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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Chapter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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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阅正版, 人人有责。  阮念初抿唇, 咬咬牙, 用尽全力把他手臂架起来。厉腾个头将近一米九, 身上都是紧实的疙瘩肉, 人高马大。她体格纤柔, 细胳膊细腿弱不禁风, 不得不用上全身力气才能勉强支撑。

门口到床, 几步的距离,阮念初架着厉腾走了近两分钟。

一沾到床沿, 那人瞬间重重栽倒。沉重身躯摔在门板床上,发出一阵闷响,阮念初被肩上的手臂一勾, 低呼了声,竟也跟着跌下去。

滚烫呼吸拂过额前, 强烈的男性气息混合血腥味扑面而来,她怔了下,心尖一颤,手忙脚乱地起身退开。

“去关门。”厉腾阖着眼, 胸膛起伏急剧。

阮念初做了个深呼吸, 点点头, 转身关上了房门。又走到桌前,点燃煤油灯, 借着昏暗的一点火光, 她看见床上的男人眉皱成川, 脸色苍白,满头满脸的汗,黑色t恤像能拧出水,黏在身上,腹部的布料破开一道长长的口子,被血染成很深的褐色。

伤口血肉模糊,狰狞得可怖。

手指在发抖,她深吸一口气吐出来,竭力镇定,“你受伤了。”说完,才像忽然回过神似的,抹了把脸,转身往门口走,“我去找人来帮忙。”

“你站住。”厉腾滚了下喉,沉着脸,强忍剧痛道,“哪儿都不许去。”

闻言,阮念初僵在原地,转过身,微蹙眉道,“你伤得很重,医院不能去,至少也得找个医生来吧。”

“这地方有人像医生?”

“……”

“回来。”厉腾的声音依然很稳,但气息明显紊乱,咬牙根儿,“柜子里有药和纱布,拿给我。”

这屋子简陋,放眼看去就只有一个柜子,摆在墙边,要多醒目有多醒目。阮念初看了他一眼,走过去,打开柜盖。里头空空荡荡,只有两个深褐色的玻璃药瓶,纱布,剪刀,镊子,匕首,和一盏盖着灯帽的酒精灯。

阮念初拿出纱布,剪刀和药,“其他的需要么?”

背后冷淡,“那些都是挖子弹的。用不着。”

她眸光跳了下,想起那人一身的各式伤疤,没说话,默默把东西拿到床边。厉腾做了个深呼吸,睁开眼,单手支撑床板坐直,额角青筋暴起,臂肌贲张,下颔线条崩得死紧。

腹部的伤口位置,才刚凝固的血又开始汩汩往外冒。

那些血红得刺目,阮念初抿唇,试着问:“……要我帮你么?”

厉腾拒绝,“不用。”说完一仰头,后脑勺抵上墙,一条腿随意曲起,把身上的黑t脱下来随手丢到地上。

阮念初视线微移,只见那道伤从劲窄的左腰横过去,往上一段距离,青灰色的巨龙盘旋在他肩胸位置,张牙舞爪,神态凶恶,龙爪底下就是血淋淋的刀伤,像从被血染红的山谷里腾云而出,骇人到极点。

她有些怕,没看几眼便将目光移开,但又总忍不住偷瞄。

厉腾拧开药瓶子,酒精味顿时充满整个房间。他瓶子一倾,把药酒直接浇在伤口上消毒,然后咬咬牙,撒上白色药粉。由于疼痛,附近肌肉轻微痉挛,他却连眼皮都没动一下。药粉遇上血,很快被染成鲜红,好在,血水没多久便被止住。

最后他拿起纱布,盖住伤口再从后腰缠过来,往复几圈,最后刺啦一声扯断,系结。动作利落熟稔。

阮念初这才松一口气。

简单处理完伤口,厉腾阖眼,缓了缓,然后就动身准备下床。

她意识到什么,脱口而出:“你受了伤,就别出去睡了。”

厉腾看都没看她,嗤了声,语气虚弱里带着戏谑和玩儿味,“我睡这儿,你跟我睡?”

阮念初一噎,顿了下才道:“这本来就是你的床,你就睡这儿。不用管我。”

厉腾没说话,可刚站起来,眼前一花,竟险险又要栽倒。阮念初就在几步远外,见状,连忙上前几步扶住他,然后一咬牙一横心,用力去推他的肩膀,壮着胆子说:“快躺好吧。伤得这么严重,还逞什么能……”

话没说完,一股大力猛抓住她手腕。

阮念初被吓住,条件反射地抬眼,他的脸就在咫尺,和她相距不足五公分,然后,他转过头来。

排除其它因素不提,阮念初一直觉得,厉腾那张脸,实在是挑不出任何瑕疵。他气质太独特,既匪气,又正气,即使在暴徒堆里,也难以真正令人感到厌恶。此时,他盯着她,黑眸中一贯的寒霜被昏沉淡化,宛若深海。

如此近的距离使她有些窘迫,于是她往后退了退,两颊浮起红晕,“……你放开我。”

“……”厉腾没松手,合了合眼睛,拧眉,面色疲惫不堪,“阮……”

“什么?”

“阮念初。”他声音低哑得可怕,唇开合,呼出的气息喷在她耳垂上,夹杂淡淡烟草味的清冽,“你乖一点。”

他手指修长粗糙,温度灼人,把她腕上的皮肤烧得滚烫。阮念初脸绯红,垂眸,喉咙有点干,“你很累了,快休息吧。”

厉腾这才闭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他睡了,可抓她手腕的五指,依旧攥得很紧。阮念初抽了抽手,没抽动,只好用另一只手把他的指一根根扳开。这人力气太大,她挣脱之后一瞧,自己雪白细嫩的皮肤上已经烙上了一圈浅色红痕。

阮念初无语,下意识揉了揉。手腕有点疼,残留着他手指的温度,还有些烫……

烫?她微怔,眸光微闪,想到了什么,微俯身,探手去摸厉腾的额头。同样的,温度高得吓人。看来是在发烧。

阮念初心头一沉,蹙眉思索片刻,起身,开门出去了。

*

在营寨里,除了厉腾以外,阮念初就只认识小托里和阿新婆婆。除了他们,她不信任其它的任何人。

思来想去,她最终决定去找阿新婆婆帮忙。

砰砰,房门被敲响的声音打碎寂静。阮念初站在门外焦急地等待。

不多时,门内传出一阵缓慢的脚步声,然后,门就开了。阿新婆婆把灯提高,年轻姑娘的面容映入视野。

“……”婆婆有些迷茫地看着她。

阮念初知道婆婆听不懂中文,想了想道:“do you know english?”

阿新婆婆笑,有些抱歉地回了她一句高棉语,“对不起。姑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闭眼捏了捏眉心,半刻,牵起婆婆就径直往外头走。阿新婆婆虽不解,但也没有拒绝,跟在她身后走进厉腾住的竹木屋。到床边一看,瞬间明白过来。

阮念初向她投去求助的目光。

阿新婆婆静了静,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宽慰,然后侧身,指了指外头。阮念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见是一个大水缸。阿新婆婆又对她比划了几个动作,示意她打水进来给厉腾冷敷退烧。

阮念初连忙点头,拿起盆子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

几分钟之后,等她端着水盆重新回屋,阿新婆婆已不见踪影。她没时间多想,放下水盆,将毛巾浸水打湿,捞起来,拧成半干,然后咬咬牙,深呼吸,伸手去擦厉腾的额头。

然而,毛巾还没沾到边,厉腾忽然醒了。

阮念初始料未及,拿毛巾的手一痛,随后便感觉身体被一股大力拉拽着上前,粗暴蛮横。短短几秒,她天旋地转被硬生生摁到床上,下颔处冰凉刺骨,抵着把刀。

厉腾双眼充血,盯着她,目光浑浊狂乱充满杀意。

他狠声:“你他妈要干什么?”

“……”她惶然,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出声:“你发烧了,我用冷水给你擦擦……物理降温。”

发烧?

厉腾拧眉闭上眼,收起刀,攥着阮念初的腕子把她丢到一边,然后又跌回床板。仰躺着,呼吸粗重,白色纱布底下红了大片。

阮念初无语,一肚子火没处撒,只好翻个白眼低声嘀咕:“狗咬吕洞宾。”

床上的人语气不善,“骂谁呢。”

她静默几秒,干巴巴地呵两声,“你听错了,我谁也没骂。”说完定定神,重新拿半干的毛巾去擦他的额头和脸。

这次厉腾没再有任何动作。

额头,脸,脖子,宽阔的肩,紧硕的胸肌,有力的腰腹……阮念初擦得很仔细,擦拭到伤口周围时,小心翼翼地避开。

尽管这之前,她已经告诫自己多次,但真开始动手,她脸上的温度,仍无法克制地往上升。阮念初第一次知道,原来性感的男人哪怕受了重伤半死不活,也依旧能性感得要命。

她脑子里一通胡思乱想。

突的,“阮念初。”

那人依然闭着眼睛,声音沉沉的,低而轻,竟透出几分难得的柔和。

阮念初动作顿了下。印象中,他很少叫她的名字,而今晚,这已经是第三次。

她轻轻嗯了声。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这距离,他呼吸仿若就萦绕在她鼻息之间,“你笑起来的样子,很漂亮。”

她动作下意识地便更加轻柔。

擦完,她又把毛巾重新清洗一遍,拧成半干,小心翼翼敷到他额头上,最后给他盖上被子。刚做完这一切,一阵脚步声便从屋外传来。

阮念初回头,见是阿新婆婆。

婆婆手里端着一杯热水,和一颗白色的胶囊药丸,用高棉语说:“我记得我屋里还有一些退烧药,找了半天,总算让我找着了。”边说边递给她,“快,喂给他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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