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 万物有灵相生相克,时来运转好事成双
众人目光全都转向二黑,他黑中闪着光芒,不由得大笑出声!童陆拦住他衣袖,问道,
“有什么好办法,你快些呀!快些呀!”
二黑眼珠子不停转动,似乎还在斟酌。童陆忍不住继续问他,
“不如,咱们强攻上去,找到毒神殿,然后觅得解药,让乙哥起死回生!”
二黑抬起手来,示意童陆先不用着急,他转向程辉,轻笑两声,慢慢问他,
“你为何一直戴着面巾?”
程辉未有隐瞒,回他道,
“因中了剧毒,脸上尽是脓疮,所以戴上了面巾,以免吓到他人!”
二黑认真点头,又问,
“昨夜你与乙一同进去的吧?!”
程辉道,
“正是,入了那山坳两里,方才分开来走!”
众人不知他想要问些什么,都把耳朵竖得老高。
二黑搬了两根凳子放到院中,把程辉拉来坐下,双腿则搭到另一根上。院中那半死不活的,还在不停呜呜叫唤,可此时也没人再有心情管他!
二黑从程辉的鞋底开始检查,每一个细节也都没有放过,程辉被人这般盯着瞧看,也是有些不大好意思。查看了良久,童陆都有些急了,
“这,这又是什么办法?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去找药啊!”
二黑抬起手来,示意童陆不要多言,童陆心中着急,对他也是产生了些怀疑,不过二黑既然能为乙续命,绝不简单,就再给他一些时间吧!
二黑观察了好长时间,不住叹气摇头,众人看了,心头都是一凉。他眼神迷离,双眉微蹙,表情十分古怪。这般又是一阵,童陆实在忍不住,问他,
“我二黑,你怎么了,到底有何发现?”
二黑慢慢闭上眼来,没理童陆,又沉默一会儿,方才转头看向程辉,轻声对他道,
“可不可以把面巾撕下来让我看看?”
程辉没有拒绝,迅速扯下了面巾。众人看到他那满脸脓疮,仍有不少脓血在酝酿着,没准什么时候便要流将出来,恶心至极!童陆看了,只觉反胃,不敢再多看一眼。
二黑近到前去,用枝条轻轻按压在他右脸上最大的一块脓疮之上,脓血被这一挤一按,直往外喷射而出,差点溅到童陆衣衫之上,童陆蹦跳两步躲了开去。
二黑问道,
“从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
程辉回道,
“快一年了,初时脓疮些,我也没在意,以为是吃错了东西,可后来越长大,脓血也越来越多,挤掉之后,没多久就又恢复了原样!我也曾看过不少大夫,吃的药也不计其数,始终无法将他治好,后来,为了方便出门,便带上了这面巾!”
二黑点头道,
“除了脸上流脓流血,身体其他部位可有什么异常?”
程辉想了想,道,
“也许是这脓疮影响了心理,倒是有些不大自在,不过也没有什么特别难受的时候。”
童陆打断二人道,
“我,咱们先治乙哥好不好,他眼看就要死了。程大哥的脸,咱们等乙哥好了之后再来诊治吧!”
二黑道,
“你先别急,待我了解清楚!”
明了对二黑也是心存敬佩,于是选择相信于他,他把童陆拉到一边,细言宽慰,童陆心火难耐,若是再留在此处,定会忍不住破口大骂,于是明了让他退到屋里,陪白青话去。
二黑又在程辉脸上探索,在额头处,他那枝条轻轻一抠,竟是抠下一块疮疤来!
二黑问他,
“以往是否会有脓疮愈的现象发生?”
程辉有些惊奇,看着被二黑抠下来的那疮疤,回道,
“我印象中,好似没有掉落过的!它只会越长越大,而那脓血也是一直挤不完!你,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二黑思索片刻,又问,
“刚才我抠下这块来,是否觉得疼痛?”
程辉道,
“并不觉疼痛,这些脓疮挤压时也是不会痛的!”
二黑又在程辉脸上指指点点一阵,这才放下那根枝条。他抬头看,迷瞪一阵,这才轻声话,
“明了大师,你去帮我找个碗过来。”
明了很快取了碗来,递到二黑手上,二黑从怀里取了一根极细极长的银针出来,然后把针尖轻轻刺入了程辉脸上最大的那个脓疮之中。他又取了枝条过来,轻轻按压那脓疮,脓疮之中的液体顺着那针,直往下流,一滴滴落到了那碗中。那脓疮中的脓血被挤了一半,二黑便停下手来。看那碗底,已然有了一层脓液,带些着血色,黏黏糊糊的,十分恶心!
二人竟是笑出声来,
“咱们试试这个,没准能有些用处!”
众人一看那脓血都觉恶心,二黑却端着那碗进到屋中,众人来不急多想,也一齐跟了进去。
童陆本来围坐在乙身边,一看二黑进来,赶忙起身,把位置让给了他,兴奋道,
“二黑,有办法了?”
二黑笑着点头,
“喏,这个,咱们试试看!”
童陆看了一眼那碗,差点儿没吐出来!
“这,这是什么,如此恶心!”
二黑把碗递到童陆眼前,虽然恶心,但却没什么味道,童陆转身过去,若是再让他看上一眼,只怕连胆汁也要吐将出来。
二黑道,
“这是从程辉脸上的脓疮之中取来的脓血!”
童陆还在泛着恶心,
“你是,把这脓血给乙哥吃了,他就会好?!你是不是在糊弄我们啊,乙哥这还中着毒呢,若是再生了脓疮,那,那该多难看啊!”
二黑笑道,
“你有没有听过以毒攻毒?”
众人明白了二黑的意思,是想用这脓疮的毒来解乙身上的破血之毒!童陆有些犹豫,又道,
“这,这真的管用么?乙哥,乙哥可是无法再经受摧残了!”
二黑道,
“现在也没其他办法,只有一试了,若是成了,他活,若是不成,一样是死,你怎样选择?”
童陆支支吾吾,不能言语,却听得白青声音响起,
“陆陆,你让开些,让他试试!”
童陆回道,
“青青,这,这,你也觉得可行?”
白青认真点下头来,道,
“我信,我一直都信!”
白青双眼坚毅无比,对二黑道,
“二黑,你尽管放手来做,若是乙哥死了,我也绝对不会怪你!”
童陆道,
“青青!哎,好,好,咱们死马当活马医!我,我可不敢看,这吃下去,太恶心了,呃……”
童陆退了开去,让明了过来帮忙,二黑却只笑笑,道,
“不是用来吃的!”
童陆一听,这才回转过来,看他如何作为。
只见二黑从怀中取了个布皮包裹出来,将它伸展开来,现出各式银针和辅助工具。他取了数十根银针出来,放在火上烧红,待到自然冷却之后,再一齐放到那碗之中。二黑让明了等人将乙抬到床上放平,然后开始施针!每一次施针,二黑都只用手轻轻探上一下便找到了穴位,那手极其娴熟,不是一般的江湖郎中可以匹敌!
乙身上被扎上了百根银针,从头到脚遍布全身。每一根银针都喂过程辉的脓血,这样一来,这脓血也就一点点进入了乙的身体。乙本在昏睡之中,身上多了这许多银针,身子开始慢慢挣扎,众人怕他动得太厉害,弄断那些银针,所以一齐将他手脚按住。他身子收得极紧,不住的颤动起来,似乎体内有多股力量在相互角逐,谁胜谁负还未知晓!
过了许久,乙身子终于放松下来,二黑这才挨个把那银针取了下来。他示意众人退散开去,只让白青一人守护便可。所有人跟着二黑回到院中,琴哥儿给众人拿了水和吃的过来,大家也没心情吃喝,还是抢着问二黑状况如何。
二黑找个地方坐下,示意众人也放松一些,众人围拢在他身边,听他如何法,
“看这样子,好像起作用了!待到晚间再施一次针,那毒应该就能消去大半,之后,每再行一次,三日之后,毒性必解!”
童陆问他,
“二黑,那脓血真的有奇效么?你是如何看出它能解毒的?!”
二黑回道,
“这很简单,你自己也能看得出来吧!乙脸色已然好了大多,呼吸平稳,脉象缓和,正是这脓血起了作用!我施以针灸,打通血脉,又让这药的药效尽情发挥出来,他现在若是不再用药,只怕也能再多活两日了!”
童陆喜极而泣,不住抹泪,
“二黑,多亏有你,我真是不知怎么感谢才好!”
二黑笑道,
“你看,这都正午了,我还没吃上一口饭,是不是……”
童陆呵呵笑了起来,
“我这就去把这儿最好最贵的美食买来,你等着我,等着我!”
二黑道,
“不用这么麻烦,自己随意弄些就好!”
菲菲自告奋勇要来亲自下厨,只道,
“我虽然好长时间没有做过,但也还是有些手艺的,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你们在这儿先歇息一会儿,有琴哥儿陪我一齐便是!”
菲菲欢喜去了,琴哥儿屁颠屁颠跟在后头,也是笑得合不拢嘴!这院子里众人心情也都大好,不过对这解毒之法,还是有些不大理解。
明了问二黑道,
“二黑,你为何知晓用程辉脸上流出的脓血便能解乙的毒?!”
二黑道,
“我慢慢与你们解释。昨夜那人的,这毒是从足下而起,若是不心从那一片区域经过,便会染上此毒,当真是让人防不胜防!乙与程辉二人一同去探营,乙中了毒,按理来,程辉也应该也会中毒!可为何只有乙中了那毒,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众人都在思索,二黑拨弄着自己的鞋尖,又继续道来,
“我仔细检查过他二人,乙鞋上腿上确实沾上了许多不明之物,我剪开那裤腿,皮肤上确实也沾到了这东西,看那毛孔的状态,应该就是从这儿进入身体的!同样,我也检查了程辉的腿,他二人状况竟然一模一样,这就让我有些模糊了!”
童陆好似明白了过来,替他道,
“所以,程辉大哥没有中毒,只因他已然中了脓疮之毒,那破血之毒进入他体内,两毒相克,那毒便消失殆尽了!”
二黑点点头,又道,
“我还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程辉脸上的脓疮竟然开始凋敝!我从他脸上抠下了一块干疤的脓疮,程辉以往从未有过此等现象,这也表明,脓疮之毒,竟然也能被破血之毒化解!直到此时,我这才敢断定,这两种毒物定能相互克制!这次,不仅仅解了乙的毒,也能治好程辉的脓疮!”
众人都很是高兴,程辉从相识至今,始终戴着面巾,终于可以为他解毒,他也终于可以以真面目示人了!程辉有些激动,不知如何言语,只是紧紧按住二黑的肩头,二黑吃痛,想要躲开却是不能。明了拍拍程辉,笑道,
“你要把他胳膊给下下来么?”
程辉这才发现息失礼,赶忙赔礼道歉。
明了笑着道,
“我还有一事不明。既然这两种毒物相克,如何把握这毒的用量!就以乙来,若是脓疮之毒少了,不能将破血之毒化解,若是多了,乙反倒又中了脓疮之毒!”
二黑回道,
“那破血之毒来得甚猛,可这脓疮之毒却是会慢慢积累起来,确实不好计量这用量!所以我只用银针喂上少许送入乙体内,看他如何反应。别看今日施了这许多针,但这脓疮之毒却是没用上多少!施针之后,从乙的反应来看,这用量稍稍轻点,但我觉得正好合适,先让他适应一下,不至于起较大的反应。我也是看这疗效,方才定下今日施针两次,之后每日再施一次的方案。至于程辉这边,待到那脓疮去后,把身上洗净便是!”
明了了解之后,大为赞赏,
“真是受教了!你这喂药的方式太过奇特,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二黑笑道,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故步自封,只能落在人后,所以,你们大家都要记住,千万不能受限于已知,不拘于时,方能有所精进,有所突破!”
明了不住点头,回道,
“这话得极是!没想二黑年纪轻轻便有这等觉悟,倒是让我们自惭形秽了!”
二黑笑道,
“明了大师真是太过自谦,我啊,看起来与你应该年岁相仿,但我定是比你要大上十岁的,见识稍稍多些,也在情礼之中嘛!你们这群年轻人,心系百姓,快意江湖,倒是让我很是羡慕呢!”
童陆笑道,
“不如,你也和我们一道,以后我们有个病痛啊可就有人来治了!青青也是大夫,若是有你在旁指点,那她的医术定能一日千里啊!”
二黑笑道,
“我一个人待得习惯了,若是有人跟着,反倒不自在了。”
童陆又道,
“不如你做青青的师傅吧,她经过这一次,也算见识到了什么叫做起死回生!”
二黑呵呵直乐,很是受用,
“收徒弟啊,嗯,倒是可以考虑,不过我有没有什么好处呢?”
童陆大笑起来,拍着自己的钱袋,回他,
“好处啊,多多的,给你置办个大宅子,再买上三五十个厮丫环,娶妻纳妾,一个都不能少!”
众人听了,也都会心一笑,乐一阵,菲菲和琴哥儿已然把饭菜做好,用木盆装了过来。虽然只是普通饭菜,但众人此时都饭得前胸贴到后背,闻着味儿都快受不住了。童陆盛了一大碗,送到里屋递给白青,白青见乙有了复苏迹象,这才接了碗吃了起来。
众人心情不错,加上这儿也没有挑食之人,大口吃喝,倒是痛快至极!声音稍大,竟是把角落之中的那人吵醒,他呜呜叫唤个不停,更是让众人开怀大笑起来。恶人有恶报,连自己的命都不珍惜,又怎么让他人来心疼他呢?!
二黑吃到一半,却是停了下来,语重心长对众人道,
“我想到一事,可能要委屈一下大家!”
众人看着他,示意他只管来,二黑微微点头,道,
“在乙的毒没有完全解除之前,咱们就只在这院里待着。我看那边吃喝都不愁,坚持几日应该不是问题!”
童陆问他道,
“为何要躲起来?”
二黑道,
“这外边来了这么多人,形势复杂,咱们先不出去,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乙现在使不出力来,若是有人起了歹念,那可不太好办!”
童陆明白他要些什么,于是赶紧表明态度,
“得没错,既然毒神的地盘已被人荡平,也没咱们什么事了,咱们就在院里多待些日子!”
众人也都好,很多事情大家也都心照不宣,完全不必出口来,人虽多,院子也,但众人待在此处,倒还真有个家的样子!
那边呜呜之声不绝,童陆扔了一块石子过去,打到那人身上,回头问大家道,
“那这人怎么处置才好?”
二黑笑着回他,
“把他伤治好,再让他吃顿饱饭,以后带在身边,当牛作马,看他如何再去做那伤害理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