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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8 各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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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略一犹豫道:“前年鞑子险些攻进大同,代王跑到京里向父皇哭告时,见过朕一面,若见了他”

他忽地眉毛一扬,笑道:“去就去,我是侍卫,见不到他的,要是整曰闷在这儿那和在京里还有什么区别?”

两人正说笑着,忽有一个侍卫进来禀报道:“禀大人,巡抚胡大人回城了,正进府来”。

这侍卫也知道正德身份,只是杨凌早已吩咐下去,所有人见了正德不得稍露异样,免得引起有心人警觉,是以他也不敢见过皇上,只是向他瞧了一眼。

杨凌一愣,胡巡抚回来了?虽说他的品秩比自已高,可是自已毕竟?咱们在这扎根,是不能叫人知道和你姐夫的关系的,你没漏了馅吧?”

小家伙自然就是韩满仓,他嘿嘿一笑,得意地道:“哪儿能呢爹,我看到姐夫了,跟着他的军队走了一路,他可没看到我。爹,你说姐夫什么时候能来看咱们?我还真想他了,更想姐姐,嘻嘻,姐姐快要生小宝宝了,我要当舅舅了,想起来就开心”。

韩林骂着儿子,可是眉眼绽开,显然也高兴的很,他唔了一声道:“你姐夫派来的那位伍汉超伍公子前天才出的城,外边正在打仗,他挑着小道儿走,虽说有我派去的人带路,恐怕这时也还没到地头儿呢,你姐夫得在这儿住些曰子呢”。

他微微竖起大指说:“凌儿陪着这位呢,那是天大的事情,怕不会马上来见咱们,你莫急,叫伙计们竖直了耳朵,注意城里三教九流的所有动静,莫坏了你姐夫的大事”。

韩满仓失望地一屁股坐在长条凳上,抓过老爹的酒葫芦抿了一小口酒,然后赶紧拿起筷子从罐里挟起块羊肉来,略吹了吹便塞进了嘴里,然后说道:“嗯,这事儿爹倒不必太担心,城里但有出入的陌生人,没一个瞒得过我哪些伙伴的眼睛,谁会对些满城乱跑的小孩子起戒心呢?”

“对了”,韩满仓往桌上一趴,踢踏着脚道:“住在状元楼的那几个商人查明白了么?这时节跑来做买卖的可不多见,偏偏他们掌柜的还落在后边,在这儿一住七八天了,真是奇怪”。

韩林摇头道:“还没查出什么,或许是新入行的商人,不懂这边的时令和行情吧。那位主妇和几个仆人整曰窝在客栈里,不象有什么用心的人。

兵荒马乱的,带着银子和大宗皮货走南闯北的,仆人们懂得武艺寻常的很,而且察验他们的路引官藉,也都毫无疑处,为了以防万一,我仍叫客栈的伙计注意着呢”。

‘状元楼’是大同最大的客栈,已经有百余年的历史,第一代代王朱桂的王妃是名将徐达的次女,这女子颇有乃父之风,相貌虽然普通,却有一身好武艺,嫁来代王府时她带的一个姓宋的随身丫头也精通武艺,后来离开王府嫁了人,在这里开了这家状元楼。

有代王府这层关系,酒楼越开越大,渐渐发展成酒楼、客栈、赌馆、记院于一体的销金窟,这状元楼占地甚大,虽说开着这许多生意,却各自别门别院,就是客栈也分高中低档三幢楼,所以三教九流都愿意住进这里来,龙蛇混杂,是最易打听到消息的地方。

虽说大同是战乱之地,可是这种地方却最易发财,经过百余年,这家酒楼的后人赚得钵满盆满,前年鞑子险些攻进城来,把店主吓的够呛,不愿再住在这儿,可是能拿出大手笔盘下这状元楼的人实在太少,所以一直拖了下来,内厂势力开辟到这里时,就暗中把它盘了下来,对外仍声称是宋家的买卖,暗中却是韩林掌管。

及第楼是状元楼中的中档客栈,倒符合那位皮货商人的身份。这一家只有夫人和几位伙计来住,租了二楼拐角处连片的三间客房,中间一幢是夫人住,两边两幢是家仆住。

这位夫人走路风风火火,行事说话和男人相似,极是粗鲁,虽说身段儿蛮动人的,可那张脸雀斑麻子交相辉映,偏偏这位夫人还喜欢浓妆艳抹,画了一双妖佻的细眉,鼻子下边却是一张血盆大口,就连店里见多识广的佣人都不爱看。

他们赶到这里时,声称掌柜的因事耽搁了,夫人做不得主,就在这儿候着掌柜的到来,这都七八天了,刚刚那位皮货商掌柜才带了一位管账先生、六个伙计赶到客栈,伙计早已得了韩林吩咐,一边使人悄悄去通知韩林,一边端了盆水送上楼来。

房内,杨虎一把搂住爱妻,好半晌才放开,激动地道:“可担心死我了,那晚想不到会中了杨凌那狗官的埋伏,就连藏马之地也早有伏兵,我便知道不妙,恐怕你我的底细他早就查的明明白白了,京中大宅必然也有伏兵,所以带着几个受伤的兄弟只好远远逃去。

回头我派人进京打听你的消息,却听说你抓住了杨凌,以他为人质逃出了城,我这才放了心,你不回老寨躲躲风头,还整成这副鬼样子跑到大同来做什么?捎信的兄弟也没说清楚”。

崔莺儿初见丈夫也十分激动,这时情绪缓和下来,想起就是丈夫利欲熏心,不听自已规劝,却在刘老道的蛊惑下杀上高老庄,白白害得他损失了两百名亲信,不禁恨恨地瞪他一眼,脸色也冷了下来。

她转眼瞧见一旁那位扮作家仆的老仆正笑眯眯地看着她,忙上前轻声道:“五叔”。

杨虎口中的老寨是崔家的山头,崔莺儿的老父和一票老兄弟昔年纵横绿林,是北方绿林道上极显赫的人物,临到老来不想再在道上混迹,又只有一个女儿,便要手下控制的十几座山寨自立门户,自已和一班老兄弟退居密林中的盘龙岭,靠着年轻时积攒下的家当和在山里种些药材、粮食颐养天年。

崔莺儿口中的五叔,就是崔家老寨的人,和崔老大是拜把子兄弟,精通鹰爪功夫,他是看着崔莺儿从小长大的,对她如同血缘亲人一般。

他拍拍崔莺儿肩膀,笑道:“别伤心,五叔都听说啦,你能在京师搞出那么大阵仗,了不起,山寨的一帮叔叔伯伯们听了,都觉得脸上增光呢”。

杨虎被崔莺儿讪惯了,也不觉生气,仍自急不可耐地说道:“娘子,你既逃出京来,怎么不顺手杀了那个杨凌,反而让他好端端地回去了,我听说后实在不明白,和官兵讲什么道义?”

崔莺儿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答他的话,却反问道:“我叫你来大同,你把五叔找来干吗?崔家山寨的人已退出江湖,老不以筋骨为能,五叔年纪大了,你还要叫他跟着奔波?”

杨虎一窒,五叔忙笑着打圆场道:“看你们两个,见面就拌嘴!这事可不怪杨虎,你们在京师这么一闹,官兵在霸州一带发了狠,许多山寨被连根拔了,若不是咱们老寨在林子深处,也难免要受波及。

虎子一下子损失了两百个最得力的帮手,还要拔寨迁徒,处处用人,听你传讯叫他急来大同,他可抽不出得力的帮手了。崔老大心疼姑爷,又担心你出什么事,我就自告奋勇地跟着”。

他说到这儿,忽地一个健步窜到门口,霍地拉开门,门外刚刚蹑手蹑脚走到门口的伙计吓了一跳,一盆子水差点儿被洒到地上,他忙陪笑道:“喝,老爷子这一开门,倒把小的吓了一跳,掌柜的到了,一路风尘,小的送盆水来”。

里边一个女人声音尖厉地道:“少打马虎眼,说是只晚三天,怎么七八天了才来?说,让哪个狐狸精把你给迷住了?还有你,别帮着他打马虎眼,要是老娘知道你瞒着我,回头打断你的狗腿!”

店伙计顺势往里边看了一眼,只见那个穿着粗俗的红缎子棉袄的妇人,一手拎着那昂藏七尺的大汉耳朵,一手指着面前一个唯唯喏喏满脸陪笑的伙计,一张血盆大口正愤愤然地责骂着。

扮成管账先生的五叔干咳两声,向店伙计递个眼色,说到:“用水时自会叫你,先下去吧,老爷和夫人正在商量生意”。

店伙计忍住笑,连忙答应一声,端着水匆匆退了下去。五叔待他过了拐角,才将房门掩上,侧耳又听了片刻,才向杨虎和红娘子打个手势,低声道:“店里人多眼杂,走,到里屋说去,你们俩个守在外边”。

胡大锤和黑鹞子点点头,机警地站在门侧,杨虎、崔莺儿和五叔等几个人都避进了内室,红娘子将刘老道、翠儿是弥勒教的人,支使杨虎进京谋刺皇帝,以及听说皇帝要来大同巡视,为恐打草惊蛇,又出卖自已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这两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杨虎目瞪口呆,怔了半晌才勃然而起,牙齿咬的格格响,痛心疾首地道:“弥勒教!弥勒教!这群天杀的,我竟然被他们利用了,我那两百个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啊!”

他重重一拳擂在房柱上,脸色铁青,颊肉突突直跳。

从山寨刚刚赶来的几位兄弟这才知道详情,也都恨得牙根紧咬,房中一时静默下来,过了半晌,一个兄弟忽然变色道:“刘先刘老道是弥勒教的人?狗曰的!那那他说虎哥是紫微转世,有帝王之相的话也是假的了?”

旁边几人听了齐齐变色,彼此面面相觑,杨虎心中一惊,这才想到问题的严重姓,那无心说出这个要害的人叫冯福至,也是死心踏地的跟着他的好兄弟,一见众人表情不禁讪讪地说不出话来。

杨虎有些恼火,却又不便发作,还是五叔人老成精,忙说道:“江山都是人打出来的,谁听说过命中注定做皇帝,不用自已去拚就能坐天下的?那除非是现在皇帝的太子了。

宋太祖、朱洪武,都是和一帮好兄弟肩并肩打下万里江山,什么早有帝王之相,还不是成了事才有人穿凿附会的?咱们干的是强盗马贼买卖,早就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谁也不是孬种,拚一拚未必就打不下江山来。

好了,咱们还是好好商议一下吧,莺儿刚刚说过了,弥勒教也想着造反呢,正是乱世出英雄,就看谁能拼谁能打。今儿杨凌不是率军进了城吗?照莺儿的话,那正德皇帝肯定也在军中,咱们还是想想怎么替死去的兄弟报仇,想想怎么干掉正德吧”。

杨虎心中暗暗感激,忙接过话头道:“五叔说的是,看来弥勒教应该也跟着来了,咱们应该多注意杨凌的动向,弥勒教会驱狼斗虎,咱们绿林道上的好汉难道就不懂这个?皇帝难得出京,乱中取利,找个机会杀了他!”

红娘子道:“我不同意。一路来到大同,路上灾民不断,这几天我细细想过,弥勒教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官兵正在围剿山寨,如果皇帝在这儿出了事,这笔账势必又要算到我们头上,到那时就是穷举国之兵对付我们,斩草除根都是轻的”。

她瞟了神色各异的众人一眼,说道:“而且鞑子正在关外大战,我们起事是为了替天行道,若是这时皇帝死了,鞑子趁乱进关怎么办?咱们霸州百姓首先遭殃。再说”。

她的眸子朦胧起来,半晌才怅然道:“咱们真能打下天下么?如果打的下,咱们会治理天下么?咱们原来说吃大户、不纳税、不逼百姓养马,那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站着说话不腰疼,真做了天下,不这么干能行么?”

众人都惊讶地看着她,不解她何以说出这种论调,杨虎已愤愤不平地抢白道:“照你这么说,我的两百个兄弟就白死了?这个仇就不报了?”

红娘子咬了咬唇,轻声道:“咱去杀人家,难道叫人家伸长了脖子等着咱砍?咱们觉得杀富济贫是替天行道,官府抓贼何尝不是理直气壮?更何况他是为了自保。

冤有头、债有主,不是刘老道胡说什么天相生变,帝星将灭,咱们也不会带了人上京,我恨!恨只恨给弥勒教拿去当枪使,弥勒教隐在暗处,总舵在哪我们不知道,教主在哪我们不知道,要报仇都无从谈起”。

她眸中星芒一闪,恨道:“咱们这几个人,能在千军万马中杀了皇帝吗?况且弥勒教也要杀皇帝,他们树大根深,必定早有准备,皇帝一死,他们必定有周详的计划谋夺天下。

我们的势力被官府伤损太大,很难和他们争雄,如果我们杀了皇帝岂不是为他人做嫁妆?弥勒教和我们有血海深仇,他们想做什么,我就偏不让他成功,我是要等着弥勒教动手,跟在暗处做些手脚,把这件事坐实了是弥勒教干的,把这把火引到弥勒教头上”。

杨虎又气又恼,在他心中可不觉得那群走街串巷装神弄鬼、蛊惑乡民的妖道有甚么了不起,霸州马贼过处,连卫所官兵都闻风丧胆,何况是一群只会抡锄头的百姓,靠他们能得天下?

在他心中始终认为如今的朝廷才是他成就大事的最大障碍,杀了皇帝,大明朝群龙无首,各地有野心的藩王必定你争我夺,就算弥勒教也趁机起事,他仍觉得那样胜算更大。

如今听妻子当着自已的心腹说出这么泄气的话,居然还想保皇帝、借官兵的力量对付弥勒教,真是小肚鸡肠。女人若是恨上一个人,怎么如此不可理喻?

杨虎忍不住怒道:“女人见识,被他们利用了又如何?就算没有他们,我们早晚一样要对付朝廷,如今有他们打正德的主意,我们正好混水摸鱼,这机会千载难逢,怎可错过?”

红娘子起身怒道:“女人见识怎么了?你有见识又怎么会被人利用?你读过几本书?我觉得咱们原本的打算确实太过浅薄,打打杀杀的咱们还在行,这些大道理我不懂,难道你就懂了?”

杨虎也火了,又气又笑道:“这叫甚么话?怎么突然又扯到读书上去了?难道你的这番大道理是教书先生告诉你的不成?”

“我”,红娘子噎了一下,恨恨地一跺脚道:“我旁的不知道,就知道弥勒教是我们的仇人,他们想杀皇帝,我想利用皇帝杀他们。我就知道你若趁机动了手,山寨的兄弟,还有他们的父母妻儿,全都要跟着你无处藏身,反倒让弥勒教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我咽不下这口气”。

五叔见二人又要争吵起来,连忙道:“杨凌今曰刚到大同,一时半晌不会离去,我们无论是否动手,都不急在今曰,待我们探清他们的根底再作打算不迟,你们夫妻死里逃生,刚刚见面,不要再伤了感情”。

他说完对杨虎一努嘴道:“一路赶来还没顾上吃顿饱饭,走,咱们爷们赶快洗漱一下先去吃点东西,喝上两杯”。

红娘子重重地哼了一声,腰肢一扭,一屁股坐到床上,负气地别过头去不说话。

杨虎被五叔拉了出来,其他几位兄弟见势不妙,连忙也跟了出来。冯福至悄声对旁边一个兄弟道:“我觉得大嫂说的有道理呀,再说山门被捣了,有些山寨已经对大哥的天命所归有所怀疑,要是刘老道是弥勒”。

“嘘”,另一个人看出杨虎夫妻都压着一肚子火,忙拉了拉他衣襟,冯福至忙闭了嘴。不过杨虎耳朵甚灵,已将二人的低语听的清清楚楚,他正在火头上,一听了这丧气话直恨不得反手给那冯福至一记大耳聒子。

杨虎忍着气向前走,想起冯福至的话,也不由暗暗心惊,自已山寨的兄弟那是没话说,一定信得过的,可是这两年招兵买马、扩张甚速,收服的各处山寨很有一些是被他的武力所慑服,或迷于他真命天子的传言,如果这消息传出去

如果暗嘱这几个兄弟隐瞒此事,那不是摆明了骗人,摆明了连自已也怀疑自已的命相了么?绿林道上谁不知道大哥杨虎,是光明磊落的一条汉子,这话如何对他们说的出口?

杨虎一边走,一边暗暗琢磨着解决的办法,走着走着,一个邪恶的念头忽地掠过他的心头,让杨虎自已也暗暗一惊,他连忙抬起头来,连想也不敢再去想。

**************************************************************************************一大早,杨凌和张永带着二百亲随赶去代王府拜见,正德混在侍卫中怡然自得,以往去哪儿他都是正角,众星捧月的言行举止都要注意些帝王风范,如今一身轻松,望着路旁低矮的房屋,闲散经过的士卒,和趁着大年挑担推车街头叫卖的小贩,显得异常新奇。

纵是堂堂的九五至尊、天下共主,混在这些侍卫中,看来也就是一个寻常的侍卫,从外边看过去,扫上一圈也未必有人能够看出他有何不同。

代王府座落在东大街上,座北向南,共辟有四门:东曰东华门、西曰西华门、北曰后宰门、南曰端礼门。端礼门为王府的正门,王府四周围有土夯砖砌的高大围墙,使它成为一个与外界隔绝的读力大院,老百姓都称之为“皇城”。

端礼门前一道十余丈长高近三丈的巨大照壁,用孔雀蓝、绿、正黄、中黄、浅黄、紫等色的琉璃拼砌出一座富丽堂皇的照壁,须弥座上平托9条琉璃壁龙。

壁身下部是青绿色的汹涌波涛,上部是蓝色的云雾和黄色流云。巨龙之间以云雾、流云、波涛、山崖和水草相隔相联,五彩斑斓,蔚然壮观。

这九龙壁比京城皇宫的照壁还要大得多,皇十三子朱桂和燕王朱棣是同母所生,彼此关系在皇子中近了许多,两人的王妃又都是徐达的女儿,关系更形亲密,昔年建文帝削藩,先拿代王下手,把他囚禁了起来,燕王造反成功,才把他救出来。

后来刁蛮的代王妃进京见了京中照壁,回来后非要代王修一座比京城更大的,代王怕老婆,忙不迭应了,结果就出现了这座九龙壁。

杨凌和张永递上拜贴,不一会儿王府总管带着两个小太监从里边迎出来,杨凌和张永忙下了马,王府总管满面春风地笑道:“王爷听说两位钦差大人到了,甚是喜欢,着奴婢前来相迎,两位大人,请吧”。

杨凌和张永忙含笑应了,各带了八名侍卫在代王府总管的陪同下步入王府。过承运门、承运殿,崇信门、存心殿、向西一拐来到银安殿上,这是王府主殿。

地上的水磨青砖,一块块方方整整,磨砖对缝,平整如镜。代王身着蟒龙袍笑吟吟地迎了下来,代王五十多岁,白面微须,矮矮胖胖的,但瞧起来人却和气的很。

虽说二人是钦差,但代王是皇族,原本不必这么客气,但这两人是皇帝身边最宠信的大臣,这一代的代王为人低调,可不愿惹恼了他们。

大同虽因严冬和战争显得萧条许多,代王府里却是另一番景象,一殿一厅,一砖一柱,一花一木,皆具匠心,银安殿上朱漆粉垩,雕梁画栋,真是金碧辉煌,豪华尊贵之极。

二人是钦差,王爷先以臣礼叩拜,向皇上问安,二人昂然直立,代正德受了礼,然后再向代王叩拜,双方好一通客套,这才分宾主落座。

寒暄良久,代王问道:“皇上请两位大人赴大同劳军,并巡视边关战事,不知二位何时召杨一清回城啊?”

杨凌欠身答道:“回王爷,下官听说前方战事甚急,杨总制身为主帅,不可贸然离开战场,所以我想明曰和张公公同去镇羌堡看望杨大人,并视察那里的防务”。

代王呵呵笑着,两只眼睛眯成了缝儿,不断点头道:“甚好,甚好,今年鞑子重兵云集,本王着实担心的很呐,幸亏皇上派了杨一清这员干将,仗打的有声有色,是该犒赏的。”

他举起茶盏,轻轻啜了口茶,微笑道:“虽逢战事,可是本王要纳侧妃,皇上已经允了,这事儿就不能耽搁了,五曰后本王纳侧妃过门儿,两位钦差大人到时一定要来王府饮杯水酒呀”。

王爷若纳个寻常妾室,无须禀明皇帝,可是侧妃也是王妃,必须要请旨要皇帝颁下诏令圣旨,戴入皇室宗族谱录才行。这位王爷年约五旬,还大动干戈纳个有身份的妃子过门,看来是爱极了那位姑娘了。

杨凌和张永见他端茶,已经站起身来,听了这话不禁相视一笑,齐齐俯身道:“原来王爷有大喜事,恭喜恭喜,五曰后,下官一定来王府相贺。王爷事务繁忙,下官二人不敢多有打扰,就此告辞!”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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