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_2
妈说。
“我们不是傻瓜,你知道。”弗农姨父说。
“哦,那对我来说倒是新闻。”哈利说,他的火气上来了,不等德思礼夫妇把他叫回去,他就一转身跑过门前的草地,跨过花园的矮墙,大步流星地走到了街上。
他惹麻烦了,他知道。待会儿他将不得不面对姨妈姨父,为他刚才的无礼言行付出代价,但现在他管不了那么多。他脑子里有更加迫切的事情需要考虑呢。
哈利可以肯定,刚才那声爆响是某人幻影显形或幻影移形时发出的。家养小精灵多比每次消失在空气中时,发出的都是这种声音。难道多比跑到这女贞路来啦?难道多比此刻正在跟踪他?想到这里,哈利猛地转过身,望着身后的女贞路,但是路上看不见一个人,而哈利相信多比是不知道怎样隐形的。
他继续朝前走,几乎没去注意脚下的路,最近他经常拖着沉重的脚步在这些街道上走来走去,两只脚自动就把他带往他最爱去的地方。他每走几步,就扭头望望。剐才他躺在佩妮姨妈那奄奄一息的秋海棠丛中时,某个会魔法的人就在近旁,这是肯定的。他们为什么不跟他说话?他们为什么不与他取得联系?他们为什么现在躲起来了?随着他心头的失望渐渐达到高峰,他的自信开始动摇了。
也许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魔法声音。也许他太渴望得到来自他那个世界的蛛丝马迹的联络信号了,结果被一些再普通不过的声音搞得大惊小怪。他能肯定那不是邻居家里什么东西打碎的声音吗?哈利内心产生了一种沮丧的、失落的感觉,接着,整个夏天都在折磨着他的绝望感又一次不期而然地把他淹没了。
明天早晨五点钟,他会被闹钟吵醒,付钱买下猫头鹰送来的《预言家日报》—— 可是继续订阅这份报纸有什么用呢?这些日子,哈利每天只是扫一眼第一版,就把报纸扔到了一边。这些办报纸的白痴,一旦他们知道伏地魔回来了,肯定会把这个消息作为头版头条,这才是哈利惟一关心的事情。
如果他运气好,猫头鹰会送来他最好的朋友罗恩和赫敏的来信,他原来指望他们的来信会给他带来消息,但这份期待早就破灭了。
关于那件事,我们不能说得太多,有人叫我们不要谈及任何重要的事情,以免我们的信件被送锗地方。我们现在很忙,但我在这里不能跟你细说,发生了许多事情,我们跟你见面时都会告诉你的。可是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呢?谁也不肯说出一个具体日期。赫敏在给他的生日贺卡上草草写道,希望我们能很快见到你。可是到底多快呢?哈利从他们信里透露的蛛丝马迹可以看出,赫敏和罗恩是在同一个地方,很可能是在罗恩父母的家里。一想到他们俩在陋居玩得开心,而他却困在女贞路动弹不得,他就觉得简直受不了。他太生他们的气了,他过生日时他们寄来的两盒蜜蜂公爵糖果店的巧克力,他没有打开就给扔掉了。那天晚上,吃完佩妮姨妈端出来当晚饭的于巴巴的沙拉后,他又觉得很后悔。
罗恩和赫敏到底在忙些什么呢?为什么他,哈利,整天无所事事呢?难道他没有证明自己处理事情的能力比他们强得多吗?难道他们都忘记了他做过的事情吗?难道不是他进入那片墓地,亲眼目睹塞德里克被杀,并且被绑在那块墓碑上,差点丧命吗?别想那些事啦,哈利严厉地对自己说,暑假以来他已是第一百次这样警告自己了。夜里不断做噩梦回到那片墓地,就已经够糟糕的了,如果醒着的时候也想这件事,就更难让人忍受了。
他转了个弯,来到木兰花新月街。在这条街上走到一半,他经过了车库旁边那条狭窄的小巷,他就是在那里第一次看见他的教父的。至少,小天狼星似乎是明白哈利的感受的。必须承认,他的信与罗恩和赫敏的信一样,也没有向哈利透露他想知道的消息,但小天狼星的信里写了一些告诫和宽慰的话,而不是半藏半露,逗得人心痒难忍。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一定很沮丧,只要安分守己,一切都会很好的,千万小心,不要做任何草率的事情。是啊,他(基本上)还是照小天狼星的叮嘱去做的,哈利这么想着,一边穿过木兰花新月街,拐进了木兰花路,朝逐渐变得昏暗的游乐场走去。是啊,他至少抵挡住了诱惑,没有索性把箱子绑在飞天扫帚上,直接飞到陋居去。实际上,哈利认为自己的表现一直是非常好的,要知道他被困在女贞路这么长时间,为了能听见一点透露伏地魔所作所为的只言片语,不得不藏在花坛里,这让他感到多么沮丧和生气啊。然而,居然是小天狼星叮嘱他不要鲁莽行事,这真是叫人恼怒。
要知道小天狼星自己就是在阿兹卡班巫师监狱里被关了十二年,然后逃出来,试图完成他原先被指控的那个谋杀罪,最后骑着一只偷来的鹰头马身有翼兽逃之天天的。
游乐场的门锁着,哈利一跃而过,踏着于枯的草地往前走去。游乐场里和周围的街道一样空荡荡的。他来到秋千所在的地方,找到一架达力和他那些朋友还没来得及毁坏的秋千坐了上去,一只胳膊挽着铁链,目光忧郁地望着地面。他再也不能藏在德思礼家的花坛里了。明天,他必须想出另外的办法去偷听新闻。与此同时,他没有什么可指望的,摆在他面前的又是一个混乱不安的夜晚。就算他侥幸逃过关于塞德里克的噩梦,他也会梦见一条条漫长而昏暗的走廊,每一条走廊的尽头都是死胡同或紧锁的房门,这些梦境弄得他心神不宁,他猜想这大概和他醒着时产生的困兽般的情绪有关。他额头上的伤疤经常刺痛,很不舒服,但他知道,罗恩、赫敏和小天狼星不会对这件事很感兴趣了。过去,他的伤疤疼痛发作预示着伏地魔的力量正在再次变得强大起来,但现在伏地魔已经回来了,他们大概会提醒他说早就料到会有这种定期发作的疼痛,没什么可担心的,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这太不公平了,他内心的怨愤不断地堆积,他真想大声怒吼出来。如果不是他,甚至谁都不会知道伏地魔回来了!而他得到的回报呢,却是被困在小惠金区整整四个星期,完全与魔法世界失去了联系,不得不去蹲在那些快要枯死的秋海棠丛中,就是为了能够听到虎皮鹦鹉滑水橇的消息!邓布利多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把他忘记了呢?为什么罗恩和赫敏聚到一起,却没有叫上他呢?他还需要在这里忍耐多久,听着小天狼星告诉自己要循规蹈矩,不要轻举妄动;抵挡住内心的冲动,不给愚蠢的《预言家日报》写信,告诉他们伏地魔已经回来了?这些愤怒的想法在哈利脑海里翻腾,搅得他内心乱糟糟的。这时夜幕已经降临,一个闷热而柔和的夜晚到来了,空气里弥漫着热乎乎的干草昧儿,四下里只能听见游乐场栏杆外的道路上传来的低沉的车辆声。
他不知道自己在秋千上坐了多久,后来别人的说话声打断了他的沉思。他抬起头来,周围街道上的路灯投下一片朦胧的光影。他能看到一伙人影正在穿过游乐场,其中一个大声哼着一首粗俗的歌,其他人哈哈大笑。还有轻微的丁丁声传来,那是他们推着走的几辆价格不菲的赛车发出的声音。
哈利知道那些人是谁。打头的那个毫无疑问就是他的表哥达力德思礼,正由他那帮狐朋狗友陪着朝家里走去。
达力还像以前一样人高马大,但一年来严格控制伙食,再加上新开发了一项才能,他的体格大有改观。弗农姨父逢人就高兴地说,达力最近成了东南部少年重量级校际拳击比赛冠军。这项弗农姨父所说的“高贵的运动”,使达力变得更加令人生畏。哈利上小学时充当的是达力练习拳击的第一个吊球,那时他就觉得达力够厉害的,现在哈利对他的表哥已经没有丝毫畏惧感了,但他认为,达力出拳越来越狠,越来越准,总不是什么值得庆贺的事情。左邻右舍的孩子都很害怕达力—— 甚至超过害怕那个“波特小子”,大人们曾经警告过他们,那个波特是个屡教不改的小流氓,正在圣布鲁斯安全中心少年犯学校接受管教。
哈利望着那几个黑乎乎的身影走过草地,心想不知他们今晚又把谁痛打了一顿。回过头来,哈利发现自己一边望着他们一边心里这么想。快呀!回过头表哥,我一个人坐在这里呢,过来比试比试吧。达力的朋友们如果看见他坐在这里,肯定会径直朝他冲过来的,那么达力会怎么做呢?他肯定不愿在朋友面前丢脸,但又不敢招惹哈利。看着达力左右为难,嘲弄他,欣赏他无力反抗的难受样儿,真是太好玩了。如果别人有谁敢来打哈利,他也有准备—— 他手里有魔杖呢。来试试吧!他正巴不得把失望情绪发泄在这些曾经使他的生活变得像地狱一样的男孩子们身上呢。
但是他们没有回过头来,没有看见他,他们已经快要走到栏杆那儿了。哈利克制住把他们叫回来的冲动,找人打架可不是明智的举动,他绝不可以使用魔法,不然又有被学校开除的危险。
达力那伙入的声音渐渐地听不见了,他们顺着木兰花路越走越远,从视线中消失了。
你可以放心了,小天狼星,哈利闷闷不乐地想,不做鲁莽的事。安分守己。跟你当年做的事情正好相反。
他从秋千上下来站到地上,挺直身体。佩妮姨妈和弗农姨父似乎觉得达力什么时间露面,这个时间就是应该回家的时间,只要是在这个时间之后,就是太晚了。弗农姨父曾经威胁说,如果哈利再在达力之后回家,就把他关进棚子里。于是,哈利忍住哈欠,愁眉苦脸地朝游乐场的大门走去。
木兰花路和女贞路一样,布满了一座座方方正正的大房子,草地修剪得完美无瑕。它们的主人都是一些方方正正的大块头,开着像弗农姨父那样的一尘不染的汽车。哈利更喜欢晚上的小惠金区,一扇扇拉着窗帘的窗户,在黑暗中呈现出一个个珠宝般明亮的色块,白天,每当他经过那些户主面前时,总会听见对于他这个“少年犯”的不满的嘀咕声,现在就不会有这种危险了。他走得很快,在木兰花路一半的地方,他又看见了达力那帮家伙。他们正在木兰花新月街的入口处互相告别。哈利走进一棵大丁香树的阴影里等着。
“他像猪一样嗷嗷叫唤,是吧?”莫肯说,其他人发出粗野的笑声。
“漂亮的右钩拳,d哥。”皮尔说。
“明天还是那个时候?”达力问。
“在我家外面,我爸妈明天出去。”戈登说。
“到时候见。”达力说。
“回见,达1!”
“再见,d哥!”
哈利等其他人都走开了才从树下走了出来。那些人的声音又一次远去了,他拐过街角,走上了木兰花新月街。他走得很快,很快就跟上达力能招呼他了。达力悠闲自在地迈着步子,嘴里哼着不成调儿的小曲儿。
“喂,d哥!”
达力转过身来。
“噢,”他嘟哝道,“是你啊。”
“你什么时候成‘d哥’了?”哈利问道。
“闭嘴!”达力恶狠狠地吼道,转过身去。
“这名字蛮酷的,”哈利说,他咧嘴笑着,跟他的表哥齐步往前走,“但在我看来,你永远都是‘达达小宝贝’。”
“你闭嘴!”达力说,两只火腿般粗胖的手捏成了拳头。
“那些男孩不知道你妈妈叫你什么吗?”
“住口!”
“你可没有叫她住口啊。‘宝贝蛋儿’和‘达达小心肝’,我能用这些名字叫你吗?”
达力没有说话。他在拼命克制自己,不去动手揍哈利,这似乎需要他所有的自制力。
“你今天晚上把谁打了一顿?”哈利问道,脸上的笑容隐去了,“又是个十岁大的男孩?我知道你两天前的晚上打了马克伊万斯—— ”
“他自找的。”达力没好气地说。
“哦,是吗?”
“他侮辱我。”
“是吗?他是不是说你像一头用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