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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集材料,看来他们的关系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新芜是个小地方,九二年才升格为地级市,别看市长、市委书记都是外调来的,但在新芜,还是本地的和尚好念经,江上元、刘爵在台上发号司令很风光不假,要没有罗归源的认可,他们的话传到下面最后落到实处,不晓得会走形成什么样子……新芜里的大小官员早就密密实实的结成一张网,谁会想着去撕开?就算有人想着去撕破它,也要有能耐才行,不然只是引火烧身而已。与张副市长不同,他混两年,觉得难了,调到其他地方一样当官……”他这么说,还是对张知行父子没有信心。也不说他怀疑张知行父子有扳倒罗归源的能耐,而是张知行父亲扳倒罗归源之后,未必能让新芜的局面好转起来。
盛青笑了笑,说道:“斌老大真以为恪少是惹是生非的主?”
“恪少不过是拿我开刀立威罢了,好让全新芜的人都知道他恪少是个强势的、容不得别人欺负的人,”刘斌看事情没那么浅,早就明白其中的道道,所以才忍气吞声让张恪好就势下台,才不至于伤筋痛骨,“现在罗归源的儿子干出这种事,那还不就是给了他借题发作的机会?”
第386章 现场直击
徐学平二十六日赶到新芜。
张知行与许瑞平回海州,毕竟名义跟江上元、刘爵请假回海州的,不便跟着徐学平去新芜。杜飞也跟着回海州,手给碎酒瓶割伤缝了好几针,够他老头子杜小山心痛的。
刘斌同意协助调助城防江堤的事情,特别参与城防江堤工程建设的好几家工程队,他都有信得过的人,可以帮助做工作,让他们主动承认问题,傅俊、马海龙等人前一天就先回新芜。
除了张恪之外,随徐学平到新芜的,只有省政府秘书长陆文夫、秘书李义江等人身边的工作人员,没有知会水利厅,也没有事先通知新芜市里,车到新芜东南郊的国道收费站,才给市委、市政府值班室打电话通知市委书记江上元、市长刘爵。
江上元有些发蒙,虽然知道天云酒店一闹张知行与罗归源热成水火,但是徐学平的突击造访让他感到意外。
新芜市委、市政府不在一处办公,江上元想给刘爵挂着电话,想想又作罢,他秘书成益不在,他直接喊上市委秘书长钱文贵一起坐车到国道收费站去接徐学平。
江上元与刘爵前后脚赶到收费站管理处,陪刘爵过来的是他的秘书陈文登。徐学平的车停在管理处的停车场上,他们一到,陆文夫就从车里下来,对他们说:“徐省长请你们坐他车里去。”
刘爵比江上元还惊讶,他清楚张知行背后有徐学平撑腰才从海州市政府秘书长的位子跳到新芜当副市长。但是张知恪在新芜与罗归源产生龌龊,徐学平直接站出来替张知行撑腰,就未免有些突然了。
李义江将副驾驶地位子让给刘爵,他与陆文夫坐到后面一辆车上去,与张恪同车。
徐学平将江上元、刘爵脸上的不解看在眼里,说道:“我到新芜来,不是来给你们的工作挑刺的,你们俩个陪我去城防江堤看看吧……”
城防江堤的事情,江上元、刘爵知道罗归源与城防江堤工程承揽商龙华集团有密切的关系。但是国内官场的特色,瞒上不瞒下,刘斌这些人以及市里一些中层干部都知道更多的内幕,偏偏江上元、刘爵给瞒着。等不到江水将江堤冲垮。江上元、刘爵只会认为龙华集团偷工减料是必然有的,但是他们绝不会想到这江堤特别是城河路、庇护主城区这一段设计上是钢筋混凝土竟替换成江沙与芦苇竿!
刘爵见徐学平矛头直指龙华集团、直指罗归源,有些气愤徐学平为帮张知行撑腰竟亲自到新芜来兴师问罪,忍不住想替罗归源解释说:“城防江堤大道地事情我是知道的。虽然城防江堤大道去年初刚修好,但是由于路政管理失当,致使去年有一段时间有大量的超载重型卡车通过,致使路面破损相对严重。所以市里今年又拿出钱重修了一下,责令路政部门加强管理……”
“那么说,你亲眼去看过?”徐学平冷眼看着刘爵。听刘爵这么说。以为刘爵这时候还想着欺瞒过去。心里异常的恼火。要不是张恪将刘爵与罗归源之间地关系查得比较清楚,他当场就能发泄出来。
江上元就比较聪明。虽然不清楚实情,但是他能明白张知行、张恪父子是如何得到徐学平信任的,要没有一击毙敌的机会,怎么会让徐学平亲自出面?他马上就检讨,说道:“我到新芜来,工作浮于表面,城防江堤就去年通车时去过,之后倒是听到一些议论,也提醒过分管的副市长几次,只是没有再跑过去看一眼……工作上有所不足,我要向徐省长您检讨。”
徐学平挥了挥手,没耐心听江上元说这些话,江上元不比自己年轻几岁,没必要跟小学生似地做检讨。
刘爵让徐学平这么盯着,心里发虚,听到江上元明为自检、实则脱身的话,心里气恼,索性闭着嘴不说话。
徐学平阴沉着脸,不再说话,车厢里的气氛骤然凝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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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国道,就进入新芜市区,从青年路拐入城河路南行,不一会儿就远远看见城防江堤,从江堤这侧看,斜坡上芳草如茵,点缀着细碎的粉黄小花,倒也整饬得漂亮。
仅看这江堤内侧,绝对不像是豆腐渣工程。
上江堤大道,可以从引道开车上去,也可以从斜坡地台阶上去,徐学平让车停在江堤内侧,没有跟江上元、刘爵说什么,自己推开车门下车从台阶上去,江上元与刘爵跟着下车。
江上元、刘爵这才知道张恪坐在后面的车里,江上元倒没有什么,他早就认识到张恪在徐学平眼里的地位不会比他老子张知行低;刘爵却越发认定徐学平这次到新芜纯粹是给张知行撑腰,心里气愤得很,说道:“你们去看吧,我就留在这里。”
徐学平没有听见,他急切着已经爬到一半,根本就没有管后面人,陆文夫、李义江不肯落在后面。这城防江堤,刘爵当然要负责任,但是国内九六年还没有问责一说,追究直接责任也只能追究到罗归源头,刘爵应该是给蒙蔽地。刘爵与罗归源在工作中多有冲突,这时候却替罗归源抱不平,还真是正直得有些可笑了,张恪跟着江上元后面,见江上元多少能意识些问题却完全不管刘爵,想必是想刘爵丢光脸,开口说道:“刘市长看问题未免太狭隘了,作为晚辈,说这话当然不合适,但是刘市长要生气,我觉得还辛苦一下爬上这江堤才说。”
这话就算张知行对自己说,都是有些重地,何况是张知行地儿子,刘爵看了张恪一眼,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当然也不会当着徐学平的面就训斥,阴沉着脸跟着上江堤。
徐学平先登上江堤,看到年内刚修就有多处破损地路面,在看得到的地方,有条明显的裂缝贯穿整个路面,心里焦急,也顾不下江堤外侧没有台阶可下,俯着身子,手贴着路基,就顺着斜坡下去。
江上元爬着台阶就气喘吁吁,站在路这边,手撑着膝盖看年内刚出资修整过的路面在视野里就有好几处坑坑洼洼,回头对刘爵说,“这难道还是因为路政管理不当?”看到徐学平顺着斜坡就下去,忙跟着走过去,才发现江堤外侧没有台阶,斜坡又陡,喊道:“徐省长,小心……”
徐学平没有理他,陆文夫与李义江等随行人员紧紧跟着,想摔跤都难,但是他急切想下到江滩看看新芜的城防江堤究竟烂成什么样子,小江流域一千多公里的江堤到底有多少这样的豆腐渣工程!
刘爵上到江堤大道上,就知道事情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十分后悔在车上说那样的话,简直太愚蠢了,跟着徐学平直接顺着斜坡下到乱石堆积的江滩上,从江滩往东艰难的走了几百步,就看见一道触目惊心的大裂缝,从坝顶下到坝基,能看到坝体有明显的变形。
徐学平冷眼看着刘爵、江上元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因为这里临近新芜最主要的道路城河路,情况还不算太惨,往东走到约一公里处,情况更是难看,徐学平走得心急,踩在滩石上滑了一下,虽然身后的人及时搀住,右腿还是滑到江水里,半条裤腿都湿了。
江上元、刘爵脸色难看,想劝徐学平上江堤坐车看完全程,又不敢开口,看徐学平的脸色,随时都可能发作骂人。
走到一道入江涵洞前,勉强可走的路也断了,这才上江堤,在江滩乱石中走了一个多小时,便是张恪也感到吃力,徐学平都差点摔了好几跤,最后都是让工作人员搀着走,上了江堤,毫不客气的指着江上元、刘爵俩人的脸训斥:“这座江堤怎么守护背后的三十万新芜市民?你们这是对新芜市民犯罪!这个问题,你们新芜市委、市政府要怎么处理?我徐学平今天就在这里看着你们——一个市委书记、一个市长——如何处理这事。我过来,不是要给你们的工作挑刺,而是这根巨大的刺横在这里,一直在刺痛着新芜市里三十万市民的心,我无法学你们这样坐视不理。”江上元不敢辩解,刘爵更是噤若寒蝉。
第387章 小人物的良知
徐学平虽然严厉、语气苛责,但还是将处理权交给新芜市里,他回车里休息,江上元与刘爵走到一旁商量如何处置这事,徐学平今天就在这里盯着,还想打马虎眼的话,只会连累自己一起吃药。刘爵在上车之初就说错话,这时候态度更不敢含糊,弃车保帅是必要的,俩人讨论了一下,决定暂时不通知罗归源,让其他相关部门的负责人立即叫到这里来开现场会,厘清事情责任,该谁吃药就谁吃药。
江上元吩咐完事情,让身边后工作人员挨个通知,最后盯着工作人员说:“只通知人过来就行,谁敢七嘴八舌胡说八道,小心我治他。”
钱文贵心知罗归源这次不保,就算有些交情,也不可能在刘爵的秘书面前通风报信,按照江上元与刘爵商量出来的名单依次通知过来参加书记、市长现场办公会议。
市建、路政、交管、水利等部门的负责人接到通知,都不晓得徐学平已经到新芜,一同赶到七圩港入江口,彼此看到,还只当是江堤大道这本烂账,没有意识到要查江堤主体的问题,互相笑着说:“罗大胖子,你今天还敢将责任推到我们路政头上,那你要连续一个月请我去皇后逍遥。”
“操你娘的瘦猴子,每天只知道盯着车罚款,你有种就别让龙华的沙石车上路,就江堤大道一处有问题,从青江路到华泰路,有哪一条路是好的?还连续去皇后逍遥一个月。你家里的几个,就你这体形,伺候得过来?”
一干人等笑笑骂骂上了江堤,到江堤上,才看见江堤上不仅停着市委书记江上元、市长刘爵的车,还停着几部省里的黑牌车,在官场混,对车牌大都相当敏感,车子到底其次。谁该什么牌,最有讲究,车牌就代表官场上的等级。一下子都感觉到事态的严重,再看到江上元、刘爵的臭脸。气氛一下凝重起来。
从省城开车走国道到新芜,怎么也要四五个小时,这时候才十点钟,他们多早从省里出发赶来的?
交通管理局高明仗着与刘爵关系熟。小声问:“小车里是不是坐着省长大人?”
“说什么废说,把手机都给我交出来再开会!”刘爵对这人恨得不行,当初就是高明主动将江堤大道破损的责任揽到路政管理上,他才同意拨款重修;谁能想到压根就不是这回事。看来新芜市中层相互包庇、有事分担责任已经成了风气。要是有大棒落下来。每个人都凑过来挨一下,结果谁都安安稳稳的坐在原来地位置上。
这些新芜市的实权人物们这时才真正知道事情出大了,将手机交出来。是杜绝开会过程中有谁通风报信。这时候通风报信。那只能是让关键人物躲起来了。
除了两部小车。省政府办公厅还派了一辆面包车跟出来,徐学平坐在面包车上休息。看着外面吵吵嚷嚷的现场办公会议,看到目前省里的现状,心里都有些悲凉地感觉。
等到快中午的时候,江上元、刘爵才走过来汇报开会的情况:“市里决定彻查下去,先从江堤承揽商龙华集团查起,鉴于汛期将至,市里将抽人力、物力加固这段江堤,等汛期过了,再抽调专家组对江堤本身进行检查,会尽快给省里一个交待。”
张恪坐在面包车厢的角落里,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徐学平拍着扶手,气愤地说:“省里不要什么交待,你们要给新芜市人民一个交待!你们这么查,准备查多久,一个月,三个月,还是一年,还是等你们拍拍屁股走人,将这摊烂账交给别人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