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战争的遗孤

缺粮的时代，任何谷物的价格都会暴涨，更别说是肉类。是以常管事看到那么一群羊的时候，双眼顿时发亮，随即却想到了更深层次的东西。

“大人却是对草原用兵？可有向杨总兵报备过？”常管事不免有些担心，没有军令就擅自对草原用兵，或者说擅自用兵这点，本身就很犯忌讳。

“已经在向杨总兵报备！”李霄雷大笑，这不是开玩笑，回来的路上已经派人去向杨肇基报备，同时把首级和一张千两银票递了过去。

“如果是这样就好……就好……”常管事闻言点了点头，只是心里很是奇怪，延绥总兵杨肇基，怎么可能会允许麾下随便进入草原劫掠？

跟着李霄雷出去看了看，带着人手清点了一番，常管事其实对马匹和牛很感兴趣，这玩意不管在哪里都很值钱，相对来说，羊赚得没那么多。

“牛马我有用，没办法交易。羊就没问题，开个价钱，合适就带走！”李霄雷的态度却很坚定，要羊有，要牛马不给。

最后常管事清点了一番，给出六百文一只羊，这还是因为最近物价有所提升的关系，换了一百年前，一只羊市价不过五百文，进货价不超过三百文。

可架不住数量多，前后上万只羊，算下来却有六千两。最后说不过这个常管事，又把一部分公牛和老牛给卖了出去，又赚了一万三千两银子。扣除给杨肇基的一千两，再算上抚恤和奖赏，一万四千两跑不掉。

李霄雷做主，把一万两作为发展资金存着，同时委托常氏帮忙买了不少的种猪。至于四千两白银，却是分给了贺人龙两千两，当时贺人龙那复杂的表情，他记忆犹新。

只知道当晚贺人龙和他大醉一场，哭着喊着自己总算是出息了。当边军的，本来就是拿命去搏，偏偏军饷还总是不能完整，甚至有时候抚恤都得不到落实。拼死拼活的却连吃饭都成问题，试问谁会看得上当兵的？好男不当兵，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传出来的！

两千两银子，三年不吃不喝都存不了那么多，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将士们更不说，马肉还有不少，一锅锅下了卤料炖煮，那味道可香。本来以为，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以后估计要掉几斤肉，没想到油水还是挺足的。

两天后，杨肇基那边没反应，陈涛却是带着五个秀才过来了。看来就如同李霄雷所言，就算继续呆在西安府，也招募不到文士了。

“东主，属下来了！很抱歉，只找到了二十个文士，最信得过的五人，已经带过来了。其他的十五人，放在黄龙寨那边，那边同样缺人。”陈涛见到李霄雷，上前便是拱手致歉。

“能招募到二十人，已经非常难得！各位，白子城地处偏远，环境不怎么好，各位依然愿意过来，李某的荣幸！”李霄雷来到五个秀才面前，拱手行礼。

“哪里哪里，大人是做大事的人，我等虽然才疏学浅，却也愿附骥尾！”五人显然也知道李霄雷的另外一个身份，连忙上前打招呼。黄龙寨可是两府一把，可就算是官府知道存在，也不敢轻易派兵来攻打，作为大寨主居然还是朝廷的守备，他们岂能不心惊。

惊讶的同时，又明白这是一个机会。他们本来没什么才华，主要是没读过多少书。不过他们都如同陈涛一样，只要有知识就肯认真去学，不会那么迂腐。这也使得他们，被主流的文士排斥，若不然也不会被陈涛看上。

难得有一个，让他们出人头地的机会，自然是要紧紧抓住的。

“正好，如今我要以白子城作为中心，把关外这一块区域完全开发起来。流民已经派人去陕西和山西进行招募，陆续会有数万人过来，这也需要人手去管理。当然，各位的俸禄由本人来支付，虽然是做知县的工作，不过李某人承诺，工资是大明县令俸禄的五倍！”李霄雷承诺道。

“那么高？”几个秀才闻言，却是不免有些惊讶。若说知县的俸禄，那么省吃俭用倒也足够温饱，五倍的话那基本上已经算是挺高。这当然也要考虑物价的问题，不过以他们的身份，能拿到那么高的俸禄，已经非常知足。

“有代价！首先不许雇佣师爷，还不许贪墨。尤其是漂没，不能在我麾下出现！”李霄雷提醒道，“如果你们愿意遵守，年底最后一个月，还能领取相当于俸禄两成的养廉银！”

“我等愿意遵守！”五人面面相窥，最后自然是答应了下来。

“嗯，你们五人，以陈涛为主，各自负责一个领域的事务！具体安排，又伯涛考察之后，向我汇报。在此之前，五位舟车劳顿，且休息两天，顺便了解一下这里的环境！”李霄雷点了点头，对于这五人的态度还算满意。

不过后续的监督，自然会另外有人进行。没有监督的权力，很容易失控。

五人离开后，陈涛却是有点担心，上前低声说道：“东主，这样相当于是私设衙门，怕传出去，对您不利！”

“我只是派人帮忙管管流民的问题，大明朝廷又不肯派县令过来，我又不是直接任命县令，谁能说我什么？再说，这关外之地，到底大明还承不承认，都还不知道。”李霄雷摇了摇头。

“是属下孟浪了！”陈涛闻言心情有些沉重，不过就如同李霄雷所言，大明对长城以北的土地，的确是已经很久没有干涉。白子城也好，忻都城也罢，都是因为有特殊意义才存续下去，往往开战的时候就会丢掉，也说不得这里算不算是大明领土。

与此同时，在榆林这边，李霄雷的战报也汇报到了杨肇基这边。关键是旁边还有一封诏书，却是天启就忻都城之战的批复。里面似乎有隐晦提出，让杨肇基照顾一下李霄雷。

“这个李霄雷，就是个胆大妄为的家伙，真不知道在我麾下，是福是祸。”杨肇基看着台面上的一千两银票，神情有点复杂。

鞑子就算没有借口，都会南下劫掠，李霄雷是否北上对付鞑子，杨肇基并不太在意。

“他不是要开发白子城吗？刚好，有一批遗孤需要人照顾，他既然要人，就给他调过去！”杨肇基想了想，刷刷刷的写了一道指令下去。

三天后，大概五千户孤儿寡母的，就来到了白子城，都是之前对付旗牌台吉的时候，战死将士的家属。对于延绥镇来说，也算累赘，这不居然是被杨肇基直接甩锅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