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时空岛
我们上了船,船上一个皮肤黑黑,穿着长袖长裤的中年人冲我们打招呼,那黑sè泛着油光的皮肤,一看就是常年在海边摸爬的人。
顾文敏侧头对我和豆腐低声说:“这是我们的船长,船是他的,海上航行也都靠他。”
船长叫李喻,这次我们出海,租借的就是他的船,并且由他当向导。现代的船只不像过去的走水船或者橹船,有力气就能开,现在都使用高科技了,没有专业学过的人,想开也开不走。林教授带的那个女学生叫段菲,是个很古灵jīng怪的女孩子,捂着嘴笑道:“李喻?这名字听着有点儿像鲤鱼。”
豆腐属于见了女人就走不动的类型,立刻跟着搭讪,说:“妹子,咱俩想到一块去了,有句诗怎么说来着……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段菲瞪了豆腐一眼,皱了皱鼻子道:“谁跟你一点通。”
豆腐脸皮比较厚,腆着脸继续搭讪,那鲤鱼也不介意,笑了笑,便带我们到了船舱。
或许是我这人的性格天生多疑,第一次听到段菲这姑娘的名字时,眼角不由一跳。这姑娘姓断?是不是那个三大盗墓军阀的段家的人?
想了想又觉得不靠谱,世界那么大,哪儿能到处都碰到圈里人,再者说,段家的后人,基本都已经移居海外,又怎么会出现在国内给人当学生?天下姓段的那么多,应该是我多想了。
看来我这多疑多思的毛病得改改,在这么下去,非得神经衰弱不可。
这船比较小,分为两层,上层是船尾、指挥室和甲板,下层分为两部分,前半部分是船员休息室,后半部分是个鱼舱,在海里打上来的鱼,都会养在鱼舱里,只不过由于我们包船,因此现在鱼舱是空的,里面放置着我们这次行程的装备。
鲤鱼是个海上航行的老手,现在不属于渔季,因此他将船包给我们赚外快。上了船,鲤鱼给我们做了一番此次行程的简单介绍,他这一说,我才发现问题。
原来,我们要去的那座岛,属于日本东南的边界,由于位置不大,再加上岛上都是荒石茂林,没有开发价值,因此是个无人岛,名称是‘久岸岛’,不过在这些常年出海的渔民嘴里,它却有另一个名字,叫‘时空岛’。
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古怪的别称?
鲤鱼跟我们讲起了关于时空岛的一个古怪传说。
时空岛的位置,从海域划分来讲,是位于东海,处于太平洋的最西边。太平洋的水下洋流很复杂,因此交接的那一带是出了名的‘沉船墓葬’带。所谓的沉船墓葬,也就是船只最容易出事的地方。由于海下洋流互相冲撞,那一带很容易形成漩涡、巨浪、暗涌、海雾等等凶险的环境。古往今来,很多船只都在那里出过事,因此那一片的海底,有很多沉船,所以被称为沉船墓葬之地。
由于这些独特的自然环境,时空岛一带的海域,常年都下着雨,在日本的民间传说中,曾经有一个关于白头翁的故事。
据说有一个老渔夫,已经是白发苍苍的年纪,但他的子女都不理睬他,所以一个人过着孤独的生活。这个传说的开头,让我想起了老人与海的故事,不过后来的发展,却完全不一样。老人接连几天都没有打到鱼,他决定出海去更远的地方打鱼,如果再打不着,就自认倒霉,死在海上算了。
他挂起船帆,乘风破浪,朝着更远的北太平洋而去。有些大船队在海上遇见他,嘲笑他破烂的小船,并且还让他赶紧回到岸上去,白头翁不听,执意往前,那只大船队,眼睁睁看着他在漆黑的夜sè中,逐渐驶向了时空岛的范围。
由于那一带洋流混乱,因此时空岛一带,常年聚集着浓雾,在黑暗中,那些白sè的海雾,转变为黑sè的雾障,白头翁在风雨的呼号中,顶着满头白发,毅然决然的前进,身影逐渐被黑雾吞没。
大船上的人怜悯的说:“这个老头死定了,他的船会被风bào撕碎。”
又有人说:“他会饿死在海上。”
一个水手说:“管他的,我们打自己的鱼。”这只大船在附近作业,但他们并不靠近时空岛,因为那一带水流混乱,不仅危险,而且并不属于鱼群的活动带。就在第三天,船上有个水手忽然惊呼,指着时空岛的方向:“瞧,是三天前那个老头的船,船出来了。”
船上的人一看,果然看见那艘钉了又钉的破木船,正朝着自己的方向驶来,而且船上还站了一个人。奇怪的是,那个人的头发是黑sè的。
白头翁哪儿去了?
两船相遇,船上的人朝着破木船上的年轻人打招呼:“嗨,船上那个老头呢?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老头子的船上?”
年轻人很紧张,一句话不说,加快了行船的速度,众人看着他的船只远去,纷纷骂他没礼貌。就在这时,船上的一个水手脸sè忽然变白了,说道:“啊……你们看,他身上的衣服,不就是那个老头子的衣服吗?”
船上的人这才反应过来,但那艘船已经远去了。
他们面面相觑,谁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难道是那座岛有什么神奇的魔力,又或者它可以使得时间倒流?否则,白头翁为什么会变成一个年轻人?当然,也有可能是海上的海盗打劫了白头翁,谁又能说的清呢?
总之,时空岛的名字慢慢流传开来,据说岛上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可以使人返老还童。曾经还有一些探险者专门去探险,有人成功登上岛,却什么也没有发生,反而被岛上的毒蛇咬死了,有人甚至连岛都没有达到,而被恶流阻隔,只能望岛兴叹。
鲤鱼说:“不过我的技术你们放心,我有信心将你们带到岛上去。而且现在的季节,海下洋流并不活跃,这对我们的行程很有帮助。”
豆腐想象力挺丰富的,推测说,那老头之所以会变得年轻,会不会是因为岛上真的有长生不老药?或许徐福并没有欺骗秦始皇,那座传闻中的蓬莱仙岛,就是现在的时空岛?
我说:“想象力是人类进步的阶梯,但是你的想象力也太不靠谱了。”
鲤鱼咧嘴一笑,黑黝黝的脸庞上露出一溜白牙,说:“那个岛虽然是个无人的荒岛,但也有探险队去过,听说里面都是石头和树,到处都是蛇虫鼠蚁,咋会是什么仙岛,你们的想法也太古怪了。不说了,到达目的地,大约需要五天时间,这五天大家伙自便,有什么问题可以来问我和我的船员。”
“船员?”豆腐道:“这船上除了你还有谁?”
鲤鱼说:“我当然不可能一个人行驶五天,得有人换岗,她现在在cào纵室,会有机会见面的。”鲤鱼说着便去指挥室准备起航,加上那个没露面的船员,我们一行一共十二人,可谓队伍浩荡。而且趁着空闲,我和豆腐去放装备的鱼舱室看了一下,装备都用黑sè的装备包打包了起来,还有一些紧急潜水设备和救生设备,可谓准备充分。
但最吸引我目光的,是其中一个胀鼓鼓的装备包,包被撑出了很多棱角,可以清楚的看见一支完整的冲锋枪造型。
我和豆腐这辈子也就见过猎枪和手枪,一瞧见那形状就知道装备包里装的武器和手枪不是一个等级,一时间不由咂舌,心说官盗出手果然不一样,光是装备,我们就完全没有可比性。
豆腐是典型的酸葡萄心理,看了半天心中不平衡,便说道:“装备是不错,不过这装备也太多了一点儿,咱们就算一人背一包,那也背不完啊。所以说,吃公家的饭就有这个臭毛病,不知道节约。”我捅了捅豆腐的腰,道:“别说了。”
豆腐大手一挥,说:“怕什么,他们又听不见……”
什么听不见,光头一号就站在你身后好吗?光头一号的脸已经快黑成锅底了好吗?眼见着豆腐还准备继续说下去,为防止他再语出惊人,我立刻向光头一号打招呼,豆腐这才反应过来,话到嘴边口风一转:“……不过,节约也不好,节约就不能拉动内需,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一边说,一边给光头一号卖了个笑脸,拽着我就往船上跑。
两人到了甲板上,却见船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码头,一眼望去,之前的海岸,只看的到一线黄沙。甲板前摆放了桌椅,那四个光头不见人影,只有顾文敏和林教授的两个学生在玩扑克牌。
我和豆腐在深圳经常见海,到也不觉得稀奇,两人站在甲板上,倚着船沿眺望,便听豆腐说:“刚才我看到那武器,本来觉得挺带劲儿的,现在越想越不对,带这么多硬武器,难道那地方很凶险?老陈,我怎么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邪灵一把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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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合着你现在才反应过来,早在林教授说这事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要是没危险,那四个光头大汉是摆出来看的吗?你有没有观察过他们的手,虎口全都布了厚厚的黄茧,那是常年握枪才会有的手。这次去时空岛,恐怕危机重重。但你只需要记住一条。”
豆腐道:“哪一条?”
“遇到危险,跑。”
豆腐道:“这点不用你提醒,喂喂……”他指了指在不远处打牌的三个人,说:“你再不去干涉一下,那小子就要吃顾大美女的豆腐了。”我一看,是林教授那个男学生,带着幅黑框眼镜,叫吴思冬,行事有些羞羞涩涩,看顾文敏的眼光也不懂的掩饰,任谁一看就知道他有什么想法、
此刻借着玩扑克,正慢慢朝顾文敏接近,豆腐这一提醒,我火气上来,立刻走过去,往两人中间一坐,淡淡道:“我也来玩。”
吴思冬气的差点儿没背过去,结结巴巴道:“你之前不是说不玩吗?我们在斗地主,斗地主只需要三个人。”
我正打算说话,顾文敏一笑,将牌放下,坐到我后面,说:“你们玩吧,我在旁边看着。”
吴思冬一个纯情小年轻,见顾文敏对我一幅小鸟依人的模样,脸都青了,嘴chún哆嗦,眉毛一垂,放下牌就走。
顾文敏反而有些纳闷儿,兀自不觉,疑惑道:“他怎么了?”
段菲那丫头十分jīng怪,捂着嘴窃笑,说:“他心碎了,咱们玩,不用理他。”船上的时光无聊,我们几人玩玩牌,胡天海地瞎扯一通,转眼便到了夜晚,此刻,我们已经是完全置身于大海,前后左右皆望不见陆地,直到此时,众人才开始围到甲板上吹海风。
身处大海中央与在海边玩乐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即便我们的船只有二十多米,与苍茫的大海比起来,也太过于微不足道。博大的海洋,反而让我们躁动的心沉静下来,对于前方究竟还有什么未知的危险在等着我们,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随着夜sèbī近,海上刮起了大风,暗涌横生,船只已不似之前平稳。夏夜里吹吹海风是一种享受,众人聚集在船头谈天说地,便听豆腐突发奇想,道:“我看船舱里有一些潜水装备,既然林教授曾说海底有沉船宝藏,咱们何不顺一些过来。”
我心说豆腐这话说的也太明了,当船上的三名考古人员是透明的么?于是我道:“你前几天不还说得了恐水症么?难道现在恐水症已经好了?”
豆腐正待说话,忽然便有人叫我们吃饭,转头看去,是个皮肤黝黑,穿着短衣短裤的一个姑娘,长像普通,身量也高大,看起来挺有力气,应该就是鲤鱼的船员。
她招呼我们进船舱吃饭,做的是大锅炖土豆,马鲛鱼本来个头就很大,用了两个锅子才装下,我们分两堆围坐,这一坐便看出分别了。那四个光头以及和鲤鱼他们围一锅。我们一行和林教授他们围一锅,两边的人各说各的,也没什么交谈。
这时,我想起了白天未谈完的话,当时林教授只说是去时空岛寻找徐福的墓,却并没有说挖他的墓究竟是想干什么。
趁着吃饭的空档,我便将这个问题重新摆了出来,林教授这会儿已经组织好了语言,说:“其实我一直在想该怎么跟你们说这个事情,这次去徐福墓,我们其实是要寻找一样儿东西。”他边说便在兜里掏摸了几下,随后拿出一个随身携带的小笔记本,翻开其中一页,只见笔记本上,有一个钢笔绘出的图形。
那是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像是印章一类,底部刻画着十分古怪的文字,结构比较简单。
林教授指着那东西,说:“我们要找的就是它,‘六合印’。”
豆腐道;“六合印?是不是秦王扫六合的意思。”林教授神sè和蔼,说:“不错,小窦很聪明。”
豆腐立刻挺xiōng抬头,骄傲的说:“当然,名牌大学毕业,质量有保证。”
我道:“这年头名牌大学毕业的是不是都混成你这样?”
豆腐怒道:“你这是嫉妒,你这个jiān商,除了钱什么也没有!哦,对了,你现在连钱也没有了。”
论起耍嘴皮子,豆腐绝对说不过我,刚想给他堵回去,顾文敏便哭笑不得的说道:“好了好了,你俩怎么一有机会就闹腾,陈悬我可警告你,你可不能老欺负小豆。”
林教授呵呵笑了几声,说:“年轻人嘛,有活力是好的,我年轻的时候比你们要闹腾多了……”他这话锋一转,便又开始追忆过去,我们也不好打断,边吃边听他讲过去上山下乡的事儿,听了足足半个小时,才在顾文敏的暗示下回过神儿,继续跟我们讲起了六合印的事。
据说这是的宝印,相传始皇征战六国伊始,夜间神人托梦,说始皇注定要一统天下,所以送上了一份礼物以助秦王,那份礼物也就是六合印,听名字就知道,是扫荡六合,一统天下的意思。
其实最初,学界对这个野史的记载并没有多加留意,几乎每一代比较有功绩的帝王,都有遇到过类似的事情,不过是后来趋炎附势,提高自己身价而已。据说明太祖出生时,天际豪光万丈,祥云缭绕,云间现出金龙,事实上呢?不过是他家的小jī孵出来了。
会有这个神仙授印的传说,估计也就是秦王自己的一个借口,古人坚信世间有神灵
,对于王权神授这一套很看重,因此有了神人授印这一出,秦王就可以很明目张胆的说:看吧看吧,老子要扫荡六国当皇帝,是上天注定的事情,神仙都给我送礼了,你们还不乖乖投降。
诸如此类的传说,学界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因此都没有人放在心上,这种不切实际,毫无用处的传说,也很少出现在教科书之上,比较冷门,少为人知。
但之所以现在会突然寻找这个很有可能是虚构出来的东西,依然和二十年前林教授得到的那手资料有关。那是个牵扯比较大的事情,涉及到林教授的一个考古界同行。那位同行一生醉心于海上考古,而那手资料,就是他在一次海底打捞中获得的。
具体情形千丝万缕,说起来很长,林教授也没有细提。
那手资料中显示,徐福出海时,曾带走了六合印,因为六合象征着始皇亲临,以是对蓬莱仙岛上仙人的尊敬。这块六合印的历史价值非常大,因为它不仅出自于秦始皇手中,而且最主要的是,如果它真的在时空岛被挖掘出来,那么将会揭开很多历史的真相。可以说,这东西绝对是国宝级别的。
而这次之所以会找上我的豆腐,是因为林教授心里有个疙瘩。
他曾经参与过很多古墓的发掘工作,在山东就曾经挖过一座‘仙人墓’。
所谓的仙人墓,就是指古代比较有名望的方士道人的墓,在那座仙人墓的挖掘过程中,遇到了很多匪夷所思,甚至用现代科技和盗墓手段都无法解释的事情。那次挖掘工作,甚至产生了伤亡,因此不得不被叫停,重新填土回埋了。
林教授声音不大,意思很明显,那四个光头,虽说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官盗,身手和智慧都无可挑剔,但在对付某些传统的东西上,就得采用传统的手段。徐福本人就是历史上非常著名的方士,万一他的墓中有什么邪门儿的玩意儿,光凭那四个光头手里的机枪和仪器,恐怕不顶用。
必要关头,还需要借助盗墓这行里的一些秘术。
现在局势不同,那些成了气候的土夫子,要么已经形成家族,要么形成派系,要么就有自己的小团伙,这样的土夫子,和几十年前已经不同,是不可能与考古队合作的。而那些很容易拉拢的毛贼,又没有什么真本事,林教授正愁眉不展之际,恰听顾文敏说了我和豆腐的情况,顿时大喜。
一来我和豆腐属于散盗,就是没有派系,搭伙单干的土夫子。二来我是陈思远的后人,就算经验少,但毕竟还有很多理论摆在那儿。再加上顾文敏有心给我和豆腐洗底,因此在林教授跟前,更是将我吹嘘一番,什么好听
的词都用上了。这几重关系加起来,林教授心目中的合适人选,就非我和豆腐莫属了。
听到此处,我心中总算没有了疑惑,心想去时空岛的航程有五天,来回估计半个月,不算太耽误事,既然已经接下了任务,就好好干吧。
大马鲛鱼本身就有咸味儿,放在水中一煮,撒上干辣椒和鱼油,味道自然鲜美。
那黑皮肤的船员姑娘叫阿英,顺道还给我们弄了些啤酒,众人吃吃喝喝,好不惬意。
豆腐拍着肚皮感叹,说:“不用走山路,不用露宿,有吃有喝,这蘑菇挖的也太轻松了。老陈,干脆咱们以后不挖旱蘑菇了,咱们改挖水蘑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