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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居龄, 去我那里坐一坐?”下学后, 顾曙邀请道。
他身穿湖水色罗袍, 笑起来爽朗极了, 颇有玉树临风的姿态。
“改天吧。” 张居龄微笑, “家父让人带了口信过来,我得先回东风馆一趟。”他上个月写信让树鸣送去张府, 父亲在这个月都过了一半才有所表示,还真是淡定的很。
东风馆是张居龄在顾家住的客房。
顾曙识趣的点头。
斜阳似血, 霞光满天。
树鸣和另一个头戴灰色儒巾的中年人在东厢房的门口站着说话, 听树鸣称呼他陈先生。
两人见张居龄回来,纷纷拱手行礼。
“陈先生怎么有空过来了?可是父亲有什么事情找我?”张居龄薄唇微弯,问了一句便往书房走。陈铭是父亲的谋士, 唯父亲是从。
“……三少爷高见, 大人的意思是乡试马上就到了,想让您回府去住……”陈铭跟在张居龄的背后。
张居龄“哦”了一声, 坐下喝茶。
陈铭恭敬地开口:“大人的本意是和属下一起过来,也好拜见拜见顾尚书……但是大少爷那边临时出点事, 大人去处理了。给顾尚书带的礼物属下已经送过去了。”
张居龄没说话, 自顾自地喝茶,让树鸣也给陈铭倒茶。
“你回去和父亲说,考试之前我都会留在顾府, 等成绩下来的时候, 我会回去。”
“三少爷?这……”陈铭愣住了。抬眼看向张居龄, 他的侧颜映着槅窗前的晚霞, 如玉般秀美,容貌像极了赵姨娘。陈铭心底微叹,只是可惜了死的太早……不然依三少爷的才华,绝非池中物,她也能享上儿子的福气。
张居龄往后靠在圈椅上,眼波流转。
“你把心放到肚子里,父亲不会责怪你的。顾家族学在京都赫赫有名,多少王.权子弟削尖了脑袋想进来……我在这里多留一日,在父亲的眼里就多一分中举的希望。与他而言,和顾尚书也能搭上话。”
“无论怎么说都有很大的好处。父亲是个聪明人,明白怎样做才会更有效地择利而为。”张居龄顿了顿,又说:“你也不用费心想什么措辞,见到父亲把我的原话重复一遍即可。”
书房里安静的很,张居龄说话,陈铭只有听着的份,同时心里也惊惧,在他们都不知道的时候,三少爷已经成.熟到让人忌惮了。怪不得大夫人和大少爷想方设法地阻止三少爷回府……这会子好了,大人想通了,让三少爷回去,人家还偏不回了。
天色完全暗下来,东风馆的晚膳备好了,树鸣进来问张居龄摆在哪里。
“陈先生,一起?”张居龄开口。
“不。”陈铭笑着摇头:“三少爷说的话,属下记住了。大人还在府里等着消息,我不敢耽误,这就回了。”
张居龄也没有挽留,摆手让树鸣送他。
次日,顾晗和二房的人去凌波苑给祖母请安。
武氏睡了一天,又刚吃了药,精神好极了。她正在和顾晖、顾暄说话,见顾晗来了,就招她同坐,笑道:“刚刚还和你三婶母念叨,你就来了。不经念叨的小东西。”说着话,还亲呢地用手去捏顾晗的脸颊。
顾晗也笑,撒娇道:“那是我和祖母心有灵犀……”
顾暇在杨氏的身边坐着,羡慕地看着顾晗,她觉得能讨祖母欢心的人,都是有本事的。
“母亲,您身体好些了吗?”孙氏屈身行礼。
“好多了,人年纪大了,就会有各种各样的小毛病,没什么可担心的。”武氏说完,又拉着顾暖问话,“你祖父和伯父整日里天不亮就去上朝,无暇顾及你们兄弟几个的学业,但是也不能懈怠,要好好听先生的话。知道吗?”
顾暖微笑着点头:“祖母放心,我们在大哥的管束下,都认真的很。”
武氏更高兴了,夸赞道:“你们兄友弟恭的,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大家族里,最看重的就是上下一心。
“二嫂、晞姐儿,来,坐这里。”杨氏看孙氏和顾晞独自在一旁站着,想起夫君的话,笑容满面地拉了两人过来,把茶几上的五彩冰梅瓷盘端过来,让她们:“……新切的苹果,你们尝尝,很甜的。”
孙氏笑着捏了一块,和杨氏唠起来。
过了一会,赵氏领着大房的人也过来了,彼此行过礼后落座。赵氏看一眼脸颊红润的顾晗,关怀地问:“晗姐儿,给你送的人参养身丸,可有吃过?我看你的气色很不错。”
顾晗回道:“今早来时,吃了一丸,胃里感觉舒服了不少。”
赵氏笑起来:“那就好,就是为你做的,对你的身体可有好处了,要经常吃。”
武氏打量了一阵孙女儿,也觉得顾晗的气色好,“你大伯母说的对,一定要按时吃。养一段时间,兴许你这身体就彻底好了。”
顾晗恭顺地应是。
一盏茶的功夫,顾家孙辈的男子便次第告退,去学堂的时间到了。
杨氏趁着武氏的心情好,也凑趣道:“……母亲,我这两日准备回娘家一趟,也带着暇姐儿,她想她外祖母了。”
武氏想了会,问道:“不年不节的,怎么想着回去了?是不是亲家那边有什么事情?”
杨氏含笑看了顾晴一眼,“也没有,就是我兄弟的亲事,高不成低不就的,我心里着急,回去问问定下了没?”
赵氏闻言眼睛一亮,顾晴却害羞地低下了头。
武氏看着嫡长孙女的模样,突然想起前一段老大媳妇和她说的话,想着把晴姐儿许给杨若……这可是门好亲事。有着杨氏的关系,亲上加亲不说,杨若的父亲也是内阁阁老……也不算委屈了他们顾家的嫡长孙女,“行,你多带些亲家喜欢的物件,就当回去探亲了,见了面也替我问个好。”说罢,又叫过顾暇嘱咐:“……到了地方,好好听你外祖母的话,不许淘气。”
杨氏和顾暇都笑着答应了。
顾晗瞄了一眼大家的反应,心里一突,大伯母莫不是在替顾晴打杨若的主意?她记得前世时,杨若因为在朝堂上直言犯上,皇上一气之下发配去了边境,当时事情闹的大,人尽皆知的。她也是在婆婆和二嫂说话时听说的。结果到她死的那年杨若都没有得到特.赦……后来就不知道怎么样了。
顾晴上辈子不是嫁给了定远侯的嫡子吗?怎么这时候和杨若牵扯到一起了?
树鸣站在门口处候着,大气都不敢出。他七、八岁就开始伺候少爷,最明白他的脾气了,越是生气,表情就越淡定。嘴角微微翘起,笑的温和极了,眸中却阴戾一片。完全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
宋严见他一直不言不语,便知道不方便,也没有追问,笑着问起别的:“你祖父的身体怎么样?雨季的时候后腰和腿还疼吗?”
“承蒙您照料,都已经全好了。”张居龄说道:“我过来京都,祖父还让我替他给您带好。”
宋严摆手:“人老了,还有什么好不好的。倒是你,怎么都不吭一声,要不是你今儿过来,我都不知道你来了京都。”
张居龄一笑:“……我来参加春上的乡试,时间有些紧,这一趟连固安的家里都没有回去。只住在我恩师的府邸。”
“好孩子,是个有出息的。”宋严夸道:“你祖父时常给我来信还提到你,说你能给张家光宗耀祖呢。”
张居龄礼貌地笑笑,没接话。他伸手拿起桌面上的人参养身丸,装进锦盒,放到了袖口处。
俩人又说了一阵话,张居龄就告辞走了。他让树鸣驾着马车拐去了柳巷胡同,他记得张居宁在那里开了一间茶楼,既然出来一趟,不去会会他这位嫡出大哥岂不是可惜了……
柳巷胡同比一般的胡同都宽,长一百六十丈,东接国子监孔庙,西临雍和宮街。路面铺的是青石板,屋宇鳞次栉比,做什么的都有。衣着直缀或直裾的年轻人三五成群地往书肆走,大多是各地赶来参加乡试的学子。
树鸣驾着马车,越过杏花楼饭庄,稳稳地停下了。
张居龄挑帘子走下马车,印入眼帘的是二层青砖绿瓦的重檐歇顶小楼,四角挂着醒目的红灯笼。迎面的黑色匾额上写着三个大字——满庭春。是张府的茶楼没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