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_46
生病了?”夏明朗试探着帮他按起了太阳穴。
太近了,陆臻微微低下头,看到夏明朗的脸就在自己眉睫之梢,好像每眨一下眼,睫毛就会从他的脸上拂过去一样,彼此的呼吸纠缠在一起,凝固着,就像乱乱的毛线纠结成了团,你呼出来的让我吸进去,我呼出去的,你又收走。
陆臻忽然觉得愤怒,他痛恨夏明朗眼中那分单纯的关切,这个人是关心自己的,他可以为了他去死,如果这有必要。然而那不够,因为夏明朗的关切是没有差别的,他随时会为了另外那好几十个人去死,只要,那是应该的。
不,不是这样!
陆臻心想,我不是在嫉妒,我只是……渴望!
渴望亲吻和拥抱,皮肤贴合在一起融化,渴望坦白而明亮的笑容,渴望夏明朗贴在他耳边向他述说心事,渴望夏明朗看向自己时,目光与众不同的瞬间。
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疯狂而急切:让我说出来,让我说出来吧……给一个机会,让我说……
说我喜欢你,可否与我在一起。
说我崇拜你,我想与你在一起。
夏明朗。
你可以是所有人的队长,可不可以,偶尔,也是我一个人的夏明朗?
5.
5.
陆臻一点点往后退,后背贴到冰凉的瓷砖上,一点点清明升到脑子里,僵硬的表情渐渐柔和。
“好点了?”夏明朗收了手。
“嗯!”陆臻点头。
“我看你是太累了,电脑看太久,颈椎出问题了。”夏明朗的食指划了个圈,“转过去,我帮你按一下,回去再睡一觉就好了。”
陆臻一直垂着眼,仿佛很疲倦的样子,于是,夏明朗也就没有机会看清他的眸色,如此漆黑深沉如夜。他乖乖转过身,额头抵在瓷砖上汲取那一点冰凉的温度。
夏明朗的手法很好,是专业的那种,手指准确地按在穴位上,尖锐的酸疼过后是酥麻麻的软,从骨头缝里透出来,丝丝入扣。
陆臻如此清晰地感觉到夏明朗粗糙的带着薄茧的手指在自己背上游走,摩擦按捏,每一点按下去都带着火星,偶尔曲起指节滑过他的脊柱中线,一路揉按着往下,终止在尾椎上,于是爆炸一样的快感就这样升腾起来,激烈的电流噼里啪啦地沿着脊髓传导,直接插入神经中枢。呼吸不可遏止地粗重了起来,他张大了嘴喘气,以满足自己对氧气的需求,身前的瓷砖已经被他暖成了一个温度,下身热得发烫,血管突突地跳动着,陆臻紧紧地咬住唇,却还是忍不住哼出了声。
“疼?”水声喧杂,夏明朗不太听得清楚那些细微的呻吟,他凑上前去问,呼吸尽数喷洒到陆臻灼热的耳根。
失陷在情-欲煎熬中的身体分外的敏感,陆臻禁不住打了个哆嗦,额头抵在墙上摇了摇。
“忍着点,快好了,马上就不疼了!”夏明朗揉了揉他的脖子,却换了一种手法,手掌贴着他的脊背从下往上地摩擦,拇指擦着脊柱往上推,掌心里粗糙的茧一下一下地划过,可怕的节奏感,会让人联想到某种律动的频率。
(囗囗……应网站方要求,此处删除629字)
夏明朗没料到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忽然肌肉僵硬,然后很快地就开始震颤痉挛,转瞬间就陷入了昏迷,陆臻软在他怀里像滩泥似的抱也抱不起来,夏明朗只好顺势坐到地上,让他靠到自己肩膀上,一只手绕过去按到了他耳根下,颈动脉在自己的食指之下飞快地跳动着,几乎连在了一起分不出间隔来。
见鬼!夏明朗在心里骂了一句,伸长了手臂够到了水龙头把水温调低。
陆臻其实已经慢慢清醒过来,可是挡不住这事实在太尴尬,他根本没有勇气睁开眼睛去面对,索性就一味地装死企图蒙混过关。他悄悄地睁开一条缝瞄了一眼自己的下半身,还好还好,所有的污迹都射在了毛巾里,表面上看起来一切正常,陆臻不动声色地扭动了一下身体,把双腿并起,让自己藏得更好一点。
夏明朗沾了满手的凉水拍到陆臻脸上,浴室里昏黄的灯光下水汽氤氲,年轻的面孔泛着异样的血色微红。陆臻从来都晒不黑,晒来晒去都是那样,微黄的小麦色,于是血色就特别地显,隐隐地在薄薄的皮肤之下流动,像是几欲喷薄而出的淡淡霞光。夏明朗一时之间有点迷惑,很微妙的感觉,手掌之下光滑的皮肤像是有点烧手,又似乎是粘腻的。于是莫名其妙地觉得烦躁,大脑在对情绪的一番过滤之后抓住了那丝草率的怒气。
夏明朗对准了陆臻的人中用力掐了一下,陆臻吃痛,闷哼了一声,皱着眉,微微睁开了眼。
眼波流丽。
陆臻心里叫嚣着,别看了别看了,再看就什么都藏不住了,可还是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这个姿势这个角度,裸身相对,肌肤相合,真的很容易让他有种梦幻一般的错觉。从下往上,视线掠过夏明朗侧脸的轮廓线,然后眼帘缓缓地闭合,把一切都封在眼底。
“喂,哎……”夏明朗用了点力气去拍他的脸,陆臻皱了皱眉很不舒服似的哼了一声,身体往下滑,额头在夏明朗肩膀上蹭来蹭去。
“哎,哎……行了……”夏明朗掰过他的脸按在太阳穴上,“头疼?”
陆臻完全不知道下面的戏要怎么唱,只能听一出哼一出,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想不想吐?嗯?”
“唔!”
想吐?为什么?陆臻莫名其妙。
“你呀!”夏明朗哼了一声,声音里有淡淡的怒气。
陆臻在一头雾水之中急速地运转着大脑,然后身体一空就被人捞着腰抱了起来,很别扭的姿势,像是在……扛麻袋,陆臻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忍不住有点想笑,只能狠狠地闭上嘴。
夏明朗扛着麻袋出去的时候还撞上了熟人,二中队长黄原平颇为惊讶地瞪过来:“哟,老夏啊,你这是唱哪出?”
“问他吧!”夏明朗气不打一处来,“洗个澡都能晕过去。”
黄原平啧啧地扳过陆臻的脸来看了看,叹息:“我当是谁呢,这不是你们家陆臻吗?怎么搞的?你把人操成这样?”
夏明朗哭笑不得:“凭什么说是我操的?”
“得了吧,老夏,你别装了!我还不知道你吗?骨头渣都能榨出髓来的主。这小子呆机房里几天了?我看他三天没动过窝!他那动脑子的事算起来比咱们出任务还伤呢。我说你也真是,别逮着经操的就没日没夜地折腾,改天把人操死了,有得你哭去。”黄二队长出身福建,平常的时候满口操来操去大家也听习惯了,不会往引申义上去想,偏偏在这当口上陆臻的心情太过微妙,听完他那句话只差没血喷心。
黄队长看着陆臻的小脸一点点又飚上血,顿时觉得有趣,拍着他脖子笑道:“行了行了啊,别不好意思,你这也算是因公殉职,没什么丢人的!哎对了,我说陆臻啊,现在认清了你们家队长的真面目了吧,赶明儿给大队打个报告来跟我吧!你黄哥我可比他会心疼人。”
“我靠,老黄你当我是死人啊!”夏明朗挑眉笑骂,抱着一个人尚可以一脚飞踢出去,黄队长眼明腿快,一闪身就避了过去,呵呵笑着往里间走。
夏明朗抱着陆臻走了两步,忽然又觉得别扭,试着放下来问了一句:“醒了没,能走了吗?”
陆臻含含糊糊地答应着,铁了心装脚软,一步还没跨出去就自己绊了个踉跄,夏明朗倒是手快,一转眼又把他捞了回来,继续扛麻包似的把人扛了出去。
浴室的外间有几排木质的长椅,夏明朗随便挑了一个把陆臻放上去,扯下陆臻腰上缠的毛巾正要绞。陆臻蓦然间感觉到身下一凉,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匆匆忙忙地挥了挥手,很任性似的把毛巾抢了回去。
夏明朗看着他失笑,弯下腰对上陆臻迷迷瞪瞪的眼睛:“醒了?把身上擦擦干。”
陆臻满头虚汗地握着毛巾,心虚麻麻地凑到面前偷偷闻了闻,真是上天保佑,刚刚瘫在地上的时候被水冲了一阵,基本上已经毁尸灭迹。一旦确定了是没事,陆臻装死的心理又腾了起来,装腔作势地绞了几下,擦着擦着又想继续晕过去,可是一抬眼,眼前空无一人。
夏明朗洗澡怕麻烦,一条毛巾卷上块肥皂就是全部装备了,赤着脚来去,没有一点声音。
陆臻坐在原地愣了一会,嘴角慢慢浮上了一丝苦笑,垂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擦身上的水。装得太过,人戏不分,还真以为戏假情真了。陆臻在心里笑了两下,眼中清意一点点漫出来,忽然手上一空,他怔怔地抬起头,看到夏明朗已经把衣服穿好,站在他身前把毛巾又绞了绞,蒙头蒙脑地包了上来帮他擦头发。
陆臻蓦然间就觉得眼眶开始发热,可是到底不想哭出来,眼泪都含在眼底,毛巾拖过的时候也就都吸干了。夏明朗坐到他身边一路擦下去,陆臻这次是真的累了,四肢都没有一点力气,任由人摆布。
夏明朗把陆臻草草抹干,转过头却正对上他的眼睛,空空洞洞的,染着刻骨的疲惫,刹时间心里一凉,有一点麻麻的疼从心尖上化开,像是被什么东西叮了一口,疼过之后便发软。
“很累?”他声音放软,那一点沙哑磁得惊心。
陆臻想了想,点点头。
夏明朗坐过去一些让他靠到自己身上,被沾湿的t恤上带着水腥气,传递出皮肤的炽热,会让人舒服而安心的温度,陆臻知道自己很贪婪,也就懒得去控制他的贪念,他已经什么都不强求了,随遇而安就好。
“昨天晚上消夜吃的什么?”
陆臻有点莫名其妙,想了想,还是老实地摇了头。
“那今天呢?午饭吃了什么?”夏明朗的声气有点怒,陆臻很敏锐地听出来了,但是他此刻的脑细胞不足,一时判断不出缘由。
“没吃?徐知着没给你送饭吗?”夏明朗的声音提高了一点,偏过头去看他,陆臻从那一眼怒视中忽然明白了问题的关键:他以为自己搞成这样是饿出来的!
陆臻心里哭笑不得,不过,心慌,心悸,震颤,虚脱……算起来还真的跟低血糖的症状挺相合,既然夏明朗已经为他找到了借口,他倒真是一点也不介意沿着剧本唱下去。
“问你话呢,今天午饭吃的什么?”
陆臻想了一会儿,慢吞吞地说道:“小花,今天,外场打靶。”
夏明朗一阵懊恼,还真是昏了头了,今天去外场打山地的移动靶,明明是自己带的队,午饭是干粮,可是这么一想,火气又更大了起来:“那这么说晚饭你也没吃?”
陆臻不说话,又轻轻点了点头,他今天这一天的口粮是两包美味酥,要算起来也是真的没吃饭。
夏明朗这时候已经气得只会笑了,眼珠一转又想到一个可能性:“那你昨天晚上吃了什么?”
中午那顿不必问,他看着徐知着抱着饭盒去找陆臻。陆臻吞了口唾沫,昨天晚上他给自己泡了碗面,包装盒此刻应该已经在垃圾场集中处理,完全毁尸灭迹,于是某只狡猾的小狐狸铁了心要装白兔,软绵绵的脖子摇了两下。
夏明朗心头火起,双手掐在陆臻脖子摇晃:“你个不要命的小混蛋,你玩绝食也挑挑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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