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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0 智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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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冷汗的杨凌先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刚刚回到后跨院儿,苗公公就急忙冲上来,紧张地道:“国公爷,听说您遇了刺了?”

嘴快的侍卫已经先一步把事情禀报给他听了。

杨凌笑了笑道:“没什么事,我是临时决定送封雷离开,本无人能预料我的行踪,况且尚未离开兵营范围,我就未免大意了,实未想到竟有人自兵营中尾随出去”。

他说着自顾走到一张椅上坐下,奇怪地看了眼仍坐在一旁,四平八稳、目不斜视的假正德,不知道他这么一本正经的是在干什么。

苗逵跟了过来,埋怨道:“您这一大意,咱家的魂儿却快吓飞了。朝野上下谁不知道您是当今大明朝廷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啊?正所谓树大招风,皇上深居大内,想对朝廷不利的人打不了皇上的主意,他们当然就琢磨着对你下手,可得小心再小”。

苗逵哈着腰跟杨凌正说着,也发现旁边有人碍事了,他奇怪地看了看大剌剌地坐在那儿,压根不拿他俩当盘菜的假正经,不禁白眼一翻,没好气地道:“我说你怎么一点眼力件儿都没有呢?没看见咱家跟国公爷说话呢吗?你倒是挪个窝儿呀”

假正德一呆,说道:“公公,不是你告诉我说,要有派头,不管谁来了、不管多大的事,我都得稳稳当当的吗?”

苗逵一抖搂袖子,哭笑不得地道:“那你也得分时候啊?这不没让你装象呢么?”

杨凌笑道:“嗯,不错不错,你这么想就对了,就得自已先把自已当成皇上,才拿得出那种气派。好了,你先下去休息吧,把肩膀端起来,架子足着点儿,对对对。”

假正德一受鼓励,勇气倍增,端着个架子一步三摇地往外走,苗逵在后边又追了一句:“别有院子里乱晃,一会儿咱家还得教你怎么吃饭呢,什么都得学学,指不定在什么场合让你出来呢”。

假正德走出去,后跨院的亲近侍卫早得了苗逵嘱咐,得时刻把他当皇上似的供着,所以一见他出来,立即毕恭毕敬地施礼,完全按照侍候皇上的规格引着他向最豪绰的一间卧房走去。

房间里,苗逵给杨凌斟了杯茶,紧张地道:“国公爷,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听说后来又化敌为友了?”

杨凌点点头,说道:“嗯,那人是崔家山寨的二当家,崔老大的结义兄弟程老实,赵疯子奔袭南京城失败,渡江突围时他落入江中,抱了一块船板顺流而下,与红娘子的队伍失去了联系。

他先躲了一阵,待风声小了这才取道北上,听说咱们把红娘子的人团团围困在此,就想个办法混了进来,意欲刺杀我引起混乱,给红娘子他们创造突围的机会,现在已经说开了”。

苗逵吁了口气,说道:“幸好是虚惊一场,可吓死我了。国公啊,您现在的身份可是不比寻常了,您位高权重,出入的扈从必须严密,可不能再这般大意了”。

杨凌干笑道:“只有千曰做贼、没有千曰防贼,谁能时刻这么活着呀?还没出军营呢,谁能料到就碰上了这种事?其实我当时也配了枪的,只是事情太过突然,竟然忘了拔枪制敌。你说的对,以后我会愈加小心的,经此一事,就会多些经验”。

苗逵想了想,说道:“嗯,咱家嘱咐侍卫们了,这事儿守口如瓶,谁也不许说出去,免得惊动了那个钦犯。国公爷,你说那李福达真能看出您布的局么?要不要做的再明显些,否则他要是不能从这些蛛丝马迹中看出问题,愣是不上钩,咱们就算明知道他是弥勒教主,也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呀”。

杨凌摇摇头,说道:“这个人经营弥勒教多年,屡次逃过朝廷追捕,最后竟然混进朝廷里来,绝非等闲之辈。这个人机警着呢,我们现在示之的线索已经够多了,再多反而会引起他的疑心,等着吧,他一定会看出端倪的,否则,他也不配叫李福达了”。

杨凌捧起茶,向苗逵做了个请的姿势,他掀开茶盖呷了口香茗,缓缓道:“朝廷里潜藏了这么一个大祸害,要不是红娘子识得他的独门武功,而我们又恰巧要招安白衣军,根本就不可能把他挖出来,这也算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吧。

可是要循正常的途径,我们是无法重挫他的。这样一位朝廷命官,我们得向朝廷告发、暂拘、调查,凭他的隐蔽手段和重金打造的关系网结下的人脉,能不能查清都很难说。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他潜伏下来的势力必然也早就有了准备,再难一网打尽了。

用这招引蛇出洞的法子,固然挺冒险,可是我们已经知道他的身份,准备要比他充份的多,换一个时机,他未必就能上当了。所以这是迅速割掉毒瘤的好办法。我已经给三关镇帅王守仁发出一封密信,要他密切注意太原动静,如果晋王有任何动静,立即兵围太原城,把他死死困住。

京城里面,我也写下了详细奏折,把咱们的发现、计划和可能的后果迅速禀报了皇上,要皇上小心戒备,虽说武定侯世代豪门,为李福达蒙蔽的可能多大些,不太可能造反,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

苗逵搓搓手,嘿嘿一笑道:“险虽是险,拔掉了这颗毒牙,却也是大功一件呀。咱家就是怕不能成功引他上钩,能引起他的怀疑那就最好了,只是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反应”。

他转动着茶杯,想了想道:“国公以为,李福达会怎样做呢?”

杨凌略一沉吟,说道:“这样大的事,李福达不会不慎重,他必会找个借口再来试探的,等他一旦确认,就会想尽办法要除掉皇帝。至于办法”。

他皱起眉头,想了想道:“我看还是以行刺为主吧,集中弥勒教在军中的精锐,突袭行辕,杀死皇帝。不这样还能怎么样?难道他敢调兵来攻?他用什么理由驱使那些军兵呢?除非太原卫的兵全是他的人,可他要有那么大的神通把太原卫所的兵马全变成自已人,那还造什么反?直接就能取天下了”。

杨凌信口说了一句,眼皮忽然不由自主地跳了跳,他若有所觉地抬起头来,只见苗逵捧着茶杯,也正紧张地注视着他,两个人不由一起站了起来。

苗逵疑声道:“民团、那个刚刚组建的民团会不会有问题?”

杨凌瞪着眼睛,瞧了他半晌才涩声反问道:“可能么?这是多大的手笔?整支民团都是他的人?”

李福达一旦确认皇帝在行辕后的可能反应,杨凌事先都曾认真想过,偷袭、埋伏、暗算、遣人下毒、使高手行刺,种种手段他都想到了反制的措施,唯独没有想到弥勒教主指挥一支军队来进攻的可能。

这本来是不太可能的事,除非李福达到太原的两年时间,就把整支军队洗脑,完全变成他的私军,否则他根本没有一个理由说服全体士兵,指挥他们攻击朝廷的军队、攻击钦差行辕。

但是如果那支刚刚组建的民团都是从各地调来的弥勒教信徒,那么这种事就大有可能了。如果这种揣测是真的,那实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如果能尽歼这股力量,弥勒教将精英尽丧、元气大伤,百十年的功夫也别想恢复现在的规模了,可是这一来预做的布置就得马上进行调整,以防万一。

杨凌不敢调动大批军队对民团和太原卫的军队进行反制,以免打草惊蛇,只得藉口山中白衣匪粮草告讫,提防他们在近期强行突围,加强了井径驿的防范。这一来外围警戒也变的严密,李福达如果想用行刺的方法势必更难成功,用兵强攻几乎成了他的唯一选择。

但是如果预料错误,民团并不是弥勒香军,那么李福达不能行刺、又没有能力调度军队铤而走险,说不定就会放弃这次机会,那么引蛇出洞计划可可能就要功败垂成,如何掌握好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如何做好预警反击,杨凌真是伤透了脑筋。

第二曰下午,杨凌和井径驿守军将领骆大人在书房内刚刚敲定了防卫方案,刘大棒槌就急急奔进来抱拳禀道:“国公爷,太原卫指挥张大人求见”。

“张寅?”杨凌心里咚地一跳:他终于来了!

虽说杨凌一门心思要引他上钩,如今这位多次从朝廷重围中逃脱的钦犯,十多年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最后居然混到朝廷里做了高官的弥勒教主真的来了,他的心里反而忐忑不安起来。

骆指挥察言观色,还道国公与张寅私交甚笃,彼此的往来不想让自已知道,忙起身告辞道:“国公您忙着,卑职先行告退”。

“喔?好,好!”杨凌惊醒过来,呵呵笑道:“大棒槌,请张指挥到客厅奉茶以待,我送送骆指挥便来”。

骆大人受宠若惊,连连推辞着被杨凌送了出去,俟他一离开院子,杨凌立即赶往后院知会苗逵,让他和那扮做正德的校尉以及其他侍卫预做准备见机行事,自已匆匆拿了套软甲穿在罩袍内,又取了短火铳上好子弹,小心藏于袖中,这才平息了下心情,缓缓向会客厅走去。

李福达的紧张丝毫不逊于杨凌,不过他对引出正德倒是信心十足。

弥勒教吸引了不少富绅豪门入教,聚敛了大量奇珍异宝,其中尽多古物。当今皇帝好音乐、尚武功,这样的一个年轻天子要是听说‘焦尾琴’、‘孟德剑’这样的宝物面世,绝不会有耐心等到他离去才来鉴赏。

只要正德真的在行辕里,听说了这两件宝物必定出来一见,而杨凌对他弥勒教主的真实身份是一无所知的,在一个朝廷的卫指挥使面前,掩饰必然不够周密。以有备算无备,只要天子出现,那就必定可以看出端倪。

一见杨凌出现,正举杯饮茶的李福达立即放下杯子,拱手笑道:“下官参见国公”。

杨凌目光一扫桌上放着的两个长包裹,微笑道:“呵呵,张大人,劳你久候了。张大人不在本阵守营,何以?”

张寅陪笑道:“张寅与本国公在京师时便是旧识,此后因戎马倥偬,虽多次有机会相见,都因军务在身,不能详细攀谈。下官今曰登门拜访,一则是探望大人,二则是从民间寻到两件稀罕物儿。这些玩赏之物,我们这些在外带兵打仗的人是不感什么兴趣的,下官想着国公爷博古通今、学识渊博,必是此道大家,所谓物赠行家,所以携来请国公鉴赏。”

杨凌哈哈一笑道:“过奖过奖,张大人文武全才,可不是一介武夫啊,在你面前,我岂敢自称行家?呵呵,是什么东西,让张大人也夸口称之为稀罕物儿呀?”

张寅自矜地一笑,走到那个比较臃肿的长包裹,里边露出一个长匣,杨凌大袖中握枪的手松开了来,笑道:“原来是一具古琴?”

张寅道:“正是,此琴琴色纯正,更难得的是,此琴出自一位名家呀,不知国公可能猜出这具古琴的来历?”

张寅说着,好象有意展示此琴似的,径自取琴出来置于桌上,然后移椅就坐,十指虚按琴弦,双眼眯起,微一沉吟,捻拨一声,一曲悠扬清和的《风入松》便如清风徐送、入林起涛一般,铮铮而起。

其实要从琴音听出古琴优劣对于行家来说的确容易,但是要听出优劣容易,要从琴音听出这琴来历如何悠久、质地如何昂贵,那就纯属故弄玄虚,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张寅也并未希望奏这一曲便引出正德,这只是个引子罢了。

他弹奏琴曲正自流畅,忽地琴音一转,曲调变得古怪起来。杨凌已料到他是想引出好音乐的正德皇帝来,可是随随便便一首曲子便想引出皇帝那如何可能?要是这么就让皇帝出场可就太突兀了。

杨凌正为他出此拙计替他着急呢,忽听他奏起那首《沧海一声笑》,杨凌几乎大笑出声。张寅为了引出‘正德’,还真是煞费苦心,试想‘正德’听了他所谱的尚未公开的曲子忽然有人弹奏,怎么可能不出来瞧瞧?

杨凌绞尽脑汁想让‘正德’不着痕迹顺其自然地亮相,如今这首曲子奏出来,‘正德’就可以众望所归、闪亮登场了。李福达偷眼旁窥,瞧见杨凌神色异样,自以为得计,不禁暗暗得意起来,两人都在心中开始歼笑。

苗逵虽没多少文化,可是人却机灵的很,没让杨凌费什么心思,他就领着十多个亲兵进了大厅,居然个个一身甲胄。瞧见张寅,苗逵不觉一怔,奇道:“张大人?你怎么会弹这首啊,是国公爷告诉你的呀?”

张寅连忙按住琴弦,起身拱手道:“下官见过苗公公,这曲子么是那曰晋见国公爷时,偶听后宅有人弹起,张寅素喜音乐,是而记在心里,方才便顺手弹了出来。苗公公这是这是要出门儿?”

张寅说着眼睛一睃,飞快地从那十多个侍卫脸上掠过,站在最中间的那个眉清目秀的青年便映入了眼帘。张寅攸地想起在大同时曾远远望过一面的那位少年天子形象。

事隔两年了,记忆有些模糊,而且少年人长的快,面目变化也大,可是这眉目俊郎的青年与脑海中那个印象还有着七分神似乎。更重要的是李福达又轻扫一眼,发现那些侍卫按刀四望,与其说是跟在苗逵后边,不如说是拱卫在那个年轻人的四周。

这青年神情气度也与其他侍卫不同,腰板儿挺的直直的,神态平和,丝毫没有见到国公、追随在西厂厂督身后那种稍显谦卑、恭敬的意思,反倒是站在前边的苗逵,腰杆儿微微弯着,一副给人带路的模样。

而且站在后边的这个年轻校尉,更是根本不理会侍卫的职责,那双眼睛自一进门就很感兴趣地看着桌上的这具古琴。

苗逵啊啊两声,呵呵笑道:“张大人的记姓倒好,偶闻一曲,便能过耳不忘。咱家正要去校场蹓蹓马,练练弓箭骑射,听到有人弹奏弹奏咱家身边一位乐师所创的新曲,这就好奇进来瞧瞧了。”

李福达注意到,那些人一进门,杨凌就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虽然只是一扫就回过头来,但是他的目光明显在那个侍卫身上停顿了片刻,苗逵进门,杨凌却去看一名侍卫?

李福达的心跳了起来,他几乎想一跃而起,扑过去一掌击毙那个校尉。只是那些人站的较远,而且那些侍卫个个身手矫健、目蕴神光,估计都是身怀绝技的大内侍卫,一击未必能得手,脱身更是绝不可能,一念及此,李福达炽烈的杀意才冷却下来。

“唷,张大人这是从哪儿淘弄来的琴呐,尾部怎么被火烧过么?怪可惜了的”,苗公公走过来,遮住了他的视线,李福达忙垂下头来,掩饰着脸上的异色,笑道:“苗公公明见,这琴出名,就是因为这段焦尾呢,此琴乃是与“号钟”、“绕梁”、“绿绮”齐名的“焦尾琴”。传自东汉蔡邕,乃古时四大名琴之一”。

杨凌“啊”地一声叫,快步走上前去,讶声道:“此琴就是大名鼎鼎的焦尾琴么?”

焦尾琴,很有名的,想当年看《倚天屠龙记》时,昆仑三圣何足道挑战少林时,带的不就是这架焦尾琴嘛,博览群书的杨凌当然听说过。

他也一脸好奇地走近了去,手抚琴弦赞叹不已,随即便望向那较窄的长条包裹,说道:“想不到这琴居然如此珍贵,不知那里面又是什么珍贵的宝物?”

杨凌快步上前,故意吸引李福达的注意,是担心他看出假皇帝的破绽。这个皇帝是个冒牌货,让他往那儿一站还能充充样子,如果多一些言行举止,以李福达的阅历,怕就会发现些蹊跷。

至少这位军中的鼓手好象压根儿不知道焦尾琴是个什么东西,如果李福达发现他听了此琴的名字后神色丝毫不变,定会有所疑虑,所以杨凌立即上前,使他不能分神去瞧‘正德’。

“国公,那匣中是一柄古剑,孟德剑。相传曹艹曾于幽谷得到一柄剑,剑长三尺六寸,上有金字,铭曰‘孟德’,恰与曹艹的字相和,曹艹视之如宝,自此佩戴再不离身。这一柄剑便是‘孟德剑’了。”

“曹艹的佩剑?”杨凌惊叹一声,急忙绕到桌子的另一边,这一来李福达也不得不跟着转过身来,就成了背对着那些侍卫了。

杨凌解开锦绣的包裹,里边是墨绿色鲨鱼皮鞘的剑匣,打开剑匣,里边盛放着一柄同色剑鞘的宝剑,剑镦与护手皆嵌银精铸,上刻金质篆字‘孟德’,吞口是紫铜的,剑式极古。

杨凌握剑于手,“嚓”地一声拔剑出鞘,那剑长三尺六寸,宽约一寸五分,重二斤一两,宝剑保养极好,雪亮森然,映得毫发毕现。

“好剑!好剑!”杨凌握剑在手,赞不绝口。

其实说好剑不如说是贵剑。杨凌是不相信上古的名剑会比今时的刀剑更加锋利的,冶炼技术、铸造技术总是不断进步的,古时最锋利、最有名的宝剑,若论坚硬柔韧的质地、锋利的剑锋,恐怕放到现在也只能沦为中下,不过谁又舍得用古之名剑劈砍厮杀?这种剑,它的价值已经不在兵器本身了。

杨凌还剑于鞘,微笑着将剑递与张寅,说道:“张大人如此贵重的礼品,我可不敢收啊,这‘焦尾琴’、‘孟德剑’任取一样,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杨某无功不受禄,不能收,不能收啊”。

“嗳!宝剑赠烈士,红粉赠佳人。国公爷琴心剑胆、朝之栋梁,这琴剑双宝,除了国公爷还有谁配拥有?此乃张寅一番心意,请国公切勿推辞”。

两人客客气气你推我让,正寒喧间,忽地杨凌越过张寅肩头向后边瞧了一眼,随即便改口笑道:“这个,盛情难却,既然张大人一番美意,那。我杨某就笑纳了,呵呵”。

“正该如此,正该如此,”张寅连声说道,心中却在暗暗冷笑:想瞒过我李福达一双法眼么,哼!那个校尉定是正德无疑了!”

夕阳西下,远处一座座山峰呈现出墨绿色,只有那峰尖儿上还有着一线光明。几只苍鹰呜叫着,张开羽翼划破黛蓝色的天空投向远方。

山下是弯曲的山路和丛丛荆棘,这片孤峰了实话,程老实已经了解了一切。看现在这模样,莺儿这孩子分明是把一颗心全交给了那个杨凌,难得见到她有开心的时候,程老实又怎忍泼她冷水。

可是,杨凌是什么人?人家是身世清白的读书人出身,现在贵为国公,莺儿就算没许过人,一个不识字的江湖女子,给他做个妾都嫌身份低微,何况她不但嫁过人、而且还是山贼的身份,杨凌以后能善待她么?杨家光诰命夫人就有三个呀,这孩子自尊心又强,要是整天被人欺负、陪着小心想到这儿,程老实眉心紧锁,心里有点难过。崔莺儿察觉他的态度有点异样,正想开口询问,一个亲兵飞奔上来,远远的一抱着道:“禀告大小姐、程二爷,有个老道闯山求见”。

“道士?”崔莺儿站起身,疑惑地与程老实对视一眼,说道:“带他上来”。

那亲兵一抱拳下去了。程老实疑惑地道:“道士?官军在四面重重包围,偷偷溜进来要冒着极大的危险,谁会在这个时候跑来见咱们?不会是是他的人吧?”

崔莺儿脸一红,低声道:“不会的,他要约我相见时,会在约好的地点放置讯号,我会每天派亲信去查看的,再说就算有急事,也没必要扮成道人啊”。

程老实点了点头,就见两名亲兵押解着一个披头散发的青袍老道走上峰来,瞧他步履轻盈,气定神闲,显然是个练家子,程老实不由微微向前站了一步,靠红娘子近了些。

红娘子上下打量,见这老道一身青袍,花白的长发披散,以一道箍勒住了额头,空着双手,大袖飘飘,脚下一双麻鞋,就象一个游方道人。瞧他模样,却有七十上下,一双吊客眉,满面皱纹,两只眼睛精光闪烁,显得既乖舛又凶恶。

“恕在下眼拙,这位道长是何方高人?”程老实一抱拳,依着江湖礼节问道。

老道大模大样地背手而立,呵呵一笑道:“这山上到底是谁当家?贫道此来,只与红娘子崔姑娘说话”。

“哼!好大的架子,这位是我二叔,有什么事我从不瞒他,道长有话请讲当面”,红娘子虽然好奇这道士的来历,对他这种狂妄的态度却很反感。

“这位就是崔姑娘吧?”老道上下打量她一番,眼睛不由一亮,常听人言红娘子一身拳棒、武技过人,悍勇胜过其夫,偏又美丽妩媚,姿色不俗,想不到传言不虚,此女娇美动人,比我教中诸多姿色出众的圣女还要胜出几分,风情殊丽,确实令人一见动心。

他拱了拱手,舛傲神色稍敛,呵呵一笑道:“贫道非是对程二当家不恭,实是所议之事甚大,未曾谈妥之前不宜过多人知道。崔大当家,贫道冒险突破官兵重围而来,已足见诚意,还请屏退左右,贫道自会一一奉告”。

他见红娘子犹豫,便又补充道:“贫道此番前来,是为了姑娘麾下五千兵马的生死存亡,这可算得大事吧?这里四下都是姑娘的人马,难道还怕贫道怀有歹意不成?”

红娘子眉尖儿一挑,冷哼一声,侧首低声道:“二叔,你带他们先退下峰去,我看看这老道玩的什么玄虚”。

程老实点点头,带着几名亲兵退下了山峰,红娘子静静地道:“现在,道长可以说明身分来意了吧?”

老道笑吟吟地向上走了几步,踏在一方石上,山风呼啸,道袍飘飘,那神情颇有点‘会当凌绝服眼前这头美丽的雌虎为其所用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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