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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难过……。”话从嘴巴里出来,肖瑶瑶顿时像被雷轰了一样清醒过来,愣愣地睁着眼,她是个笨蛋!她这样的关心,说不定还会被端木玉笑话呢!
她心情复杂地看着端木玉,如果他敢说一个嘲笑她的字,她就和他同归于尽!!!
可是期待中端木玉的话却没有说出来,他默默地看着她,眼睛里真切地流露出悲伤:“我从来没有对他好过,现在他走了,才觉得后悔,如果我对他好一点儿,或许他就会追来了,那样的话,娘便不会伤心。”
肖瑶瑶一怔,她从来没有听过端木玉用这样的语气说过话,她印象里那个冷酷的端木玉哪里去了?
“不,不是你的关系,”肖瑶瑶轻声说,“即使你对他好,他也一样要走的,他不属于端木家。”
端木玉低着头,没有接肖瑶瑶的话。
帐篷里静悄悄的,两个人的呼吸都很清晰,肖瑶瑶在跳跃的火光中大着胆子细细打量端木玉的脸,每一个地方都细细地看过,心里不知不觉地,把端木齐的脸拿来和他比较,似乎,毫不逊色呢。
她偏着头想,二少爷坠崖身亡的消息传来时,当时端木齐是什么表情呢?似乎,很冷漠,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的离开,而且暗暗的,还有些高兴。
二少爷是端木齐的亲弟弟啊……
她不明白,为什么反而亲兄弟,却如同仇人一样,而只是端木家捡来的端木瑾,端木玉对他的离开,却这么难过呢?
大将军府,肖瑶瑶简单地禀告了任务,两位大将军同时点头,一模一样的面孔让人无法分辨。
“这件事已经传遍各国,成为十三国中最大的谜案。”端木玉的手指摩挲着茶杯细腻的花纹,淡绿的眼中透着一抹赞许,“肖瑶瑶,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我从不会让任何人失望。”肖瑶瑶自信地说,对于自己的专长刺杀,她有绝对的信心。
端木瑾淡漠的眼神在从她脸上扫过的时候闪了一下,透着不屑。
肖瑶瑶觉察到,自然毫不客气地扫回去,同样不屑。
两个人的眼神‘交流’大战激烈得火花飞溅,在端木玉站起来的时候才停止。
“皇上很快便要大婚。”
肖瑶瑶的心一跳,站立着不语。
端木玉缓缓道:“大婚之前,不能有任何变故。”停了一下,又道:“肖瑶瑶,皇上大婚之前,你监视皇上,如何?”
肖瑶瑶一愣,有些错愕,但还是马上说:“没问题。”心里,悄悄地有点儿高兴。
从书房退出来,肖瑶瑶感觉今日太阳都格外明媚,暖暖地照着人,仿佛整个世界都融化了。
奇怪,这种高兴地心情从何而来?简直有些莫名其妙了!
“瑶瑶!”雅雅正好经过,看见她一边走一边摇头,一会儿笑一会儿不笑的样子,不由的喊了她一声。
肖瑶瑶连忙收敛脸上的表情,抬起头,对雅雅展开笑容:“好久不见了。”
“也不久啊。”雅雅走过来,以前她也出去执行过任务,最长的一次一年才回来呢,肖瑶瑶只去了两个月就把任务这么完美地完成了,非常难得了。
“咦,你今天特别高兴哦。”
“有吗?”肖瑶瑶走向前,偷偷拍拍自己的脸。
雅雅追上来,拉着她问:“有什么高兴地事?分享一下呗!”
“你还有心思管我的事,好好琢磨琢磨自己的事情就好了!”深吸一口气,肖瑶瑶冷静下来,正视雅雅。
果然,听了她的话,雅雅原本飞扬的神色立刻像霜打了的茄子,“事情已经成定局,怎么都改不了。”
肖瑶瑶同情地看着她,同时,心里还有一丝丝微妙的感觉……是嫉妒吧?
啪!
她甩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她嫉妒个p啊!
“你打自己干什么?”雅雅看着她的动作,忍不住发笑。
肖瑶瑶连忙摇头含糊过去,顺便转移话题:“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想逃走,为何现在又不逃了?”
雅雅白了她一眼:“我逃得了吗?”
确实,以端木玉和端木瑾那两个变态人的能力,在周国休想能逃到哪里去。
“我从小就被两位大将军以皇后的身份培养长大,我很清楚自己的使命。上一次,不过是突然头脑发热而已。”雅雅幽幽地说,“大将军对我恩重如山,我不可以做任何背叛他们的事情。”
肖瑶瑶看着这个古代的可怜女人,浩浩历史之中,有多少女子和雅雅是一样的命运,政局之中的牺牲品,男人指尖的棋子。
幸好,她永远不会成为这样的女人。
安慰了雅雅一番,肖瑶瑶回到房间里,倒头睡下,消解一路赶路回来的疲劳。
睡到半夜,忽然听见耳朵里嗡嗡作响,是高幽在那边喃喃呼唤自己的声音。
肖瑶瑶应了一声,也有些迷糊。
“瑶瑶,”高幽鼻音很重,今天应该醉得很厉害,现在恐怕还是醉着。“我身边什么人都没有了,所有人都离开我,为什么?”
肖瑶瑶心里一酸,晓兰公主临死的面孔出现在眼前,令她产生无法平息的罪恶感,像是纠缠的藤蔓紧紧抓住她的身体,令她动弹不得。
他最后一个亲人,最疼爱的妹妹,是她亲手杀死的。
为什么?那时候的自己为什么会犯下那种错误?
黑暗中,她静静听着高幽的声音,一声不响,语言的力量在这一刻显得薄弱。
“下辈子,我一定不会选择做皇帝。”
“高幽,这辈子还有我,在这个世界我只有你这个朋友。”肖瑶瑶慢慢地说,这些话出口她并不觉得后悔,为了减少心中的罪恶感,为高幽付出一切都在所不惜。
“相信我,这辈子你做皇帝,我也要让你做最伟大的皇帝!”
高幽轻哧一声,没有嘲讽,只是带着丝宠溺,“傻丫头,原来你也醉了。”
肖瑶瑶怔怔的,听着另一边他的声音,很想告诉他:我没醉,我所说的一切,都是今日立下的誓言,并且我一定会实现!
“高幽,有我在你不会孤身一人的。”
“虽然喝了酒,但是我会记住你这句话的,我当真了。”
“我也是说真的。”她一点儿都没有醉。
高幽轻声笑起来,带着醉意的笑声更加性感充满磁性,可以想象另一边的他是如何开怀,眉眼里一定满满都是笑意。
渐渐地,笑声停止,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肖瑶瑶笑笑,关闭了通话,睁着眼睛躺在床上,这一夜,她终于做了最重大的决定。
留在这个世界上!
留在这个……有高幽的世界!
借着监视皇帝的名义,肖瑶瑶进出皇宫就方便多了,不用偷偷摸摸躲开大将军府的眼线,不过和高幽的相处还是有必要躲一下的。
她进了皇帝寝宫,看见他百无聊赖地对着那个戒指,眉头深锁,似乎犹豫着该不该按下红宝石和她说话。
她轻咳一声:“有什么事想说吗?”
高幽唬了一跳,不过立刻就意识到说话的人就在寝宫中,抬起头,看见肖瑶瑶笑得弯弯的眼睛,清澈的眼眸如同幽泉。
“难得你半夜主动来找我,怎么?是不是想我了?”高幽站起来,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笑脸。
“听说陛下要大婚,在下与陛下总算相识一场,特意来恭贺。”
高幽眯起眼睛,半靠在窗边的身子直起来,朝她走过来,伸手挑着她的下巴:“我成亲,你很高兴吗?”
肖瑶瑶笑道:“那是自然,陛下成亲,普天同庆,谁敢不高兴?”
原是开玩笑的话,想不到高幽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下来,放开她的下巴,转过身去:“那么多谢关心!”
肖瑶瑶错愕一下,才明白过来这句话里带着怒气。
但是……高幽为什么发怒啊?她并没有做错什么……
“朕累了,想休息一会儿。”高幽淡淡地下了逐客令。
肖瑶瑶又有些愣怔,自从相识以来,高幽在她面前,从来不会自称‘朕’,这个字,忽然把她们之间的距离拉得好远。
她昨日才下的决心,原本信心满满来见高幽,以为会有一段好时光,没想到话没说了两句,便闹僵了。
像被人泼了一头冷水,所有的高兴都被浇灭。
心里有些难过,还有些微微的刺痛,眼眶不知不觉湿热了,一转身,匆匆离开。
高幽慢慢走到床边坐下,本来说的好好地,为什么自己突然发起脾气来?
可是听到她那么不在意地话,心里其实很难过。
瑶瑶……
他至今不明白自己究竟遇上了一个怎样的女子,总觉得一切都是谜团,解不开的谜团。他只知道她叫肖瑶瑶,还叫肖瑶瑶。她武功高强,聪明伶俐,胸中万千丘壑……
但是,他从来不了解她,每次看着那双清澈略带狡黠的眸子,他却总有种无力的恐惧感。
她究竟是谁?
匆匆而来,会不会匆匆而去?
心中酸楚,甚至微微刺痛,他渐渐不明白,自己应该怎样对待她。
那天夜里,她告诉过他:有我在你不会孤身一人。
这话,究竟是醉话还是真话呢?
到第二天晚上,便听说端木家大少爷仓皇离开运城的消息,而震北大军和护国军已经从京城赶来。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沿途百姓都遥望远方,露出焦虑的表情。
震北大军和护国军一起派出追捕端木家大少爷,是不是表示皇上和端木家大少爷正式决裂了?
肖瑶瑶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比任何人都焦虑着急,夏瑜才刚刚嫁给端木家大少爷啊!而且端木齐和端木家大少爷反目成仇,以后势必要出现两个人血腥厮杀的场面,那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一整个晚上,肖瑶瑶都坐在营地前,望着篝火,等待着那些赶路过来的人来借火取暖时带来的消息。
端木家大少爷一直往边疆的方向离去,众人皆知,端木家大少爷一回到边疆,便等于是放虎归山,皇帝如此相逼,端木家大少爷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有几个路人说:“听说皇上囚禁了寿王,才把震北大军的兵权拿到手上的。”
肖瑶瑶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头昏脑胀。
端木齐,你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有些心痛,有些失望……
不知道什么时候,端木玉也从营帐里出来,坐到他身边,和她一起望着熊熊燃烧的篝火,“睡不着么?”
“嗯,”肖瑶瑶点点头,下巴搁在膝盖上,“端木玉,端木家大少爷和皇上,是不是要打战了?”
端木玉若有所思地说:“似乎不仅仅是端木家大少爷和皇上。”
肖瑶瑶抬头看他,脸颊在火光中明明灭灭的,她心里也意识到了,并且十分恐惧,端木玉必定也猜到了什么,所以他的表情才会如此落寞。
恐惧让人感觉害怕,肖瑶瑶缩了缩身子,不由自主地靠向端木玉:“如果真的打起来,你说,哪一个会胜呢?”
端木玉低头看了她一眼,看见她无助彷徨的模样,像个小小的孩子,听到打战便会觉得害怕,他柔声道:“不管谁胜谁败,我都会保护你的。”
肖瑶瑶的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有些不争气地把脸往端木玉怀里蹭,她不想要这样的答案,可是这样的答案,却给了她一种强大的依靠,让她不再恐惧。
端木玉把她抱过来,轻轻拍着她的背哄道:“别害怕。”
从营帐里出来的小兰恰好看到这样一幕,她忽然便愣在营帐门口,这几天,大少爷似乎又慢慢地接近瑶瑶了,而且每次总带着温和的表情。
瑶瑶,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你不是嫁人了吗?
小兰心里很不舒服,被一种狂热的妒意驱使着自己的心,如果大少爷不曾对她好过,不曾占有过她,不曾对她承诺过,那么她不会像现在这样难受的。
可是既然给她看到了希望,为什么,为什么又那么狠心把希望浇灭了呢?
晶莹的泪珠从小兰眼睛里流出来……
早上启程的时候,听到两个从运城跑出来的人说端木家大少爷已死,据说是被一场奇怪的大火,活活烧死在冰冷的溪水里,所有人都把这个消息当成讹传,可是有人说昨天便看到大量士兵搬运了许多黑水来,很多人都见过黑水,可是那种东西没有什么用处,所以便不被人重视。
“黑水是会着火的!”
“而且倒进水里,连水也会烧起来!端木家大少爷就是这样被烧死的!”
“端木家大少爷的精锐部队,加上冰部杀手,都被烧死了!可谓是全军覆没啊,这一次,端木家大少爷可是输惨了!”
肖瑶瑶听得一次比一次心惊。
端木齐竟能让端木家大少爷输的这么惨?
可是她怎么都无法相信,端木齐能想出这么歹毒残忍的计策来!
是二少爷!肯定是二少爷!他或许恢复了记忆,找端木家大少爷报仇去了!
肖瑶瑶惊恐地听着,越发的不能平静,该怎么办?端木家大少爷被烧死了,那夏瑜呢?
端木齐不会让夏瑜死的吧,他那么爱她啊!
“瑶瑶,快上车了。”
端木夫人的侍女乔乔在马车旁招手唤她。
肖瑶瑶咬咬牙,还是决定跟着端木家的人走,端木家大少爷一死,如果端木齐得到了夏瑜,那么她就更没有回去的必要了!她完完全全,可以消失了……
肖瑶瑶上了马车,却发现端木夫人更加憔悴了,眼圈黑黑的,脸色苍白,像是一夜都没有合眼的样子。
“夫人!”肖瑶瑶连忙过去,“您没睡着吗?”
端木夫人靠在肖瑶瑶肩膀上,慢慢地哭了。
肖瑶瑶不知所措,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端木夫人,她为什么哭呢?难道是因为二少爷!?那么……端木夫人已经知道二少爷的身份了?
可是端木夫人什么都不说,只是一个劲儿地淌眼泪,哭累了,慢慢睡过去。
肖瑶瑶什么都不敢说,蜷缩在马车里,现在才感觉到,世事的残酷。
而接下来时局的变幻,更是出乎意料,让人应接不暇,肖瑶瑶被那些事情打得晕头转向。
先是传说端木家大少爷没有死的消息,然后便听说京城被端木家大少爷的黑旗军攻占了,然后,便有人纷纷传言二少爷没有死,并且手中握着护国军和禁军的兵权。
皇上驾崩前把这两个兵权都交到二少爷手中,那么……追杀端木家大少爷的护国军,竟是二少爷派出去的了?!
没有人敢相信,二少爷竟会追杀端木家大少爷,原先不是说端木家大少爷一直扶持二少爷吗?
之后边疆动乱,皇上不得不把震北大军派往边疆镇守,失去了震北大军的皇帝一瞬间失去所有的保护,处在手握两大兵权的二少爷虎视眈眈的目光之下。
端木齐!
肖瑶瑶听完之后脸色苍白,事情发展的完全在她意料之外,她想都不刚想,端木齐会落到如此田地,那么夏瑜呢?夏瑜是不是陪在他身边?
肖瑶瑶躲在自己的房里,失神地想着。
如今的时局,怎么会这样?
随同端木家一起,已经到达奥城,这是个风流地方,端木玉捡了这里暂时休息,住进端木家在奥城的豪华别院,千里之外京城的消息,便要过很久才会传来。
她一天天在胆战心惊的日子里过活,端木家的下人以为她是对战争恐惧才会整日愁眉不展,恍恍惚惚的,连端木玉都以为这样,因为她每次见到他,总会问:“要打战了吗?京城怎么样了?”
端木玉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满脸的焦急,不知道真实情况的他只以为肖瑶瑶害怕战争,而且担心在京城的家人。他只能安慰她道:“暂时不会打战,你放心。”
“可是二少爷握着兵权,皇上的震北军在边疆啊!端木家大少爷又不知道怎么样了!”肖瑶瑶慌乱地说着。
“二少爷,应该对皇位无意吧,否则他早就动手了。”端木玉有些怅然地说。
肖瑶瑶一怔,想想似乎是,如果二少爷真的想要皇位,那就不会容许端木齐坐到今天,可是他既然不想要皇位,又要握着兵权做什么?难道他想效仿天圣帝做摄政王吗?
“那……皇上会死吗?”肖瑶瑶又问,她像个无助的小孩子一样,一天到晚都问着这些幼稚的问题。
端木玉却从来不会烦她,她问什么,他便答什么,耐心好的不像话。
“皇上不会死,你放心。”端木玉说,“你的家人还在京城吗?要不要把他们都接来。”
肖瑶瑶连忙摇头:“不,不用。”哥哥和端木齐会另有打算的,她知道,自己虽然担心,可是最终他们都会没事的。只是她现在不能暴露身份。
在端木玉身边,更需要小心隐藏,她悄悄看了端木玉一眼,心里暗暗奇怪,为什么那么想隐藏身份呢?一点儿都不想让端木玉知道,这种复杂的心情,让肖瑶瑶很苦恼。
如果,她脑海中忽然闪过这样一个想法——如果二少爷真的篡位,那么她该立刻回到端木齐身边吗?
离开端木玉,去找端木齐?
以前,不是很迫切地想要这样做吗?为什么现在却犹豫不决呢?
肖瑶瑶垂下头,被自己脑海中的想法为难着,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而端木玉看着她,他始终看不到她的心,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单纯的她,心底却是那么深呢?他想看的更清楚一些都不能,因为她从不给他机会。
肖瑶瑶一个人跑回大将军府,此时天才黑了不久,端木府里灯火辉煌,到处都是一片光明,她狼狈地低着头,害怕别人看见她红肿的眼睛。
原来自己会流泪,她到今天才知道。
高幽态度忽然转变,难道是知道了晓兰的事情?是谁告诉他的?不可能是端木玉和端木瑾,他们并不知道她认识高幽。
那么,就是高幽自己发现的了?
可是,怎么可能?她没有露出一点儿马脚,不可能让他看出来。她现在想弥补一切,可是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了这样。
高幽清隽的眉目,高幽冷淡的眼神,高幽淡漠的话语,统统如同潮水纷杂涌上来,在她心湖里搅开巨大的波浪,不得平静。
匆匆走回自己的院子,不料没有看路,低着头撞上一堵人墙。
肖瑶瑶正在极度的郁闷和难过中,心情非常不爽,头又被撞得很痛,顿时火冒三丈,抬起头恶狠狠道:“走路不长眼——!”
最后一个‘睛’字生生卡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憋得她差点儿吐血。
对上那双淡绿色眼眸的时候,她有些分不清楚撞到的人究竟是端木玉还是端木瑾。
一身紫衣,面无表情,俊美异常的男人伫立在灯笼晕染出的红光中,低头皱眉,看着眼前无礼地鲁莽女子,正是堂堂左大将军端木瑾。
若是平日,她胆敢这么无礼,他也必定不会放过她,可是今日,他选择了沉默。
她抬头挺胸,一脸泼妇样,凶恶得不得了,但是眼睛却红肿一片,泛着水光。
不是不吃惊,从她出现的那一刻,他就从没把她和‘眼泪’这个软弱的词语联系在一起。
她……很强,强到足以让哥和他都忌惮的地步,将来,十三国之中,她必定不会默默无闻,终有一天,她的名字会出现在历史光辉的那一页上。
这是端木瑾第一次看见她眼泛泪光,出乎意料的,惊愕之中,还夹杂了一种莫名的感觉,让他的身体似乎被藤蔓纠缠住,那藤蔓顺着身体,一直纠缠到心中,轻轻包裹住心脏。
有点儿暖,还有点儿疼。
肖瑶瑶见他不避讳的目光直直停在自己脸上,更是被勾起了怒气,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这一句,把端木瑾的怒气也成功勾了起来,冷笑起来:“如果你也算美女,什么是丑八怪?”
难得看见这张绝世面瘫脸出现表情,将的怒气反而被转化了,变成咬牙切齿地抓狂,乜斜着他:“我说王爷,您不觉得一个男人长成您这样,实在是一件不幸又造孽的事吗?我虽然没什么见识,也没见过哪个女子比您还漂亮的,您说您不投胎成女子是不是太可惜了?”
几句话她语气十分恭敬,却句句针锋相对。
端木瑾面色更冷,不过怒极反笑:“那么本王该恭喜肖姑娘没投胎成男子了,不过本王甚感遗憾。”
银牙咬碎!肖瑶瑶差点儿冲上去抓破他那张似乎不会变色的脸!
想不到自己伶牙俐齿竟然斗不过他!
“哼!王爷慢慢遗憾吧,本姑娘可不奉陪了!”扔下话,转身就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端木瑾看着她的背影,除了冷哼一声之外,心里竟然没有怒气,反而觉得很轻松,连日以来因为皇帝突然变化而带来的郁结被这场吵架慢慢化解。
“王爷,右大将军还在书房等您呢。”黑暗中的侍从走出来,躬身在端木瑾身边道。
端木瑾点点头,向书房走去。
右大将军端木玉此时正看着当今世界地图,手指停在与周国交界的白国上,轻轻敲着。
“哥。”端木瑾走进去,低头一眼也看到那幅地图,走过去站定,“听说白国新君已经登基,哥怎么看?”
端木玉淡淡的:“这位新白王倒十分有意思,听说他不能见阳光,未登基之前一直是寻花问柳的花花公子,不知道他这白王应该怎么当。”
“不能见光,还有这种人?”端木瑾蹙眉看白国广阔的国土,“我也好奇他怎么当这个白王,让百官都跟着他一起变成夜猫子?”
“不仅你我质疑,现在各国包括白国上下都在质疑,白王将会有一段前所未有的动荡时期了。”
端木瑾眸子里精光一闪:“哥的意思是?”
“此时是攻击白国的最好时机!召平城来见!”端木玉的手指在地图上白国都城上重重敲了一下。
一连几天,肖瑶瑶都没有出现在高幽面前,就算要做样子给端木玉端木瑾看,也是躲在远远的暗处,从来不会主动接近。
而高幽也很平静,没有任何异动,基本上没有什么可以向端木玉端木瑾报告的,她也就没有去见过他们两个。
随着皇上大婚的婚期越来越近,端木府里也开始忙乱准备起来,这一来,雅雅是没有时间找她玩了,生活变得更加无聊。
每天坐在房间里看着自己任务所得的金银珠宝,黄金都看成粪土了。
这天,肖瑶瑶正好正好无聊,就随便去端木府的院子里走走。
夏日里的端木府一片喜人的绿色,荷塘里绿伞如盖,托着一朵朵白色或粉色的花朵,在风中微微摇曳,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各样的花香。
肖瑶瑶就捡了个阴凉的地方在荷塘边坐下来,一个人赏花。
天热了,对于甜腻的东西也没有以前那么大的兴趣了,这两天什么都不想吃,闻到沁人的荷花香,倒让她想起香甜的荷花酥。
“咦?肖姑娘!”身后有个敦厚严肃的声音响起来。
肖瑶瑶转过头,看见大热天里依然一身军装的平将军,自从相识的时候一场比试之后,她就很少看见平将军,以往他总是在军营里练兵,偶尔回来也和她碰不到一起。不过平将军的威名在周国确实十分响亮,那次败在自己剑下,原以为他会被端木玉那个无情的人处死,没想到端木玉倒是爱才之人,并没有多做为难。
这两天难得看见认识的人,所以肖瑶瑶看见平城也觉得分外亲切,立刻扬起笑脸:“好久不见了,平将军可好?”
“老样子,肖姑娘怎么一个人在此?”平城倒是没有为上次比试惨败的事情耿耿于怀,胸襟坦荡令人佩服。
听说了肖瑶瑶为两位王爷做事,平城好几次都想结交这个人,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此刻,免不得多说两句。
“没有事情做,一个人出来乘凉了。”肖瑶瑶拍拍身边的位置,笑道:“平将军要是有空,一起坐会儿怎么样?这个地方是乘凉的好去处呢。”
平城刚想答应,随即想起自己有任务在身,便说:“看来今日我是无福享受夏日阴凉了,我要赶着去见两位大将军呢。”
“哦?大热天还要做公事吗?”
“没办法,即将对白国出兵,自然有许多事要做。”
对白国出兵?
肖瑶瑶的神经顿时根根竖起,这两天她很懒,根本没有管端木府里的任何事,没有留意端木府里除了为皇上大婚而做庆贺之外,还有另一种忙碌。
原来终于要对白国出兵了。
“这倒是个好时机,白国经历了这样一场大乱,此刻恐怕正是混乱的事情,趁乱举兵,说不定可以一举攻破白国!”
“是啊,况且白国如今由一位不能见阳光的花花公子掌权,真是雪上加霜了。”
肖瑶瑶忽然一阵不自在,脑子里自动浮现出端木公子风流的笑容,她给了他一个如此沉重又混乱的负担,必定很幸苦吧?
“那么肖瑶瑶在此恭祝平将军大败白国,凯旋而归!”肖瑶瑶满脸笑容,如果这次可以灭了白国,那也算自己小小地补偿了高幽。
“多谢!”平城抱拳一笑。
两个人正笑着,跟着平城来的一个小侍从悄悄地拉了拉平城的衣服,低声道:“将军,两位大将军来了。”
肖瑶瑶听见侍从的话,抬起头,果然,端木玉和端木瑾像两尊神像立在院子的拱门下。
金灿灿的光线照着两个人,视线有些模糊,却可以感受到来自两个绝色男人眼中捉摸不透的锐利视线。
端木瑾不动声色地向前走了一步,视线从肖瑶瑶脸上滑过,肖瑶瑶也抬起头,双手抱起,瞪着他!
平城立刻半单膝跪下行礼,那样子比见了庙里的神佛还要恭敬。
“参见两位大将军!”
端木玉非常平静,走过来,淡淡地说:“不必多礼。”看见站着没动的肖瑶瑶也不生气,肖瑶瑶一向这样,从来不向他们两个行礼,“原来肖瑶瑶也在这里。”
“遇到平将军,正好聊起对白国用兵的事情。”肖瑶瑶还满眼挑衅地看着端木瑾,他不收回目光,她也绝对不认输!
两个大人十分幼稚地进行目光大战。
旁边的平城看的暗暗为肖瑶瑶捏了一把汗,就算肖瑶瑶本事再大,惹怒了左大将军下场一样惨烈!他心中佩服肖瑶瑶的一身本事,正想开口提醒肖瑶瑶两句。
谁知道,他们堂堂左大将军居然哼了一声,主动移开了视线,扭头看着一边,那个样子……怎么看着像没有抢到糖的小孩子?
平城满脸惊愕,呆呆地站着一动不动。
获胜的肖瑶瑶情绪高昂,笑容也比平时灿烂无数倍,乌黑的眸子犹如黑曜石,阳光下更是璀璨生辉,对着端木玉道:“无论什么事,王爷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说,肖瑶瑶一定为王爷尽心竭力!”
端木玉脸色稍微温和,肖瑶瑶来端木府多日,虽然执行过几次任务,但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壮烈的话,此言一出,倒让他十分意外,“多谢肖姑娘相助。”
“好说好说。”肖瑶瑶笑呵呵地,上前去站在端木瑾身边大声说:“我说左大将军,您难道不打算谢谢我?”
端木瑾轻哧一声,哪里会理她?不过紧抿的唇角告诉她:他怒了!
肖瑶瑶在心里无比得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和端木瑾作对已经成了她生活中的乐趣之一,让那张面瘫脸动摇,简直比吃到嘴可口的糕点还让她兴奋!
看着这两人无意义的争执,旁人皆识趣地移开目光,不至于让左大将军太过难堪和别扭,唯独端木玉一双淡绿眸子,静静地在两个人之间梭巡。
端木瑾微挑的眉峰,肖瑶瑶上扬的嘴角,不知道为什么,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肖瑶瑶得意了一阵,识趣地离开了,一群大男人在讨论军事,她自然不会去插嘴,现在对付白国恐怕不是什么难事,以端木玉端木瑾的计谋,加上平将军的神勇,完全没有悬念。
走回屋里,想起当日在月光城见过的端木公子,这个花花公子在看到周国的无数铁骑之后,会怎么办?一向都不理政事的他,会不会……?
虽然对他没有什么好印象,但将来端木公子的苦难是她一手造成的,她心里有太多人类的感情,很容易受到牵绊。
就像对高幽那一份愧疚一样,终日让她良心不安。
可是她既然决定了帮助高幽,那么其他所有人,只能狠心牺牲了。
只为高幽一个人,她宁愿负尽天下所有人!
长长睫毛掩映下的眸子里,清亮的光芒如同黑暗中迅速划过的流星,晶光一闪而过,却足以刺破黑暗!
晚上,难得满身疲惫地雅雅来她房里坐坐,愁眉不展,耷拉着脑袋,慢慢喝着肖瑶瑶倒的茶水。
看她的样子,肖瑶瑶也不出声打扰,只是在她身边坐着,等着她。
过了好久,雅雅抬起头,一双眼睛通红通红的,看了肖瑶瑶一眼,就扑到她怀里放声大哭。
肖瑶瑶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以往就算看过雅雅哀声抱怨,可从不见她这样哭过。
“怎么了?有话好好说,犯不着这样哭,多难看。”
雅雅紧紧抓着她的衣服,哭得伤心欲绝,真像立刻要上断头台一样。
“瑶瑶,你说,你说我做了皇后,是不是…….?”她眼神空茫,呜呜咽咽地说:“再也见不着他了?”
肖瑶瑶一怔,一直知道雅雅的心在端木玉和端木瑾身上,可究竟是谁,肖瑶瑶却不知道。想来那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也不用分谁是谁吧?
“怎么会?你成了皇后,他们天天进宫,怎么会看不见?”
“可是……。”雅雅通红的眼眶里泪水涟涟,痴痴地道:“我……就是别人的人了。”
“你喜欢的究竟是谁?”肖瑶瑶好奇这个,问清楚了,才好安慰她。
雅雅愣了一下,随即满脸通红:“你,你不可以说的。”
“我跟谁说去?”肖瑶瑶翻了一个大白眼。
雅雅才低下头,声如蚊呐:“是,是右……。”
“端木玉?”
雅雅点点头,咬着嘴唇又开始流泪,无助地望向肖瑶瑶:“你说,我该怎么办?”
“好办!”肖瑶瑶一拍手,拉起哭泣的雅雅,“走,我帮你来一次真情告白!”
“啊?”雅雅没有搞明白,被肖瑶瑶拖着走出了院子,才猛然醒觉,挣扎起来,“不行,瑶瑶你放开我!不可以的!”
“什么可以不可以的,在我的家乡,女子喜欢一个男子,就会直接向他告别,就算男子不喜欢她,也不会觉得可惜了!爱一场,不留下点儿痕迹怎么可以?你难道想遗憾一辈子?”
“瑶瑶你不明白的,大将军不是普通人……。”
“什么不是普通人?”肖瑶瑶想起那两个人一模一样的面孔,就觉得心里来气,男人怎么可以长得那么好看?简直让天下女子都羞愧而死!“难不成?他们有三头六臂不成?”
两个人一拖一拉,吵吵闹闹真的来到端木玉的乾坤院,这时端木玉端木瑾都在,两人在桌前对弈,端木玉执黑,端木瑾执白,棋局已进行大半,看样子,是端木玉占了上风,黑子已经攻下半壁江山。
端木瑾执着白子,皱着眉,绿眸中有一种倔强的不甘心。
“瑶瑶…….。”雅雅的声音简直低得听不见,要不是肖瑶瑶听力敏锐,真不知道她出过声。
端木玉抬起头,神色未动,象征性地微微一笑:“有事吗?”
“有大事!”肖瑶瑶把雅雅往前一拖,雅雅怎么比得上肖瑶瑶的力气,踉踉跄跄,居然朝端木玉扑过去,吓得她大声尖叫。
端木玉动作很快,快得几乎看不见。
手一伸,在雅雅要撞上他的时候轻轻扶住她的手臂,让她站稳。
雅雅惊魂甫定,满脸羞涩:“奴,奴婢该死……。”
“该死什么?”看她懦弱的样子,肖瑶瑶直摇头,平时里大大咧咧活泼开朗的雅雅哪里去了?怎么见了端木玉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瑶瑶,我们走吧。”雅雅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急忙推着肖瑶瑶往外走。
肖瑶瑶不想走,任何人都拿她没有办法,她巧妙地绕开雅雅,在棋盘前坐下来,搅乱了棋局,“大局已定,端木瑾你输了。”
端木瑾对她怒目而视:“谁让你来这里碍手碍脚的?”
“我不碍手碍脚你输得更惨,人要有自知之名,技术那么烂还来下棋!明明长成一样,棋艺却相差这么大!”
端木玉忽然莞尔,动手收拾被搅乱的棋盘,“你有什么事?”
“想跟你告白而已。”肖瑶瑶抓了几颗棋子在手里,细细一看,每一颗棋子都是上好的玉石,黑白两色,通透晶莹,触手生温,肯定价值不菲。
她正估计那些棋子的价值,没有注意到停了她一句话,其余三人震惊的表情。
雅雅浑身颤抖,想逃走,可是脚下生了根,怎么都动不了。
端木瑾的目光转向她,带着几分惊愕,几分嘲弄,几分……沉痛。手中的茶杯几乎被他捏碎,脑中反反复复都是她刚才说的那句话。
她,心系大哥吗?
端木玉则镇定许多,除了最初听到那句话怔了一下,随即便恢复了如常的神色,依旧在整理棋子,“肖姑娘说笑吧?”
“你看我像说笑的吗?我明明很正经!”肖瑶瑶指着自己的脸,很认真很严肃,“我说的是真的!”
端木玉轻笑:“你想说什么?”
突然间,端木瑾霍然站起来,冷着脸走出去,把站在院子里战战兢兢的雅雅吓了一跳,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肖瑶瑶诧异地问:“他怎么啦?”
端木玉淡淡瞥着亲弟弟离开的身影,若有所思。
“别看他了,我们来说说这个事。”肖瑶瑶在端木玉面前晃晃手,把他的视线拉回来:“我说大将军殿下,你有心上人吗?”
端木玉不想她竟会如此直接,愣了一愣,笑道:“没有。”
肖瑶瑶面露喜色,悄悄瞥了雅雅一眼,看见她低眉垂首的,其实心里肯定很高兴,肖瑶瑶继续问:“那么你心里喜欢的女子应该是什么样子?”
端木玉微微蹙眉,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问自己这种问题,而且还是被一个女子。他没有想到这世上会有这么大胆地女人。
可是他心中喜欢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呢?
脸他自己也不清楚,过往的岁月中,他也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他一心只有家国天下,儿女情长怎么比得过勃勃野心?
女人是唾手可得的东西,他甚至没有花过半点儿心思。
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一个女人,从来没有在乎过一个女人。
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喜欢的女子是什么样子。
肖瑶瑶一直看着他,等着他说话,心里已经悄悄计较好了,雅雅这种女子,放在任何男人眼中,都是娇俏可爱,讨人喜欢的。
无论端木玉说出什么类型的来,她都有办法套在雅雅身上。
想不到自己居然也有幸做一次媒人,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变幻莫测了。
“怎么样?王爷想好了吗?”她眨眨眼睛,可爱地双手托着下颚,脸上的笑容甜甜的,一副少女的娇态。
端木玉何曾见过这个样子的肖瑶瑶,他眼中的她,一直是豪言爽语,大大咧咧,一身本事,杀人于无形的杀手。他想不到,她也会有这一种天真性情,像个不谙世事的无辜少女。
可是心里又知道她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和她表面如此不相同,却又如此强烈地冲击着。
一半是邪恶的灵魂,一半是甜美的少女。
何其强大的冲击力,端木玉几乎有些承受不住,看着他的目光忽然一黯,有些慌乱地移开,不敢再看。
心里却泛出一种喜悦的感觉,他不排斥这样的她,无论是冷酷杀人的时候,还是像现在一样的娇美。
“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也有一个问题要问你。”端木玉反客为主。
肖瑶瑶想了一下,点点头:“问吧。”反正自己也不亏。
“你觉得自己是什么样的女子?”端木玉静静地收好所有棋子,淡淡看向肖瑶瑶。
肖瑶瑶想也不想,脱口就说:“美女啊。”
端木玉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头,有些错愕,淡绿的眼眸里染上淡淡地笑意:“很有自信。”
“那是自然。”肖瑶瑶一笑,忽然看见雅雅还跪在院子中,连忙过去拉起她一起过来,“王爷,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雅雅的脸涨得通红,这个时候已经是骑虎难下,想逃跑已经来不及了,不如勇敢这一次,反正,日后都没有机会了。
就像瑶瑶说的那样,让自己的人生没有遗憾吧。
端木玉的眸光从雅雅脸上扫过,瞳孔微微缩了缩,他站起来道:“这个问题本王还没有想好,日后再回答你。”
“哎?”肖瑶瑶和雅雅都错愕,她松开雅雅的手,上前抓住端木玉的衣袖,“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你也要回答我的!”
“你只回答了我一个问题,我也只问了你一个问题,很公平。”
怎,怎么可以这样?
肖瑶瑶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可是……。”
端木玉充满慑服力的眼睛冷然一扫,肖瑶瑶所有的话都咽在肚子里,呆呆看着端木玉转身,离去。
雅雅暗暗松了一口气,唯有让大将军知道她的爱慕之心,太好了!但是,心中一股更加庞大的失落感劈头盖脸袭来。
看来,人生注定要充满遗憾的。
在她黯然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一脸怒色的肖瑶瑶忽然大吼一声:“端木玉!雅雅喜欢你!你真的忍心让她嫁给皇上吗?”
雅雅想阻止她已经来不及了,那一瞬间,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静悄悄的,只剩下她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端木玉的脚步顿了一下,因为背对着肖瑶瑶和雅雅,俩人都没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凌厉得宛如月色下闪过寒光的利刃!
看着他离开,雅雅怅然若失,呆呆地看着那个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肖瑶瑶抓抓头发:“就这样?”
“都说让你不要说了!”雅雅黯然转身,失望的心情满布全身。
“谁知道端木玉那么奸诈啊?”肖瑶瑶哭笑不得,没有帮到雅雅,自己反而被绕进一个圈子里,真是莫名其妙。
之后在奥城的生活,逐渐的平静了,因为京城那里风云消止,端木家大少爷再也没有出现,手握护国军和禁军的二少爷也没有出现,端木齐依旧坐在皇位上。
只是没有半点儿关于夏瑜的消息。
局势真的平静了吗?每一次抬头看天的时候,肖瑶瑶都会深深疑惑,她有很强烈的不安的感觉,总觉得……一切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或许只是她的错觉而已,因为这以后,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边疆入侵的外族也被挡了下去,震北大军虽然不像黑旗军一般杀气腾腾,可寿王训练出来的军队,又岂会让胡人蛮夷欺负了去?
端木家在奥城一切生意都进展得十分顺利,奥城气候宜人,冬季一过,冰雪便渐渐融化,起初最冷的那几天,肖瑶瑶都不敢出门,窝在房间里,和端木夫人作伴说话,端木夫人自从离开运城以后,身体便很不好,一直抱病在床,大夫只说是忧劳成疾,只需要好生调养便可。
可是解铃还须系铃人,肖瑶瑶知道,如果二少爷不回来的话,恐怕端木夫人的病再也好不起来了。
雪化了以后,春天的气息便从泥土中透出来,似乎只是一夜之间,奥城的土地里,便冒出细小的嫩芽,树梢上翠珠含碧,绣绒轻吐,报春花早早的开了,显出一片春日的生机。
雪潋湖的冰层花开了,湖光碧波,倒影着蓝天,别有一番风情。
肖瑶瑶为了让端木夫人开心,便带着端木夫人从府里出来,坐上画舫,在雪潋湖中荡漾。
端木夫人心情稍好,却还是愁眉惨淡。
“夫人你看你看!湖里面有很多鱼呢!”肖瑶瑶指着水中来来往往的游鱼欢快地说。
“那是红鲤鱼,还很小。”端木夫人也被她的快乐感染了少许,看着湖面,“长大后的红鲤鱼就不会浮上来了,一般只生活在水底。”
“原来这就是红鲤鱼。”肖瑶瑶好奇地看着那些小鱼儿,在海港,那些皇室贵族都很喜欢红鲤鱼呢,特别是女子,把红鲤鱼当做永葆青春的圣品,太后也是最喜欢吃,所以至今,太后都是一副青春的样子,根本不见老。
说了一会儿话,船便靠岸,到了午饭的时间,肖瑶瑶牵着端木夫人从船上下来,那边一个等了许久的丫鬟跑上来,满脸喜色道:“老妇人,小兰怀孕了!”
肖瑶瑶满脸的笑容顿时都消失了,像被一个巨大的霹雳砸在头顶上,她怔怔地看着来报喜的丫鬟,连动一下都不能。
小兰怀孕了……
是端木玉的孩子吧……
她忽然很难过,胸口上堵着什么东西,抑郁难解,很想大声喊出来!
端木夫人却显出喜色,多日以来第一次看见她眉头纾解:“太好了!快命人准备安胎药,还有,瑶瑶?”端木夫人一转头,看见肖瑶瑶站在后面一脸茫然。
乔乔碰了肖瑶瑶一下,才把她的神撞回来:“夫人叫你呢!”
肖瑶瑶连忙答应:“夫人有什么吩咐?”
所幸端木家上下对她喜欢出神发呆早就习惯了,因此也就不奇怪什么,端木夫人笑道:“好孩子,我知道你人好,素日里和小兰关系也不错,现在她有孕了,你要费点儿心,让她高高兴兴的,别动了胎气。”
“嗯,好的。”肖瑶瑶木然地答应,心里却本能地升起一种反感,为什么要她却陪伴安慰小兰?小兰怀孕,跟她又没有关系?
“看来该准备婚礼了。”端木夫人欢喜地走回去,命人打赏了那个来报喜的丫鬟。
肖瑶瑶也慢慢跟上去,她半点儿喜悦的心情都没有。
端木夫人午饭也没吃,便径直来了小兰的院子里,看见一院子的丫鬟仆妇,还有大夫等着,便觉得满意,这好歹是端木家的第一个孙儿,无论如何都该重视。
端木玉刚刚从房里出来,正好碰见端木夫人进来,便迎上来,道:“娘身体不好,怎么亲自来了?”
“我有孙儿了,还不赶着来看!”端木夫人笑呵呵地说,像是病一下子好了大半,绕过端木玉走进去。
肖瑶瑶也走上来,端木玉看见她,有些怔忪,肖瑶瑶笑道:“恭喜大少爷!”她虽然想装得什么事都没有,可是话里却不知道怎么的带了些酸酸的味道。
“瑶瑶……。”端木玉更觉得难过,伸手去拉她,却被她闪过了:“我要进去看小兰了!”一闪身,就从他身边过去了。
端木玉有些痛苦地看着她进去了。
事情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小兰会怀孕,他想都没有想过,那一夜醉酒,他……真的犯了一个很大的错。
端木夫人看过小兰,嘱咐了他许多话,便高高兴兴地出去了,把肖瑶瑶留下来陪小兰说话解闷。
肖瑶瑶坐过去把窗户打开,透着空气进来,背对着小兰说:“我听人说,怀孕的女人脾气都会很不好的,所以你有什么事千万不要压在心里,否则对胎儿是不好的!”
“你听谁说的?”小兰轻柔地笑道,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一脸恍惚的样子。
有了这个孩子,她以后该怎么办呢?她还会不会和大少爷分开?
肖瑶瑶眨眨眼睛,这些话都是以前太后告诉她的,不过当然不能对小兰这样说,“这是听以前家里人说的。”
小兰抬起头看她:“瑶瑶,你家里人都在什么地方?”
“在京城。”肖瑶瑶说,“你呢?”
“我已经没家了,往后端木家就是我的家了。”小兰伤感地说。
肖瑶瑶一怔,心底到底有些同情小兰,小兰从小无父无母,比自己可怜多了,她好歹,还有哥哥在,而且所有的人都对她那么好,她要什么就有什么,金枝玉叶,什么苦都没有吃过。
可是小兰的那句话却让她有些不舒服,她说……往后端木家就是她的家了。
那么,端木玉真的要娶她了吗?
臭端木玉!她有些愤懑地想着,明明要娶的是小兰,还要对她说那些奇怪的话,害得她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变得都不像她自己了!
死端木玉臭端木玉!
“瑶瑶,我看你,一定不是出自寻常家里吧?”小兰靠在床边的软垫上,瑶瑶的身份是一个谜,所有人都猜不透,甚至端木玉也猜不透。
上官这个姓氏在海港是一个显赫且少见的姓氏,并且多集中在京城,京城那几家上官姓氏的,或是达官贵族,或是名门大族,且以上官将军为最。
因为端木夫人猜测瑶瑶是上官将军的女儿,上官将军一家被贬谪,所以对瑶瑶特别怜爱。
可是小兰却不觉得她会是上官将军家的人,从她的性格,行为举止,说话语气,都听得出她是从小娇生惯养,有点儿蛮不讲理,还有些任性胡来,这样的性格,上官将军怎么容的下?
倒是听说上官将军有一位最小的女儿,是受尽宠爱的,也是任性妄为,不过那位小姐已经嫁给了谢瑾为妃,便不可能是瑶瑶了。
小兰费尽了心思也猜不到。
肖瑶瑶怔了一下,笑道:“就只是普通家里而已。”
“那么,你已经嫁人了吗?”小兰也不想把谜团放在心里了,她迫切地想要知道,瑶瑶到底嫁了什么人?她为何要跑到这里来?为何不回自己的夫君家里去?
肖瑶瑶望着窗外出神,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那,你为何不回家去?”小兰小心地问。
肖瑶瑶忽然动怒,像被人踩到痛处的野兽,一下子跳起来说:“你问这么多干什么?我的事,也是你该问的吗?”一不小心,就把瑶瑶郡主的气势拿出来。
小兰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地看着她:“我,我不是有意的……。”
肖瑶瑶也意识到自己方才脾气太大了,可能会吓着小兰,她现在有孕在身,听人说,孕妇都是受不得惊吓的,于是又说:“没事儿,我吓着你了。”
小兰摇摇头。
“那你休养着,我明天再来和你说话。”肖瑶瑶说着,便往外走。
小兰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忽然说:“瑶瑶,你喜欢大少爷吗?”
肖瑶瑶被这句话唬了一跳,转过身反应很大地说:“谁喜欢他了?那种人没良心又缺德,只会欺负我!我才不喜欢他呢!”
小兰看着她大声说话的样子,微微一怔:“是吗……?”
可是大少爷那么喜欢她,喜欢得,不愿意她生下这个孩子……
小兰把脸转过去,泪水悄悄地滑下来。
大少爷为什么那么喜欢瑶瑶呢?一点儿委屈都不愿意让她受,甚至觉得自己怀了这个孩子,会让瑶瑶伤心难过,可是瑶瑶根本不喜欢大少爷啊……
她以为怀了孩子就可以拥有大少爷了,谁知道,大少爷刚才来看她,竟只说他不想要这个孩子。
她满心的欢喜和期待,全都被打破了……
她的孩子,大少爷他不屑一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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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天气越来越热,由皇上婚礼而带动起来的热潮更是如火如荼在中京四处蔓延着。
一连几天,肖瑶瑶也没有刻意去监视高幽,只在远处遥遥看过一眼就好,虽然没有接近,也知道他和平日大不相同了。
以往的高幽何等风流,时常美女在绕,喝酒玩乐,但是最近却一改那种陋习,曾经环绕在侧的美女都被他打发进了冷宫,一个人在长乐宫中一坐就是一天。
因为害怕和他接触,肖瑶瑶并不敢靠近,因此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只是在端木府中偶然看见端木玉和端木瑾时,会发现那两兄弟原本就冷峻的面孔越发的冰冷,透着一种隐约的杀气。
肖瑶瑶渐渐猜到些什么,是高幽开始觉悟了吗?而端木玉端木瑾也注意到了。古往今来任何一个傀儡皇帝,如果萌发出想自立的迹象,权臣必定除之而后快!
她自然不会允许端木玉端木瑾伤害高幽半点儿!
一番思量之后,肖瑶瑶已经有了计较。
大婚前一天,端木玉叮嘱肖瑶瑶暗中保护雅雅入宫,不可以让她有任何意外。
他没有明说,肖瑶瑶也知道保护雅雅绝不是出于他对雅雅的感情。而是因为雅雅是他们的棋子,这颗棋子有很大的用处。
周国近几代少有子嗣,经历了‘四族之争’和‘端木乱政’之后,更是子嗣凋敝,到了高幽这一代,独独剩下他和晓兰公主。
倘若皇上驾崩,那么皇后便理所当然掌控了朝政,到时候,周国就真正成为端木家族两兄弟的囊中之物了!
所以,大婚之后的高幽很危险,稍不注意,就可能丢掉性命。
要救他,只有一个办法——除掉端木玉和端木瑾!
所以她表面上答应着端木玉,心里却在悄悄思考如何对他下手。对于她对高幽的感情,端木玉不可能知道,他以为她只拿钱做事,却没想到她竟然对应该监视的对象产生了感情。
晚上,肖瑶瑶潜出小院,打算进宫见高幽,谁想到刚刚翻出院子,就看见外面一棵树下,有个身影直直立在那里,黑漆漆看起来非常可怕。
任她是铁打的也怕鬼啊!
她站在墙角下,一动不敢动,直愣愣盯着那个身影,心里已经转了无数个想法,如果真的是鬼,她该怎么办?
思忖间,树下那个黑影动了动,然后,朝着肖瑶瑶的方向慢慢走过来。
她全身鸡皮疙瘩跳起来,做好了应战的准备,不管是人是鬼,让她看看‘它’的本事吧!
等那个黑影的面孔慢慢出现在灯光下,被光线照得艳光四射的面孔透出冷淡的表情。
肖瑶瑶紧绷的情绪松弛下来,随即又大吼一嗓子:“站在那里不说话会吓死人的!”
“你那么胆小?”他乜斜着眼,冷笑。
说实话,她根本分不清楚这个人是端木玉还是端木瑾。
“是你自己站在那里吓人!”肖瑶瑶悄悄拍了拍心跳剧烈地胸脯,眸光一扫,巧笑嫣然,“你是端木玉?还是端木瑾?”
嘴唇轻轻抿了抿,看向肖瑶瑶眼眸里略带落寞的正是端木瑾。他也搞不清楚自己这么晚了居然会跑到她的院子外,是想等什么?
如果她今晚不出来,是不是自己会一直等下去?
他究竟期待什么呢?
“你猜?”略带沙哑的嗓音。
“你们俩兄弟一模一样,我怎么猜?”肖瑶瑶抓抓头,端木玉那种人平时比端木瑾容易相处多了,时不时还会微笑,尽管冰冷。但是她觉得端木玉不会是那种半夜出来吓人的无聊人,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了。
“端木瑾?”
轻柔地笑意难得掠过他湖绿色的眼睛,恍若被惊起潋滟的波光,柔柔地飘荡着。肖瑶瑶一时看得愣怔了,端木瑾道:“你还不笨。”
“这么晚了,大将军不休息,跑来这里做什么?”
“你呢?”
“我奉两位大将军之命保护皇上,这保护的自然要晚上去了,刺客夜黑风高才好行动呀!”
“不用去了。”端木瑾淡淡地道。
肖瑶瑶心里‘咯噔’一声,以为自己什么地方露馅让端木瑾察觉,可是她一直小心翼翼地,她对高幽有感情这件事,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一时间,肖瑶瑶心乱如麻,脸上神色如常,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如果端木瑾知道了,绝对不敢这么冒失独身接近她,除非他不要命了。
想到这里,心里又稍微放松了些,抬头看着端木瑾:“不去怎么行?明日就是皇上大婚的日子了。”
“说了不准去就是不准去,你跟我来。”端木瑾说完,看也不看她一眼,转身就走,似乎根本就没有想过肖瑶瑶会不会跟他去的问题。
不过端木瑾有一点确实令人无法抗拒——当一个无论外貌还是背景都无比出色的男人在深夜邀请你,会拒绝的决定是傻瓜。
为了证明自己不傻,肖瑶瑶权衡一下,去见高幽可以等下半夜,那时候更隐秘也更安全。所以跟上端木瑾的脚步,在夜色中悄悄出了大将军府。
朗月溶溶,夏日的夜晚里难得吹来一阵凉风。
有些后悔一时头脑发热跟着端木瑾出来,被风吹了半夜的滋味不是那么好受,更何况左大将军根本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喂!”肖瑶瑶在后面喊了一声,“你到底要去哪里啊?”
端木瑾的背影滞了一下,转过身来,拉起肖瑶瑶的手继续施展无敌轻功赶路。
触手的感觉很奇异,一丝丝冰凉中有一点儿微妙的温暖,丝丝入扣,慢慢渗入心间。肖瑶瑶轻轻缩了一下,却被端木瑾握得更紧。
“王爷?”迟疑了一下,肖瑶瑶还是惴惴不安地开口,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心里闪过难言的滋味。
这一生,第一次被人如此温柔地把手放在掌心里。这种淡淡温暖的滋味,几乎让她忘了高幽,忘了自己许下的诺言。
片刻之后,端木瑾停下来,夜风骤然大了起来,吹开两人衣袍,肖瑶瑶的神思也被吹了回来,凝神一看,竟是一处陡峭的悬崖。
从站立的地方看去,所有景色都在眼前,月光笼罩下,景物都披上薄薄一层纱衣,像被浸在牛奶中。
已近深夜,万家灯火已毕,只有远处城池周围跳跃的火光,将整个首都包围其中,壮阔绮丽,宛如一条盘旋的巨龙,气势如此浩大,令人惊奇。
“原来首都是这样的!”望不到尽头的广阔城市,目光难以企及的地方,才更显得宏伟。
夜风吹得两个人身上的衣服猎猎作响,寒意侵袭,两个人都没有发觉。
月光下,肖瑶瑶的面孔熠熠生辉,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轻灵气质,端木瑾微微偏头,不由看得呆住了。
他初见她时,并没有一见倾心的感情,只为当时她一剑斩杀刺客英勇和狠绝暗自赞叹过,那张秀美灵动的脸,在杀人之后,被鲜血映得更加艳丽,她笑容中,带着一丝令人心寒的狠绝!
那是一种女子少有的表情,诡异,却让他深深着迷。
他见过无数女人,而她是头一个让他愿意记住和接近的,这样的人,他怎么会错过?
被她出言激怒,已经成了最习惯的事情,看她在自己面前得意的笑容,也是他最愿意留住的画面。如果说他今生除了十三国统一之外还有其他追求,那便是她。
可是,这样的她,心里所系的,却是另外一个人,一个他至亲的人。
那天,听她说要和兄长告白的时候,胸腔里涌起了强烈的疼痛,阵阵如同刀割,撕扯着心脏的每一个部位。
原来这就是心痛!
他和大哥从小就拥有一模一样的相貌和性情,拥有的东西,自然也一模一样,兄长有的,他就一定有,他有的,兄长也一定会有。
什么东西都可以和兄长分享,但现在他知道,有一样东西他们绝对不可以共享!
那就是这个女人!
他无法容忍她和兄长在一起,一丝一毫都不能容忍!
良辰美景,花好月圆,端木瑾看着远方横卧的巨龙发怔,山风拂耳,轰隆隆若有实质。
两个人之间,静得连风的声音都一清二楚。
半响,肖瑶瑶有些不耐,她一向不是能安静很久的人,虽然如斯美景不好打破,但是一直枯坐却让她万万不能忍受,何况心里还惦记着另外一个人。
“端木瑾?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让你看看周国的大好河山。”端木瑾淡淡地说。
“拜托!看大好河山白天看才好,晚上哪里看大好河山啊?”
端木瑾的手动了动,把掌心里肖瑶瑶的手握得更紧,片刻后,又松开一点点,像是生怕捏坏了她。
肖瑶瑶一怔,这才想起自己的手还被端木瑾牢牢握着,不由满脸通红,幸好四周黑漆漆的,没人会看到。
“你脸红什么?”端木瑾轻哧一声,像是黑暗中生了一双精金火眼。
“你才脸红呢!”肖瑶瑶大声反驳,她声音越大,却越觉得心虚。
是啊,她脸红什么呢?不过是手被他拉着,这种事情,根本不奇怪,可是该死的她的脸为什么越来越红?!
霍然一声站起来,顺便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肖瑶瑶站在悬崖边上,指着端木瑾大声道:“你这个登徒子!半夜三更把本姑娘骗到这里来,你意欲何为?”
“你以为我意欲何为?”端木瑾偏头,冷哼。
肖瑶瑶眨了三下眼睛,忽然一笑:“我说王爷,您该不会爱上我了吧?”说完不顾形象大笑起来,这种事情当然不可能,不过可以逞口舌之快,她倒是非常高兴。
黑暗中,端木瑾清冷的声音淡淡传来:“是又如何?”
肖瑶瑶像被人用地雷轰了一下,骤然后退,谁知她本就站在悬崖边,这一退,脚下忽然踩空,重心不稳,整个人朝悬崖下跌了下去。
千钧一发的时刻,端木瑾竟没有想到自己性命,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自己的生命安全,手一伸,抓住肖瑶瑶的手,她下坠的力量太大,他又是匆忙去拉,悬崖边没有可以依持的地方,自己也跟着坠下去。
下坠中,端木瑾勉力收手,将肖瑶瑶拉进怀中,双臂牢牢护着她,生死关头,他竟然不顾自己的性命也要保护她!
肖瑶瑶眼中一热,泪水就断了线,视线朦胧中,端木瑾低下头,,急剧的下坠速度中,他轻声道:“别怪我趁人之危,这样,我死了也不会遗憾。”
一字一句,沁人肺腑,深情厚意,只有在生死关头才最真挚。
他话中绝无半句虚言!
肖瑶瑶怔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耳边哧啦一声响,端木瑾的身子当先擦过繁密的树枝。
她绝望的心情豁然开朗,有了这些树的缓冲,可以卸去不少下坠的力量,他们着地的时候,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端木瑾将她的头紧紧护在自己胸膛里,沉闷一声响之后,两个人落在地上。
肖瑶瑶趴在端木瑾身上,忍不住欣喜地说:“我们没死!我们没死!”
淡绿色的眸子在月光下轻轻一闪,闪过一抹温柔至极的笑意,绝美的面孔令人窒息,他望了肖瑶瑶一眼,笑着,忽然眸中光线一黯,慢慢合上。
她的手放在他胸口上,那里面,一颗心脏正跳的越来越慢,越来越慢,如此美丽的生命,在她眼前慢慢陨落……
她心里像被什么狠狠敲了一下,‘咯噔’一声,整个人都凉透了!
“端木瑾!端木瑾!”她摇晃着他,满是恐惧。
以身相互,以命相拼,这样的感情,来的比潮水还要突然,难道,也如潮水一样退得突然吗?
泪水潸然而下,肖瑶瑶手忙脚乱从发带中取下一粒小小的红色胶囊,塞进端木瑾口中,胶囊一遇口中唾液,立刻化成冰凉的液体,慢慢流入端木瑾喉咙。
这是每一个第一批刺客被制造的时候,都会配备的一颗紧急救命胶囊,无论什么样的重伤,只要吃下去,便会很快恢复。
肖瑶瑶双手轻轻按在端木瑾胸膛上,那心跳如此微弱,胶囊已经吃下去,为何一点儿起色都没有?
难道胶囊只可以治伤,却不能治命吗?
“端木瑾,醒一醒,你不可以死的!你是周国的左大将军,你死了,整个周国都会倾覆,你怎么可以这样离开?你醒一醒啊!”她大声吼叫着,希望他可以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