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_11
,她被皇后送到了他身边,成了他的人。
无论符皇后察觉到了什么,她的到来确实让他又喜又怒。
他喜,因为他可以日日见到她,他得到她时,像是得到了世上最珍贵的东西,再也不想放开手;他怒,却是因为她不曾将他放在眼中,一心一意的讨好却是为了皇后的利益,甚至暗暗将他往别的女人那里推。
她偷了他的心,让它忽喜忽忧、忽恼忽妒,搅了个翻天覆地,却一无所知,仍如拢袖观棋一般身处事外,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戚家打的什么算盘他不是不知道,有人要除去她,他干脆将她从风口浪尖上拉下来妥善藏好。可是不料,皇后好心却办了坏事,让她在他眼皮子底下不见了!
每当一想到她是否被居心叵测的人劫走,是否会受苦,聂狩臣就心急如焚。
他闭闭眼,心中反复低问:你现在究竟在何处?蕊儿……
京城里的一切,初蕊自然不会知晓,当她终于可以睁开眼睛时,她发现自己在一辆马车里。
马车内很黑,似乎已经到了夜里,车轱辘依然“嘎吱嘎吱”地在响,大概走到一条不大好走的路,有些颠簸。
她依着车壁,手脚用绳子绑住,浑身都疼,动弹不得。
然后,她发现这车里不只自己一个人,一个单薄瘦小的身子蜷缩在她脚边,似乎是睡着了,发出轻轻浅浅的呼吸声。
她吐了口气,还好,她还活着。
外面传来驾车的声音,接着有说话的声音透过布帘传进来,一男一女,显然是对夫妻。
“老头子,明儿就到平郡了,这趟完事儿了,咱们夫妻二人在不趟这滩浑水了。”
“好。”
“唉,谁知道上面要那小娘们做什么,为了她,还死了那么多大内侍卫……我想想就觉得不对劲。”
“那也没办法,上头交代的事,不办不行呀。”
“嗯,那小娘们不知道是什么来头,竟然有宫里的侍卫护送,朝廷不好惹,幸亏咱们没动手,依我看,‘巫山七鬼’这回麻烦大了。”
“说的是……老婆子,那半路撞上来的小叫花子,干嘛把他也抓来了?”
“老头子你不知道,那小叫花子也邪门的很,一点武功都没有,身上竟然掉了块‘玄黄令’出来,幸好被我眼疾手快又塞了回去……你应该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吧?”
“真的吗?你之前怎么没跟我讲?”
“我哪敢大声,你也知道那‘巫山七鬼’没一个好东西,如果被他们晓得了,咱们两口子也得跟那些大内侍卫一样,身首异处。”
“这倒是……老婆子,你说那小叫花子跟那……那个人……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我只知道,这车里的两个人……都是大麻烦!”
初蕊屏气凝神地听着,心下实在奇怪,这对夫妻是什么人,为何要抓她?还有那什么‘巫山七鬼’甚至为了她还杀光了大内侍卫!
不行,她得想办法逃走,离开这里。
正想着,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她赶紧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地装睡。
有人掀开帘子,看了看,见毫无动静,便又放下,紧接着,马车不远处传来劈柴开火的声响,看样子那对夫妻打算在这里过夜了。
想了想,向睡得正香的,那对夫妻口中的‘小叫花’凑去,听他突然呓语两声,声音竟带着浓浓的童音、甜甜糯糯,“师父……唔……不要咬我……”
初蕊不由一怔,这个“他”哪是“他”?分明是个尚未及笄的女娃娃!
夜,越来越深了,马车里外都很安静,只听得野外虫鸣蛙叫,那对夫妻说了一会儿话,渐渐没了声响,应该也是睡着了。
初蕊凑到小女娃耳边,用极轻的声音轻唤道:“喂,快醒一醒。”
小女娃犹自睡的香甜,发出小小的鼾声,毫无转醒的趋势。
初蕊想了想,锲而不舍地继续小声道:“喂……你师父来了哦。”
这句话像是有魔力般,小女娃蓦地睁开眼睛,被惊醒了!
她一骨碌就翻身坐起来,瞪着一对大大的眼睛直愣愣地瞅着初蕊,那双眼睛,如秋水、如明珠,如白水银里头养着两丸黑水银,盛着惊恐无数。
“嘘……”初蕊眼疾手快地示意正想讲话的小女娃,“别出声!我们被坏人抓了,不能惊动他们,明白吗?”
小女娃傻呼呼地瞧着她,似乎在回忆自己是怎么上的这辆马车,然后点头如捣蒜。
“咱们要想办法逃走,你愿意跟我走吗?
“嗯!”
“好,现在咱们互相帮忙,解开手上的绳子,来……”
两个人背靠背而坐,初蕊耐心地教着小女娃如何摸索着解开对方手上的绳子,小女娃不算聪明,教了大半天二人才总算重获自由。
“好了,我们悄悄地离开这里。”初蕊深吸一口气,压抑住狂跳的心,先撩开布帘探看了一阵,远远见那对老夫妻相互依靠睡的正沉,于是悄悄的跳下马车,再抱下小女娃,拉着她的手,借着黑幕的掩护,逃之夭夭……
十八年来,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渴望自由!
就像鸟儿渴望飞翔,鱼儿向往大海。
她,自由了!
这个叫“太平镇”的地方,坐落在两座青山之间,属于平郡和汉中的交界处,朝北走,可上骊京,往南,就是向青州方向的必经之路。
小镇里青灰色的民居,弯曲的小巷,处处透露着质朴民风。
初蕊一路风尘仆仆,又怕后又追兵,连着赶了两天的路到了这里,见一路上似乎并没有人来追赶,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到达太平镇落脚的那天,正逢集市,小镇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各种各样的声音不绝于耳,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初蕊带着那捡来的小女娃,先去了家当铺,想着将身上的几件首饰当了。
她摘下满身的环佩叮当,又想褪下手腕上的白玉金镯时,稍一犹豫。
看到那只镯子,当铺老板眼睛一亮,笑问:“姑娘,这只镯子成色极好,又毫无杂质,不知姑娘是否愿意割爱?”
“不……这个不当。”
她想也没想地拒绝,拿了银子,拉着小女娃就走。
两人先去成衣铺一人买了一套男装,又找了间客栈住下。
洗去满身的尘土和脸上的污垢,那小女娃竟然出奇的粉雕玉琢,眉目如画,仿若用雪堆出来的小人儿,实在教人看着就喜欢。
初蕊给她梳头束发,问着她的来历。
“姓什么呢?”
小女娃怯生生地从铜镜里看着她,很小声地道:“玉。”
群“多大了?”
聊“十四。”
独“是从家里头偷偷跑出来的吗?”
家“嗯。”
“那可不成,若是家人担心怎么办?”
小女娃不说话,低下头,神情很是哀伤。
“还有哦,我听你总在梦里叫师父……”
这“师父”二字似乎真的具有魔力,小女娃猛地惊跳起来,满脸都是惶恐不安。
初蕊见状,赶紧柔声安抚道:“别怕,别怕,是不是你师父对你不好?”
这个问题似乎很教小娃娃为难,歪着小脑袋想了又想,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初蕊一笑:“先不说这些了,你若是没地方去,就暂时跟着姐姐,好吗?”
小女娃大眼睛扑闪扑闪,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甜甜的一笑,“好。”
两人换了男装,手拉手地从客栈出来,找了间生意兴隆的酒馆吃饭。
初蕊性情娴静柔和,那姓“玉”的小女娃更是纯朴无邪,两人不一会儿就亲密无间起来。
从酒馆里出来,初蕊便给了小女娃一串铜板,看她蹦蹦跳跳地去买些零嘴小吃,小女娃似乎很是容易满足,手里举着一串红艳艳的冰糖葫芦眉开眼笑。
在镇里逛了一会儿,当火红的晚霞铺在西边,天色暗了下来,两人才回到客栈。刚洗了把脸,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以为是店小二送茶水来,初蕊不疑有他,便打开门,当看到眼前那两张似曾相识的面孔时,登时骇得朝后退去。
“姐姐!”小女娃显然也认出他们,如惊弓之鸟般地跑过来抱住她。
“总算找着了,老头子,这就叫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首先进屋的妇人年近四旬,身材削瘦,左边眉骨上有一块红色的胎记。
跟在她后进屋的男人嘿嘿笑了两声,他跟他娘子年岁相仿,个头矮小粗壮,却瞎了一只右眼,看起来倒像是个老实的农夫。
“若是真丢了,你们夫妻还想活吗?”最后进来的是个之前未见过的年轻男子,看上去像个浪荡子,一身华丽,打扮得油头粉面,满脸轻佻。
“花蝴蝶,我们夫妻的事你少操心!”那中年妇人似乎很不喜欢这人,哼了一声,在桌边坐下。
“毒娘子,火气不要那么大嘛,咱们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有什么事谁也跑不脱。”那叫花蝴蝶的男子说完,一双眼睛直勾勾地朝初蕊望去,满脸都是垂涎之色,“这小娘子……就由在下亲自带去交给主子吧!”
“你想得美!”毒娘子啐了一声,“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你们……究竟是谁?”初蕊将小女娃护在身后,鼓起勇气大声质问道:“为什么要抓我们?”
“我们是谁?姑娘就不要管了,乖乖跟我们走就是了。”毒娘子笑了笑,“对了,这个……是那小叫花吧?啧,洗干净后倒成了小美人了。”
花蝴蝶又色眯眯地将目标转向小女娃,“大美人你们带走,小美人留给我也行啊!”
小女娃听了越发将初蕊抱的紧。
“这小女娃,就怕你不敢动。”毒娘子嘲弄道:“若是能看不能吃,留也是白留。”
“少吓唬人。”花蝴蝶一听,不以为然地道:“不就是个女娃娃嘛!难道有三头六臂?”
“三头六臂倒是没有,不过你可知道她身上带着什么?”
“什么?”
“玄黄令。”
花蝴蝶脸色一变,“不可能!”
“那东西从她身上掉下来,我都不敢留下,你要是敢惹‘无人谷’,我就把这女娃娃留给你,反正老娘也正犯愁,不知如何处置。”
“你在开玩笑吧!毒娘子,‘无人谷’打从十年前就没出来过人,这个小女娃怎么可能跟那人有关系?”
初蕊听得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