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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_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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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的冻雨马上把朦胧的睡意赶到了九霄云外:“这雨怎么还没停?”

“天气预报显示今明两天会一直下雨,过来看地图,计划有变。”

“哦?”陆臻探头过去。

“你和阿泰沿这条路走,路况比较好一点,沿途还有些村庄。你们把药品都带上,还有帐篷和睡袋,你们的负重很大要注意休息。”

“那你呢?”陆臻诧异。

“我去完成这一区的电网侦察任务,估计两天后会与你们汇合。”夏明朗把区域指给他看。

“你一个人?”陆臻不免有点激动起来:“外面下这种雨,你一个人没有睡袋和帐篷,你会冻死。”

“放心吧,我会找到地方宿营,我不是妖怪吗?祸害都会遗千年的。”夏明朗毫不在意。

“一定要分开吗?”陆臻有点不开心。

“下这样的雨,你们两个负重很大,速度很难快起来,或者,你帮我想个更好的方案。”夏明朗很笃定地看着陆臻,漆黑的眸子闪闪发亮。

陆臻低头思考,眉毛全皱起来,最后还是叹了口气:“你一个人,要小心点。”

“你担心我?”夏明朗失笑:“还不如担心你自己吧!照顾好阿泰,你也算是老兵了。”

“我们的路线比较短,也好走。”

“再好走也是路,要一步一步量过。”夏明朗把自己需要的装备挑出来装好,背上身,随便啃了几口干粮便准备出发,走到洞口的时候,却忽然回身,抬手弹一下自己的耳机,笑道:“保持联络,还有,小心点,陆臻!”

“是!”陆臻回答得很干脆。

“哦……”

陆臻听到背后有声音,一转身才发现是阿泰正迷迷糊糊地从睡袋里探出半个脑袋,眯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很是崇拜地赞叹道:“队长真帅啊!”

陆臻正想叫他起床,被他这话打得一个站立不稳,差点滑一跤。

“阿泰!”陆臻一头黑线,虽然说自己的品味被肯定了,然而……这个,陆臻郑重告诫:“你以后不可以这么色迷迷的看着队长,我敢保证,你要是让他知道了,绝对没什么好果子吃。”

“啊,组长,我很色迷迷吗?”可怜的阿泰震惊了。

“呃!还好还好……”陆臻继续黑线,喝道:“你,起来了,要出发了。”

因为这世界忽然变得很不娱乐,我们只能尽量保持娱乐精神,既然老天爷开不起玩笑,于是只好和自己人开开玩笑。重新划过路线之后陆臻与阿泰的任务变得轻了很多,不过肩上的担子仍然很重,无边无际的冻雨下得天地一片晶莹。

山区落了叶的乔木伸展着黑色的铁线似的枯枝,而每一寸细小的枯枝上都包裹着透明的冰凌,从树梢到树根,像一尊琉璃制的雕塑。

“好美啊!”陆臻看着那一树一树的琼枝,惊叹不已。

“组长。”阿泰敲着他头盔檐上的冰凌子:“其实我的耳朵也快要变得这么美了!您要不要来欣赏一下。”

这种特制的雪地迷彩服虽然不透水,但是冻雨的粘性很大,落到任何东西上面都会结冰,包覆在衣面上的水膜很快地结成了冰壳,在行走时咔咔作响。

“多帅啊!”陆臻苦中作乐:“我们都快成机甲战士了。”

“是啊……不如我们索性站在这边不要动,站上一天,就能结出一件防弹衣来……唷!”阿泰正闷着头走,冷不防前面的陆臻忽然停了下来,一头撞到陆臻背上。

“组长!怎么了?”阿泰扶了一下头盔,顺着陆臻的视线看过去,没等陆臻出声,也跟着愣了。

那是一只鸟,一只水晶做的小鸟,安静而凄然,美丽却残忍。

“呀……还救得活吗?”

“应该不行了吧!”陆臻小心翼翼地把水晶小鸟从树枝上摘下来,极小的一只山雀,低低地垂着头,姿态安详而优雅,羽毛上覆着一层剔透的冰壳。

“好可怜!埋了吧!”

“嗯!”陆臻拔了匕首出来砸开树底的冰层,挖了一个浅浅的坑,有时候娘们叽叽的人凑到一块儿也是有好处的,比如说在这种事情上就比较容易观点一致。

“也还好了,”陆臻一向很能自我安慰:“看到只鸟总比看到个人冻成这样好一点。”

“是啊!你说,要是队长被冻起来了,会是个什么样子啊!”

陆臻眼前马上闪过另一尊冰雕,顿时脸就绿了:“冯启泰!队长昨天还给你烤兔子呢,今天你就咒他死?”

“没有啊……组长……”阿泰哀号着追上自家组长的脚步,县官和现管,他这回算是全得罪光了。

形势很惨烈,然而更惨烈的是,当你面对如此惨淡的局面,却不能更多的做点什么。陆臻算是个唱念做打很全的人物,可是看着那一双双饱含期待的眼睛,几乎无力调出最阳光灿烂乐观有希望的笑脸来安抚人心,只能一遍一遍地说:国家一定不会忘记你们的!一定不会!会有人来帮助你们!我们是第一批,但绝不会是最后一批!

好不容易发完了药,哄人的话说了一萝筐,围着他们的老乡暂时都散了回家忙碌去了,陆臻看看时间差不多,借了一户人家避雨,先把仪器支起来准备着。

“怎么大队那边还没有消息呢?”阿泰一面啃着石头,一面愤愤然。

“可能是内部有程序要走,另外,我们的报告不是还没做完吗?”陆臻疲惫地叹气,抹一抹脸。

“组长,我发现个奇怪的事。”

“呃?”

“我觉得吧,您教育我的时候说得都挺有理的,可是当队长教育您的时候说得也都挺有理的。”

“这……”陆臻一手勾了阿泰的脖子:“告诉你个秘密,我们家队长吧,心地其实挺好的,就是爱装腔作势,没事喜欢扮演个什么人类灵魂导师什么的,没关系,你就让他演,另外,最后附送你一条小道消息,据说严队教育队长的时候,也挺有理的。”

陆臻十分正直的看着阿泰,其实吧,发泄骂街这种事,是个人都会干……

“哦……哦!”阿泰还在懵懂,被陆臻一巴掌拍在头上,喝道:“开始了!”

阿泰连忙应了一声,屏除杂念,专心干活。

经历过最初的情绪不稳,现在的各组又都已经恢复了冷静的心态,安抚并组织自救的工作做得有条不紊,而同时在大家几近不眠不休的奋战之下,任务进度也大大加快,原定四天结束的行程,现在算来几乎可以提前半天。

“哎,大队刚刚来话了,说等完整的报告出来,如果省政府还不出声,他就直接把材料交到中央*军委去。”阿泰忽然兴奋地嚷嚷。

“小声点!”陆臻轻斥:“你以为这是好事吗?你知道这么做严队要得罪多少人吗?有多少人会看队长不顺眼吗?小孩子脾气。”

阿泰一下子被骂哑了,低着头不吭声。

“好了,也别太担心,严队厉害着呢。”陆臻又分心安抚了小孩子一句,同时运指如飞,汇合各小组传回的资料,整理汇编,打包发送回基地。

3.

3.

其实对于这些与世隔绝的孤村来说,断电断交通这本身并不太可怕,反正门前有井家里有粮,实在要是木柴不够用,大不了砍了院子里的树,他们都是过惯了苦日子的人,像这样的生活,撑上一个月都不会出什么大事。

而最可怕是那种恐慌感,被抛弃被遗忘,没有希望没有指望的恐慌,没人过来同他们说一句:不要怕!

也没人告诉他们外面的情况如何了,这样的生活还要过多久,人其实都挺能撑的,只要还有希望。绝望会带来恐慌,而这种恐慌会让人做傻事,根据这几天陆臻手上汇总的资料显示,大部分的伤亡都是自救不力造成的,有些人盲目的进山,有些村子没有把人员集中,致使一些孤老在家里被冻死都没有人发现,等等。

而更要命的,马上就要过年了,几千年来合家团圆的日子,每一个村庄都在等待着候鸟归巢,老人等待儿子,妻子盼望丈夫,子女期待着父母。然而就在这最焦虑的时刻,上天降了把冰刀,把一切的想念都切断,内外不通,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不知道盼了一年的候鸟已经飞到了哪里,思念的力量,有时候很折磨。

陆臻的骨子里有文艺小青年的调调,外面再练得钢筋铁骨也没用,遇上这种事仍然心潮起伏不已。

他还在感慨着,屋子的女主人却从灶上给他们端来了两个大海碗,白米饭,红辣椒炒的土豆片,还有几片腊肉,热腾腾的白气扑面而来,香得只差没把鼻子勾掉下来,阿泰顿时眼睛就直了。

“吃……吃……”那个看起来50多岁的中年妇女,说着蹩脚的普通话,大概是生怕他们听不懂,用手做出扒饭的姿式。

陆臻眼眸深处放着绿油油的光,尚坚贞不屈地死撑:“不不……这个不行,我们按规定不能吃你们的饭。”

“吃……吃啊……没,没,好的……”大婶一看陆臻不要,顿时急了,眼角的纹路都皱起来,想了想,忽然又把碗收回去。陆臻还以为这就算完事了,谁知一个转身又端了回来,蒸腊肉翻了个倍,厚厚地铺了一层。

敢情……陆臻黑线,她难道以为自己是嫌弃她家菜不好?

“吃……吃……好吃……”这会儿大婶推得异常坚定。

“大妈,我们队里有规定不能吃您家的饭。”可怜的的阿泰一边努力深呼吸,一边咽着唾沫,一边抵抗胃里的馋虫。

娘唷,他都两天三夜没进热食了,就着凄风苦雨地啃高蛋白压缩饼干,这种时候让他看到热白饭,这……这……这不是诱人犯罪吗!

只可怜双方可供交流的词汇实在不多,那位大婶明显没有理解阿泰在说什么,倒是急切地挑起一片腊肉:“好吃,好吃……”

陆臻见大婶身后吊着一个约摸七、八岁的小姑娘,细黄的头发绑着整齐的辫子,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水汪汪地盯着筷子上那片肉,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把面前的东西收拾了一下,笑道:“算了阿泰,吃吧!”

“呃?真的啊!组长,这可违规啊!”

“你会出卖我吗?”陆臻一本正经地盯着阿泰:“这饭咱吃了,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所以……”

“噢!”阿泰欢呼一声,马上去端饭碗。

大婶还在犯愁,想不到这两个当兵的叽哩咕噜废话几句,居然又同意吃了,顿时笑逐颜开,眼角的皱纹全散了,像朵花似的,又忙着去张罗自己和孙女的饭食去了。

“唉,举头三尺有神明啊!”阿泰一面奋勇地扒饭,一面假正经地检讨。

“冯启泰同志,你是中共党员吗?”陆臻正在以一块腊肉为诱饵,进行勾引小花姑娘的行动,小姑娘的黑眼睛扑闪扑闪的,小小一只手捧着比自己头还大的碗,扭扭捏捏地往陆臻那边挪过去。

“是啊!我念大学那阵就入党了。”阿泰倍儿得意,还挺挺胸。

“那就行了,作为一名光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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