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一二章 伏重山之秘
河下府邸。
一老一少,闲庭信步,徐徐言谈。
“苏神君今次路经景秀,是要归返故乡了么?”颜老这般问道。
“不错,在外游历多日,是想回乡一趟了。”苏庭缓缓说道:“大周南部,倒也有游了各遍,待我回落越郡后,欲往元丰山一行,以外门长老的身份,找个稍好些的洞府,可以安心修行几年,待到真正踏破了阳神境界,再重新入世,游遍各方。”
“苏神君闲暇自在,倒真是让老夫羡慕。”颜老叹了一声,道:“寻常的山神土地,河神城隍之流,都局限于一域之地,唯有这景秀的河神大人,以及你随身的这位幼神,此类少数神灵,方能任意游玩。如我这鬼神,虽说是河神大人的伴随神使,但也局限在这景秀大河所在,离得不远。”
天上的神灵,各司其职,地上的神灵,也是一样,各司其职。
如山神土地,河神城隍,多是在一域之地称神,自然也是定于一处之地,算是限制。
这景秀河神较为不凡,与小精灵一般,不受限制,可以任意游玩,但是如一般神灵,除非香火传开,否则便也难以显灵于神域之外,哪怕是苏庭之前觉得颇为高深的黎山之神赵徐,祂实则也是限于黎山境内。
对此,苏庭也算是颇为了解。
“颜老终究还是神灵,得了长生的岁月。”
苏庭感叹道:“实际上,世间凡人,寿数有限,绝大多数人,却也局限在自己出身之地罢了……景秀县的寻常百姓里,路途不便,车行不便,真正离开过这一县范围之外的,怕也不多。”
“这话倒也是,终究是比常人,幸运得多。”颜老笑了两声,却也没有在这方面多言,只是又想起一事,道:“话说回来,先前送河神大人出行之时,倒曾听河神大人说过,要去落越郡一行。”
“哦?”苏庭讶然道:“河神大人,也是往落越郡去了么?”
“河神大人往东而去,似乎意欲入海一行。”颜老说道:“只不过,河神大人提过落越郡的伏重山,似乎也是一处非凡之地,有意去伏重山走上一遭,算算时日,河神大人应该已经到了东海,不在落越郡了。只不过,你若要寻一处修行之地,或许可以去伏重山探一探,能被河神大人提起的地方,想来也不是什么寻常之处。”
“这倒也是。”苏庭顿时点头,施了一礼,道:“多谢颜老提醒了。”
“小事而已。”颜老回了一礼。
——
落越郡按县制,但保留了一郡之名,不为其他,便是因为这伏重山。
之前苏庭在落越郡时,便对于伏重山颇多好奇,只不过修行之初,忙于应付孙家,便也没有去伏重山探过,而到后来,为了治疗表姐的病症,也没有耽搁的念头,便一路往坎凌苏家而去。
可是处于落越郡范围之内的伏重山,苏庭却从来没有过认知。
“落越郡保留郡名,是八百年前大周女帝的意思,而那个时代,也有神仙下界,参与俗世朝堂之争夺,修道人显法世间亦非罕见。”
苏庭暗道:“既然河神也提起此地,看来此处比我想象的,更为神秘,或许该要寻司天监,查一番资料,看看这伏重山,究竟有什么不凡之处。”
在离开了景秀大河之后,苏庭一路往落越郡而去。
半途之间,倒也一座神庙。
这座神庙,与松老的雷神庙相当,内中的庙祝,也算是司天监的人。
苏庭入庙拜访,并托这位庙祝,向京城司天监发出消息,以苏神君之名,探寻伏重山的明细。
从这里到司天监,再到司天监传来消息,自然不是短时日便可。
苏庭便没有多留,而是驾着马车,往落越郡而去。
——
这一路上,倒也算是风平浪静。
毕竟如今的大周,还算是太平盛世。
那些半途劫道杀人的,也还算是少数,而且地方一旦出现匪患,也多有官府制衡,至于官匪勾结的,不是没有,可也在少数。
从景秀县到落越郡的这一段路,比之于其他地方,算是较为平静,只不过,偶尔也有些运气不好的,半途上遇见歹人。
但绝大多数人,白天赶路,夜里住店,倒没有什么危险,毕竟这一带也并没有什么所谓的黑店。
普通人尚且如此,而苏庭本领摆在这儿,就算遭遇歹人,对方也是自寻死路而已。
当今世上,唯有真人之辈,才有资格拦他的道路。
“风平浪静啊。”
苏庭稍觉遗憾,叹道:“我穿得这么华丽,独身一人驾着马车,看起来这么好打劫,居然没人劫我……”
小精灵斜了他一眼,道:“一路上好好的,慢慢行走,游览山河不是正好么?没事偏要打打杀杀的干什么?”
苏庭点头道:“这倒也是,其实我是良善之辈,从来不喜杀戮。”
话音才落,前方忽地一声闷响传来,喊杀声骤起,尽管隔得极远,但苏庭和小精灵却也听得清晰。
“还真有打劫的?”小精灵看向苏庭,眼神之中满是古怪。
“这回可不是我乌鸦嘴。”苏庭抬起手来,道:“你听,有虎啸之声,打劫的不是人,是一头虎精。”
声音才落,苏庭伸手在额前一拂,顿时眉心竖痕往两侧张开,露出一只金眸。
金眸璀璨,观看十方,事无巨细,勘破虚妄。
前方的场景,顿时落入苏庭眼中。
“咦?”
苏庭摸着下巴,道:“要不然绕路走吧,我忽然不想救人了。”
——
官道之上。
三车财物之前,一头斑斓大虎,拦路在前。
这头猛虎,眼神凶厉,躯体庞大,比之于寻常老虎,似乎更显凶悍。
护送这三车财物的,共有二十来人,但有四人已经伤重,其中一个,更是在腰间被咬了一口,连内脏都扯了出来。
“这不是普通的山虎。”
当头一个中年人,面色惧色,惊疑不定,但他手中持刀,挡在前头,却也没有退避。
他显然是众人的首领,也是其中武艺最高的人。
但就算是他,手执钢刀,却也在肩上被撕了一记,鲜血淋漓,几乎难以提刀,浑身都在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