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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_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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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风起回答。

韩书山微微笑了。

车进停车场的时候,韩书山想起来,“下午我要出差,大概几个月都在外地,有事打我手机。”

张风头。

韩书山是对他没有私心和企图的人。即使他对韩书山的话不上心,也并不反感他在自己耳边唠叨。

吃了饭,韩书山直接去办事,张风起回工棚。

棚里没几个人,难得晴天歇息,都到外面逛了。

张风起倒头睡觉,醒来已是下午四点多钟。

屋外,阳光不像中午那么暖和,稍稍有些清冷。余晖散落,天空开始泛黄,大地笼罩在莫名的柔情中,喧哗的世界仿佛也变得悠远而沉静。

按下门铃,等了两秒,门从里面开了。

“嗨。”张风起倚在门边说。

“风起!”向北惊喜道,“怎么现在有空过来?”

张风起进门,“材料没了,下午停工。”

向北倒热茶给他,“怎么穿得这么少?”

“衣服洗了没干。”张风起用杯子焐手。

“只有一件外套?”向北问。

张风起道,“还有一件撕破了。”

“我去拿衣服,难得晴天见面,我们到外面走走。”向北说。

衣服还是有些松垮,向北低头给他卷袖子。

房间里安静下来,静得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傍晚的客厅映衬着光线,温馨恬淡,使人仿佛置身画中。

很久以前,他也曾经这样给他卷衣袖。

只是那时,他们是对情爱懵懵懂懂的少年。

“风起,”他低声唤他。

“嗯?”

“你不要喜欢别的人。”他说。

“我又没喜欢。”张风起道。

向北一笑,“我知道。”

“那你干嘛说?”张风起低头看他重新卷松了的袖管。

“我就是说说。”向北道。

这个地段冷清有很多原因。

它远离市中心,并且由于地理条件的限制,无法建设宽广平直的马路,也就没有工厂和大型商场。

更为重要的,这儿有一片不向人开放的原生森林,据说是研究所的植物基地,所以缺乏扩张空间。

对大多数人来说,生活就业都不方便,因而人口稀少,但有非常好的自然环境,整洁,条理。完全是一片点缀了几座楼房的绿丛。

风起之时 正文 7

落日西斜,染红了天际。

星期六,不少人和他们一样出来散步,到处是追逐顽闹的孩子。

高大的梧桐密密的植在路的两旁,草地上绽满小小的白花,如星如辰。

沿着林荫道走了一阵,他们在石椅上坐下来。

晚风,懒懒的吹过又吹来。

隐隐的,空气里含着淡淡的清香。

张风起忽然道,“槐花开了。”

“这是槐花香吗?”向北问。

“不是,”张风起道,“现在槐花应该开了。”

向北道,“你喜欢槐花?”

张风起说,“我们那里有很多槐树,槐树好活,不用人侍侯,我家就有十五棵。”

“正好十五棵?”向北问。

张风起看看草地上的白花,道,“我妈怀我时,在门前种了一棵,到我离家,总共种了十五棵。这时候,树上地上屋子上全是白花。”

向北笑道,“怎么才开,就地上屋上都是花啦?”

“槐花开不了七天就落了,风一起,像下了雪。”张风起道,“外地人也来养蜂,山上山下都是蜂箱,我上树勾花,蛰得眼睛肿了好几天。”

向北笑道,“你摘它做什么?送喜欢的小姑娘?”

张风起道,“我肚子饿了,拿来吃。”

“吃?”向北惊异道,“你吃花?”

“嗯,”张风头,“有的花草能吃,槐花最好,炒和腌也行。”

向北道,“我听说有腌桂花的,还没见过人生吃花草的。”

“桂花太香,闻多了头晕,不好吃。”张风起皱眉,似乎记起了桂花浓艳的香气和苦涩的味道。

向北笑起来,“用好不好吃来评价花的好坏,我可是头一次听说。”

云的颜色徐徐加深,变成灰蓝,墨蓝。

风中的清香逐渐散去,许是花也倦了。

人们开始陆陆续续回家。

“去吃饭吗?”向北问。

“你饿了?”

“还不饿。”向北道。

“我也不饿,中午和韩书山在饭店吃得太饱了。”张风起道。

向北道,“干嘛和他去吃。”

张风起道,“他是好人。”

“那我呢?”

张风起道,“你和他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向北问,注视他浓密的睫毛剪影。

张风起并未立刻回答,看了看远处,道,“他比你好。”

向北伸手交握他的五指,没有说话。

黯淡了最后一丝光,天地相接,融为无边的墨,周围沉寂下来。

都市的霓虹亮了。

向北拉起张风起,“我们去看夜市。”

“你要买东西?”张风起问。

向北道,“不是。”

“那去夜市干什么?”张风起道。

向北道,“两个人,当然要逛逛街。”

蓝紫色的水银灯穿过树叶,斑驳的洒落一路,映着地上并肩的颀长身影。草丛里,不知名的小虫和着远方街市喧嚣的节奏,优雅的浅吟。

“我饿了。”张风起说。

向北道,“听人讲有家店的三香龙片不错,我们去尝尝。”

“什么龙片?”张风起问。

向北笑道,“就是驴肉切片,不是说天上龙肉,地上驴肉嘛。也有人说吃多了对身体不好,所以饭店理直气壮的把分量给得少少的。”

“远不远?”

“就在前面,”向北道,“正好吃了饭逛夜市,然后回家……睡觉。”

张风起看了他一眼,“干嘛说得……奇怪?”

向北停下脚步,低头凑近他的脸,犹豫了一下,说,“暧昧,这个词叫暧昧。”

转过头又道,“我看还是要教你识字,不然等我们老了,连一封情书都没有。”

“你到底在说什么?”张风起一头雾水。

向北道,“你不能写给我,我写了,你也认不得。”

“你说写信?”张风起道,“为什么非要写信?”

向北道,“也不是非要写,只是……”他斟酌着,没找到合适的词,“反正会写总比不会的好。”

张风起想了想,道,“也对。”

槐花落尽,雨水多起来。

大雨从中午就没停,工棚里一堆堆的围着打牌,吵得厉害。

张风起对玩牌没兴趣,迷迷糊糊的在角落打盹。

田祥进来把他推醒,说白文在外面叫他。

见他出来,白文在车里开门,“上车。”

关了车门,张风起问,“事情办好了?”

“办好了。”白文说。

张风起道,“去哪?”

白文道,“陪我找个地方坐坐。”

窗外的雨哗哗地下,没有减弱的迹象。但因为工作日,街上依旧繁忙。路况拥挤不堪,车愈行愈慢,终究堵住了。

“大概前面有车出事。”白文边说边去接叮咚响的手机。

和对方说了几句,他好像很不耐烦,挂掉了电话。

车内沉默了片刻。

玻璃窗无声的淌着水,雨刷不知疲惫的来回摆动。

过了一会儿,白文道,“我太太打的电话。”

“哦。”张风起应了一声,这是白文第一次跟他提起家人。

停了一下,白文说,“她想移民海外,成天为这事烦来烦去。”

“你不想去?”张风起道。

白文半开玩笑道,“我去了,你想不想我?”

张风起道,“不想。”

“太无情了。”白文夸张道,“连小风都不想我,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张风起挑眉道,“走了的人有什么资格让留下的人想他。”

白文笑了,“说得在理,小风很有深度啊。”

“这算什么理,我认识一个人特别喜欢讲大道理。”张风起不以为然的说。

“哦?”白文道,“小风还认识讲大道理的人?”

“不许这样,不许那样,听得人头疼。”张风起望望前面长长的车队。

白文笑道,“现在喜欢讲道理的人已经很少了,难得他碰上你。”

“为什么?”张风起问。

白文若有所思道,“因为小风是个听道理的人,如今听道理的人比说道理的人更少得多。”

“哪来这么多理绕来绕去的。”张风起道,“你耍大鼓的?”

白文纵容的笑了。

张风起没什么文化,交谈中时常会有阻隔,白文并不以为意,他欣赏张风起的率性而为。

寻求下层阶级鲁莽粗率的刺激很简单,长相称头,愿意卖身给他的“平民”男人哪里都找得到,但满嘴浑话,一句不顺眼就抡拳头的“野性”,充其量只是野蛮或者流气,既不新鲜,也不惊奇,并非白文需要的。

而在社会谷底挣扎求生的张风起,对所有让普通人畏畏缩缩的势力毫不介意,却又遵守某种坚定的准则。既不因为所处的地位而自感卑微,欺弱媚强,也不因为天生的好皮囊沾沾自得,“善加利用”,他以一种纯粹的目光与世界平视,拥有人们与生具备,却在成长中丢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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