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_21
/> “那不是威森加摩的过错。”那个声音说,“今天早晨派一只猫头鹰去通知你了。坐下吧。”
哈利垂下目光,望着房间中央的那把椅子,椅子的扶手上是左一道右一道的铁链。他曾经见过这些铁链突然蹿起来,把坐在中间的人捆得结结实实。他的双脚走过石头地面,发出响亮的回音。他小心翼翼地坐在椅子边上,链条凶险地丁丁当当响了起来,但并没有把他捆住。哈利觉得一阵眩晕恶心,抬头望了望坐在上面板凳上的那些人。
他所能看见的,大约有五十个人,穿着紫红色的长袍,左前胸上绣着一个精致的银色“w”。他们都垂眼望着他,有的带着严厉的表情,有的则毫不掩饰内心的好奇。
在前面一排板凳的正中间,坐着魔法部部长康奈利福吉。福吉是一个大胖子,经常戴一顶暗黄绿色的圆顶高帽,不过今天他没有戴。另外,以前他对哈利说话时脸上总带着的那种慈祥的微笑,今天也消失不见了。福吉的左边坐着一个宽身材、方下巴的女巫,灰色的头发剪得短短的,戴着一副单片眼镜,脸上的表情令人生畏。福吉的右边坐着另一个女巫,但她在板凳上坐得太靠后了,她的脸笼罩在阴影中。
“很好,”福吉说,“被告终于到场了,我们开始吧。你准备好了吗?”他朝板凳那头大声问道。
“是的,先生。”一个哈利熟悉的声音急切地说道。罗恩的哥哥珀西坐在前排板凳的最边上。哈利望着珀西,以为他会显露出认识自己的表情,但是他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珀西那双藏在角质架眼镜后面的眼睛正专注地盯着面前的羊皮纸,一只羽毛笔拿在手里准备写字。
“8月12日的审判,”福吉声如洪钟地说,珀西忙不迭地开始做记录,“审理家住萨里郡小惠金区女贞路4号的哈利詹姆波特违反《对未成年巫师加以合理约束法》和《国际保密法》一案。
“审问者:魔法部部长康奈利奥斯瓦尔德福吉;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阿米莉亚‘苏珊’博恩斯;高级副部长多洛雷斯简-乌姆里奇。审判记录员:珀西。伊格内修斯韦斯莱—— ”
“被告方证人:阿不思珀西瓦尔伍尔弗里克布赖恩邓布利多。”哈利身后一个平静的声音说道。哈利猛一转头,差点儿把脖子扭伤了。
邓布利多镇定自若地大步走了过来,身穿一袭黑蓝色的长袍,脸上是一副极为安详的表情。他走到与哈利平行的地方,抬起头来,透过架在鹰钩鼻鼻梁上的半月形眼镜望着福吉,他长长的银白色胡子和头发在火把的映照下闪闪发光。
威森加摩的成员都在小声地交头接耳。所有的目光都投在邓布利多身上。有人显得很恼火,有人似乎有点儿害怕,而坐在后排的两个上了年纪的女巫竟然挥手表示欢迎。
哈利一看见邓布利多,内心就升起一股强烈的情感,让他感到踏实,充满了希望,就像凤凰福克斯歌声曾经带给他的感觉一样。他想与邓布利多对一下目光,但邓布利多没有朝他这边看,而是继续抬跟望着显然惊慌失措的福吉。
“啊,”福吉说,看上去完全没了主张,“邓布利多。是的。这么说,你—— 嗯—— 嗯—— 你收到我们的信—— 知道审讯的时间、地点都改变了?”“看来警是没收到,”邓布利多语气欢快地说,“不过,我犯了一个幸运的错误,提前三个小时就来到了魔法部,所以没造成妨碍。”“是的。— 一好吧—— 我想我们需要再拿一把椅子来—— 我—— 韦斯莱,你能不能—— ?”
“不劳费心,不劳费心。”邓布利多温文尔雅地说。他抽出魔杖,轻轻抖动了一下,一把柔软的磨光印花棉布扶手椅凭空出现在哈利旁边。邓布利多坐了下来,长长的手指尖对接在一起,目光从那上面望着福吉,脸上带着彬彬有礼、饶有兴趣的表情!。威森加摩的成员仍然在交头接耳,一个个坐立不安。后来福吉又开口说话时,他们才安静下来。“是的,”福吉说,把面前的文件移来移去,“那么好吧。现在是??指控。是的。”他从一堆文件中抽出一张羊皮纸,深深吸了口气,大声念道:“指控被告方有如下罪行:”被告以前曾因类似指控受到魔法部书面警告,这次又在完全知道自己行为是违法的情况下,蓄意地、明知故犯地于8月2日晚九点二十三分,在二个麻瓜居住区,当着一个麻瓜的面,施用了一个呼神护卫咒,此行为违反了一八七五年颁布的《对未成年巫师加以合理约束法》第三段以及《国际魔法师联合会保密法》第十三条。“你就是居住在萨里郡小惠金区女贞路4号的哈利。詹姆。波特?”福吉一边问一边从羊皮纸上方瞪视着哈利。
“是的。”哈利回答。“你三年前曾因非法使用魔法而受到魔法部的正式警告,是吗?”“是的,可是—— ” “而且你又在8月2日晚上用魔法变出了一个守护神?”福吉说。“是的,”哈利说,“可是—— ”
“你明知道你还不到十七岁,不允许在校外使用魔法?” “是的,可是—— ” “明知道你当时身处一个麻瓜密集的地方?”“是的,可是—— ”
“你完全清楚当时近旁就有一个麻瓜?”
“是的,”哈利恼火地说,“但我使用魔法,只是因为我们—— ” 戴单片眼镜的女巫用洪亮而深沉的声音打断了他。“你变出了一个完全成熟的守护神?”“是的。”哈利说,“因为—— ” “一个肉身的守护神?”“一个—— 什么?”哈利问。“你的守护神具有清楚明确的形态?我的意思是,它不仅仅是蒸气或烟雾?”“是的。”哈利觉得又烦躁又有点绝望,“是一只牡鹿,每次都是一只牡鹿。”
“每次?”博恩斯女士用洪亮的声音问,“你以前也变出过守护神?”
“是的,”哈利说,“我这么做已经有一年多了。”
“你现在是十五岁?”
“是的,而且—— ”
“你是在学校里学会的?”
“是的,我三年级时,卢平教授教我的,因为——”
“真是了不起,”博恩斯女士从上面望着他说道,“他这个年纪能变出真正的守护神确实很了不起。”她周围的一些巫师又开始交头接耳了。有的点点头,有的则露出不悦的神情,连连摇头。“这不是一个魔法多么了不起的问题,”福吉用恼怒的声音说,“实际上我认为,越是了不起就越糟糕,因为那孩子是当着一个麻瓜的面这么做的!”那些露出不悦神情的巫师们喃喃地表示同意,哈利看见珀西居然也假装正经地点了点头他被激怒了,于是忍不住开了口:“我那么做是因为摄魂怪!”他大声说道,没人来得及再次打断他。他以为人们又会交头接耳,没想到四下里鸦雀无声,似乎比刚才还要肃静。“摄魂怪?”过了一会儿博恩斯女士说,她两条浓眉扬得高高的,单片眼镜似乎快要滑下来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孩子?”“我是说,当时小巷里冒出了两个摄魂怪,直朝我和我表哥逼来!”
“啊,”福吉又说话了,嘴里发出令人讨厌的嘲笑声,一边望着前后左右的威森加摩成员,似乎希望他们对这个笑话也能心领神会。“是啊,是啊,我就知道我们会听到诸如此类的鬼话。”
“摄魂怪在小惠金区?”博恩斯女士说,语气里透着十二万分的惊讶,“我不明白—— ”
“你不明白吗,阿米莉亚?”福吉仍然嘲笑地说,“让我来解释一下吧。他可真是煞费苦心啊,发现摄魂怪可以成为一个绝妙的托词,确实绝妙。麻瓜是看不见摄魂怪的,是不是,孩子?非常巧妙,非常巧妙??所以没有证人,只有你的一面-99 ?之词??”
“我没有说谎!”哈利大声说,声音盖过了审判席上再次响起的交头接耳声,“有两个,分别从小巷两头堵了过来,所有的东西都变得那么黑那么冷,我表哥摸到了它们,拼命想逃跑—— ”
“够了,够了!”福吉说,脸上带着一副非常傲慢的神情,“很抱歉我打断了他,我敢肯定这是一篇经过精心排练的谎言—— ”
邓布利多清了清嗓子。威森加摩又安静了下来。
“实际上,我们有一个证人可以证明摄魂怪确实在那条小巷出现了,”他说,“我是说除了达力德思礼之外。”
福吉肥胖的面孔似乎突然松懈了下来,好像有人放跑了里面的空气。他呆呆地瞪着下面的邓布利多,好一会儿之后,他像是重新振作了起来,说道:“我们恐怕没有时间再听这些胡言乱语了,邓布利多,我希望快点处理这桩—— ”
“我也许记得不准确,”邓布利多和颜悦色地说,“但我相信根据《威森加摩权利宪章》,被告有权请证人出庭为其作证,对吗?这难道不是魔法法律执行司的政策吗,博恩斯女士?”他问那个戴单片眼镜的女巫。
“不错,”博恩斯女士说,“确实如此。”
“哦,很好,很好,”福吉没好气地说,“这个人在哪儿?”
“我把她带来了,”邓布利多说,“她就在门外。我是不是—— ”
“不—— 韦斯莱,你去。”福吉粗暴地对珀西说。珀西立刻站起来,顺着石头台阶从法官席上跑了下来,匆匆跑过邓布利多和哈利身边,看也不看他们一眼。
片刻之后,珀西回来了,后面跟着费格太太。她显得很害怕,模样比平常更加古怪。哈利真希望她能想到把她那双厚拖鞋换掉。
邓布利多站起身,把椅子让给了费格太太,又给他自己变出了一把。
“全名?”福吉大声问,这时费格太太刚刚战战兢兢地在椅子边缘坐下。
“阿拉贝拉多里恩费格。”费格太太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说。
“你到底是谁?”福吉用不耐烦而高傲的声音问。
“我是小惠金区的居民,就住在哈利波特家旁边。”费格太太说。
“在我们的记录上,除了哈利-波特外,没有任何巫师住在小惠金区。”博恩斯女士立刻说道,“那片地区一直受到严密监视,因为??因为以前发生过一些事情。”
“我是个哑炮,”费格太太说,“所以你们不会登记我的名字,是不是?”
“哑炮,嗯?”福吉怀疑地打量着她,说道,“我们会核实的。你待会儿把你父母的情况告诉我的助手韦斯莱。顺便提一句,哑炮能看见摄魂怪吗?”他加了一句,并向左右望了望长凳上的人。
“能,我们能看见!”费格太太气愤地说。
福吉又高高在上地看着她,扬了扬眉毛。“很好,”他冷冷地说,“你的说法是什么?”
“8月2日那天晚上,大约九点钟左右,我出门到紫藤路路口的拐角商店买猫食,”费格太太立刻急促地说开了,就好像她已经把要说的话都背了下来,“后来我听见木兰花新月街和紫藤路之间的小巷里传来骚乱声。我走到小巷口,看见摄魂怪在跑—— ”
“跑?”博恩斯女士严厉地说,“摄魂怪不会跑,它们只会滑行。” “我就是这个意思,”费格太太赶紧说道,干瘪的脸上泛起了红晕,“在小巷里滑行,扑向像是两个男孩的人。”“它们是什么模样?”博恩斯女士说着,紧紧眯起了眼睛,单片眼镜的边缘都陷进肉里去了。
“噢,一个块头很大,另一个瘦瘦的—— ”
“不,不,”博恩斯女士不耐烦地说,“摄魂怪??形容一下它们的模样。”
“噢,”费格太太说,现在红晕蔓延到她的脖子上了,“它们很大。很大,穿着斗篷。”
哈利感到他的心可怕地往下一沉。不管费格太太说什么,在他听来她似乎最多只看过摄魂怪的照片,而照片是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