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八 前路艰辛不道而别,酒醉心迷乐业安生
“大山哥,咱们这就走了?你不是,等那人能够打赢叮当,便助他一臂之力么?!”
七子与大山并排坐到马车之上,一路向东而去,他心中疑云重重,不问不快!大山只是淡淡一笑,回他,
“咱们留下也没有太多意义,其实啊,他们之间,并无太多怨念,如果能够一同生活下去,才是最好的选择!我相信他们自己会处理好一切,所以我们也不需要关心更多。”
七子又问,
“大山哥,你和叮当是否早就猜到了这一切!”
大山笑道,
“只是心照不宣罢了!”
七子还没问完,又道,
“大山哥,他们的仇人是谁,难道是,是叶风?”
大山摇摇头道,
“你再想想看,还有什么没有考虑到的人!”
七子思索一阵,没有答案,大山只道,
“这还不到讲故事的时候,等到时间到了,你也就会明白过来!”
七子好生失望,又道,
“那,那个用箭的高手,你总该知道的吧?!”
大山笑道,
“这个你应该能够猜到,也就不用我来出口了!”
七子口中念叨,
“这个定然是那凡姨的师兄,可他为何老是跟着我们,总想要对人下手?!难不成是喜欢制造冲突,看局势越乱,他便越是高兴!”
大山笑道,
“他人的想法,如何能够猜透,咱们啊,还是多多关心自己才好!”
大山从车里摸了酒囊出来,叹道,
“这酒是好东西,可也不能多吃,吃多了,反而伤了自己!”
七子不明白他为何这么多,大山喝了一大口,然后用力在马屁之上拍了一下,马儿吃痛,拔腿狂奔,差点儿没把七子给抖落了下来!七子极力稳住身形,这才没有被颠到地上!
这一路并不好走,头一日过后,便再见不着路的痕迹,二人于是弃了车,只牵着那马儿走。这里的山仍是一座接着一座,翻过一山又是另一山,没完没了。二人走走停停,也不急着赶路,如此这般,足足走了十多日,这才见到了一个城。
城坐落在几座孤立的山之下,往更远些的山延绵而去,山与城间有水流通,那水也因这山、这城的颜色而成了碧绿碧绿的一片。城中几处烟火,直往那上飘云,不过,山风正在高处等着,待到它们靠近过来时,轻轻一吹,便将其一下子全都给吹散了去!远山之上的白云层层叠叠,顶部被那日光晒得亮极,空也因它而变得没那么蓝了!七子与大山站在远山之上看向那边,只觉是见了一副绝美的画作那般!
七子叹道,
“这就是那桂州城了么?!终于到了,终于到了!”
大山笑道,
“这一路有什么体会?!”
七子回他,
“实在是有些辛苦的!不过,经过这一路奔波,我总算知道为何叮当他们能够在那边立足了!”
大山咦了一声,问他,
“看!”
七子认真回道,
“这一路过来,咱们也是遇到一些村落,最多也就二三十户,百十来人而已,人口实在是少得可怜!叮当他们现如今,只怕接近万余,实力相当之强!官府拉拢他们,对于稳定这边陲之地有利,所以给了他们非常好的优待。我想,现如今,罗氏一族想要随意调用军队已是不大可能,而叮当却可以一人了算,已然变成了一方霸主了!”
大山点头笑笑,
“得还算有理!那你看看这桂州城又如何?!”
七子指着那方来,
“看这规模,只怕是上了万户的大城了!啧啧,与我们一路看到的村落相比,真是大了不知多少倍!”
大山道,
“多无益,咱们还是快些下山,到那城里吃喝一顿才是正事!”
七子笑着好,二人一齐下山,直奔那城而去!
下了山去,遇上一个驿卒,他也没个马儿,跑累了便在道旁歇息,准备歇息好了之后,一趟跑到城里交差。大山觉得他面善,年纪能吃这苦,着实不易,于是把那马儿送给他。他在怀里掏出几个铜仔儿,可大山也只收了三枚,其他的,便叫他收了回去。伙儿一个劲儿的道谢,竟是从那山脚一路跟到了城中,到了城里色已然暗了下来。他猛的抬头,一拍脑门道,
“哎呀,我怎么把大事给耽误了!”
伙儿这才告别了大山七子,骑上马儿,飞奔交差去了。他叫伟,二人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个了。
七子笑道,
“这子看起来也只十五六岁,怎的这般啰嗦,像个六七十岁的老阿妈!大山哥,你他这么着急,是真有什么要紧事么?!”
大山回他,
“现如今下安定繁荣,少有战事,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哎,咱们只是闲人,哪有功夫管这许多,先进去好好吃上一顿,再讲其他!”
二人入了城中,此时虽然色暗了下来,但水边几条街巷灯火燃起,甚是亮眼,二人一同进到其中,在里边逛了好一阵,挤在这男男女女之间,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玩的,所以二人穿了过去,走入了静谧的街巷之中。大山带着七子走走停停,寻觅了好一阵子,方才在一处临水的酒馆门前停了下来。酒馆早已关门,从门缝之中能见里边有些许光亮,不过这时已然关门,看来平日生意并非太好,可能也是与它的位置偏僻有些关系,若是开在那些灯红酒绿之处,不定能够通宵不眠!
七子问道,
“大山哥,咱们要进去么?!”
大山笑道,
“当然!”
大山上前推门,那门只是掩着,并未从里边别住。只听得吱呀一声,响声让人十分难受,不过也正好能够提醒店家,道上一声有客人来了。二人进来,见着里边摆了五张桌,地方不大,但也算干净整洁。随便找了一桌坐下,桌上煮有茶水,一摸那装茶的壶体,还是温热着的,茶碗倒扣在壶边,随时供人食用。大山取了两只碗,把茶倒上,喝了两口,眯起眼来观察周围。七子很是奇怪,这这酒馆里也没人,干嘛还把灯给亮起,既然亮起灯来,便是要接待客人,可这客人已然来了多时,却仍是无人相迎,也难怪他的生意经营得如此惨淡了!
七子问道,
“大山哥,怎的还没人来?”
大山摇头回他,
“谁知道呢,没准是去别处玩耍了!”
七子笑笑,又道,
“这买卖做得倒是有点儿意思哈!”
二人喝了一阵茶,还是无人过来,大山便走到后边,把那酒和煮熟的牛肉之类端了上来。在这空空荡荡的酒馆之中,只他二人吃喝,很是奇怪!
七子边吃边道,
“大山哥,咱们若是吃了东西,再把这儿收拾干净,店家怕也是发现不了的!”
大山回道,
“谁知道呢,没准你刚收拾完,他便出现了,自己不用收拾,钱也一点儿没少拿!”
七子一听,大笑起来,
“这个想法好!”
二人笑一阵,听得门扉开启的撕裂之声,听了这声,牙齿一阵泛酸,好不难受。
“哟,两位在呢!”
门外进来一人,是个四十上下的中年人,穿得一身土黄色布衣,就只是个跑堂伙计打扮,他长得还算漂亮,两边脸蛋儿红扑扑的,未近到前来,便闻着了酒气!
七子问他,
“大哥可是店家?”
那人回道,
“正是正是,二位吃,吃得可好?!”
七子笑笑,回道,
“这肉很有嚼劲,香得很啊,酒也不错,喝上一口便想着下一口了!”
那人大笑起来,举起了大拇哥,
“哥真是识货,今日酒钱减半,你尽管吃来!”
七子笑道,
“大哥不知从何处来,怎会喝得醉醺醺的?!”
那人回道,
“哎,你可不知,那老六请我喝酒已经了半个多月,我今日方才抽出空来,与他喝上一杯!本想着随便喝点儿便回,没想一喝便喝多了,这不,怠慢了两位,真是我的不是了!”
原来是跑人家里吃喝去了,可他却又不打门给关上,又该如何他才好!那人找了张凳子坐了下来,看着二人吃喝,七子递了一碗酒过去,他接到手中,抿了一口,便大呼过瘾,那模样,七子看了也觉好笑。
“大哥平日里客人来的多么?”
那人回道,
“这个不好了,有时多些,有时少些,总算还是能把自己养活吧,嘿嘿,我也十分知足了!”
七子又问,
“这酒肉可是你亲手做的?”
那人回道,
“这肉是我做,但酒却是家里老翁酿制。他啊,整日闲来无事,便想着酿酒耍耍,喝自己酿的酒觉得很有面子。没想,这下可好,他一发不可收拾,酒酿得越来越多,哪里能够喝完!所以啊,我便开了这酒馆,把他酿的酒拿来卖掉一些。我平日里,好于江湖中人结交,所以,只要我在店里,也是经常有朋友过来,所以平日我这儿也还算热闹。今日有约外出,方才清冷了下来!”
七子笑道,
“大哥很是爽快,来,我敬你一杯!”
那人一手轻摆,吃了一口酒,站起身来,问道,
“二位可是要再加点儿下酒菜么?”
七子回他,
“不必麻烦了,这儿已经够多了!”
那人听了,又才坐了回去。大山一直在对付一只大骨,始终未曾上一句。那人与七子对话一阵,也是不时注意到他,此时似乎看出一些端倪,起身过来,轻声问话,
“这位,这位,怎的这般眼熟,咱们是在哪儿见过?!”
大山满手油腻,伸手过来,一把抓到了那店家身上,把手上的油水全都抹了过去。店家又努力观瞧一阵,始终无法猜出大山是谁,他一拍脑门,这一下极重,直把脑门都给拍肿。
“我这脑子,怎的不好使了!”
大山笑道,
“你家的老爷子还好着的吧?!啧啧,怕是要活过百岁了,厉害,厉害!”
那店家用手托住嘴巴,双眼往上乱翻一阵,猛的一惊,
“哎,哎,你,你是乙?!”
大山叹了口气,回道,
“看来,我在你心里还是没多少份量,要用这么长时间才能想起!”
店家兴奋起来,可他已然醉了,起了身又歪歪扭扭倒了下去,
“你子带个面具,谁能认得出来!哈哈,这么多年,你总算想得到回来瞅瞅了!你看看,你看看,我这里怎么样?!”
大山笑道,
“这店没让你给弄倒闭就算不错了!”
店家嘿嘿乐个不停,又道,
“这次回来,便多住些日子,我这里啊,什么都有,吃喝也是管够!”
大山道,
“你就不怕我把你的家底儿给吃没了?!”
店家回道,
“你这肚子没多大,我还管得过来!”
他二人一边着,一边凑到了一处,端起酒来连喝三碗!店家这三碗一下肚,整个人更是晃晃悠悠,随时都似要跌倒一般!
七子笑着问他,
“大哥,你喝了这许多,还能行么?!”
店家笑道,
“能行能行,酒缝知己千杯少,怎会不行!我还要再干三碗才行!”
七子给他碗中倒了些清水,敬了他一碗,他也很是直爽,端起碗来咕噜咕噜下肚,喝完大吼一声,
“好酒,好酒!”
完,他坐立在地上,头点了几下,就再也不动了,七子又叫他几声,没有任何反应,应该也是醉得很了。
七子为他搭上一件外衣,回到座前,
“大山哥,他是什么人?!”
大山回道,
“你想想看,我那故事里,还有谁后来没再出现过?!”
七子从头思索了一遍,恍然大悟,
“哎呀,这,这是白尺,白尺!”
那店家听着白尺二字,迷迷糊糊抬起头来,不过,他实在是醉得很了,摇晃了几下,点下头去,再次睡熟!
已经十分明显,七子应该是猜对了!
“哈哈,大山哥,他从贵州城来到了桂州城,实在是有趣得很!”
大山笑道,
“人倒是豪爽,不过怕是要把家底都给赔光了!”
七子也笑了起来,
“白老只怕也是为他操碎了心,这才故意酿起酒来,好为他贴补贴补!”
大山道,
“也不知道白老身子如何,等这家伙酒醒了,咱们一齐过去看看!”
二人又些其他,这夜可是深得很了。可这白尺睡得极沉,始终未曾醒来,大山在他脸上用力捏了几下,也没能将他弄醒,二人不识路,也就想着在这店中待上一夜,等白尺醒了过来,再一齐前去探望白老。
七子将两桌排起,跳了上去,正欲躺下,却是听到那门开启,又有一人进来,
“百大哥,你怎的还没回,百老爷可是等不急,先行睡了!百大哥,百……”
那人声音清脆,竟是十分熟悉,七子望向那边,奇道,
“哎,伟,怎么是你!”
这伟便是二人下山之后遇到的那位驿卒,真没想到,会在这酒馆之中再次见着,听他话,似乎和白尺白老都相熟,看这情形,应该是过来叫白尺回去。不知他是口音有些异常还是怎的,七子总是觉得他叫这‘白大哥’有些不大舒服。
那伟也被惊着,
“哎呀,大山哥,七子哥,你俩都在呀!真是巧了,太巧了!可是,你们怎会到百大哥这儿的呢,他这店啊,也只招待他的朋友,难得有开门的时候。”
七子笑道,
“我们也是他的朋友啊,所以,我们来的也正合适!”
伟眨了眨眼,问道,
“百大哥的朋友,我几乎都见过的,可是你们……”
七子回道,
“与他相识的时候,你可是还没出生呢!”
伟哎了一声,回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百大哥他,他怎么了?!”
七子笑道,
“醉死过去了,不过没什么大碍,睡上一觉,头疼个两三日,也就好了!”
伟道,
“我这就去回去给百老爷上一声,然后再回来陪你们!”
大山这时方才开口,
“你带着我们一同过去吧,我也是好多年没见到百老爷了,正好给他个惊喜不是!”
伟很是开心,连忙拍手叫好。七子将白尺扛了起来,白尺被他这一颠簸,直犯恶心,胃里的酒水一股脑全喷了出来,把七子后背全都弄湿。七子好不难受,想了想,还是决定把他带回去后,再来处理自己身上。
三人正欲出门,那门外却又进来一位,身子极,就似个孩童那般,差点儿撞到伟身上。伟被他吓了一跳,喝了一句,
“哪里来的孩子,这么晚了还四处乱走,不怕家里人担心么!”
他完这句,已然觉出不对劲了,那个子竟是长了不少胡须,看起来,比自己的岁数可是要大上许多!
伟指着个子,又道,
“你,你来谁?!”
个子没有看他,双眼盯着大山七子,尽是责怨。他脸上红润,被这烛火一照,更加红得透彻,再加上满脸的汗水,这红色又更加鲜亮起来。个子正欲话,身后却是蹿出了一个女子,比他高大许多,见着大山七子,气便不打一处来,她将手中剑伸了过来,直指大山,怒道,
“你们竟然偷偷溜走,也不跟我上一句,看我今日不一剑刺穿你们喉咙!”
女子完,双腿一蹬,便杀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