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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拿穿越不当工作-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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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用手指轻轻蹭了一下鼻翼,咳了一声,才道:“苏虹,我们这一次去唐朝,见到了小鹏。”

“……小武和我说了,大致的情形不太好。”苏虹说,“谁都没想到他会变成那样。”

“嗯。这个,关于小鹏的事儿我就不重复了,过两天你上班可以看详细会议记录。”雷钧顿了一下,“不过呢,除了小鹏,我们这次还遇到一个人……”

“谁?”

“……梅妃。”

苏虹怔了一下:“哦,那个被赐一斛珠的女人。唐玄宗的妃子。”

“我们发现了一件很惊人的事情。”雷钧慢慢说,“她,梅妃……她的脸,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房间里,死寂一片。

苏虹的表情,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她瞪大眼睛看着雷钧。

“你明白我的意思么?”雷钧试探着说,“不光容貌,还有嗓音,举止动作,全都和你一样。”

苏虹从呆愣里醒过来,她干笑了一下:“怎么会?世上另一个我?”

“或许不是‘另一个’,而是同一个。”方无应突然道,“如果一定要找到一点区别,你比她……比梅妃,年轻七、八岁的样子。”

苏虹不自觉地伸手摸摸脸颊:“可能我保养做得好,梅妃又没有美容院可以去。”

“唔,我不是在开玩笑。”方无应说,“她看起来35岁左右,但除此之外,其它的特征和你完全一样。”

苏虹看着他,慢慢放下手:“……你该不会暗示我:我就是梅妃吧?”

方无应和雷钧都没做声,但是俩人的表情全都默认了这一点。

苏虹的脸上,突然浮现出怒容:“胡说什么!我怎么会是梅妃?!”

“可是你们长得一模一样……”

“全天下长得像的多得是!还有像赵本山的猫呢!”

“但你怎么解释你这两天的病?”方无应紧跟不放,“还有你手腕上的瘀伤?你怎么解释?”

“……可、可这和梅妃有什么关系?!”

方无应叹了口气,他慢慢的,把在唐朝那几天的遭遇,一五一十全都说给了苏虹听。

“……因为当时只有我一个人在你身边,所以觉得有必要亲自来说给你听。”方无应说,“另外,小武今天中午打电话告诉了我检验结果……”

“什么?”

“就是那块织锦上的血渍。”方无应顿了一下,“dna的鉴定结果,那就是我的血。并且不是40年代留下的,而是一千多年前的。就是说……我们不幸已经参与到历史里去了。”

房间内,长久的沉默。

苏虹的目光定定盯着她脚前的地面,良久,她摇摇头:“我不相信。”

方无应和雷钧都有点失望。

“我完全感觉不到自己是另一个人。”她继续说,“梅妃什么的……怎么可能是我呢?如果真的是我,我怎么会不知道?”

“这一点,我和小武也讨论过。”雷钧说,“我们倾向的结论是:你曾经被做过脑部手术。当然,因为梁所长的所有资料都毁掉了,这个我们无法考证……”

“无法考证你们就这样瞎掰我的过去?!”苏虹又生气了,“好好的,干什么给我安排一个古人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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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施行了手术,你的过去记忆完全可能被冷冻起来……”

“我的头部没有伤痕!没有做过手术的痕迹!”

一直在旁静静听着的方无应,突然开口道:“……苏虹,想问你一个问题。”

“干吗!”

“告诉我,你父母的情况。”方无应突然说,“还有,你幼年生活的情况。”

他这句话说出来,雷钧和苏虹同时脸色发白。

“……父母在外地,”她说,“关系不亲密,很久没有联系了,至于幼年情况……那么多年了,我哪里记得?不要告诉我,你非要知道我是上哪个托儿所的吧?”

“就算在外地,那么,请你告诉我他们的联系方式。”方无应紧追不放,“托儿所的名字我不想知道,那小学的名字呢?你在哪儿读的小学?如果是六年制的学校,六年级的班主任姓什么?教什么课程?小学同学的名字呢?哪怕告诉我一个名字……”

“我不记得了!”苏虹突然发火,“为什么我要告诉你这些?!”

“你不觉得这不正常么?”方无应继续有耐心地问,“难道你没有发觉:自己的过去是模糊一片么?是的,谁都不会没有父母,所以没人真去打听你这种问题。也真有与父母关系不好,几十年不联系的人存在。独自生活、与家人老死不相往来的,在国内也越来越多。可是苏虹,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们闹翻,以至于这么多年不联系?”

“……”

“也许你报得出他们的姓名,或者甚至我去调查,他们也真的存在——”方无应到这儿,表情有些为难,“可也许,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存在。”

“你说什么?!”

“或许这只是在手术后,从外界灌输进来的信息。”

虽然觉得不忍,但方无应坚持说下去:“所有输入你脑部的信息,其实都是虚假的,只不过是……是梁所长想让你有一个常态的思维,是他为你虚拟了‘苏虹’的过去,还不明白么?你所认定的真实,其实并不是真实。如果那一切是真实存在的而不仅仅是某种假定概念,你不可能会感觉模糊……”

苏虹突然站起来。

“请你们离开,可以么?”她的表情冷冷的,“我的身体还没好,没力气和你们耗下去。”

这么明确的逐客令都下了,那两个也不好再呆下去了。

站起身,走到门口,方无应又回头看看苏虹:“……其实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

苏虹冷冷瞧着他。

“梅妃会被史朝义带走,是我的失误。”他说,“之后她所遭受的劫难,以至于引起你这么强烈的身体反应,也是因为我当时没有保护好你。所以苏虹,我想向你道歉。”

“再说一遍,我生病和你没关系,和你那个什么的梅妃更没关系!”

方无应苦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

出来苏虹家,到了楼下,雷钧拉开车门,又停住。他回头看看苏虹家的灯光。

“她不肯承认她是梅妃。”他摇摇头,“更别提跟着我们去唐朝。”

“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的过去都是虚幻。”方无应说,“认定了几十年的事实,一朝成空,任谁都会崩溃。”

“是说……再如何失常的状态,一旦持续多年,本人就会视之为常态么?”

“你所说的,其实是随处可见的现象。”方无应笑了笑,“甚至可以说,这个星球上绝大部分人,这一生都活在自以为是的幻觉中。”

“喂!可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呀!”

“没呀!”方无应笑嘻嘻地说,“我可不会无聊去打翻他们——活在虚假的梦里虽然不可能舒服,但是那感觉多安全、多习惯呀!醒过来就得疯了,不逼到死路上,谁舍得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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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钧没有再做声,他钻入车里。

方无应上了车,拍拍前座:“喂喂拜托,先把我送回医院吧,护士长要是发现我溜出来又得发火。”

“就不能给你小子好脸色!”雷钧恨恨道,“明天不准再出来了!”

“遵命!”

第九十八章 可不可以不当梅妃?

第二天,苏虹竟然来上班了。

她依然保持常态,虽然有气无力的,但工作方面没有出现问题。

出现问题的是其他人看她的眼光。

所有人都知道了她是“梅妃”,所有人也都知道了她不肯承认这一点。虽然对于整个时空平衡处而言,古人与历史就是工作,他们已经不像普通市民那样对此感到万分惊讶了,如果苏虹像小武或者方无应那样平和坦白,大概也不会激起他人的反应。

事实本身其实什么都没有,引人注意的是看待事实的态度。

是她自身无比的抗拒,惹得人不由得对她另眼相待。

在这种巨大的反差之下,面对苏虹的时候,大家的表情多少显得有些不自然。

整个上午,苏虹都表现得十分沉默。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去食堂,要了两个素菜却全然无胃口,只把碗放在桌上瞅着发呆。

正愣神着,苏虹发觉有人走过来,在桌对面坐了下来。她一抬头,是雷钧。

“我现在不想听任何人说话。”她先发制人,冷冷道。

雷钧有点尴尬,只得说:“……此事,有关你的性命。”

“我很好,性命无忧。”她抢白道,“局长大人您多虑了。”

雷钧苦涩地笑了笑:“你以为,那边的梅妃一旦被杀死,你还能好好活在2009年?”

“不要信口雌黄。”

“信口雌黄?”雷钧指指她的胳膊,“梅妃被绳索捆绑的地方,在你手腕上出现了相同瘀痕,她被叛军折磨的时候你就病得要打120,苏虹,你怎么还不明白……”

“我为什么要明白?!”苏虹突然尖叫起来,“我不相信这些!你以为只有你有脑子?人家的脑子就不算数?”

她这么一叫喊,食堂里好些人都抬头诧异往这边看。

“傻瓜!”雷钧也怒了,他啪地扔下筷子,“想不通的死脑筋,你打算白白丢掉这条命?!”

“那也是我自己的事儿!和你无关!”

雷钧又要发火,坐在旁边一张桌子的设备处的老黄,赶紧起身拍拍他肩膀:“别发火,雷钧,有话好好说!”

苏虹气得脸发青,她干脆拿起饭盒,看都不看雷钧一眼,转身出了食堂。

气冲冲回到办公室,苏虹把钢质饭盒往桌上“咣当”一放,她动静太大,引得小武和卫彬中断了谈话。

“看什么看!”她怒道,“想批判我?!”

小武和卫彬对视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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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发这么大火?”小武小心翼翼地问,“出了什么事?”

“出了什么事?”她冷笑道,“出了什么事你们不是比我更清楚么?”

“……”

“我知道,你们全都打的一个主意:把我塞去唐朝就一切ok了。可是抱歉!我想不去也根本没去的必要!不要把你们那些奇思妙想强加到我头上!”

苏虹的声音又高又尖锐,难听到极点。

“可是苏姐,如果那真是我们几个的奇思妙想,你又何苦这么激烈地反对?”卫彬的表情倒还是很冷静,“就算真过去一趟又有什么关系?子虚乌有的事儿也不可能会因此成真。”

“我为什么要听你们几个的摆布?”她狠狠盯着卫彬,“我和你们可不一样!”

这话的含义很明白,卫彬有些不悦,但他决定不再出言反驳,反正饭也吃完了,他拿着空饭盒和洗涤剂去了外面水池。

小武知道此刻苏虹完全是个炮仗,说什么都无益的。于是他也不再出声,转身回了自己的电脑前。

苏虹盯着那半盒剩饭,她觉得自己已经气饱了,刚刚发那么大一通火,现在办公室安静下来了,她又突然极不自在。

“……你们都觉得我很任性,是吧。”她忽然,轻声说。

小武看了她一眼,没出声。

“你们现在看我,是不是也和以前不同了?”她盯着桌面,又说,“觉得我是个搞不清状况的糊涂蛋?”

“不是的。”小武摇摇头,“没人会那么看你。”

“哼。”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或许心里会想:这家伙把脑子扔在一千年前了吧?”

小武叹了口气,他推开键盘,把椅子转向苏虹:“难道说,苏姐你以前也这么看我和小卫的么?”

“我和你们不同。”她又说了一遍,语气里已经没有刚才的讽刺,“你们所有的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

小武用圆珠笔挠挠头:“这个,其实记得起来和记不起来,没有太大的区别……”

“忘了你的过去,可以么?”苏虹讽刺地看了他一眼。

“之前我的确是这么希望,并且自我催眠也达到了效果。”小武笑起来,“可是你看,最后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逃不过去。”

“你什么时候去了五代十国?”

“我没去五代十国,可我去了抗日时期。”小武诚恳地说,“感受是一样的——在那儿我也是亡国奴。”

“……”

“我一直想逃避,过去逃避现在还是逃避,想尽办法不去面对亡国奴的身份,可你看,最后老天爷还是要我面对了一次。”小武摇摇头,“人算不如天算。”

苏虹沉默不语。

“所以如果可能,还是检索一次过去吧,虽然是挺可怕的……”他咧了咧嘴,“但是,真相这东西,人不可能逃一辈子。”

苏虹瞪着饭盒,半天,吐出一个字:“……不。”

小武觉得自己这算是白说了,他摇摇头,又转回电脑前。

最终,苏虹没有呆到下班,她提前请假回家,理由是“仍然感觉不舒服”,反正凌涓这两天也没来局里,雷钧只能随她去。

回到家里,扔下包倒头就睡,睡到一半,苏虹从干涩的梦里醒来,她坐起身,眨眼看看窗外,最后的霞光已经自对面的大厦玻璃上流淌无踪,天完全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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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乱糟糟的被子里,苏虹不开灯,但是眼睛却盯着窗外那仅剩的光点。

黑暗里,她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被压抑着,却并不觉得难受,到现在,冷暖明暗,时间空间……这些好像都和她没有太多关系,就连呼吸,苏虹都不能确定那是自己的呼吸声。

她到底是谁呢?

她真的是千年前那个被遗弃在上阳宫里的女子?那个到最后,只剩下满苑梅花与自己作伴的寂寞人?

如果她真的是那个人,怎么办?

如果那真的就是她过去的人生……

有奇怪的噪音。

苏虹突然醒悟过来,她这才发现客厅门铃的蜂鸣器在响。

活动了一下被压麻痹了的腿,忍着针刺一样的疼痛,苏虹慢慢下床,一瘸一拐走到客厅,拿起听筒。

“喂?”

“苏虹?你在家啊,是我。”

是方无应的声音,苏虹的气不打一处来!

“干吗?!还要追到我家来批判我?!”

“谁说要批判你……”

“……再按铃我就报警!”她叫起来,“我可不管你是谁!”

她说完,一下挂上了听筒。

正要瘸着腿回卧室,蜂鸣器又响起来了。苏虹转身,仇恨地盯着那个蜂鸣器,它不依不饶地叫,就像楼下那个不依不饶非要上来的男人。

苏虹气坏了!她冲到通话器跟前,咬牙切齿抓起听筒:“……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楼下的男人,用一种完全不受干扰的淡定声音说:“听我说完。现在来找你的,不是方无应。”

苏虹愣了一下!

“……而是西燕皇帝慕容冲。”方无应继续说,“明白了么?让我上来。”

他的声音里,隐含着某种不可反抗的压迫感。

苏虹怔了半晌,终于伸手按开了楼下的防盗门。

她放下门栓,瘸着腿回到沙发前,一屁股坐下来,自言自语道:“……西燕皇帝又怎样?玉皇大帝来了我也不怕!”

第九十九章 你要像我一样勇敢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方无应走进来,他的手里拎着一个纸袋。

“按了半天门铃没反应,以为你不在家呢。”他说着,关上门,换了拖鞋进了客厅。

“……睡着了,没听见。”苏虹没好气地说。

“嗯,那就是了。”方无应走到她跟前,将手里的袋子交给苏虹,“我阿姊叫我给你的。”

苏虹疑惑地接过袋子,拿出里面的东西,原来是一条宝姿的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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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上次去商场,看你试来试去也没舍得买,就干脆买下来送给你。”方无应说,“她说算是给你的礼物,谢谢你肯陪她去买东西。”

苏虹有点尴尬,她将裙子叠好:“……替我谢谢你阿姊——这裙子的钱不还是你出么?她自己又没收入。”

方无应笑了一下,没做声。

“虽然这事儿不该我来多嘴,可是你家方滢花钱真挺厉害的。”苏虹说,“随便一件衬衫就两、三千。”

“……她花钱花得挺高兴的,我何必让她不高兴呢?”

苏虹摇摇头:“难道她一辈子就都花你的钱?你是她弟弟,不是她父亲。”

方无应苦笑:“现在我还供得起她,往后如果供不起了,再说。”

苏虹叹了口气:“这不是办法。往后她进入社会,自己赚钱,不太可能一开始就赚得和你一样多。那时候她怎么办?你还要继续补贴她?”

“唔,这个……我没想过。”

“如果她一开始找的是普通文员的工作,拿着两千的薪金,每天却穿着好几千的衬衣去公司,人家会怎么看她?”苏虹摇头道,“我说啊,你这个弟弟,当得太孝顺了。”

方无应有点着恼:“……不要批评我,我负伤还跑来给你送裙子,你该说点好听的才对!”

苏虹终于肯笑了:“对了我忘了你还有伤呢。怎么样?好点了?”

“纱布还绑着。”方无应拉起袖子给她看,“用力的话,还是会疼。”

“那你还从医院里跑出来?”苏虹不以为然道,“你越是动弹,伤就越难好。”

“没关系没关系。”他放下袖子,摆摆手,“晚上我会回医院的,护士逮不到我。”

“怪胎!换了旁人怕是疼得在床上叫唤了……”

“喂,怎么和雷钧说一样的话?”方无应不悦,“你们什么时候做了夫妻?”

“瞎说什么!”

“唔,好吧,对不起我乱说话。”方无应说,“不过他是很担心你,怕你会出事。”

“……又来了!”

他眨眨眼睛:“我也一样,这两天,真怕你会突然死了。”

苏虹被他这话给弄得有点窘,她拉下脸,把裙子放好:“……多谢关心,在下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可这说不准。小鹏曾经对我说,我们都是会死的,多活几年的人,千万别错以为自己获得了永生。”

苏虹沉默片刻:“我没想到他会变成这样。”

“他和你一样,不承认梅妃是你。”方无应继续说,“所以就算砍掉梅妃的头颅,他也干得出来的,咳,就别指望他怜香惜玉啦,小屁孩不懂那个。”

苏虹的眼睛像是要喷火!

“所以,请你,先别发火好么?”方无应安详地看着她,“听我把我想说的,说完。”

苏虹一脸忍耐,没吭声。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肯去。当然,你会说没人能明白你的体会。好吧,那就让我把我自己的感受说给你听,如何?”

方无应慢慢把身体靠回沙发里,他把手搁在额头上,停了一会儿,才说:“其实,在上次咱们回十六国之前,我考虑过转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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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虹有点惊讶:“为什么?”

“我不想被人知道我是谁。”方无应露出一丝笑容,“喂喂,被他们知道我是谁,那还了得!他们该怎么看我呢?李建国他们,还肯和我呆在一个办公室里么?”

苏虹很想说你想得太多了,但她突然顿住了。

“想到那些我就害怕,越想越害怕,怕得马上就想离开这儿,最好明天就转业,去一个谁都不可能知道我是谁的地方。没有人知道我的过去,没有人知道我做过娈童,没人知道我屠杀过一整个长安城的百姓,也没人知道我是个短命皇帝……那多么好,我就彻底安全了。”

“……”

“可就算那样,也不成。”方无应摇摇头,“不管我怎么躲避,总还有一个人知道。”

“谁?”

“我自己。”他说,“全天下的人都不知道我是谁,我也会知道自己是谁。”

苏虹默默看着他。

“我真想连自己都不知道,真想啊。”方无应笑了笑,“可是不成,人没法骗自己。”

“……你是说,我现在就在欺骗自己?”

“不,我没资格对你下任何定义。”方无应摇摇头,“到现在我都还没处理好这些事情,我自己就是半湿不干的,怎能责怪你水淋淋?”

苏虹翻了个白眼。

“所以你知道么?我特别佩服史远征。”

“你是说,小鹏的爸爸?”

“嗯,他是谁,你也知道了吧。”方无应说,“前天在病房里,他和我说,怕死了也要往前走。就以现在这个姿态继续往前走。说真的我不如他,我甚至都没有他那种砍掉过去、重新组织家庭的勇气。”

“……本来就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可是归自己的责任,总得归自己。”说到这儿,方无应突然伸手拍拍沙发扶手,“其实我想过了,你实在不肯过去也可以。”

苏虹惊讶地看着他!方无应的态度转变得一点征兆都没有,这让她奇怪。

“这事儿,毕竟谁也没法勉强你对吧?”他沉思着,说,“可我必须救出梅妃。既然你不过去,我就再去叛军大营里救她好了。本来想叫你过去这种想法,也真算是投机取巧了。这一步如果没法走捷径,那我就老老实实去救人。”

“……为什么一定要去救她?”苏虹声音微弱地说,“被乱军掳去那也是她的命。”

“不好意思,我没法把她当作和我无关的存在。”方无应认真地说,“她是活生生的一个人,而且明明就是在我手上弄丢的。我不能眼看着她死。”

苏虹垂下了头。

“说真的,她比你胆小,比你表情僵硬也没你年轻漂亮,爱摆臭架子不说,又总是哭,哭得我不耐烦。”方无应继续说,“人看起来笨手笨脚死脑筋,总抱着那块织锦不肯放,留恋过去的荣耀……这些全都不像你,我一点都不喜欢她那个样子。”

“所以说,为什么非要逼着我去呢?那些家伙……”

“就算这么不讨喜,她也不该死在史朝义的手上。”方无应说,“虽然她和你并不一样,我也一样该对她负责。”

然后,默默听着这些,苏虹就忽然流起泪来。

“……我不想去唐朝。”她啜泣着说,“要真是她……那该怎么办?我不想自己是她。”

方无应看着她:“是她,就会死么?”

“我不喜欢那样的人生,傻透了!我的性格明明不是那个样子的!我为什么要是她呢?明明不是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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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的是,就会死么?”

“……也许真会死呢?”苏虹突然抬起头,她满脸泪痕,“如果我过去之后就回不来了,怎么办?”

“……”

“如果死了就不能回来当苏虹了。”她哽咽道,“这儿的一切就都没有了,就算能回来,你们又会怎么看我呢?把我当成个死心眼的傻瓜来嘲笑我?一个人家不要的女人……”

她把脸埋在膝盖上,开始失声痛哭。

方无应站起身,他绕过茶几,一直走到苏虹的跟前,然后俯下身,抱住她。

“没有人那样看你,不会有人那样看你的。”他轻声说,“我也有见不得人、被人耻笑的过去,难道你曾经用轻视的眼光看待过我么?”

他能感觉到苏虹的身体在轻轻发抖。

“勇敢一点,苏虹。别哭。”他把脸贴在苏虹的头发上,“闯过去了,就没事了。”

“……我……我闯不过去呀。”

“不会的,有我呢。”他低声说,“我保护你。这一次,就算拿我的命来换,也要让你平安回来。”

长久的沉默,后,他慢慢松开苏虹,站起身,悄然走出了房间。

次日,苏虹终于答应前往唐朝。

《附录》

本章bgm,tizzybac的《鞋猫夫人》,百度可寻。

话说《史莱克》的鞋猫先生,趾高气扬、自信爆棚真的很像方无应~

所以这是方无应之歌,嗯,笑。如果他能和苏虹跳个舞,我就拿这首歌做伴舞的音乐,希望他们跳活泼的舞蹈。

其中有几句歌词我特别喜欢:

擦干眼泪不要哭了

你要像我一样骄傲才对这才对

我是英雄你就跟著我

我会带你看遍世界的美

……

眼睛要看着远方

意志钢铁般坚强

跌倒也不要害怕

我最强我最强这世界只我最强

我可以为你抵挡黑暗的力量

好快活好快活跟着我你会快活

因为我是独一无二的我yea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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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不该出现的扭曲

第二次返回唐朝的时间安排在两天之后,方无应的伤并未完全好,但是基于“如果不同意这家伙的要求,他说不定会自己跑去”的危险,他还是被允许跟去了。

同去的还有史远征和苏虹。

从早上来上班开始,苏虹就紧张得说不出话,早餐也吃不下。小杨他们都安慰她说这次绝对不让她离开大部队,苏虹想喝水缓解神经,又怕紧张过度总跑厕所……

凌涓问她身体方面有没有什么问题,苏虹说骨头已经不疼了,但仍然有间歇的出血,之前一天她去研究所附属的医院做了全面检查,也注射了补充营养和稳定内分泌的针剂,可以说现代科级的手段已经全用上了。“医生说目前能做到的也就这么多,两三天之内应该没什么问题”,她解释道。

“不能拖太久。”凌涓说,“如果三天时间还不能完成,苏虹你就先提前回来。”

苏虹答应了。

但她后来,又和小武悄悄说:“……喂,要是回不来了,屉子里的东西就帮我全扔了吧。”

小武愣了愣,说没关系我帮你看着,别总往坏处想,肯定回得来。

她莫不是连遗书都留了?小武暗想,突然他有点同情苏虹了。

进转换室的时候,方无应特意留在最后,等大家都进去了,他转头看看跟在身后同样穿着战士铠甲,一样佩剑武装,脸色却苍白如死人的苏虹。

“记着那天晚上我说的话。”

他说完,伸手用力握了一下苏虹的手,然后转身进了转换室。

原本,穿越并不是每次都能准确固定时间,除非是已经考察出的某年某月某日,如果没有特定目标(比如陶桃那次),光只知道事件发生的大致年代,就无法捕捉具体时间,但是因为上一次他们离开之前,在当时做了记号,保留了特殊通道,所以这一次再返唐,就不会和上次的时间点错开太久,理论上来说,两者应该是保持同步的。

然而理论做得再充分那也是理论而不是实践,所以当白雾散去,一个厮杀的古战场呈现在这群人面前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那不啻是个大屠杀的修罗场!到处可闻厮杀声,那种喊叫几乎不像是从人类的喉咙里涌出来的,叫喊越来越凄厉,不时伴随几声临死前的惨呼。

“……队长!”小于这一声之后,就再说不出话来了。

“叛军杀上来了!”方无应的声音微有些发抖。“被单方面屠杀的是唐军!必须得抵抗!不然我们也完蛋!”

他的这句话立即做了团队此时的中心想法,无人再有异议,纷纷亮出兵刃杀入军阵中……

不过是十几分钟的事情,几乎人人都夺了一匹马,有了高度的优势,他们终于能有机会改变势态。

“不能再杀了。”方无应勒了一下缰绳,“用热兵器!恐吓一下就够了。”

命令一下,控制组成员全都取出热兵器,军用喷火枪和催泪弹一上阵,连番的攻击,叛军顷刻间大乱!

叛军开始往后退,渐渐有收兵的趋势。

小杨叹了口气:“总拿热兵器吓人,胜之不武啊,该真正来一场势均力敌的恶战才好。”

“打仗不是玩游戏,能少死几个是几个……”

小杨笑道:“这话,可真不像小卫你说的啊。”

“敌人也是人。”卫彬说,“己方死得比对方少,这就算胜了。”

大家都被他这话给震撼了。

人命至上,这种说法与其说是从一个战争天才嘴里说出来的,不如说更应该是人道主义者才会有的想法。

等到叛军终于偃旗息鼓,方无应看看雷钧:“现在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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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得去见李亨。”雷钧说,“至少得打听一下这两天究竟出了什么事儿。”

“……我也要去么?”史远征突然问。

他这么一问,大家都愣了,然而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当然。”卫彬说,“没关系,现在你是史远征。”

卫彬这话,给了史远征极大的鼓励,他擦了擦刀上的血迹,将武器收回刀鞘内。

雷钧将马匹靠拢他,悄声问:“看起来还行?”

史远征苦笑了一下:“我还以为自己已经忘记怎么骑马了。”

“和开车一样。”雷钧说,“学会之后就不会忘。”

回营的途中,方无应注意了一下苏虹,她的脸色仍然惨白,但精神状态反而比早上强了很多。

“我还行。”她低声说,“就是有点反胃……方队长,刚刚我砍翻了一个人还抢了他的马匹。第一次,真的。”

方无应没做声,他似乎在思考该怎么给苏虹开解这个事情。

“不过你放心,上次被你砍了一刀之后,我可是找人请教、专门下了苦功夫的。”她又故作轻松地说,“实战的事儿,早晚都得来。”

方无应终于释然。

“只是还不太习惯,你已经很出色了。”方无应说,“紧跟着我们,不会有事的。”

苏虹没出声,手指抓紧了缰绳。

然而到了军中大营,来见他们的却并非李亨,而是龙武大将军陈玄礼。

他告诉雷钧一个大家全都没想到的消息:太子竟被史思明的叛军给掳去了!

“就在各位失踪当夜,叛军一小股追上我们,趁夜偷袭大营,太子……”

陈玄礼是朝中老臣,一直与李亨关系很近,他诉说此事时,语气虽然平静,但其中的怨恨仍然可以看出来。

“太子信任各位,他说各位肯定会回来,皇上与诸大臣带着六军早早去了蜀地,只留了太子与不多的兵力在后面。”

他的话说得很明显了,李亨是因为等待雷钧他们回营,滞后了行军速度才会被偷袭。

雷钧听后良久无语,最终他说:“无论如何,要把太子救出来。”

“太子被掳的消息并未外传,怕与军心不利。”陈玄礼说,“再耽搁两天,早晚还是会被人知道,到时吾等的人头也难保了。”

“陈将军放心,我们定会全力救出太子。”雷钧只能做这样的保证。

陈玄礼离去后,军帐内一片沉默。

“陷进来了。”卫彬终于开口道,“我们完全陷进这段历史里来了。”

“李亨不该被掳走的,史书上没有这种记载,怎么会出这种事情?”李建国怎么都想不通。

“这就是我们的参与造成的。”卫彬说,“恐怕还得加上小鹏的现代人的判断。我们这伙人的随意闯入,扭曲了历史。”

他这么一说,每个人的心里咯噔一下!

“不过他也不能肯定杀了李亨会有何种影响,辩证法这回事,小鹏总还是学过。”小杨说,“如果六军见太子被戮,或许反而会奋起抗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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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亨应该还没死。”雷钧抱着手臂,“今晚必须救出他,不然或会生变。”

“小鹏那边,恐怕早就做好准备了。”方无应说,“他手上的梅妃消失,又加上刚刚我们击退了叛军……他肯定能判断出来。”

“那也不能不救唐肃宗。”雷钧说,“已经很乱了,至少我们得保证唐肃宗的生命。”

一直没有发言的史远征忽然道:“晚上我去叛军大营。”

“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卫彬说,“咱们得考虑周全——另外,方队长不可以去,你最近一段时间功力全失,去也是送死。”

方无应摇摇头:“只有我一个人熟悉叛军大营,我不去怎么行?虽然现在使不上劲,自保总还是可以。”

考虑的结果就是,留下卫彬看守大营随时防备进攻,然后挑出一部分人员进行突袭,哪怕用上现代武器也必须救出唐肃宗,决不能让他在叛军大营里出事。

约莫到夜晚,这伙人才开始行动,他们将马蹄子都裹上布,不让它发出声音,又全都改了夜行装。当晚没月亮,在毫无人工照明的野外,根本无法看出人影。

一直摸到叛军大营,按照方无应的指点,他们找到了潜入的途径。之后,小于放倒了两个值夜的,他很小心,并未惊动其他叛军。

“先去主帐。”方无应用极低声音道。

那座最大的军帐便是主帐。一行人悄无声息靠近,这才发现里面灯火通明,有笑语和觥筹交错的声响。

用尖刀轻轻割开军帐,透过缝隙,方无应能看见里面有几个人正团坐在一起,喝酒说笑,他首先看见,正中坐了个连鬓胡子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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