长者知道了， 可是会追究责任的。”马恩平静地对他点点头，“井 比先生,你可是他们的负责人，这三人做出了这种事情,你也是要负责任的，可不是一 句‘我什么都不知道就能推搪过去。但我想,只要擒住犯人，站稳立场，长者也能够体谅你在工作上出现的一 些小问题,对不对?”井上司机蠕动了一下嘴唇，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冷风从破碎的窗户中灌进来，可他的额头上却冒出层层细汗，表情很是紧张。紧接着，他和身边人一样,用可怕的眼神死盯着那三个归乡者。
“我只是联络人,没有权利对这些人发号施令。”井上司机干涩地说:“对他们的行为 ，我确实有监管不利的责任。中耕大友听了，只是站在一旁冷笑。 他什么都不想说.在场众人.除了马恩之外，再没有别的朋友。他十分清楚.如果马恩不在这里，或许这位司机先生就没那么好说话了。他之前本全没想到要说什么，只想若将所有人都打倒，然而,这正是他无法做到的事情。当然,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本全不想在自己家里干这一架。
无论如何,家人被牵扯进来,对中耕大友而言都是无法忍耐，也难以原谅的情况。
“责任是可以弥补的.亡羊补丰还为时不晚。” 马恩仍旧是那副阐述事实的口吻说:“井 上先生.还有这五位仁兄，你们是要在这里看若自己人被欺辱, 还是选择和我们一起干掉这三个家伙?你是站在我们这一 边的，对吧?
马恩一边说若，-边端详众人的表情。
..井上司机被问得哑口无言,半晌后.才树那三名归乡者呵斥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允许你们在镇上活动,不代表你们可以肆无忌惮!就在他说话的时候，马恩故意带着中耕大友一家靠近他的身边,三足鼎立之势便立刻变成了双方对峙。看到马恩的动作,那三名归乡者的嘴角出现微微的抽搐，原本一切都在计划中，可马恩的出现脚出乎意料，瞬间就将大好局面改写了。无论井上司机本人是怎么想的, 他的这些同伴看起来没有想太多。从某些方面来说.他们的脑子也许有些呆滞.但对事情对错还是有判断的。镇上自己人的矛盾也就罢了， 长者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用家人来威胁，这等手段让他们露出同仇敌忾的气息。没等井上司机说话，他们更将那三名归来者包抄住, 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扑上去，给这三人一个狠狠
的教训。
马恩倒是庆幸,井上司机带来的人都是秃顶壮汉,都有十分明显的“海之子” 的特征，倘若是有头发的那群“风之民” 到来,恐怕还得多一番口舌 ,谁知道归乡者在这段时间里,究竟联系了多少本镇的“风之民” 呢?井上司机这次过来，虽然明摆着要和中耕大友过不去,但从他带来的人都是“海之子” .就足以证明他还没有将自己和中耕大友的对抗摆上明台的意思，自然也不太可能会用中耕大友的家人作威胁。
那些归乡者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话，井上司机脸上的恼怒就更盛了，他怒吼道:我是来监管你们行为的 ，不是你们的展下!”这句话倒是用日岛语说的，虽然夹杂有地方口音， 但马恩仍旧听得明明白白。井上司机的小心思暂且不提，马恩不觉得这次能够抓住这三名归乡者。不提归乡者本身的诡异之处，井上司机大概也不想这三人被抓住。毕竟,他夹在镇子和归乡者之间.虽然可以渔翁得利.却也会有点小麻烦。马恩想.是该他尝尝两头不讨好的感觉了。三个归乡者似乎本全没有用大家都能听懂的话进行说明的意思，他们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口吻像是在威胁， 这让井上司机更是勃然大怒,为，他带来的那五个镇民都在用怀疑的目光盯着他看。
“你们宁愿相信这些人的话，都不肯相信我 ?”井上司机阴沉着脸,对这五位同伴说:“我和中耕大友的私事 ,还轮不到这些下三滥的家伙来煽风点火。你们也知道我和中耕大友不对付，可这么多年，我有用过这么下作的手段吗?难道你们觉得，长者的支持能够让我为所欲为吗这五位镇民你看我，我看你,阴森的目光重新落回那三个归乡者身上。这下子,归乡者的表情有点不好看，三人对视一眼,还是朝井上司机说了些什么。可是，井上司机的沉默，彻底让他们愤怒了，眨眼之间，从破窗卷入房子的寒风就好似上升了-个强度，将小件的物事吹得劈里啪哎适响。包围他们的五个慎民都面色一变， 马恩只听到“嘭” 的一声，这五个丑陋的壮汉便腾飞起来,滚落到四周。
马恩和中耕大友没有动手，反而是沉默的井上司机从怀中掏出一个扩音器般的物事，将喇叭口对准了三名发狂的归乡者。此时，这些归乡者的身影变得扭曲,好似正渐渐融化到风中，不断淡化。不过，对马恩而言， 这个“变身” 的速度还是太慢了。如果不是别有心思,他本全可以在他们的身体出现一 星半点征兆的同时，将刚才的袭击重复一 次。马恩刚才已经实践过了.在他们彻底变成“风”之前，对付普通人的攻击,对他们同样有效。
-阵尖啸从三名归乡者的口中发出来，让马恩耳膜生疼，他感受到周遭的空气都在剧烈颤动,让他肌肤发麻,汗毛直竖。中耕大友和正从地上爬起来的壮汉们也略微变了一 下脸色。两人身后的孩子和女人也不由得掩住了耳朵,- 脸难受的表情。可下一瞬间，一阵让心脏似乎都为之停顿的低音略过。这声音低沉得似有似无,还在不断降低，马恩看到了，扩音器喇叭口处空气扭曲的圣状。 而这怪状和那低沉的声音一样,来得快也去得快,空气的震动频率突然间案乱了，就连马恩都听不到那古怪的低音了，可他仍旧感到极度不舒服。就连站在后方的马恩都有感觉,被喇叭口瞄准的三个扭曲人形更是不堪。他们的形体确实还在扭曲、淡化,化作-条条的丝线卷入“风”中，却不再让人觉得，他们是在融入”风” 中，反而更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撕碎的样子。
紊乱的气流比之前更加剧烈，就连椅子都开始滑动，更轻的物件已经被卷起片。中耕大友猛然转身抱住孩子和妻子，整个人团缩在地上五名“海之子” 也脸色骤变，滚进角落里，随手扯过桌子挡住正面。下一刻，屋子里的空气发生了爆炸，可怕的冲击从那三名归乡者之中进射开来，还释放出用肉眼就可以目睹到奇特光芒，有点儿像是电火花在闪烁。那扭曲的三个轮廓眨眼间就没了，彻彻底底化作乱流，四面分散. 马恩觉得他们真的本蛋了。
屋子里的物件陆续炸裂，玻璃、木屑、石子、钉子、铁片现孔洞，金展撞击出火花，桌面变成了马蜂窝，只有井上司机所在的位置是干净的。这位司机也是一 脸惊讶的表情，似乎没能在自己的武器造成的可怕结果中回过神来。在这不分敌我的乱射中，中耕大友用身体为孩子和妻子作墙.本全腾不出手来。而且.他的力量虽大.但这些飞射的致命碎片实在是太快。马恩 自然也不能幸免，只是他仍旧伫立在中耕大友一 -家人的前方-所有人都所到了， 嘈杂的溅射声中，道格外清亮的声音冲天而起。 a9充盈体内的“凉意” 让马恩处于一个冷静而活泼的状态中，他的身体，他的五感.他的思维，在这危机来临的一瞬间，仿佛拔高到了远超“热感”蓄积时能够达到的极限，然后，陡然突破了这个极限，不断上扬，仿佛永无止尽。
那过于敏锐的知觉甚至让他可以数清每块飞溅的碎片， 可以让他描绘它们的线路和角度。所有这些已然知晓的数据，在他的脑海中构成了一个立
体的模型。面朝自己射来的碎片有多少,旋转的速度有多快,轨迹如何变化，全都在心念中清晰呈现.就好似内心中多了一只眼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那变成“触须”的内在之眼仿佛就盘踞在那冥冥的心灵中。他一直者知道，“内在之眼” 在自己的体内“深处”， 可是 ，到底有多“深”， 是怎样的一 种“深度”? 他直都无法描述清楚。现在，他更进步感受到了，那绝非是从宏观的“肢体器官”的角度，也绝对不是细胞和基因层面的微观，而是更加细腻，更加细微的层面。在如此深度的微观感受中.自己的身体已经从“结实”变成了”疏离”， 犹如雾气- 般稀薄。 每个极细微的存在与另一个极细微的存在之间的距离就好似星星之间那般遥远, 只依靠无形的力量拉扯彼此,将疏离在各自一方的东西连结成一 个整体一在这微观的角度 下的运作反而以宏观的姿态呈现。如同阴阳鱼一般的旋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绝无孤立，看似疏离，却又如此地紧密。
“热感”还在释放，但转换成“凉意”的速度更快，在这个世界里，运动似乎永无休止之日，可一切都在冷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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