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_54
我好了。”陆臻笑嘻嘻地站起来。
你?无数道目光穿刺而来,陆臻十分镇定道:“小生一向妻妾成群,男女通杀……”他骄傲地回转身360度亮相,一个不小心跌进一双乌沉沉幽亮的眸子里。
话说,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夏某人迅速地让大家看到了什么叫上帝的威严。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以手还手,以脚还脚!
顺便说一下,夏明朗这个上帝,信的是旧约,不是新约。
所以那天下午,几乎所有人都被训得极为惨烈,虽然大伙都可以体谅夏大人情场失意的痛苦,但是当自己肉体的痛苦超过这种同情的极限时,心中还是小小愤懑不平滴,只不过当广大人民群众看到了自封万人迷陆臻同志的遭遇之后又自觉自愿地闭上了嘴。
最近这段时间陆臻的自由搏击都是由夏明朗亲自调教的,正所谓明师才有高徒,跟着夏明朗混虽然被秒的机率要大得多,不过进步的速度也要快得多。但是今天这两个人的较量让外人看起来却有那么点不得味了。
虽然平时夏明朗调教人的时候狠起来也真狠,可当大家第八次看到陆臻一跤跌倒,再摇摇晃晃地爬起来的时候,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会觉得,这,好像有那么点过了。场地很好,防护也做得不错,但陆臻还是觉得他的骨头架子快散了。
今天这事有点不对头,陆臻在仰面朝天的间隙里思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夏明朗是个极为小气的人,他记性很好而且睚眦必报,整人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然而,正因为他有这等本事,所以他从来都不会,甚至是极力避免去做一些公报私仇的事,好吧,就算是上次得罪了他,那不也是私下解决了吗?所以,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什么事得罪他了,什么事令夏明朗的心理都无法平衡,陆臻的脑子里急速运转。
人,只有一个脑子,陆臻的大脑容量或者要比常人大一些,突触连接也更紧密一些,但他毕竟也只是一个脑子。平常的时候走走神,那不算什么,聪明人常常可以一心两用。然而,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在夏明朗面前走神,而且还是在对打中。仅仅是电光石火的一错神,陆臻就觉得喉头一紧,一股火辣辣的痛爆发出来,眼前的景物在刹那间恍惚起来。
陆臻不是方进,夏明朗跟他打不能尽全力,每一击出去都要计算力道,但是陆臻的灵活性很好,反应灵敏,身体柔韧。在速度上夏明朗一般都是尽量打快,好最大限度地训练陆臻的长处,以扬长避短。所以夏明朗的每一下出手都迅疾如闪电。
快、准、狠,特种兵的擒拿术就是这三字方针。花架子是练武术的人修身健体用的,他们练的是杀人技,一击必杀。在这样过分迅疾的速度中,即使是夏明朗也会对一些变故措手不及,当手指触到喉头柔软的皮肤时再收力已经完全来不及。等夏明朗大惊的松开手,只来得及看到陆臻从他的手指间软倒下去。那一瞬间时间像是被拉长,华丽丽地定格,一帧帧翻过,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夏明朗被吓到,愣在一旁,居然忘记去扶他。
“陆臻!”马上就有人冲过去,夏明朗被吼得脑子里一声爆响,不自觉竟退开一步。
“小臻子……”
“干果儿。”
“贞子……”
……
关切之声纷至沓来,充分证明了小陆少校平时是多么的招人待见。
“我……”陆臻尽力吐出一个字,但是喉咙口的剧痛让他马上失了声。
“陆臻……啊,你要说什么?”常滨十分激动地贴上去吼。
陆臻痛苦地把满脸的唾沫星子一抹,把他的脸往后推。
“他说,他没事。”夏明朗沉声道。
话声刚落,面前的士兵们齐刷刷回头,一五一十地送出了怀疑的眼神。
夏明朗无奈地望天,哀悼于自己在群众中的信誉居然已经这么差。好在陆臻及时拍了拍草地,冲夏明朗竖起拇指,示意他的唇语解读完全正确,将夏队长濒临破产的声誉给挽救了回来。
陆臻这次伤得比较狠,需要及时送医,而夏明朗因为是罪魁祸首的缘故,责无旁贷地承担起了护送之职。
医者父母心,尤其是小陆少校生就一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小脸,驻地的医生阿姨一看那惨烈的伤痕,顿时就心疼开了:“哟,我说,这是哪个缺德冒失鬼干的啊?这是要人命呢,还是?都自己人,下这么狠手干啥呢,有仇也不带这么报的啊!真弄出个三长两短的怎么办啊?你看这小伙子年纪轻轻,清清秀秀的,那什么人啊,手这么毒……哟……还是个少校啊!(瞄到了病历卡)这么年轻啊!(再看一眼,好像有点不太能相信)真是不容易,才多大的孩子啊,吃这么大的苦头。(一转头,看到夏明朗站在旁边)您这位,是他领导吧?(夏明朗严肃地点头)这事您可得管管啊,训练归训练,这没轻没重的可不成。(又转过头,看看陆臻清澈水亮的眼睛,叹口气)你啊,哎,这么年轻就少校,总有人看不过眼啊……”
夏明朗深呼吸,三寸厚的脸皮总算也透出了一点黑气,陆臻伤了喉咙不好笑出声,忍笑忍到差点肠痉挛,憋了满眼的泪光,医生阿姨只当他是疼的,越发地可怜见。检查完毕又逼着去照了个x光,确定没伤着骨头,这才开出一堆内服外用的药来,又多开了几瓶点滴当场先挂了好消炎。
小陆少校的福利好,医生护士们一个偏宠,挂点滴也给他找了个没人的单间呆着。夏明朗见陆臻这么一话唠让自己整成了哑巴,也实在不好意思在挂点滴如此无聊的时刻弃他而去,只能无奈地放下队长架子,做了高级陪护。
就这会功夫,陆臻的脖子已经肿起来,说话时下巴的开合都会牵扯到伤处,他伤得不轻,但心态依旧好,孜孜不倦讨了纸笔来:“几成力?”
夏明朗本想竖起四根手指,可是见陆臻眼巴巴地看着他,略一犹豫,把整只手都亮了出来:五成。
陆臻望一下天……花板,双手十字交叉比了一下,又摸自己的脖子,翻一个白眼。
夏明朗失笑:“这种部位让我用上全力,别说是你,李小龙也没命。”
陆臻想一想,又笑了。
夏明朗见气氛好,马上趁火打劫,态度十分诚恳地道歉:“不好意思,失手了。”
陆臻摆摆手,写下:没事,是我学艺不精,多谢大人给小生留了条命,小生已感激不尽。
夏明朗看他前半段还写得挺情真意切,后半段又开始犯贫,实在有点哭笑不得。
陆臻最近这段日子忙得有点过,而这药水里有止痛剂的成份,多多少少总有点催眠的作用,再加上一张嘴出不了声,闷了一阵,实在有点犯困。考虑到自己的伤员身份,便老实不客气地冲夏明朗笑一下,合上眼睛理直气壮地睡了过去。
夏明朗要看着输液瓶,实在百无聊赖只能去偷渡了一包烟进来,坐到窗边把窗子半开着,凑到外面抽。
最近夏明朗总是很忙碌,无论精神与肉体,都忙忙碌碌一刻不得闲,他不敢让自己闲下去,也不想让自己空下来。现在,忽然间凭空多了整个下午的时光要看着窗外的青天白云而过,简直有点不知所措。他本想:是不是可以研究一下,下阶段的训练计划?可是只想了个开头,又走神了。
陆臻就跟他隔了一张床躺着,睡得很安静。以一个特种兵的身形而论,他有点过分瘦削,好在修长挺拔,筋骨硬朗,整个人像一杆笔直的枪。
夏明朗觉得自己的手臂有点痒,很轻微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绵延开记忆的河,他回溯源头。
最初的时候,有多久了?
当时陆臻一口咬下去,他只觉一个湿硬的东西滑了一下,一种温软的触觉便落到皮肤上,那只是一瞬间的触感,当时不觉得,淡淡地过去就算了。但是那种感觉留下了,温温软软的,神经末梢酥麻麻的感觉。现在回忆起来,却有如重击,像是心脏在搏起的最高点被人一拳打下去。
再后来,就是那些惊飞的蝶,很美,很动人,如今一只只都在自己的心头扑动,夜深人静之时,难耐的心悸。
最后的最后是那个夜晚,当他翻身而起时,原本相贴合的皮肤有一种撕裂的痛感,火辣辣的,像是每一个毛孔都在渴望着什么,于是心中一角在瞬间崩塌,他忽然明白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夏明朗都是一个非常强悍的人,不过再强悍的人也会有不可接受的事,比如说在某个月光明丽的夜晚,忽然发现自己对年轻战友的身体,产生渴望!那是一种可怕的求索,想要拥抱厮磨,摄取他的呼吸和生命,又因其不可得,而更显强烈。夏明朗看着自己的手指,好像血液会从皮肤里渗出来,带着欲-望和渴念,滴落到陆臻的皮肤上。
十年,恐惧这个词可能已经有十年没在夏明朗脑海里出现过,但是这一刻,他觉得很可怕。他在想,要是让陆臻发现了自己这龌龊念头,不知他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直接呼叫空中支持,手动引导,用一枚导弹灰飞烟灭了自己?
这是个很好玩的笑话,但是一点也不好笑。
这些年来,夏明朗在各方面都久经考验,唯一有一块薄弱地带,那就是感情。
他高中毕业就进了军营,当兵、留队、转士官、考军校、提干、进麒麟……在一个纯粹男性的环境里长大,从一个锐利张扬的少年,蜕变为此刻成熟而犀利的中队长,这一路走来风雨兼程,错过很多风景很多情趣。
也不是没人为他惋惜,但他真的不在乎,那些娇滴滴柔软的生物是他生命中缺失的一部分。他能够获得青睐,那对于他来说不难,这个笑起来坏坏的全身上下都闪着傲人光芒的家伙从来都是女孩子目光的焦点,可他却永远留不住她们,那些柔软的美丽的女孩子到最后总是黯淡地离开他,而他不知所措。
从少年到青年到成年,他渐渐放弃了对她们的好奇向往与欲-望,毕竟那个时候他有更好奇更向往更渴望的事情可做。
夏明朗抽着烟,烟头伸在窗外,看着青烟一缕一缕袅然升上去,却忽地笑了,颇为自嘲的笑容:自己最近还真是疯得利害。
居然会想结婚?
不过也是顺理成章的念头啊,找一个女孩子,如果能喜欢,结婚生子,也是人生必不可少的成分,所有的问题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但问题是,怎么如今看来女人就像是另一个星球的生物。那些女孩子一个比一个娇滴滴,她们穿着漂亮而又外星的衣服,说着夏明朗完全不想去搭理的外星话题,然后抛过来的鄙视目光令夏明朗觉得:他妈的,老子活了快三十年,原来就是一白痴,还是纯血的。
可是隐隐地,夏明朗也意识到了,他在犯错,他想要的结果绝不是用这样的行为就能达到的。
女人当然不可怕,温柔也不是猛兽,他夏明朗更不是白痴,当年也曾风云过,全伊宁城没有他泡不到的妞。他知道问题全在自己身上,他心不在此,看着眼前的人完全提不起兴致。他好像在等待一见钟情直入内心的感动,或者是让这些出身优越、年貌芳华的女孩子看着他淡漠的神气就爱上他,主动向他献殷勤。不,仅仅如此还是不够,他不自觉地在把每个人都拿来与陆臻相比较,甚至腰不够细,腿不够长,肌肉不够精实……这些都成了缺点。
夏明朗想起了陆臻当年那个关于吃鸡的比喻,他指责自己为了证明徐知着爱吃鸡就非得逼着他连皮带血地啃,忽然觉得此刻他就像一个笑话,把一只血淋淋拖毛带血的鸡连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