〇八 疲累已极气绝而亡,鬼使神差死而复生
“他们,他们怎么了?”
那个子男人这般问话,却只有一人理他,他听完之后,自己去检查一番,那人的,应该也就是让他自个儿去看了!
“中了迷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还是没有人理他,好不尴尬!
乙三人看着那人儿,只觉他好可怜,长得这般巧,他人却是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后边又有两人打着火把回来,气喘道,
“你们跑得也真够快的!让我歇息一会!”
个子跑到那两人边上,问道,
“怎么会中了迷药?”
那人喘匀了气,方才回道,
“药应该是下到了酒里,我们守在外边的没喝酒,就没中那迷药!”
个子道,
“酒是谁拿来的?!”
那人回道,
“有个伙儿,跟老大聊得火热,他取了酒来给大家分了,他自己不也被迷晕了过去,喏,就在那边!”
那人往地上扫了一眼,又把自己眼睛揉了一阵,惊呼道,
“那子不在了!他,他,就是他下的药!”
个子道,
“你们真是蠢得可以!,他们长什么样子?”
那人回道,
“太黑,我们也没看清,只知是三个男的,一个强壮伙,和老大话的那位,其余两个与之相比,倒是要瘦弱不少!”
个子一边思索一边话,模样十分好笑,像个半大的孩子假装大人那般,
“他们下这迷药,又是何居心?!快,快看看丢失了什么东西?他们没有害命,难不成只为谋财?!”
那两个倒是听个子的话,四处检查一阵,过来回话,
“没有发现异常,老大怀里还不少金银,是抓到那家伙后,再给兄弟们分享!银钱一点没少,那壮伙给的一锭银子,也是好好待在那儿!”
个子皱起眉头,又道,
“不为财,也不伤人,到底是何居心,真是搞不懂了!”
那人又道,
“没准他们也不知酒里下了药,我看瘦的两位也没喝酒,莫不是发现他们的伙伴被迷晕过后,怕我们迫害他们,这才先行走了?!”
另一人找寻归来,听了他这话,也是连连点头,
“这么一,倒是得通了!我看这些人,都被脱掉了裤带,他们是害怕人醒过来后,觉出异常,追撵到他们!”
个子想了一阵,命令二人道,
“你俩跟我一齐去追他们,快些一点儿,一定不能让他们跑掉!”
二人虽是不愿,但还是听他的话,往乙三人这边跑来。一人脚下拌蒜,摔倒在地,痛苦的叫唤起来。他几次尝试着再起,却是不能,只好摆手示意无法继续出力!乙看他那样子,知他是故意摔的,目的当然只有一个,就是不想摸黑寻人!另一个更是夸张,转头看着摔到地上那个,好似没能注意到前方,整个人重重撞到树上,直接晕了过去!个子去看看地上那位,又踢了踢撞树的这位,气不打一处来,他大怒喝骂道,
“没种的尿货,连个杂碎都不如!你们不敢去,老子,老子就一个人去!”
他回到营账之中,寻了一把大刀,那刀比他的身子还长,他挥动两下,不十分顺手,于是又换了一把柴刀,这才满意,打了火把追了出来!那火堆边上的众人看着个子折腾一阵,也是哈哈大笑不止,他们不曾理他,只是偶尔往这边瞟上几眼,更没有出手相帮之意,只是看个好耍罢了!
个子打着火把跑了起来,他腿太短,双腿轮换极快,却不见得有多少速度。既然这边有人守护,乙也不用担心有豺狼之类前来伤人,于是带着月儿童陆慢慢跟了上去。三人腿长,要想跟上他来,确实不太费力,有时还要停下歇息一阵,等个子又跑远了,方才继续往前。
那个子虽然跑得不快,耐力却是极佳,跟着他走了一夜,童陆虽然只是步行,也是叫苦不迭!个子足足跑了三四个时辰方才停了下来,在路边找了处水源,坐下来喝水歇息。乙三人藏到林中看他,并未被他发现。个子歇息了半个时辰,补充了些干粮,又接着跑了起来。
童陆直摆脑袋叫苦,
“这短腿什么人啊,怎会如此能跑!”
乙道,
“他身子轻巧,所以消耗不大,他虽能跑,但是速度不快,咱们走路便能跟上。”
童陆道,
“咱们可是两晚没睡觉了,先休息一阵再去吧!”
乙把他拉了起来,拍落他身上的杂草,道,
“我看这个子对这边熟悉的很,跟上他,定能少走许多冤枉路!咱们先跟上,到了地方再好好歇息!”
童陆经不住这一拉一扯,更何况,现在坚持,没准真能少走一两日。那个子也不能总这般跑吧,他休息之时,也能眯瞪一会儿。于是三人又继续起程,远远跟在个子后边。
个子一路之上倒是遇上不少熟人,看着人家都是五人以上的队人马,他却只有一人,好不可怜。乙能够看出,这山里的队伍分为两波,一波的话能听懂,对个子颇为尊敬,另一波的言语乙三人一个字儿都不晓,当然,对那个子也是爱搭不理!这两波人马必然不是一心,相互的交流也几乎没有,不过互相之间好像也并没有什么敌意,只是眼神之中有些看不起对方。这个子应该有些地位,不过他这样子,难免要被他人嘲讽。
个子始终一人,好不孤独,最可笑的是,他要寻找的人,始终跟在他身后,他却丝毫没有察觉。直到那正午时分,太阳晒得皮肤生疼,个子这才停下脚步,晃晃悠悠,跌坐在了路边的林荫之中。他累极了,喝了一口水,就这般睡了过去。
乙三人来到不远之外,寻了个能见着个子的地方休息。童陆喝了几口水,吃了点东西,倒头便睡,乙让月儿也睡上一会,自己先盯着个子。月儿也是累得很了,侧躺下去,也很快睡着。乙眯瞪一会儿,又睁眼看看,那个子始终没有动弹,他不知觉间,也沉沉睡了过去。醒来之时,那太阳已然西斜,乙猛的睁开眼来,看看身边仍在熟睡的童陆和月儿,想着自己怎会睡得这么死。再偷偷看那个子,还是与之前一样,连睡姿都没有换过一下。
乙弄醒二人,二人都是好长时间方才回转过心神。
乙问道,
“睡舒服了么?”
童陆稀松着眼,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道,
“正做着美梦,便被你吵醒,哪有舒服可言!”
月儿道,
“我本想着睡上一个时辰来换哥哥睡,结果一睡下就醒不来了。”
乙道,
“我也睡了的,不过我感觉有些不大对劲,你们看看那家伙,竟是从始至终没有动过一下!他,他不会把自己给跑死了吧!”
三人一同看那个子,确实是没动过一下。月儿有些担心,道,
“咱们一齐过去看看吧,没准还能有救!”
乙点头,却见着月儿脸上的假面有些脱落,看来这技术比起她师傅来,可是要差了许多!哎,她师傅已逝,只怕无人能够有那出神入化的本事了!乙让她干脆把假面取掉,自己则与童陆慢慢靠近过来。
个子安静得出奇,连呼吸之声都无,乙心想,莫非真是跑得太厉害,累死了不成?他伸手探个子的鼻息,竟真是一点进出也没有!他瘫坐在个子旁边,轻声叹道,
“没,没气了!他果真是死了!”
童陆也来试了试,和乙结论一致。虽然三人与这个子没有仇怨,但他的死,与三人也是脱不开关系,二人都很难过,低下头来不再言语。月儿收拾完毕出来,又回复了女儿身,轻轻一笑便十分动人!她见了二人表现,也已然猜到发生了何事!他走到近前,泪水在眼中打转,道,
“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我,我耍什么聪明,我,我真是什么都做不好,到头来还要了人家性命!”
月儿大哭起来,伤心至极,乙轻轻抱住她,安慰道,
“你也是怕我们受到伤害,更何况,这事也是我们三人一齐做的,不能全怪罪到你身上!”
月儿止住了哭,她知道再哭也没有用,死人不会复生!
“哥哥,咱们,咱们把他送回家中可好?”
乙回道,
“可我们不知他家住何处啊!”
童陆道,
“这些人都是从贵州城中来的,他地位也不低,定然是在那儿了!实在不行,咱们想办法问问他的同伙便知!”
正话间,从两个方向各来了一队人马,见着之后,便停下脚步攀谈起来,些什么,乙几人听不大清。不过着着,那人越发激动,大声叫唤起来,
“那怂货,一个人跑掉,还要让我们来寻,真是讨厌得很!”
另一人劝慰两句,可他仍旧没完,
“狗日的肯定是偷懒去了!嗯不对,他那婆娘背着他偷人,所有人都清清楚楚,他能不知道?可愣是屁都不敢放一个!哼,这次逃走,只怕是听到了风声,于是趁机赶回城里,要给那臭婆娘来个捉奸在床!”
另一个听了这话,哈哈大笑起来,
“捉奸在床又能咋样?他还能打得过奸夫不成?”
这十来人听了,也都大笑起来,
“好了,好了,老大安排的事,不做不行啊,我们还是快些去把人追回才好!”
“哥儿几个忙着,咱们改日再一齐喝酒!”
“……”
两队人马错身而走,这山中很快没了动静。
童陆道,
“我吧,定是住在贵州城中!他如此特殊,随便问问人就能找着!”
乙点头道,
“好,那咱们连夜出发!”
童陆哎呀一声,又躺了下来,
“要不要这么赶!咱们明日再走不行?”
乙道,
“这么多追兵,白日行走太过危险,还是夜里好些!有星有月的,能见着路!而且晚上也要凉爽许多,不会被晒晕了头!”
乙把自己的背囊打开,刚好能够把那个子装下,这样不仅不易被人发现,乙自己也要轻松许多。
摸黑上路,还好有点月光,倒也能够看清脚下的路。连路遇上队路边休整的队伍,三人也是绕行而过,没有打扰他们休息。足足走了一夜,待到那山路之上行人渐多,乙方才找了个不易被人发现的地方躲了起来。
乙趴在边上瞧看一阵,回头对二人道,
“这里人多起来了,难不成快到贵州城了?”
童陆瘫倒下来,有力无力回他,
“可别再这样的话了,你越,他越是到不了!啊,就让我睡过去吧,千万不要叫醒我!”
童陆躺倒,没两下就睡着了。乙道,
“咱们这儿倒是不易被人发现,还是先睡上一会!等到人少些了,再继续赶路也是不迟!”
月儿此时已然不愿做出任何决定,一切都只听乙的了。乙把地上清理一番,二人依偎着睡去。
刚睡下去,月儿便闻着一股异常味道,她又仔细闻了闻,是股恶臭,让人恶心,
“哥哥,你是否闻到一股恶臭?”
乙注意辨别,忽的坐起身来,
“还真是!这味,真难闻!”
月儿指着乙身边的背囊,道,
“好像是从这里,这里边传出来的!”
乙检查一下,确是从里边传出!月儿惊呼道,
“这个子身子腐坏,都发出恶臭来了!”
乙道,
“这,这个,不至于这么快吧!”
月儿道,
“哥哥,你那背囊透气性差些,兴许是被捂着了!”
乙点头,回道,
“好,我打开来看看先!”
月儿躲到乙身后,抓紧了他的衣衫。乙轻轻打开背囊,从里边竟是流出了水来!那水恶臭至极,他们闻着的味儿便是由它这儿来的,这味道太重,已然睡熟的童陆也被它弄醒,他一脸茫然的看着乙和月儿,然后捂住了口鼻!
“你俩拉屎在裤子里了么?这么臭!”
乙嘟嘴示意,童陆看了一眼那背囊,远远退了开去!
“都臭了啊?!快些挖个坑埋了吧,反正送回去,也是一样被人埋掉!”
乙心打开背囊,那个子的腿露了出来,乙深呼一口气,找了几片叶子隔上,抓住那个子的腿,把他抽了出来。个子身上湿了大片,散发出令人恶心的臭味。乙离得近,那味道好不厉害,竟是辣眼睛!他刚要放下个子,却又被吓了一大跳,
“这,这家伙竟然动了一下!”
月儿被吓得是轻,身子全都躲到乙身后。童陆则是又退了几步,看那架势,随时都能开跑。乙壮起胆子,又枝条拨弄那个子的尸首,口中还在念叨,
“我们不是故意害你的啊,更何况,你是自己个儿跑死的,怪不得我们!我一会儿把你埋了,你就好好在这儿住下,若是有闲时,我再过来为你拔拔草,上上香!你一路好走,好走!”
了一阵,乙伸手过来,捏住他的脚,然后把他倒提了起来,
“咦,奇怪,这家伙身子竟还十分柔软,不应该啊!”
月儿探出半个身子,看那倒吊着的个子,道,
“哥哥,他,他不会还活着吧!”
童陆在远处叫唤,
“不可能,我认真检查过,连心跳都没了!”
乙嘘了一声,又道,
“哥,这里风水不错,你就在这住下了吧!”
乙刚要把他放下,个子的脚却是又抖动了几下,乙下意识的一扔,把个子扔出老远去。只听得一声闷响,个子摔在草丛之中,再没动静。
乙拉着月儿来到童陆身边,往这边偷看,
“哎呀,大白日撞见鬼了!这个子不会阴魂不散吧!”
童陆牙齿打颤,道,
“乙哥,你可别吓我了!他,他,他会不会变成厉鬼,回来向我们索命啊!”
月儿本来还这么害怕,听童陆这般话,也是手脚一齐抖了起来,
“哥哥,他,他成了恶鬼么?”
乙拍拍她手背,回道,
“别怕,恶鬼哪有白日出来害人的?我想可能晚的错觉吧,我等下再去检查一下!若他变了鬼,那咱们请上几个老道为他唱唱经,也绝对不会有事!”
虽然这么讲,但乙心跳也是加速,第一次遇上这等怪事,难免会有些不知所措!
又过一阵,那边依然没有动静,乙长舒一口气,道,
“看吧,一点儿事也没有!我去把背囊取回,挖个坑把他埋了!”
乙让二人原地等待,自己慢慢摸了上来,取了那背囊,把里边的液体倒了出来。那股恶臭实在难闻,但这背囊是白青亲手为他做的,里边也还装了许多物件,可不能随意丢弃。
乙刚拾起那背囊,却听得草丛之中有些动静,他迅速拿了背囊退了回来,童陆月儿也听到了动静,此时缩在一处,身子颤抖起来。
乙轻声道,
“别怕,他若真变了厉鬼,也还有我在!只要他敢来,我便将他打烂!”
草丛之中动静大了起来,三人潜伏起来,不敢作声。
忽的传不一声言语,反倒是让乙三人舒缓了不少,
“我怎么跑这里来了,什么东西,这么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