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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愁眉不展云开雾散,重归故里悲喜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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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第二日天还未亮,那圆心小和尚便来到了几人房中,叶风示意不需小乙三人跟随,随意收拾了下就跟那小和尚去了。小乙三人随意用了斋饭,出了崇生寺,不一会便到了大理城中。三人并未停留,直接来到了“天下第一匠”,只见那青年抱头靠在门口,目视前方,眼中遍布血丝,怕是一夜未眠。小乙走上前去坐在他身旁道,

“小哥,做不出来也无需自责,这本是不是凡物,即便有那充足条件,三日也是万万不够的!”

那青年抬头看了看小乙,又转向童陆白青二人,低下头去。小乙拍拍青年肩头,又道,

“我是小乙,跟你打赌的是陆陆,旁边是白青,小哥你叫什么名字?”

那青年只是摇头,不愿说话。小乙有些好笑,又道,

“要不放弃那赌约,你给陆陆做把称手兵器,大家开开心心,岂不更好?”

那青年终于出了声,

“愿赌服输,又有什么可反悔的。何况这时间还没到,又怎知我做不出来!我只是在这清醒清醒,你们先回去,不论成功与否,定然不会失约。”

三人相视苦笑,摇摇头,正要准备离开。突然一个女孩无声无息走到近前,小乙一看,只见她个头不高,约莫十五六岁年纪,一身淡蓝色粗布长裙,黑发及腰,披在背后,头顶两只蓝花小钗微微反着亮光,她右手中提着一只竹篮,满脸喜悦看着蹲坐着的青年。女孩见到小乙三人也不以为意,她目无他人,轻轻说来,

“石头哥哥,你看,我给你带了好多好多点心!”

少女声音清脆细腻,音调高亢,似那黄莺轻啼,小乙听到也觉得欢快,他笑嘻嘻看着那少女,正要说话,却只见那少女突然变了个人一般,脸色极转,怒目盯着小乙三人,

“是不是你们欺负石头哥哥了,哼哼!看我怎么教训你们!”

说完她挥起左手,作势要打,小乙轻轻抬手,想要格挡。那青年只好抬起头来,对她挤出一丝笑来,

“云儿,你误会了,他们是来找我做活的,可不能这样。”

那女孩瞬间转怒为喜,笑道,

“那石头哥哥还尝尝云儿的点心,可是老阿妈亲手做的,平常人可没这福分吃到呢!”

说完便打开篮子,递到青年跟前。小乙也觉好笑,这小女子所穿所戴也只是寻常人家那般,可脾气却是不小,更难得是她态度转换之快,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不知她下一刻又是何种心情。青年取出一块淡绿色小点,轻轻咬下一口,不住点头,

“云儿,真好吃,你也……”

那少女打断他道,

“石头哥哥,你想欢就多吃点,我可得先回去了,要不老阿妈要骂人了!我明天再来找你。”

说完少女向青年挤了挤眼,又瞪了瞪小乙三人,然后转身轻笑着一道烟溜走了。

小乙看她走远,方才问道,

“小哥,她好像喜欢你哟!”

那青年马上红了脸,想说些什么却如何也开不了口,支吾半晌方才道来,

“吃点点心吧。”

白青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石头哥哥害羞啦,我们云妹妹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来,好想再看看她哟!”

那青年被臊了个大红脸,再不敢抬头。童陆看他样子,大声笑道,

“石头哥哥,云妹妹给你的点心,真愿意分给我们吃么?”

那青年一愣神,好一会才把篮子递向三人。童陆笑着道,

“看来还是不大愿意,小乙哥,我们走吧,让他自己好好品尝。”

那青年一听,有些着慌,急忙拉住童陆,把篮子递到他手上。只听童陆惊奇道,

“咦!这点心花花绿绿,真是好看哟!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说完他便拿了一块塞入嘴中,小乙见他眼睛发亮,不住点头,心知必是好吃至极。童陆又拿出两块,分别送入白青小乙口中,三人大喊美味,青年一听,喜悦之色溢于言表。白青吃完,意犹未尽,轻声问道,

“石头哥,你和这云妹妹定然是有不少故事,说于我们听怎样。”

青年有些扭捏,又有些无奈,盯着竹篮不再言语。小乙知他必有难处,也不好再强求,

“青青,陆陆,咱们走吧,早一些还能见到这洱海日出呢!”

三人谢过那青年,出了城门,奔向洱海。青年匠人目视三人走远,有些凄苦与茫然。

小乙满身喜气,白青一脸无邪,童陆却是皱眉紧锁,心事重重。小乙二人也知情由,一路与他放屁打混,童陆心情倒是好了许多。不一会便到了洱海边,东面天空有些发白,这太阳正待出来。这岸边有几处木质房舍,伴水而建,房屋背后是数块良田,种有青菜之类。那几处房屋有一半悬在水面之上,用实木支撑起来,离屋不远有几座小小草屋,不用猜,应是那茅厕了。童陆眼神有些迷离,径直走向其中一间。小乙白青已然猜到,这便是童陆的家,于是轻声跟在他身后,慢慢走了过去。

屋门之上有一把铜锁,童陆从怀中取出钥匙,插入锁孔,轻轻一拧,铜锁应声而开。童陆双手有些发抖,轻轻按在门扉之上,他稍稍用力,门便大打开来,门刚一开,灰尘直扑面颊。白青赶忙捂住口鼻,小乙甩了甩袖子,散去了迎面而来的尘埃。想来,这三年来,当真无人在此出入,小乙心想,那锁头一下便能打开,也算是良心之作了。

三人走入屋内,只见这堂屋东西朝向,南北各开一门,分别通向隔壁两间,想来便是卧室了。三间房朝向洱海一边都有大窗,撑起窗户便能见到那绝美洱海。三人来到其中一间,将那窗子擦试干净,一同手拖着腮趴在窗户边上看着外边。太阳出来,粼粼波光映入室内,明晃动人。童陆亦是双眸闪闪,忍不住滴下泪来。

小乙白青看到此情此景,也能体会到他心中悲苦。想他童陆四处寻亲,离家三年有余,所得线索却是廖廖无几,虽有陆子苓小乙白青三人常伴左右,却也难掩这相思之情。小乙手搭在他肩膀,只觉他不时轻轻抽泣,心中也是难过,把手攥得更紧了些。白青本想安慰他两句,却又不行如何说才好,况且当日听说他家中巨变,几人皆是大笑不止,心中深感愧疚。

三人待了好久,日头渐高,水中光亮更甚,童陆转过头来,在腰中摸出一只竹管。他轻轻拧开竹管,拨开油纸,从管中取出信纸出来。小乙白青很早便发现了这竹管,也猜到这就是童陆父母的离别信,可是打开观瞧,这可是第一次。童陆来到桌旁,用袖子掸去尘土,将信平摊在桌上,双眼只是盯着信上文字,也不言语。小乙白青早就对那信好奇不已,赶忙走到桌前驻足观看。可还是没能忍住,小乙白青相视大笑起来,童陆满眼哀怨,看着二人。白青急忙捂嘴,而后又一本正经看那那信纸。突然她似是发现什么,轻轻咦了一声,

“陆陆,你不是说你爹娘都是农家子女么,为何我看这字,这字,好像不是这普通乡下人写的。”

童陆一惊,又仔细看这信中文字,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可能是这至亲之人所书,童陆却从未留意这笔峰与文字走势,隐隐约带着些神韵。他仔细思索一番,大惊起来,

“他们,他们定是心中有鬼!”

小乙白青也是一惊,又听他接着道,

“我娘是左撇子,教我写字时却是右手,当时我还说她写字这般难看,她也只是笑笑。我爹惯用右手,可偶尔书写他却只用左手。啊!啊!我怎么之前没能想到!呀!他们定是有什么阴谋!”

童陆显得有些激动,兴奋的大叫起来。小乙白青听他这么说,也是有些忧虑,白青拉了拉童陆,轻声道,

“陆陆,也许是我们想多了,这只是他们的习惯而已。”

童陆盯着那纸,苦笑摇头,

“希望如此吧,我现在对自己都是心存疑惑了。”

小乙拍拍桌子,大声道,

“陆陆,你爹娘留给你什么好东西来着。”

童陆呆了呆,想来早已习惯,他嘴角上扬,笑了笑,双手一摊,回道,

“就只一袋银钱,你们看这信中所示的地方,应该都放到了只有对方才能找到的地方,所以,我最终什么也没得到。”

三人默然无语。忽然门口脚步匆匆,一位体态臃肿的妇人走进房来,手中紧握一把六尺笤帚。

“是谁?”那妇人轻声喊道。

童陆回身一看,喊道,

“杜婶!我是童陆呀!”

那胖杜婶一听,身体一颤,肥肉上下直颠。她扔掉笤帚,大步迎上,一把将童陆抱入怀里。童陆身体像是埋入肉块之中,差点喘不过气来。

“原来是小童啊,这几年你都跑哪去了,可把这些叔叔婶婶急坏了,我家鹃儿吵着闹着要去找你。哎,可惜你回来太晚了,鹃儿去年嫁人了。你这小子,长得多俊呀,像你娘!哎!”

胖杜婶把童陆上上下下捏个个遍,又看看一旁呆若木鸡的小乙白青,大笑起来,

“这两位是你朋友吧,来来来,一起到婶家,婶给你们弄好吃的。”

她拉起童陆便要向外走,可又见三人表情,她这才放开手来,

“难得回来,难得回来,那你们就在这里,我弄好饭菜再送过来,千万不要走开!。”

说完她捏了捏童陆脸颊,捡起笤帚,微笑着离去。

小乙点头大笑,

“陆陆啊,你这婶婶可真够热心肠的,没准是想把姑娘嫁你来着,怎知你小子拔腿跑了,哈哈,还好没耽误人家姑娘终身大事!”

童陆冷冷看他,

“杜鹃儿随她娘,一人便能抵我两个,要是娶了她,可是要被活活压死!”

小乙打趣道,

“胖胖的多好,冬天多暖和,就一个大火炉,让人心头热呀!”

童陆哼了一声,

“要不我让杜婶为你介绍一个,你也好感受一下这暖意!”

白青笑出声来,

“你俩别贫了,我们要不要过去帮帮杜婶?”

童陆想想道,

“还是不要去了,这杜婶,别看她胖,做事可麻利了。你要去帮忙,保准被她说道,还不如让她自己忙活,以前鹃儿总这样说,所以我们在家里等着就是。”

小乙笑道,

“想不到跟着陆陆还能蹭饭吃,真是不错。陆陆,咱们再找找你爹娘留下的宝物,回到大理城中也能去那‘风花雪月’消遥一番。”

童陆白他一眼,

“‘风花雪月’都知道,还真是消息灵通啊!小乙哥,你可是长本事了,那地方也敢去!白青,你管是不管。”

白青咯咯笑了起来,

“陆陆,他是要你请客呢!”

童陆看着二人,气不打一处来,

“你俩真是狼狈为奸!气死我了!啊呀呀!……”

小乙正要再与他说道,只见门外走入一人,身形瘦长,双手怀抱着酒碗和大坛酒水。那人一见童陆便喜上眉梢,大步上前就要拥抱童陆,怎奈那酒坛档在中间,他也只好放下酒坛,这才一把抱住童陆。

“童陆啊!你走都不跟哥说一声,大伙儿都可想你了!这次回来就别走了,哥哥我在大理城西寻了份差事,改明儿托人给你寻个媳妇,瞧你这样貌,怕是那女子都要为之癫狂了!哎,可惜啊,我那妹子去年嫁人了。她自小便中意于你……”

童陆赶忙打断他,

“杜宇哥,咱们坐下好好说道,这些年村里都发生哪些新鲜事呢!”

童陆拉着杜宇坐下,杜宇很自然的打开酒坛,清酒入碗,递到童陆眼前。童陆虽不喜饮这烈酒,却也不好违意,接过酒碗,放到靠近自己的桌前。杜宇又倒出一碗递给小乙,小乙接过用鼻一闻,大叫一声“好酒”,杜宇大笑起来,与小乙童陆二人对饮起来。白青站在一旁有些不喜,

“怎么不给我一碗呢!”

杜宇看着她道,

“你个小女孩,喝什么酒。”

白青黑下脸来,心想她这女扮男装,从小到大就没骗倒过几人,也是心生烦意,

“杜宇哥是吧,谁说女子就不能喝酒!你这不是看不起女子么!哼,跟那些臭男人一样!”

杜宇一听,顿时来了兴致,急忙抽出空碗,给白青倒上。白青接过碗来,直接饮尽,杜宇也是素然起敬,举碗喝干。小乙见这杜宇虽有些干瘦,却也气态不凡,只怕也是在大理城中经过一番历练,顿时也是心生敬意,与他对饮三碗。杜宇来者不拒,酒量甚佳。酒坛渐空,杜宇站起身来,

“你们在这等着,我娘那饭菜估计也差不离了,我再抱坛好酒过来,一边吃肉一边喝酒,岂不快哉!”

小乙三人都要前去帮忙,却被他拉住,

“你们就在这,我马上回,马上回。童陆小子今晚可别想走,我把哥几个叫齐,大闹一晚,哈哈……”

小乙笑了起来,摇摇头道,

“陆陆,今天你怕是要醉死在这了。我和白青一会先走,你在此处会友,先喝个三天三夜。”

童陆叹了口气,

“这宇哥以前是我们这村中孩子王,半大孩子都跟着他玩,我呢,相当于是他的军师,所以威望也是不低!你别看宇哥很瘦,力气却大得出奇,普通人两三个也不是他对手,偶尔有胆大的来挑衅,我们一人用计,一人出力,从没栽过跟头!”

小乙笑道,

“听你说那杜鹃甚是肥胖,可他哥哥却又极瘦,一想到二人站在一起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

童陆笑笑,

“你这是没见过杜大叔,那才是真瘦,杜宇哥和杜鹃儿就像他俩的翻版,真是有趣的紧!杜宇哥以前还要更瘦一些,这几年做了活,竟是长了些肉了。”

“天天喝酒吃肉,当然要长了。来,今天再长他两斤可好!”

杜婶笑着端了大盆鱼肉走入房内,身后只看到杜宇的半个头,杜婶身形一转,这才看到杜宇手中抱着的酒坛。童陆三人站起身来,接过杜婶手中食盘。杜宇拉着三人坐下,倒上酒水吃喝起来。

“宇哥,你现在在哪高就呢!”

杜宇笑道,

“在那大理许家做个护卫,干了两年多,这不刚升了品级,今日正好有空回家看看,没想到竟是遇上了你。”

小乙好奇道,

“怎么又是许家,是三年前被杀的许公子家么?!”

杜宇脸上铁青,重重在桌上拍了一掌,直把那木屑拍得飞起,他咬咬牙,恨恨道,

“当时我还没在,要是我在,定然不会让这事发生!”

小乙三人都知他好胜心强,也不多言,只是不住劝他喝酒。小乙何等酒量,再加上偷奸耍滑的童陆,杜宇怎有不醉之理,不一会便倒在桌子大睡起来。小乙让白青收拾一下童陆的床铺,把他抱到床上,不一会便鼾声大作。三人关上卧室房门,趴在堂屋窗边,任那湿冷清风拂过面颊。白青脸上泛起红晕,

“陆陆,你家真好,似仙境一般。”

童陆轻笑,神色却有些阴郁,

“那是自然,可物是人非,再也不复年情形了。”

三人望着洱海,默然不语。良久,小乙眯起眼来,轻声道,

“陆陆,你家里有船么,咱们划上小船到洱海中游玩一番,不是说还有个月亮湾么,咱划船过去看看。”

“以前倒是有的,现在怕是早不能用了,要不先向杜婶借上一只,这洱海泛舟,当真是很有意思的!”

白青也是频频点头,十分期待。三人商议已决,便去向杜婶借了一只小船,这小船长约两丈,宽处可两人并排,是平日渔家打渔最常使用的渔船。三人依次跳入船中,小乙用撑杆在岸边一顶,小船缓缓向洱海之中驶去。小乙放下撑杆,摇起双浆,白青坐在船中间双手放在水中戏耍,童陆站在船头,手指远方,大喊道,

“那月亮湾便在那里,咱慢慢向北行去就能到了。”

小乙轻轻划动双浆,船儿慢慢向北,在水中留下长长一条水痕。这天上一片蔚蓝,白云四处游走,微微轻风吹来,虽有些寒意,却丝毫未减三人兴致。三人一齐叫喊,引得岸边一阵狗吠之声。

行不多时,远远的可见那月亮湾。小乙定睛一看,这月亮湾便是一只“海角”,深深的嵌入洱海之中,这“海角”有如弯月,便是这月亮湾的名字由来。在那角尖之处,隐约可见一座凉亭,想来也是为了迎合那些文人墨客而建。

小乙正想加快速度,却只觉不远岸边有一物迎面而来,小乙仔细一看,正是一只渔船,船上上面有个十四五岁少年,在这寒冬腊月竟仍是光着上身。只见他浑身黝黑,肌肉线条异常分明,应是自小在这洱海中做活,练就这满身的腱子肉。小乙一看也觉亲切,他一直不喜那些面白书生,认为还是肤色黑一点方才有些阳刚之气,像童陆这样的小白脸,在他看来便和女人并无太大差异,只是这话不好明说,也只能与白青私下偷偷议论。那少年站在船身靠前之处,手持撑杆,在船两侧水中轻点,船儿便向前急速而去。小乙看得心惊,这少年这般年纪,竟然有如此身手,不由高看他一些。

不多时,两船相距只一丈有余,小乙见那船较自己船身小了不少,再加之少年就只一人,因而那船也是要快上许多。小乙不由得好胜心起,他调转船头,与那小船并行一线,然后快速划桨,想要与那少年较量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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