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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_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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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杯子里加了一把茶叶,这是苗苑过年时从家里带回来的。她的家乡出产上好的绿茶,苗苑重点关照说一定要放冰箱里,否则过不了多久味道就会变,陈默当时答应了,但其实他的办公室里并没有冰箱,当然他的宿舍里也没有,陈默忽然发现原来没有冰箱的日子他已经过了这么多年。

茶叶一直放在办公室的抽屉里,可能慢慢的味道真的已经变了。成辉偶尔没茶了会借他的泡一杯,据他说是变味了,老成很是唏嘘,说这么好的茶人家放在冰箱里藏了大半年,收藏得那么好带过来送给你,你就这么放串了,真是暴殄天物。陈默笑笑说我真没喝出来,他天天都喝,是不太容易喝出来。

楼下的操场上各班班长正带着自己的新兵搞磨合,陈默无意中转头,就看到一个新兵在试枪,枪口倒转追着自己的一个战友跑,两个人玩得兴高采烈的,陈默看得心头火起随手抓起桌上的订书机就砸了下去,拿枪的士兵只听得风声阵阵,脚底下赫然出现一个大坑,当场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陈默拍窗子:“上来!”

要造反了,新兵蛋子,枪都没摸熟就敢这样玩,万一枪里有子弹怎么办?

班长拎着自家惹祸的小兵爬上来,可怜巴巴地看着老成,老成同志咳嗽了一声,把头埋下去看文件。

陈默也没说什么,只是目光狙杀了几分钟,只看得三个士兵都缩下去,最后清了清嗓子:“出去,15公里轻负重,死了就地埋了,没死回来喘口气。”

三个小兵几乎是两眼放光地逃了。

成辉慢悠悠地抬头:“你小子手够黑的啊!”

陈默拿杯子喝茶,心想,这算什么,你还不知道我开口的时候又打了个三折呢,本来30公里全负重是起步价。

新人,幼稚的小孩,似乎所有单纯的孩子都喜欢拿枪指着人,但其实他们的胆子根本不能承受一次射击所带来的后果,他们只是觉得好玩,陈默讨厌所有用枪来玩的人。

因为枪不是玩具,它一点都不好玩,枪是凶器,是杀人器,是兄弟,是唯一的依靠。

陈默想起有一次他给苗苑看他的枪,陈默把枪拆散,然后重新拼装,他看到苗苑眼中惊艳的神色,心中莫名自豪。他拉着她的手抚摸枪管,青灰色的金属与白净修长的手指交错在一起,那样对比强烈的画面让陈默觉得恍惚。

他最爱的女孩抱着他最爱的枪,这感觉违和而又融洽。

陈默向苗苑示范瞄准的动作,苗苑兴致勃勃地站到他面前做靶子,他迅速地掉转了枪口。苗苑说从瞄准镜看到的我是什么样子,陈默摇了摇头,他不能想象苗苑的脸被打上十字,那画面太让人惊恐。

苗苑见他不说话,偷偷卸了瞄准器对准了陈默看着玩,陈默猛然发现她拿倒了,十字准心从她的瞳孔中间划开,心底蓦的发凉,他马上把瞄准器从她手里拿了回来。当时,他大概是有点凶,他看到苗苑露出瑟缩的神情,手掌握紧,后来吃饭时才看到苗苑的掌心有点血痕,是被瞄准器卡口的突起划到的。

这些小女孩啊,陈默心想,她们随便拿着枪乱玩,其实随便破个皮见一点血,就会吓得不得了。

春寒料峭,暖气开了一个冬天,把人身体里最后一点水分都蒸得干净,苗苑喉咙发干,说话都是哑的,陈默让她去医院看看,苗苑打开包让他看止咳水。

喝了三瓶了,没用!

陈默说你这就是体质差,每天早上六点起床去跑步。

苗苑露出崩溃似的不可置信的表情,陈默心想现在的小朋友身体真差啊。他队里一个新兵,五公里跑了25分钟,跑到终点的时候一头栽倒,心衰,差点送命。爹妈吵到总队那边吵得天翻地覆,陈默当场就翻了脸,这年头当兵又不是强制役,你儿子就那点小筋骨,你何必凑这个热闹?

老天爷就是这样,给你来好事儿的时候都意意思思的,稍微给露个边就生怕对你太好了,下一桩非得让你等个天荒地老。烦心的事就是一窝接着一窝,陈默还在头痛新兵的磨合问题,支队长一个电话追到,说手上的事全放一放,有任务,陈默瞬间就兴奋了。

台湾那边有个大佬最近过来内地交流感情,要去黄帝陵祭祖,安全问题着落就到地方武警身上,总队长非常重视,像这种任务,一般不出事,出事就是上通中央的大事。陈默过去领了资料,封面上红艳艳的就看到两个字“保密”,里面有全套的人员介绍及时间地点路线。

好久没有摸到过这种质地的文件了,陈默觉得兴奋,血液中渴望冒险的因子蠢蠢欲动。

五队全员集结,有一个算一个挑精锐的上,三队全面协助,陈默是老大,负责整个过程的安全警戒,这一下子当然就忙开了。晚上苗苑打电话的时候陈默向她提了一句,说他最近会很忙,可能会不在,苗苑好奇地问到底有什么事,陈默告诉她是保密的,什么时候过了保再说。苗苑便有点不以为然。

咳嗽还是一直很严重,春天风大,每天走在路上喉咙口都像刀割似的,苗苑抱着一大包奶酪,把自己裹在羽绒衣里挣扎着前行,走到路中间的时候忽然想咳嗽,她不可抑止地弯下腰咳,一股大力就这么从背后带过来。

那一刻的感觉很奇妙,好像时间被拉长了,画面在放着慢动作,苗苑看到自己松开手,纸箱跌落,硕大的红波奶酪球滚得老远,然后脑袋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重重地一磕,眼前的一切都花了起来。

原来还真有眼冒金星这回事啊?

苗苑在觉得自己要晕掉之前还抓紧时间想了一下。

汽车司机在前面急刹车,跑过来看她,路人围着她站了一个圈,脸上有各各不同的神色,然而没有人动她,苗苑想,果然是人心不古了。司机一边打电话报警找110一边叫救护车,一圈打完了回头盯着苗苑,说:“你不会死吧?”

苗苑看到那个年轻的小伙子急得火上房,她努力地感觉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说:“我尽量不死。”

小伙子一下子就喷了。

苗苑晕了一会儿,神志渐渐恢复,左臂上有很尖锐的疼痛,然而除此之外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大的问题,她于是慢慢坐起来,司机小伙一下就急了,拼命嚷着你躺下躺下……

苗苑眨巴眨巴眼睛,可是这样躺着很冷啊!

司机小伙过来扶她,他说求你了祖宗哎,我一个哥们就这样,被车撞了自己觉得没事,还自己走,一站起来就瘫了,脊椎错位,我求求你了姑奶奶,我不想养你一辈子。

苗苑马上乖乖地躺了下去,她也不想被他养一辈子。

救护车可能还在这个城巿的某一个街道上呼啸着前进,苗苑觉得寒冷,并且孤单,她把手机拿出来按下数字1,耳机里传来均匀的滴滴声,苗苑心怀期待,心怀忐忑,一上一下地起伏着,到最后,一个甜美的女声响起来: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sorry ,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ot be eent, please redial later.

古城的天空永远都带着一点青灰的浮色,于是那一天,苗苑躺在地上睁着眼,莫名其妙地感慨这天怎么能蓝得那么青,几乎有铁器的质感,青色的,很润泽,湿漉漉的感觉……可是眼睛好冷啊,真冷!

不是科学已经证明了人的眼睛是不会感觉到冷热的吗?

去tm的科学!

科学还证明了爱情只是多巴胺的一次小发放所造成的荷尔蒙变化呢!

所以说,科学真是不可靠的,什么都是不可靠的。

26.&27.

司机小伙惊慌失措地看着她:喂,你别哭啊,你,你是不是特别疼啊?哎你说句话啊,天哪你不会是被撞傻了吧?不会吧……我说你是自己停在路中间的啊,这事儿它就不是我的责任啊,各位你得给我评评理……哎,兄弟,兄弟你别走啊,你刚刚有没有看清楚,喂,……喂!

好吵啊,苗苑慢慢地合上了眼。

沫沫接到消息就飞奔去了医院,因为很简单,苗苑告诉她的是:“出车祸了,你过来吧!”沫沫一下就傻了,冲得比谁都快,冲进病房里一看又傻了,怎么会是全乎个的,连个纱布都没?

苗苑转过头给她看脑袋后面那个大纱布。

头磕着了有点轻微的震荡,左臂片子拍出来有骨裂,不过也不太严重,医生说不用上板子,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没大事。

司机小伙大大地松了口气,医药费总共没多少,他兴高采烈地付了,苗苑觉得这事自己也有错,所以别的就没有再要求,交警叔叔对这两个人的表现很满意,心想着要全天下的人民群众都这么团结友爱的那得省多少事儿啊!这社会这不就和谐了嘛?

“你说说你啊,走路都不会了?你今天十二啊?你还是小loli啊?你……blablabla……”沫沫是急性子,一转眼回过神来已经开始骂了,一边骂一边在削苹果,苗苑看着长长的果皮垂下来,眼眶里慢慢凝出了泪。

沫沫把苹果削完,一看又愣了:“哎,你这……”

“不是,”苗苑摆摆手:“我手臂疼。”

噢,沫沫于是清清喉咙继续骂。

手机响,沫沫意犹未尽地停下来给苗苑找手机,递过去的时候看了一眼,惊叹:“不会吧,那死狗会算啊,难得主动打一个电话就掐这么准。”

苗苑苦笑。

“换铃声了?我还以为你要彩虹一千年呢,这什么歌?”

“我心似海洋。”苗苑摇了摇头,心想,其实我没换。

电话接通之后背景吵杂,陈默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山的那一边传过来,断断续续的,苗苑不自觉集中注意力全神贯注地去听,脑袋马上就疼了起来。

“有事吗?”陈默的声音有些急躁。

“没,没什么大事。”

“哦,那好的……”

“陈默!”苗苑忽然提声,她觉得害怕,害怕陈默会就这么挂了她的电话。

“怎么了……有什么事?”

“没事,不能陪我聊两句吗?我有点头疼。”苗苑看到眼泪滴到床单上,晕开一个个小小的点。

“头疼去看医生……最近有……很忙,手机会收起来……”

信号很差,有沙沙的杂音,时断时续,苗苑心想,真像,真像啊,就像陈默给她的感觉。

“可是我刚才出了个小车祸,虽然不太要紧,就是头有点疼,不过,你不能来看看我吗……”

“你刚才……头疼去医院,另外你说话声音响一点,我听不清……山里信号不好……”

耳机里传来波涛汹涌的杂音,苗苑费劲地在巨浪中寻找陈默声音的片断,她用了点力气叫出来:“陈默……”她本想说,陈默,我在路上被人撞了,头很疼,手也疼,你有什么事忙成这样就是不能过来看看我呢?我只想看看你啊!可是声音太响,喉咙一下子就哑了,苗苑捧着手机咳个不停。

“咳嗽去医院……有人叫我,先挂……别打过来了……要关机的……你自己小心点……”

“陈默?!”苗苑着急叫他,可是对面已经切断了,话筒里只有滴滴急促的声响。

苗苑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头很疼,非常地疼,后脑勺空洞洞的,好像被什么东西刮空了,苗苑抱着头不停地哭,越哭头越疼,越疼越想哭。头部受过撞击的病人不应该思考,不能大喜大悲,不适合哭泣,而她一下子全占了。

沫沫坐在床边看着她。

“苗苗!”沫沫说:“我想骂人。”

苗苑露出疲惫的神情,她说:“你骂吧,我忽然想听了。”

沫沫拍桌子:“我想问一下他现在在哪里,在干嘛?他是死了、伤了、残了?为什么让你一个人呆在这里哭个不停,就像个特傻冒的疯婆子。”

苗苑按住太阳穴靠在床头,眼角有潮湿不断的水痕然而神色平和:“是的,其实我也想知道。”

“有句话我本来不想说的。”

“说吧!”苗苑哭得更凶了。

“你到底什么想法?我这人看不得女人自虐犯贱。”

苗苑愣了一会儿轻声说:“得断吧!”

沫沫大吃一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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