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 事态不明难断真假,求见其人未得正解
高大强冷笑一声,
“真是神奇啊,偏偏我遇到时,她就来真的?可笑,可笑!”
铃儿有些惆怅,回他,
“夫人,夫人真是为了救人!”
高大强道,
“救人?哪有什么人需要她舍身来救?!”
铃儿道,
“夫人,夫人她只有一个弟弟啊!若他死了,这世上便只有她一人了!”
高大强回问她道,
“弟弟?你是罗平?”
铃儿泣不成声,仍在话,
“大首领铁了心要杀他,夫人还能怎么办,只能四处求救!那些以往总是勾搭,但未能得手的伪君子如何受得住诱惑,一一过来与夫人相见!夫人待事成之后,以此作为要挟,希望他们帮着些好话!可是,没一人愿意开口!呵呵,我们早就想到,于是抓住每一人的弱点,逼他们就范!所以,这才救下了罗平!”
高大强被震惊到了,而听到那罗平还未死的消息,乙二人也都是不敢相信,早听闻罗平已然被大首领处死,此时方才知晓他还活着。
乙忍不住问她,
“那罗平真的没死?”
铃儿出了口,却是后悔了,可现在已经被人知晓了,也干脆将出来,
“确实没死,死的那人是从牢中寻来的死刑犯!”
乙又问,
“这么来,大首领并非真的愿意杀他,否则岂能听进他人话去!”
铃儿回道,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又很有本事,让谁都不易做出抉择!”
乙又道,
“那罗平此时还在贵州城中么?”
铃儿回道,
“我只知道,大首领没有将他处死,至于现在何处,就不得而知了!”
乙道,
“将他带回城中那人,是否就是罗戎?”
铃儿道,
“当然,他也为罗平过许多好话的!哼,别扯远了,咱们好好高大强这恶棍之事!”
高大强道,
“既然人是我杀的,我愿意以命抵命!不过,今日有夷人来袭,咱们若不采取行动,只怕整个贵州城都要被他们占了去!”
铃儿道,
“笑话,我也听了罗杰勾结夷人的法,可又有谁会!大首领早看好他了,他何必再去招惹人家!”
高大强道,
“我前边也是有所怀疑,可是,这城中无端多了许多暗哨,难道你一点儿也没发现?”
铃儿回他,
“大首领没了,当然会安排下来,保护守灵的百姓,这没什么奇怪的!”
高大强只是摇头,
“不对,不对,我确定是有夷人,你快些带我去见罗戎阿叔!”
铃儿道,
“哼,连你都知晓了这消息,他作为一个执掌一方兵马大权的大人物,岂会不知!你也太看他了!”
高大强听了这话,一下子泄了气,他看着乙,寻求着帮助。
乙道,
“铃儿,你听我,我们在这城中已然发现不少异常之处,若是真有夷人在此,必然不会有好事发生!高大强知晓这消息,只怕也是夷人作的手段,若非如此,怎会那般凑巧!咱们心为妙,还是与罗戎将军见上一面,看是否已然作下严密布防!”
乙看铃儿似乎有些犹豫,又道,
“还有一事,我一直没能想通!你看看,那消息为何会突然透露到高大强那儿,我想他必然知晓高大强会寻找江湖中人过来帮忙!而这群江湖中人也视大首领为神那般,所以全都过来营救,可谁曾想到,他们进了城中,几乎没有丝毫反抗便被擒下,丧失了所有的战力!他们来得极快,又是安排得十分妥当,又是谁把行踪透露给了大首领?!”
铃儿长长呼了几口气,瞪大了双眼,
“你是,有人故意把这些江湖中人引到城中,然后让大首领布局将他们抓进牢中?!”
乙点头道,
“应该是这样了,否则你又如何解释!至于高大强杀了夫人这事,只怕也是正巧赶上了!”
铃儿口中重复着话语,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做!”
乙咬着牙道,
“所以,我要见到罗戎,当面与他话,看是否真像我的那般可怕!”
铃儿终于点下头来,对着高大强道,
“你把命给我留着,等事情办完之后,我再来向你索命!”
高大强认真点头,回她道,
“我的命,交给你便是!”
铃儿站起身来,指着乙道,
“那好,我们一道过去!你把高大强背到你的那背囊之中,免得他这身板让人见着!”
这铃儿果然能够见着罗戎,他与高大强跑这一趟也算值了!乙取下背囊,高大强乖乖钻了进去,他背到背上,倒也不觉多重!乙跟着铃儿出门,从高家府上寻了个马车,然后直奔罗戎府上。罗戎府门外边还有不少人,马车过来,也没作让步,直直往那门里行去,罗府护卫拦下马车,掀帘看了一眼,便打开门,将车马一齐让了进去。好些人等了一夜也未能见着人,看着这车马进去,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不过在这地方,他们也不敢随意叫骂,只能把这口气强往肚子里边咽下!
进了罗府之中,里边的布置与高大强家中相似,不过灯火更加耀眼,黑白布置更多了一些!乙跟着铃儿一齐下了车,她对这院子十分熟悉,好似闭着眼睛也能找着方向。乙跟在她身后,穿过一条回廊,又钻进一处门进了一个院子,假山边上似乎有个石屋,里边有些光亮,不过屋门关着,不知是否有人。
铃儿来到石屋边上,轻声话,
“爹,你在里边么?”
乙张大了嘴,她刚才是叫了一声“爹”么?铃儿又叫了两次,乙这才确定,她真是叫的“爹”!之前一直以为铃儿能见着罗戎,是因高夫人关系,没想她竟然是这罗戎的女儿,真是意外颇多啊!可她有此身份,怎会愿意穿这丫环衣服,在高家与高夫人为伴,莫非是高夫人特意请她过去帮忙,才好稳稳掐住对方七寸?!
石屋门往里开启,那光亮也是增大了许多。开门那人身披重孝,十分颓丧,脸上看不出一点儿血色。他见着铃儿,回了一句,
“铃儿来了啊,快些进来!”
他转身欲往里走,却是见着了乙,眼珠子转动一下,看了看铃儿,又恢复了之前那般模样,
“是你啊,一齐进来吧!”
乙当然认得他,他正是群山之中与之对饮肉汤的那人,他早就知晓他的名儿,这贵州城中兵马总司罗戎!罗戎再见着他,却是没有一点儿过激反应,这倒是让乙有些意外。铃儿向乙点点头,乙跟着她一齐进了屋去。
石屋之中很是简单,就只一张石桌,几块石头摆在桌边,就当凳子用了。石桌之上摆了不少吃食,不过都是如今没人愿意去吃的野菜之类,把这些东西放在精致的碗碟之中,倒是有些不大相配!桌上摆了三只大碗,也都装满了酒,这屋内全是这酒味道,酒有多烈可想而知!
铃儿上前,轻轻为罗戎按捏双肩,关切问道,
“爹,欠也别太难过了!”
罗戎拍拍她手,回道,
“让爹再待上一会儿便好!”
铃儿点头道,
“好,好,那你就把剩下的这碗酒喝完!”
罗戎慢慢点下头来,看向了乙这边。
乙自知之前做了错事,于是弯腰赔礼道,
“罗将军,之前是我们的不对,今日过来,也是要趁机向你赔罪,希望你能大人不记人过!”
罗戎平静回他,
“我让人通缉你们三人,并非是想如何处置你们!只是想抓来问个究竟,我们好心收留你们,却为何着了你们的道?!”
乙道,
“我们救了那罗平,与你的手下有了冲突,以为你们会对我们不利,所以便做出这等荒唐事来!还请将军原谅则个!”
罗戎道,
“果真是你们,我也了解破庙的情况,我的手下竟然做出这等事来,倒是我要对你们声不是了!”
乙听了这话,对他也是有了不少好感,
“罗将军严重了!那这事,就算两清了如何!”
罗戎点头,回道,
“不打不相识,不打不相识!”
到此处,乙也是有些问题想要问他,
“罗将军,那罗平是你亲自擒来的么?”
罗戎摇头道,
“不是,是被人绑了送来的!”
乙问道,
“为何会是这样?”
罗戎道,
“那子向外求援,却反而被人捉住送了回来,也是他的运气不好罢了!”
乙还欲再问,铃儿却是急道,
“你不是还有话要与我爹讲么,快些啊!”
乙一拍脑门儿,取了背囊把高大强给放了出来,高大强落地之后,一见那罗戎,也是扑到罗戎跟前大哭起来。罗戎看他那样子,也是恨铁不成钢,不过还是没有把他推开,只是对他讲道,
“你怎么能做出这等事来!”
高大强哭着回道,
“我,我是一时冲动,一时冲动!”
铃儿道,
“你先别急着哭,快些把话与我爹讲清楚!”
高大强悲伤难忍,却是哭不出泪来,话也不大讲得清楚,于是还是由乙来讲。他把这前前后后发生的异常之事告知于罗戎知晓,罗戎思虑一阵,皱起眉来,
“这些事我都知晓的,那罗杰勾结夷人之事,早就有所耳闻,不过他也没必要这么做啊,大哥在罗平出事之后,便亲口许诺要将位置传于他了,他没有必要这般做啊!”
罗戎是大首领最信任之人,这话从他口中讲出,叫人不得不信!这罗杰竟然是大首领亲定的继承人,叫乙如何相信,若是这般,那罗杰勾结夷人的消息多半是谣传!若真是这样,之前的许多推论也都不再成立了!乙沉默下来,不知怎么继续才好!
罗戎看着他,终于挤出一个笑来,
“你看起来倒是个正直善良的好伙,虽然没能帮上忙,我还是为贵州百姓感谢于你!这样,我让手下安排好住处,你今夜便在府上将就一晚。待明日抽出人手,再好好招待你和你的伙伴!”
乙谢过罗戎,不过他还是不大甘心,
“罗将军,我始终觉得不大对劲,还请你加强防卫,免得真中那那夷人的奸计!”
罗戎道,
“大哥没了,这将士们的士气低落,即便我想,也没有太多办法!不过,我听你的,会叫人注意的!”
乙看着旁边放着一只空碗,问罗戎道,
“罗将军,那日我们对饮,大碗喝汤不甚痛快,今日能否换作美酒,让乙向你再多赔个不是?!”
罗戎微微点头,
“乙年纪轻轻,倒是豪气干云,难得难得!来,铃儿,给我们倒上!”
铃儿欲言又止,不过还是为二人倒满了酒,二人未一句,一饮而尽。铃儿把那碗收了,道,
“好了,你们下去吧,让爹爹和大伯他们再会话!高大强,我今日不杀你,可你要也要记住自己过的话!”
高大强站起身来,还没有罗戎坐下高,罗戎叹了口气,低沉着声音话,
“这次,我也救不了你了!”
高大强听了这话,反而十分平静,
“我知晓的,我的命放在铃儿那里,她随时都能来取!”
罗戎长舒一口气来,对几人道,
“铃儿,你带他们下去吧,我自己再待上一会儿!”
铃儿示意二人与他一道出去,乙当然不好再留,与是拉着高大强一同出来!铃儿让人临时腾出一间房来,让他二人在里边将就一晚,安排妥当之后,向高大强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这才出门去了。
乙二人待在这屋内,哪里能够闭得上眼,乙心情复杂,
“罗戎怎会坐在那石屋之中,我能想见,那三碗酒,两碗无人,其中一个,应该是大首领,那另外一位呢?!”
高大强回道,
“他们兄弟三人的感情深厚至极,愿意为任何一人献出自己性命!那另一个空碗,便是当年舍去自己性命,将他二人从夷人手中救出的弟兄!他们罗家这一辈中,也就只有他们三个有大本事,数十年前下大乱,他们打下这片江山,守护了这一方安宁!后来为了百姓不受战争之苦,归附了大宋,曾经的一方豪族也就此陨落!所以这一方百姓,才会如此爱戴大首领!若不是他,也不知还会增加多少冤魂!”
乙道,
“原来如此,那这铃儿为何会与你夫人走得这般亲近?!”
高大强道,
“铃儿比她上两岁,二人也算是从一同长大,虽然不同父母,但是感情极好。夫人嫁给我时,铃儿最是反对,罗戎阿叔也是把她关在监室之中,这才没让她闹出事来!铃儿对我一直有敌意,我又不是傻子,当然能够看得出来,只是她碍于我夫人的面子,没有与我动手罢了!她到现在也没嫁人,她装作是我夫人的丫环,每日混迹在我府内。她总是叫夫人,弄得所有人都以为她是真是个丫环了!我不常回去的一个原因,也是每次见着她,都会被她臭骂一顿!她是真心为我夫人好,但我就是不喜欢她,当然,她可能更加不喜欢我!”
乙道,
“哎,谁对谁错,当真难以清!”
高大强道,
“乙,很高兴能够认识你!”
乙回他,
“我也一样!若是早些相识,没准咱们能够成为好友,你也不必心中那般难过 !只是,只是你真的甘心死在铃儿手上?!”
高大强闭上眼来,回道,
“这有什么办法,谁叫我做错了事!做错了事,就要受到应有的惩罚!死在铃儿手上,这是我最好的结局了!”
乙叹道,
“虽然我想不,但你这话,却又叫人无法反驳!也不知铃儿会如何将你处死!”
高大强却是笑了起来,
“铃儿表面看起来凶巴巴的,其实很是好心,只是我平日与她不大对付,所以不愿她好话!我的死法,应该不会太难看!”
乙也乐了,只道,
“她不是要把你剁碎喂狗么,我倒真想看看她能不能下得去手!”
高大强呵呵直乐,
“我倒宁愿被她剁碎,制成人肉花肥,滋养万千花朵!”
乙点头道,
“这想法倒是不错,咱们可以去跟铃儿姑娘商量一下!”
高大强笑道,
“我可不敢与她,你与他没什么仇怨,那就劳烦乙兄弟帮我这忙了!”
乙笑道,
“事一桩,包在我身上!”
二人苦笑一阵,乙想着还有些事情没做,于是开口道,
“高大强,咱们也算相识一声,竟是没有好生喝过一口!不如这样,我去寻些酒来,咱俩今夜喝个痛快,也算是为你送行!”
高大强道,
“谢谢你,乙兄弟,我这辈子没什么朋友,临终之时有你为我送行,我已是十分满足了!”
乙拍拍他肩头,回道,
“好,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出门问问!”
乙起身往外便走,刚一开门,却见得铃儿站在门口,手中还抱着一坛酒水,坛口由红布包住,并未开封,由她亲自送来的,应该是坛好酒!她把酒坛递到乙手中,道,
“这是夫人最喜欢的梨花酒,喝完之后,那高大强就该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