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_24
杜长仑没有回答,却问他。
“嗯。”
“她怎么说?”
“她很忙,不能过来了。”凭他对季欣然的了解,一定是他们俩出了问题,否则她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不来呢。
杜长仑的心里本来还抱着一丝希望,其实动手术的那一刻他就在盼着,盼着能见到季欣然,而现在,她其实已经在告诉他,我和你已经没关系了。
“我们准备离婚。”他冷冷地说。
“离婚?”杜长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原来他以为只是小两口闹了矛盾,就像他和管颖那样,过去了就好了。
“长仑,你蒙头了吧? 欣然怎么了?你要和她离婚?”若不是他还病着,他真想提着他的衣领问问他。
“哥, 是他要和我离婚。”停了一下,他慢慢地说,“离婚协议她都签了。”
“怎么会这样? 那你怎么想的?”
“我? 我原来还抱着希望,想回去和她好好谈谈,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他语气里十足的失望和灰心。
杜长昆知道他一向骄傲,不喜欢别人过多的干预他的生活。这些年他在外面不论遇上什么事情,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去解决,他不习惯求助。只是他不明白,明明是相爱的两个人,怎么会走到了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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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长仑的刀口恢复地很不好,他持续的发烧,刀口已经有感染的迹象。胃口也不好,本来可以吃些流质的东西,可他机会什么也吃不下,整个人瘦得厉害眼睛都陷下去了大部分时间他都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没睡,即使是醒着,他也不怎么说话,就那样呆呆地望着一个地方出神。
杜长昆见他这样,心里是有数的,知道他是心病。可尚梅不知道,心里那个急呀,他和杜长昆商量是不是把他接回省城,毕竟那里的医疗条件要好“妈,你别着急,这个只是小手术,长仑可能心情不好,所以恢复地有些慢。”
“唉,等他好了,你劝劝他,让他回省城吧,这些年他一个人在外面,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对于这个儿子,他心里是有愧疚的。
“嗯,我和他谈谈,等挂职结束,还是回省城吧,离家也近,有些事也方便。”可他知道要解决的不是这个,而是他和季欣然的问题。
杜长伦在医院里一直住了十多天才出院,整个人都好像退了层皮。
他出院后把那份离婚协议签了字,寄回了云海。同事,他给季欣然发了条短信:我会尽快回去办手续。
季欣然看着寄回的那份离婚协议,从此,这个人真的就和自己没关系了。
他现在坐在自己的办公室,东昊大楼的十层,德叔重新给她布置一间办公室,真是世事无常,才几个月时间,她失去老父亲,离了婚,辞了职,从一个中学老师做到东昊董事长的办公室。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躯壳,在茫然的走着,要走到哪里,会走到哪里?自己也不知道。
云海的陈书记过了看望杜长伦,听说你前段时间病了,一直想来却脱不开身。“
杜长伦知道他刚接任书记,事情肯定是特别多,心里有些过意不去,”陈书记,你那么忙,就别过来了,我也没什么大事。这不都好了。“
”嗯,好是好了,怎么这么瘦啊?是不是这里的生活太艰苦?“
“没有,陈书记,这里挺好的,真的,”杜长仑一个劲的解释。
“也难为你了,长仑,一个人跑这么远的地方,小季肯定有意见了?”
杜长仑低下头,“陈书记,有个事我还没和你说,我离婚了。”这个事他早晚要说的。
记,是我们自己的问题。”问题的关键根本不是在这里。
临走的时候,杜长仑悄悄说:“陈书记,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陈书记停下来,“你说。”
“在政策允许的范围内,我希望你能关照一下东昊集团,他们现在恐怕是很困难……”
陈书记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他刚要解释。
陈书记摆摆手,“你放心,我知道的。”
其实,那时他并不知道,季欣然已经作了这家公司的董事长。
公司的善比季欣然想象的还要糟,当初为了时代广场这个项目,季建东把所有的资金都投了进去,本来运行良好的两家工厂,铝材厂和水泥厂都面临停产,而时代广场由于没有资金注入,马上也要停工了。
陈秉德带她一家一家银行地跑,几天之内跑遍了云海大大小小的银行,人家不是避而不见,就是用各种理由拒绝。一家银行的副行长当面就说:“别说没钱,有钱我们也不敢贷给你们啊?”
银行没指望了,他们又到各家公司去跑,希望可以找到一家公司注资,联手开发时代广场这个项目。
那些季建东所谓的好友,此时却都唯恐避之不及,华天的那个季总听他们说明了来意后,“老陈啊,当初我可是求着季总让我们华天也分点汤,可是季总吃独食吃惯了,哪肯给我们啊?现在,消化不良了,又想起我们了,你说哪有这样的道理,嗯?”
陈秉德出门后,忍不住破口大嗓:“一群白眼狼,当初哪个季总没帮过他们,现在,咱们有困难了,一个个都他妈的摆起大爷架子了。”
“算了,德叔,也不能怨人家,在商言商,他们也没有错。”话虽是这样说,可她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
当财务处的人来告诉她,帐上只剩下两百万的流动资金时,她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山穷水尽了。
站在办公室的下班幕墙前,望着楼下繁华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一刻她甚至想,就这样跳下去,岂不是一了百了?
杜长仑就是在此时给她打了电话:“你有时间吗?”
她有一刹那的失神,“我回来开个会。”杜长仑又说。
季欣然终于明白过来,“什么时间去?”
“下午三点,我在民政局等你。”
手续办得很顺利,这个时间人很少,登记结婚的人没有选择下午来的。
出来的时候,杜长仑终于问了句:“公司还好吧?”,回来后,他才知道季欣然辞了职,去了东昊公司。
季欣然苦笑着,“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了。”
杜长仑多少也知道公司的一些情况,“你想怎么办?”
“我不知道。”季欣然低声说,她是真的不知道,以后会怎样?
临分手的时候,杜长仑见她没开车,“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走。”季欣然望着他,“能不能先不把我们的事情让我妈知道?”
杜长仑点点头。
“那我走了。”季欣然说完转身离开,她开始走得很慢,后来越走越快,路边的人都有些诧异地望着这个泪流满面的年轻女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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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间,季欣然的嗓子哑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大家都以为她是为公司的事情上火,宁冰心疼地说:“欣然,你别想太多,事情都有定数,实在没有办法就算了,妈妈有你就行了。”
季欣然只是茫然地点点头。
每一天都是那么漫长而艰难,公司里已是人心惶惶,传言纷纷,开过几次高层会议,大家的意见很不统一。有人建议把时代广场这个项目低价转让,用转让的资金来维持公司的正常运转,也有人不同意,认为这样无异于自杀,会连累公司两个在售楼盘的业绩,争论到最后,也没个结果。
季欣然基本没说话,她觉得自己是没有什么发言权的。散会后,她问德叔:“你怎么想,德叔?”
“欣然,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转让时代广场的。”
“为什么?”
“一方面,这关系到公司的形象,这几年房地产是我们公司的重头,公司一半以上的盈利都来自这里,如果我们这时候转让了时代广场,对我们房地产的业务打击太大。另一方面,我们那些竞争对手正等着看我们的好戏呢,这个时候如果我们转让这个项目,他们还不得在价格上压死我们,再说了,时代广场本身是个很好的项目,完成后交有很可观的盈利,现在脱 手太可惜了……”
“可是没有资金投入,这个项目再好又有什么用啊?”再这样拖下去迟早会把公司拖垮的。
“我明天再出去跑跑,看省城和周边的市有没有肯和我们合作的公司。”
季欣然看着陈秉德,这些日子的操劳奔波,他的两鬓都有些白了,“德叔,你也别太操劳了,实在不行,就算了吧。”
“你放心,欣然,肯定会有办法的。”
第二天,季欣然没有去公司,那个地方她去了就觉得憋闷,去了也是干坐着,真实性她也不去了。
她去了海滨公园,公园里的草坪还没有返绿,凶春花开的正好,一串串金黄色的小花缀落在枝头,园丁把票箱编成各种造型,有的像花蓝,有的像翩翩起舞的蝴蝶,煞是好看。
公园是依山而建,顺着石阶一直往上,到了山顶,再往前便是一处悬崖,下面便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呼呼的海风把她的头发刮得都飘了起来,脚下的大海,风起云涌,极像莫测的人生,想人生最糟的境遇莫过于现在的自己了,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这样了,还怕什么呢?还有什么可怕的?
她从山上往下走时,接到赵艺晓的电话:“欣然,你在哪儿呢?”
“在滨海公园。”
“你到那儿去干吗?”赵艺晓很吃惊,“你没事吧?”
“怎么了?到公园逛逛,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你来我们报社对面那家日本菜馆,我请你吃行饭。”
“赵艺晓,你升官了还是发财了,怎么这么大方?”平日里可难得让赵艺晓请客。
“12点我在那等你。”赵艺晓不理她的调侃。
她进包厢时,赵艺晓菜都点好了。
“哪有你这样请客的啊,客人还没到,菜都点了。”
“好了,欣然,快坐下吧,我有事情问你。”
见赵艺晓很严肃,她也不现开玩笑。“什么事?”
赵艺晓把关看着她,“欣然,我听人说,杜长仑离婚了,是不是真的?”她们报社有个大姐,老公在政府工作,今天上班就听她在和几个女同事议论,“政府办的杜文凭离婚了,你说这人真是没有知足的,这个杜文凭要样有样,要才有才,明眼人都知道,他这次去挂职只不过是个跳板,回来肯定是要升的,年纪轻轻的,前途无量啊。他媳妇是不是傻啊?”
她们不知道杜长仑的媳妇是谁,可在一边的赵艺晓可知道,她第一反应肯定是谣传,季建东去世的时候,杜长仑明明还回来的,怎么这一会儿的工夫就离婚了呢?可又一想,这种事情也不会是空穴来风的,想来想去,还是给季欣然打了电话。
季欣然苦笑:“不愧是记者,消息真够灵通的。”
“这么说是真的了?”赵艺晓一头雾水,“怎么会这样?前些日子,杜长仑不是还回来过吗?你们不是还
好好的吗?”
季欣然无言,也许在外人看来,所有的事情都是好好的。
“是不是因为米乔阳?”赵艺晓所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了。
季欣然摇头,“不是。”在她的心里,自己的离婚和米乔阳没有任何关系。
赵艺晓就不再问了,有些事情很难说清楚,外人也很难理解,尤其是感情。
“难为你了,欣然。”这么短的时间,在她身上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这样也好。”她不必再为那个人纠结,伤心。
只是季欣然怎么也没想到,尚梅会到云海来找她。
她把尚梅请到公司的小会议室里,叫了声“妈”,又觉得不妥,但又不知该说什么,只能低头不语。
“怎么连妈也不愿意叫了?”尚梅这一开口,季欣然便知道她已经知道他们离婚的事情了。
尚梅看着她,叹了口气,“欣然,这些日子真是难为你了,长仑这孩子真不懂事,怎么能在这时候和你分开呢?”
季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