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 神鬼不惧只怕先生,千里津途唯恐迟归
又过了好久,众人肚里咕咕直叫,童陆大声叫唤,
“这郝香郝味怎的这么慢!”
话音刚落,就听得郝味笑言,
“好事多磨,好事多磨,用心烹制,才有好味道嘛!”
郝味端着一大锅汤进帐中,香味瞬间窜满了整个营账!童陆一马当先来到郝味面前,是要帮忙,但谁人不知他心思,只是不愿明而已。童陆如愿喝了第一口汤,看他那表情,真是美得不像样子!
郝味叫他让开,放下大锅,对众人道,
“呵,人还不少!还好我们早有准备!拿几人跟我一齐过去抱酒端菜,今日我们二人请假,咱们好生吃喝一顿!”
几位女子倒是勤快,跟着郝味去了。刚一出门,郝香也端了一锅汤进来,与郝味的那锅有些相似,乙看着两锅,笑道,
“你俩到现在还在较劲呢!”
郝香笑道,
“偶尔比试比试,共同进步嘛!”
乙笑问,
“谁赢面大些?”
郝香道,
“自然是我啦!我和他六 四开,我六他四!”
“屁话,是你四我六!”
郝味端菜进来,刚好听到郝香自夸,于是二人又开始斗嘴,倒是逗得众人开心不已。两位大厨也是想得周到,特意给明了和尚单独做了饭菜,明了十分感谢。他当然也不会在意众人的吵吵闹闹、吃吃喝喝,帐内热闹非凡,他也是满脸的欣慰之色。柴和楠哪里有过这等经历,听着众人臭屁胡扯,都觉十分有趣,二人慢慢融入其中,也许早把那高高在上的一套,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夜,仙翁端木并未回来,众人也不闲挤,便在这一个帐中过了一夜,第二日一早,乙晨练回来,郝家兄弟也已然准备好了美食,众人一齐吃过。白青伊伊和菲菲已然有了差事,忙不迭的去切药了,浪哥儿琴哥儿也一齐过去帮忙。仙翁喝了一夜回来,醉得很了,欧阳明便留了下来,帮着端木照顾师傅。这下可好,也就乙童陆和明了和尚没什么事做,总不能老是喝酒看美人吧,于是三人商量着去往城中游玩,也正好顺路,去告知程辉一声,免得他为自己担心。
欧阳明的牌子送给了童陆,他也是欢喜得很,老是攥在手中,不肯放手。三人来到那第三擂,已然聚了不少人!有几个昨日失败了,还有一次机会未用,留了下来看其他人比试,想着能够摸清擂主招数,以便再下次一击得胜!童陆过来炫耀,若不是乙和明了在旁,几人非要一齐上来,把童陆凑成猪头方能罢了!
一路下山,直到山脚,越往下人越多,这武林大会层层筛选过后,便是精英中的精英了!不过也不能太过苛刻,若是没人上得去,那也就失去了意义!乙心想,这马老爷花费这么多钱办这武林大会,也不知道是图个什么,不过人家有的是钱,也不在乎这一点半点的!
书院已然关了门,各处通道都被堵得严严实实,也只是为了不让这些江湖人士随意进出。乙三人来侧墙的矮窗边,往里看去,这儿更是用白纸糊得严实,一点看不出里边情形。
乙奇道,
“看来是受不了这吵闹了!”
话音刚落,里边便传来了整齐的吟诵之声,念的是论语,乙也曾学过一些,听着里边朗诵,也是不由跟着念起,
“学而时习之,不亦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乙这各处口音混到一处,实在好笑,童陆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乙哥,你这粗人念来,确实不那么好听!”
乙也没回他,伸手去戳那白纸,那纸也不知糊了几层,竟是戳了好几下方才对穿。乙贴了上去,往里偷看,忽的一只怪眼堵住孔洞,把他吓得不轻,紧接着里边人话,
“哪来的贼,竟敢前来偷看,看我不戳瞎你的眼!”
一条戒尺从那孔之中飞快穿出,三人急忙退开,里边人还在大喊,
“贼别跑,看我不把你们腿给打断!”
乙三人哪敢再留,把腿便跑,从到大,乙还没这般担惊受怕过。跑得老远,三人回头,书院并无人出来,乙大喘粗气,道,
“这家伙可真是厉害了!”
明了和尚也被吓得不轻,童陆看着二人,哈哈大笑,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俩打架都不怕,还会怕这书院的教书先生!”
乙心有余悸,回他道,
“这夫子,可是吓人得很啊!”
童陆道,
“可不是么!他若不凶,又如何能管得住学生!”
乙道,
“还好我们不用念书!”
童陆笑道,
“所以你只能是个大老粗!哈哈!哈哈!”
明了和尚也道,
“我也从未被人这般训过!吃苦受累我不怕,刀山火海也无惧,可这夫子只是一声喝骂,便吓得我冷汗直流,真是奇怪!”
童陆拍拍明了和尚,道,
“看来这底下最厉害的人物还是夫子,能让我们明了大师吓破了胆!”
乙道,
“我就不信你不害怕!”
童陆道,
“我当年也是上过学的,逃课也是常有的事,可不会像你俩这般!”
乙笑道,
“我还以为你是个乖乖儿呢!好了,好了,既然没人过来,那咱们就赶快走吧!”
三人于是回到城中,入了先前的客栈。本以为程辉会在这儿等着大家,可一入客栈,伙计便告知三人,
“三位来晚了啊,那位大哥今日一早便结账离开了!我还以为他也去凑热闹了!我一眼便知晓他的厉害,连胜三擂,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乙笑道,
“你倒是会话!对了,昨日以后,还有没有见过戴斗笠的那对男女?”
伙计回道,
“自那日清早走后,便再没见过了!怎的,你们竟然认识?”
乙笑道,
“不认识,只是觉得那二人有些奇怪!”
伙计也道,
“是啊,二人走的十分匆忙,兴许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哎,这世道虽好,可在这江湖之中行走,也仍是危险重重!”
乙笑道,
“你倒是好心!我们也不叨扰了,就此告辞!”
伙计笑脸相送,待三人走得远了,方才回转进到客栈之中。
乙三人在城中闲逛,这长沙城中也是清冷得很,只怕大多数人都到岳麓山去了,既有好戏看,又有吃的喝的供着,何乐而不为呢!三人只觉无趣,便来到江边,找处阴凉之处歇息。看这江水向北而去,水势平缓,江中几处沙洲,还有不少飞鸟栖宿其中。
“乙哥,你觉得你有机会成为武林盟主么?”
童陆这般问道。
乙与明了和尚相视一笑,回他道,
“陆陆,你也见过真正的高手,我们这点功夫,在人家看来,当真是不值一提!所以,这武林盟主,无论如何,也是落不到我的头上!”
童陆摇头道,
“非也非也,英雄出少年,今年没准提拔新人,你在这年纪之中,算得上一等一的高手了,可千万不要失了信心!”
乙笑了笑,扔了颗石子到那江中去,只激起一点水浪,瞬间又被江水平复下去。童陆看他不语,又道,
“乙哥,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样讲么?”
乙回问道,
“这是为何?”
童陆叹了口气道,
“我有种直觉,这次的武林大会绝计不会简单!我希望你成为武林盟主,也是不想让恶人拿了这名头!”
乙问他,
“只是直觉?”
童陆轻轻摇头,道,
“我一直在观察,虽然没有确实证据,但也有些收获!我们昨日先行上去,你猜我见着了谁?”
乙二人竖起耳朵,继续听他话,
“乌老大!而且,那岳麓山顶,四处都有他的人!你们想,这武林大会,本是马老爷在张罗,怎会需要他来帮忙?!咱们也曾接触过这乌老大,他可不是什么善茬,安排这么多人手,定然是有所图谋!”
乙想了想,道,
“若真是那乌老大,咱们可得多多心!”
童陆又道,
“昨日我们在帐中饮酒,了好些胡话,我中途出来过一次,竟是发现有人在外偷听。虽然没有看得真切,但偷听之事,定然不会有假!”
乙道,
“陆陆,你怎不早!”
童陆笑道,
“我与你们一同下来,也是想再看看下边是否还能有些收获!”
乙道,
“你想做什么?”
童陆笑道,
“既然马老爷和乌老大这般要好,若是进了他府中,没准能够……”
乙点头道,
“发现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童陆了自己想法,这马家老爷的府邸这般大,进去倒是容易,但如果没有指示,想要准确找到里边的人和物,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三人正在商议,却见得一只货船逆水行来。童陆眼神极好,一见船头那人,立马大喊出声,
“哎,乙哥,你看那是谁?!”
乙看了好久,也是一惊,
“竟然是卫威大哥!呵呵,丽水镇这么远,他怎会来到此处!”
那立在船头的,正是在丽水镇相识的马帮带头人,卫威!那船儿又近了一些,童陆方才向他挥手召唤,
“卫大哥,好久不见啊!”
卫威远远听到,凝神望了一阵,也是欣喜若狂,大声回话,
“两位兄弟,这么长时间没见,一切可都顺利?!”
童陆回喊,
“都好,都好!等你上了岸,咱们再细细来!”
乙三人从岸上往南,走不多时,便到了一处码头,卫威那船儿刚好停靠下来。卫威安排了他人做事,然后便跳上岸,来到乙三人这边。
还未近前,童陆便大声话,
“卫大哥,现在不做马帮,倒是跑起船来了?呵呵,你这趟跑得也真够远的呀!”
卫威笑道,
“只要能够赚足银子,跑得远些又有何妨!”
童陆介绍卫威和明了认识,又寻了处林荫坐下话,
“卫大哥,我们走后,肖家怎样了?”
童陆明知肖家老爷已经远走,可还是故意这般问话。
卫威道,
“恶人都遭惩罚,一切都好了起来。老爷经此一事,也是看开了许多,他也见识了二姐的能力,于是大事事,都放手让他做吧!老爷放下心事,那病也好得快些,只是两月,便恢复了大半!不过那脸,还是留下些后遗症,只怕是难以完全康复了!后来有一日,老爷想去会会好友,我们拦他不住,也只好让他去了。本来二姐托我一路照顾,可老爷死活不愿,后来,也就再没他消息了!姐四处寻人,却是一点消息也无!”
童陆道,
“你们不用担心他,他活得自在,过着神仙般的日子!”
卫威惊喜道,
“你们见过老爷?”
童陆道,
“当然见过,不过他不愿再回去了,只这是你们年轻人的时代,就由你们自己掌控了!”
卫威还想再问,乙却先开了口,
“卫大哥,请一定相信我们,肖老爷现在真是活得滋润,一点不用担心他!你回去也告诉肖二姐,这肖家以后就是她一人了算了!”
卫威尴尬一笑,童陆却是看到了细微的异常,
“卫大哥,在那之后,你便留在肖家帮忙了?”
卫威点点头道,
“是啊,我做错了事,当然要尽力去补偿了!”
童陆笑道,
“我看不止如此吧,那肖二姐家里有钱,长得还好看,又是极为能干,心还好,啧啧,哪里去寻这么好的姑娘!你每日见她,难道就没动过心?”
卫威慌忙摆手,回道,
“没有,没有,我,我哪敢有非,非分之想!”
听他这般话,乙三人也都乐得合不拢嘴,他越是解释,便越是解释不清,最后,也只好闭上嘴来。
童陆看他害羞模样,笑道,
“卫大哥,若是喜欢,就勇敢一些,别要让他人钻了空子!若是有,二姐被他人揽入怀中,互情话,你又作何感想?”
卫威结结巴巴道,
“我,我,真的可,可以?”
三人一同回他,
“太可以了!”
话三人一同哈哈大笑,卫威好似被人点醒,只道,
“那,那我这次回去,就要向她表露心迹!从那一日,她倒在我面前,我,我便认定她是我这一辈子都要保护的人了!”
童陆笑道,
“原来卫大哥早就有贼心了!嘿嘿,那就赶紧的!”
完二姐,乙方才问他这次过来所为何事,卫威指着那船儿,道,
“这都是从大理运来的极品山珍,听闻今年洞庭湖大水,好些地方颗粒无收,更别提这山珍了!这马家老爷可不吝惜钱财,只要是好东西,一个子儿都不会少你的!咱们大理特产丰富,这山珍更是多不胜数,马老爷开武林大会,却办成了一场盛宴,我也真是大开了眼界!”
乙道,
“所以,这船上的东西,全都是给马老爷送来的?”
卫威点头道,
“正是!我已经往返了好几次,这可是最后一船了!”
乙道,
“那这东西都送到何处去?”
卫威道,
“送到马老爷府上啊!我来过好些次,已经熟悉得很了!”
乙心想,正好可以打听打听马老爷的府邸,又或是跟着卫威一同进去。可童陆却是与他使着眼色,乙便忍住不问。
童陆却道,
“卫大哥,你这是最后一船,送完之后,与我们一齐去武林大会玩玩吧!”
卫威摇摇头,道,
“我对这武林大会一点兴趣也没有,更何况,二姐正在等我回去,我可不能耽搁太长时间。”
童陆笑道,
“卫大哥果然是被二姐迷了心!”
卫威笑笑,望了一眼他那船儿。那船上的货物已然卸下一半,码头上排了一队马车,一看那车饰,又怎会是普通人家所有。拉车的马儿都健壮非常,不是寻常能见到的那种!卫威指着那些马儿道,
“这些马虽然长得好,爆发力强,但要论拉人拉货,还真不一定比咱们马帮的马好!我们的马儿,虽然矮些、难看些,但皮糙肉厚,吃得苦,也耐得住饥寒,可比这些高傲自大的马儿好用太多!”
乙笑道,
“这是自然,这些马儿便是用来观赏竞技的,哪懂得干活!”
卫威道,
“这样的一匹马,应该不止普通二十匹马儿的价格,马老爷爱马,好马多得数不胜数,这些啊,都还是最低等的马儿!”
乙道,
“卫大哥,你可见识过马老爷的马场?”
卫威摇头道,
“这些,我都是听马老爷府内仆讲的。我们每次进出马府,都是走同一道门,并且还有专人作陪,送完点清便走。没有一刻停留。不过,我上一次送货,听到了马蹄音,听那动静,绝对不下百匹!这拉车的马儿都这样,那里边的,真是难以想象!”
乙笑道,
“人家有钱,办个武林大会请上千人随意吃喝,这点钱,一点不在话下!”
卫威道,
“乙兄弟,你可不知,若是那万里挑一的好马,那可值钱的很啊!我听曾经有人愿意用万亩良田去换上那么一匹好马!”
乙听得直摆头,
“这么厉害!看来,还是我们孤陋寡闻了!”
几人又一阵,货物已然全部装好,卫威起身道,
“乙兄弟,你们等我半个时辰,我去货送了再来请你们吃酒!”
乙道,
“卫大哥,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三位兄弟,咱们麓湘居再见!”
卫威带着车队走了,乙三人又观瞧一阵,看那码头之上船来船往,好一派繁忙景象。良久,三人方才离开,往那麓湘居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