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八十四章 前生缘(三十一)
第一千四百八十四章 前生缘(三十一)
她感觉心脏也被锁链穿透了似的,她抬着头,看着他低垂的眼睫,整张脸呈现毫无生机的苍白色。
她不敢相信,明明前几日,还好端端的跟她训话的大哥,竟然竟然便不言不语,眼睫紧闭,全身冰凉。
她不能相信,那个动手之人,竟然是那个妖狐!
云火觉得心都像是被撕扯开了。
她明白,自己对他的心意,已早非一开始的纯粹。
她无法抵抗同他一起相处的日子,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她吃下的甜饼那般的酣甜。
她每晚睡觉前会想他,醒来后也会想他,喝茶会想,吃饭会想,以至于满脑子都是他的影子。
屠城她根本不信的,她去找他,也只是想见见他,无论他的答案与否,她都能接受。
她甚至为此拂逆了大哥的意思,甚至还嘲讽大哥手段卑鄙。
她自以为,这样事情便能解决了。
可是她看到了什么?
她爱的那个人,竟然亲手杀了她的大哥!
纵使她无法相信,可大哥身上滴的血,大哥身上的刀伤,都在无比清楚的告诉她一个残酷的现实!
“大哥!大哥!”云火眼泪决堤般的流了下来,她想要将那刑架给推倒,给粉碎,可那刑架却像是无坚不破的利刃,冷冰冰的矗立在那里。
“小妹……”
虚弱的声音自云堆里传来。
云火身子一颤,蓦地转身,却看到二哥全身血肉模糊,正躺在血泊里。
云火眼泪滴落,踉跄着扑了过去:“二哥!”
地焰痛苦得动了下身子,一把握住她的手道:“二哥要不行了,小妹,你只听我说几句。”
云火悲痛难言,声音都抖颤起来:“二哥,你说。”
“妖狐害了大哥,今日之仇,你无论如何也不要忘了。”他似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低低道。
云火只觉心底最后的一抹希望都被碾碎。
她知道他很强,可却从未想到,大哥二哥竟然都不是他的对手!
“二哥,我这便救你。”云火悲极开口。
地焰深深的吸了口气,低低道:“小妹,二哥不行了……若是我死了,你便将我与锦瑟合葬在一处,这样我们便再也不会分开了。”
“为什么……为什么……”云火只觉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大哥去了,二哥也要去了,这世上只剩下她一人,却还有什么意思?
是她没有听从大哥二哥之言,若她那日将匕首刺入他的心脏,是不是便不会再有今日悲剧?
那个时候,她明明可以将匕首刺入他的心脏的!
“小妹,人有生死,神也如此……二哥只望着你,不要再执迷不悟。妖狐害死父神,害死大哥,又让你如此痛苦,你且……莫要再被他迷惑了。”地焰坚持着说完,目光也开始变得涣散。
云火只觉心如刀绞,她撕心裂肺的嘶喊:“二哥!二哥!”
然被她抱在怀里的人,终究是一点点的松了下去。
悲苦犹如海啸,将她淹没。
云火血红着眼睛,抓起藏在袖内的匕首,踉跄着向站在远处的人行去。
不,那不是一个人,只是一头十恶不赦的妖怪!
那只妖怪,害死父神,害死了大哥二哥,更将她推入无尽的深渊。
那些萌生不久的情愫,还未开出小花,便被鲜血染透。
他静静的将她看着,看着她困兽一般痛苦的挣扎。
他突然觉得,他们的相遇,一开始就是错的,所以才会一直的错了下去。
他丢了手中的刀,看着她道:“你可还信我?”
云火凄惨的笑了起来,她拿着手里的匕首,指着他道:“信你?都说妖怪狡诈,手段残忍,只怪我有眼无珠,轻易于你,却害的大哥二哥如此悲惨!我恨你不及,岂还会信你?”
宫离澈道:“你二哥前来告知与我,说你因袒护于我,被你大哥推入诛神谷,我心急之下,前来寻你,人未找到,却与你大哥发生激战。你二哥与我联手将你大哥刺入刑架,却未料你大哥中了奇毒,无力反抗,才落得如此下场……”
“你住口!”云火实在难以相信,到了这个时候,他竟然还要编些谎话来骗她。
若是二哥还活着,她尚会信他,可现在,连二哥都死了!
现在所谓的真相随他怎么说都好,可她却再不会信了。
云火握紧匕首,大步的向他行去,而后抬手,将匕首猛地向他的心脏刺去。
他目光微缩,低低道:“你信或者不信,这便是事实。就算不信,也无妨,本座不会怪你。”
云火的手一颤,匕首却未遇到任何的阻碍,直直的刺进了他的心脏。
鲜血顺着刀刃滴滴滑落,云火微微的睁大了眼睛,而后蓦地松了匕首,头也不回的向刑架跑去。
这世上,没有什么后悔药,若是有的话,她一定会更早的将那匕首刺入他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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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火将大哥葬在了玉雪山的樱花林里,每日给他清扫坟墓,又将二哥与锦瑟的坟墓葬到了一起,捉了只小山精早晚打扫。
三界无主,她忙的脚不沾地,可整个人却如行尸走肉一般。
她想着,自己约莫着也支撑不了多久,与其痛苦死,不如累死算了。
她听说神界有个叫神然的,是大哥培养的得力助手,便索性书信一封与了他,让他好生料理神界。
她又在人界和地界各自扶持了新的助手,耐心培养他们,以求他们日后能独当一面。
大约是精神垮了,人便真的不行了。
她清晰的感觉,自己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功力也一再的下降再下降。
她想,二哥说的不对,她根本杀不了那狐狸,自己这一生也报不了仇的。
小树精日日担忧,总想着给她吃些好吃的,让她恢复精神,可她却像是被人不断汲取营养的枯树般,枯萎了下去。
姥姥日夜恸哭,云火却不觉得伤感,只打发小树精将她好生照料着,自己则更多的坐在大哥的坟墓前,即便每当这个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剜心剜肺般的痛苦,可她依然坚持的在大哥的墓前忏悔。
这所有的悲剧,都是她一人之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