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八 魔剑既出为祸人间,深情相依难续前缘
乙只觉眼前亮白一片,除此之外看不清任何东西。那轰鸣之不绝于耳,就似在耳边炸响一般!这光亮持续了好长时间,乙心道别不好,这闪电如此厉害,这炉又如何承受得住!他一手抓住铁石,另一手拽起童陆,不顾一切朝外边退走!
乙判断果然没错,三人还未走上几步,电光消逝,炉中炭火却是四散开来,又成了漫星火。乙三人被那气浪掀翻,乙身子重重摔倒在地,童陆铁石砸到他身上,力道也是不轻,这雨太大,乙用了好长时间,方才回转过心神!
剑炉爆裂开来,好在炸裂开的炉体,似长了眼那般往无人一侧飞走,这才没落下人命!这场中没有一人躲过炭火的袭击,或多或少都受了些伤,之前还有抱怨这大雨之人,也是不住扣头,谢过那雨神。不过,总还是有些运气差的,这不,有两位被击中了要害,气都少了一半,被旁边人搀扶着送了下去!
铁石在乙怀中挣扎起来,对着那炉子大喊出声,
“神剑降世,神剑降世!”
乙看向空,雨势虽然极大,可仍能见得一物散发着荧光,以极快的速度从而降。难道,这就是铁石的师傅用命换来的神剑?!
乙也不再管那雨有多大,径直朝那神剑落下之处寻去。不少人见着了,也一齐围拢了过去。那剑正好落几张大桌中间,太黑,但那剑柄自带着光芒,竟然把这一片地方照亮。乙一见那情形,也是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
“这剑插在一个人身上!”
所有人都睁大了眼,都觉不可思议!
这剑也只能见着剑柄,剑身部分全部入了地下。乙看那剑柄之上仍旧不断冒着水气,此时它的温度也定然极高,不过这大雨淋了这许久,还能有这般奇景,真是让人无法想象!再看剑下那人,胸口处有碗口大的一个洞,这剑一出世,便将他的心给吞噬了干净,它是魔剑,一点儿也不为过!
乙知道这剑的剑身剑柄皆是一体,此时它的剑身埋入了地下,不知被这雷击,又会发生怎样的变化!不过从这剑柄来看,似乎除了发光发亮之外,倒也没有别的不同!
已然有人上前,想要把剑拔起。可手刚一碰到那剑柄,手上的肉也瞬间被烧烂!那手再放不开,似是被吸住那般!那人痛苦至极,狂嚎不止!可那剑似乎还不满足,想要继续侵蚀,那人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心中也早就没了主意!旁边人见了,也心惊不已,还是有明事之人,拔出快刀,将他那手砍断,暂时救得他一命!那人迅速被人抬下去治伤,看那情形,活下去,应该不成问题!
乙大声喊道,
“这剑吸收了雷电之力,大家千万不要随便靠近!等这雨水将它浇息之后,咱们再一齐看他到底是何模样!”
众人没有异议,马老爷和乌老大也挨个吩咐下去,要等明日明之后,再一齐过来取剑!数十护卫立着伞围在那剑边上,不论谁来,都不会让行。乙见雨势这般大,多留无益,于是让童陆等人带着许云儿先回,自己则把铁石扛了起来,跟在后头。铁石之前都是强撑,此时被雨水淋了一会儿,早就晕厥了过去,他身子不重,乙也没花太多气力。
回到营帐之中,白青强迫许云儿更换衣裳,穿上了干爽衣物,看她神态似乎好了不少。她守在铁石旁边,轻轻抚摸他的长发。铁石趴在铺上,正高烧不止,不时会上几句胡话,这话含含糊糊,任谁都无法听懂。
乙对许云儿道,
“让青青她们先处理他的伤口,他这背伤太重,若是不及时处置,怕是连命都会没的!”
许云儿听了这话,乖乖站了起来,让白青伊伊近前为他治伤。白青把铁石烂去的衣衫剪开,可仍有不少巾条沾在了肉中,一时也难以清除完毕。铁石后背的皮肤,大半已被烧坏,能见得几处筋肉被那炭火烧熟,那股焦臭味中还带着些烤肉的肉香!童陆看了一眼,有些反胃,便不敢再看了。
白青边处理,边道,
“这伤虽未能立时致命,但也绝对不可大意,他须要长时间静心调养,若是动得太多,可就很难恢复了!”
许云儿道,
“我,我来照顾他!”
乙道,
“哎,我都不知如何你俩的好!不过,现在你还是先回避一下才好,他若醒来见着你,也不知还会有什么样的举动!”
许云儿低下头去,沉默不语,乙又接着道,
“把铁石交到我们手上,你一点儿也不用担心,我们定会把他照顾的好好的,到时还你一个健健康康的铁石哥哥!不过好,这背伤恢复需要很长时间,伤疤只怕一辈子都不会消去,你可要有心理准备!”
许云儿眼泪簌簌下落,伤心道,
“我,我没时间了!”
乙只觉奇怪,问她道,
“这话怎么?”
许云儿道,
“我,我和爹爹有了约定,今日之前,若是铁石哥哥回心转意,他以后便放开手,再不管我与铁石哥哥的事。但是,但是若铁石哥哥仍就不愿理我,我就只能跟他一齐回去!”
乙问道,
“所以,你便故意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好让铁石见到你时心疼不已,重新得到他的认可?”
许云儿点点头,道,
“爹爹,今日不论我怎么做,他都不会插手!”
乙点头道,
“我还奇怪,为何没人来管你,原来是这个原由。这已经过了子时,是你输了!”
许云儿不愿相信,但这就是事实,无法辩驳。
乙又道,
“所以,你便要跟着你爹回去了?”
许云儿艰难点下头来,回道,
“铁石哥哥仍旧没能原谅我,我,我该怎么办才好!”
她想要大声哭泣,却又怕惊扰了铁石,于是一手使劲捂住了嘴,整个身子抽搐不止,她没有太多眼泪,只怕是已经流干。
菲菲看着她,很是心疼,过来将她抱入怀中,安慰她道,
“我看这铁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的女人即便有再多过错,如此这般请他原谅,他却一点儿也不领情,他是个负心郎也不为过吧!”
乙摇头道,
“也不能这么!铁石太过纯良,他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自己最爱的人欺骗于他,所以才会有这般表现。咱们再多给他一些时间,他自然就会想通的。”
菲菲嘟了嘟嘴,把许云儿让到凳子之上坐下,为她轻轻按捏起肩头来。
“哎,这痴女怨男,叫我怎么才好!”
乙道,
“云儿,你爹是否就在山上?”
许云儿点点头,回他道,
“正是,他与我过,明日一早,便带我下山去了,我,我只怕再见不到铁石哥哥了!”
乙道,
“你先随你爹回去吧,待在这儿也没太多用处。我答应你,等他好些了,便带他来见你,到时候,若是你们还有那缘分,便继续下去,若是没了,那就各自安好罢!”
许云儿点下头来,又道,
“多谢乙哥,多谢你们大家!铁石哥哥能有你们这许多朋友帮他,我也真心为他感到高兴!”
几人正着话,宁大人进了帐来,他与众人虽然不熟,但也算见过几面,并不是生客。见到铁石模样,也是十分感慨,
“这子偏执得很,倒是有些像我!”
童陆轻笑一声,回道,
“像你有什么好的,只知道追撵好人?”
宁大人嘴角带笑,嘴唇微微一动,只道,
“若非这般,他又如何能够成为一代大家!”
乙点头道,
“这话得也不无道理。对了宁,你刚才跑到哪里去了,怎么不见你人影?”
宁大人道,
“我躲在暗中观察,看是否有异常发生。”
乙问他,
“那你有没有发现些什么?”
宁大人道,
“人倒是没什么异常,不过这雷祭出,魔剑降世,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乙道,
“你之前这是把魔剑,我还不信,真正见着了,就不由得你不信了!”
宁大人笑道,
“我也只是猜测,这剑怎会需要这么长时间不间断的铸造,若那陨铁当真那般耐热,制出的剑就绝对不会简单!更何况,那下第一的匠人,也用了这么长的时间,可真不是凡物可比的!”
乙问他,
“宁,你可认得铁石他师傅?”
宁大人道,
“你的可是那位匠人?他啊,虽不认识,但也听过。他的真名无人知晓,只知有人叫他无名,他的剑,也就是无名之剑。”
乙道,
“他真有那般厉害?”
宁大人点头道,
“厉害到你无法想象!这么吧,铁石现在的手艺,与他相比,就和从未接触过这门技艺的普通人与铁石之间的差距相当。”
乙有些不信,又道,
“有这么厉害?”
宁大人点头道,
“要不怎敢称作下第一!不过铁石还年轻,有的是机会超过他师傅!但是需要他做到的,可不仅仅是坚持二字!”
乙明白,只道,
“宁,没看出来,你倒是挺有见识的!”
宁大人只略微一笑,回他,
“只是多活了几年,听得多些罢了!”
乙道,
“那依你来看,这魔剑又当如何处置才好?”
宁大人道,
“最好就是将它销毁,若是被歹人拿了去,定会为祸世间!”
乙点头,回他,
“依我看,这剑只怕也没这么容易被销毁!难道就没有能够与之抗衡的神器?”
宁大人道,
“据我所知,这无名还曾铸成过一把神剑,那便是用她最爱的人祭的剑,至于流落到了何处,也就无人知晓了!今夜无名自己也祭了剑,你巧是不巧!他二人各自成就一把剑来,一正一邪,一阴一阳,可真是那绝世奇缘!”
众人都很惊讶,乙道,
“原来他的也并非全是假话!”
宁大人没听到铁石师徒二人对话,乙听到此处,方知铁石师傅虽处在疯癫状态,却还是讲出了真话,也因为这般,才博取了铁石的信任吧!
宁大人道,
“不知这剑是否真会交到欧阳明手上?!”
乙点点头道,
“应该会的,这么多人看着,想必马老爷也不会再徇私情!”
宁大人点点头道,
“欧阳明算得上正直勇敢之人,交于他手,应该也不会作孽太多。”
乙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尽管它是魔剑,但在欧阳兄的手上,定然不会四处为恶!不过,这样下来,定有贼人来夺剑,欧阳兄自身的安全倒是成了问题!”
宁大人道,
“所以我,最好的方法便是把这剑给毁了!”
这又谈何容易,即便你想,也不一定有好的方法能够成功将剑毁掉!乙早想好了,待明日欧阳明得了那剑,无论如何也要劝他把剑给焚毁!
账外有人话,许云儿一听,拉住菲菲的手,退到了她身边,菲菲伸手护住,要多给她一些保护!
“姐,已经过了子时,你和老爷可是有过约定的!”
那人只是善意提醒,没有进来拿人的意思。许云儿怯怯回他,
“让我再陪陪他,明日一早,我便与你们一同回去!”
那人又道,
“好的姐,老爷今日看你那样,心疼至极,他,可以把时限放宽到明日明。若到那时,这铁公子还未回心转意,那姐可要信守诺言了!”
许云儿双眼通戏,却是异常的坚定,回他,
“我知道了,你先回吧!”
那人道,
“我就在这门口等候,姐什么时候想通了,咱们就什么时候出发!”
那人完这句,再无言语,许云儿眼里无神,呆滞良久,方道,
“你们,若我真的走了,铁石哥哥会不会想我!”
乙道,
“铁石绝不是无情之人,他这般对你,心中也不会好过的!再给他一些时间,我相信他自会去找你的!”
许云儿把头歪到菲菲肩膀,平静的看着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铁石,她知他此时定然痛苦至极,可是他身子却没能动上一下,她若此时离去,又如何能够放得下心来!
乙心中也为她鸣不平,但这事也不是他能解决得了的,于是对她道,
“凡事往好的方面去想,自己也会快乐许多!你留下一个贴身物件,能够让人寻到你的那种,铁石若是想开了,也好依那指示去寻你!”
许云儿似乎早就准备好了,从怀中取了一只金钗出来,那金钗只两指节大,异常精巧,兴许就是铁石专门为她而做。她把金钗交到乙手中,对他道,
“乙哥,这钗子里边有寻我的方法,待他醒来,交给他吧。他若真想再见我,便能通过它来寻我!”
乙收下那钗子,回她道,
“你就放心好了,我一定把钗子和话都转交于他。”
许云儿一家都十分神秘,他们能随意上山便是佐证,许云儿没有透露细节,乙一时也猜她不透,想要问她,好像此时也不大好开口。许云儿谢过乙,来到了铁石身边。
白青还未处理完那些布条和烂肉,伊伊用药处理铁石的胸口,乙也曾试过这药,抹到身上疼痛难忍,但铁石一点反应也无,若不是白青没事,他都要认为铁石已然没救了。白青把那烂肉剔除干净,也是费了不少功夫,伊伊清洗完伤口之后,二人一齐为他包上治伤药物,这才处理完毕。浪哥儿几个也一直在帮忙,这精细活还是女人做比较好,乙便让明了只与自己话,宁大人还不时插上一两句来。
待到一切处理完毕,众人心中大石也总算落下。时间过得极快,此时,这夜已经到了尾声,乙看看众人,只道,
“没多少时间了,咱们换个地方,让他俩再单独相处一会儿吧!”
众人都无异议,于是挨个退了出来。账门外边左右立着两人,各持一把大伞挡住了门口的落雨。乙向他二人点点头,走入雨中。雨了许多,变成了绵绵细雨,扑打在脸上,却是十分舒服。乙看向那魔剑处,仍旧隐隐发着莹光,难不成淋了半夜的雨,他仍然没能释放完毕?这是怎样的一把剑,乙心中更是好奇!
宁大人看着那边,悠悠道来,
“这江湖从此之后,腥风血雨不会断了!”
明了道,
“我刚才一直在想,这剑难道真与活祭有关?”
乙摇摇头道,
“谁知道呢!不过铁石师傅祭剑之后,那剑便很快成了,也不知是不是巧合!”
明了又道,
“若是真与这活祭有关,如果进炉的不是铁石的师傅,而是铁石本人,是否也就不会成为一把魔剑了?!”
乙叹道,
“哎,谁能清呢!既然老安排了这样的结局,也许有他的深意在吧!至于这剑,是否成魔,只怕也不是我们左右得了的!”
宁大人道,
“回去歇着吧,明日一早,还有大事要办!”
乙问他,
“不会明早就要继续来找我麻烦吧!”
宁大人只笑不语,转身走入另一帐中,乙与明了相视一笑,并肩跟在了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