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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拿穿越不当工作-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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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到她身边!

可是……不行。

他不能贸贸然深夜去闯宣华夫人地寝宫。父皇地灵柩还在此处。这种时候去见简柔。只会给对方造成巨大地恐慌,因为她此刻仍是自己地父妃。大行皇帝还未下葬。按理说……一个可怕地念头闯入雷钧地脑海!

按理说,她该殉葬。

冷汗从雷钧的额头涌了出来!

中国自古都有后妃给死去帝王殉葬的陋习,这种可怕的规矩是到明英宗时期才被彻底废止的,而那之前,这甚至是个很好地取消上代遗留的宫闱麻烦的办法,那些想做“孝子”的继承者们只要下一道命令,“沾过雨露”的嫔妃就都没有活路。

再说简柔是亡国公主,陪着自己的父皇殉葬就是她最合理的结局。

雷钧跳下榻来,光着脚在屋子里团团乱转!

他当然不会下这种命令,可是……可是杨广肯放过简柔么?雷钧不能肯定另一个自己也能如此宽宏大量因为他的记忆还未完全想起来,另一部分人格究竟会有何种举动,雷钧自己也不敢肯定。或者简柔因为抗拒而激怒了那一个自己最终被勒令殉葬,那样历史也就被改写……可历史究竟会不会因为自己的乱闯而被改写呢?这一大群人穿过来,到底会不会改变历史细节?又或者,简柔会不会担心杨广的报复而先行自尽?!

这是一条人命,是他妻子的性命,人家当然可以拿历史打赌说绝对没问题,雷钧却连一丝一毫的可能性也不敢放过。

得想个万全之策。

万全之策……他想了好半天,忽然,手指触到了桌上的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同心结。

雷钧心里一动,他拿过那红色的结子细端详了一阵,忽然脸色大变!

是简柔藏在屉子里的那个结子,他认出来了!结婚好多年了,简柔都还一直保留着这结子,雷钧甚至为这东西吃过醋,他甚至怀疑是简柔从前的男友送给她的……

事实上这结子他在身为晋王时赠与宁远公主的,后来宁远公主成了父亲杨坚的妃子,她知道自己被骗。一时激愤,又命人将这同心结给送了回来。

“来人!”

不多时,两个小监垂首进来。

雷钧将同心结装进桌案上的玉盒中。

“将此物,送至宣华夫人处。”他对那两名太监道,“告诉她,若肘腋生变,就拿此物来见本王。”

那两名小监面露难色,太子这夜半突如其来的举动,实在太诡异也太不合规矩。

“愣着干吗?”雷钧冷冷扫了他们一眼。

俩人慌了,赶紧伸手接过玉盒,噤若寒蝉地退了出去。

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雷钧这才放下心来,他转回到榻上,躺下,呆呆望着帐顶。

屋内,一丝光也没有,漆黑无边如深海。

他终于,成了人神共愤的禽兽君王:父皇尸骨未寒,就惦记着庶母,甚至无耻地叫人送去了同心结以求欢好。

他这是在逼j父妃,他能想象简柔打开玉盒的那一霎,几欲心死的痛苦和绝望。

千古之下,那个红色的同心结,就是他“有坏人伦”的昭昭罪证。

——但至少,宣华夫人不会再被送去殉葬了吧?哪怕那个欺瞒君父、柔j性成却得登大宝的自己,万一真的不顾历史、躁狂症发作,想置她于死地,只要简柔出示这同心结,暴君怎么都不能出尔反尔、再下毒手……他终于保住了妻子的性命。

在这唯一的安慰中,雷钧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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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风雨大作,就如同这个已正式拉开灭亡序幕的王朝……

两日之后,登基大典。

当雷钧穿戴好那身绣着九条龙的龙衮之后,他竟有些畏缩,以至于挪不开步子。那扇帘子后面等待着他的,究竟是什么?

应该是一整个帝国了,从现开始,大隋的天下就是他的了。

他是隋朝天子杨广。

……可是,雷钧又该怎么办哪?

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礼官在提他的注意,雷钧放弃了继续思索。

厚重的黑色帐缦被掀开的那一刻,外头晶莹璀璨的夏季阳光立即映入雷钧的眼睛,他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踏出殿外。

呈现在他眼前的,是只有在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宏大场面:广阔的大殿之外,放眼望去,黑压压站满了成千上万的官员,就在雷钧登上皇位的那一刻,所有的人都伏下了身躯。

雷钧怔怔望着面前这一切!

这是他一个人的国家。这是他一个人的臣民,这是他一个人要承担和面对的世界。可是——他看见了站在一旁的方无应,还有那些控制组的人!

他们仍旧站在殿下,扬起脸望着他,每个人的神情,全都复杂难言。

杨素也发现了方无应他们,他一时大怒!

“大胆!你们几个是怎么跑出来的?又因何不跪?!”

“不,他们是……”

雷钧慌了,他想上前说明,但杨素却阻止了他。

“今日登基大典,太子得登大宝,这种时候来搅乱,该当死罪!”

雷钧慌忙道:“不可!”

会过意来,杨素点点头:“是,今日大典,不宜见血光。”

他说完,又转向方无应他们:“陛下宽仁,且饶了你们几个!”说完,杨素又威胁道,“还不跪下?!”

控制组的那群人,相互看了看,然后,小于和小杨他们先跪了下来。

接着,是何勇以及李建国。

最后,只剩了方无应一人,他立在那儿,岿然不动。

雷钧望着他,那目光不知是欣慰还是悲哀,他内里,五味杂陈!

大殿之上,只听见风声,咻咻吹过!

“队长!……”李建国小声喊他。又深深看了雷钧一眼,良久,方无应这才撩起袍子,慢慢跪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雷钧颓丧地退了两步,无力地跌坐在了那张龙椅上。他脸色青黄,目光怔怔望着那群匍匐在地的人。

那是他的同事好友,是曾共过生死的伙伴,一起把酒言欢的哥们儿,他还记得在过去的岁月里,那些主动伸向他的手。

然而此刻,这群人全都匍匐在自己脚下,姿态如同殿下的每一个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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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方无应跪下的那一刻,雷钧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彻骨的孤寒。

那是没有别人,只有,并且将永远只有他自己的孤寒。

一样的句子,从无数个人的喉咙深处喊了出来,在山呼万岁声中,时光汹汹,记忆如破开闸门的洪水,奔涌入雷钧的脑海……

原来,他真的就是那个被自己唾弃和不齿过的千古暴君。

突然间,雷钧恍然大悟,此刻,他已经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帝王。

他就是杨广……

他就是隋炀帝。

第百四五章 真相的信徒

打开转换室的门,雷钧看见小武等候在门外。

小武的表情很复杂,他望着雷钧,蠕动了一下嘴唇,却没出声。雷钧明白,他已经知道真相了。

一行人默不作声走了出来,谁也不知该说什么。

隋炀帝于几小时之前顺利登基,他们只能维持到这一步,至于剩下的,就必须交给那一个杨广来完成

了。

“局长……”小武终于还是轻声说。

雷钧没出声,他默默走到衣柜前,慢慢摘下身上的佩刀。

所有人都望他,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方队长……”雷钧忽然开口,“可否请你……请你通知苏虹过来?”

“呃……”

“我知道她不肯见我。可我想把当日地记忆补完。”雷钧低声说。“有些事……有些简柔早年地事情。我必须问她。不然我想不起来。”

他说这些话地时候。始终背对着他。

方无应有点为难。他一时。不该不该答应雷钧。

“……我没法再去找简柔。所以只能再见一见苏虹。”雷钧转过身来。“请你告诉她。我不会再伤害她了。”

他说这句话地时候。面色惨白如纸。声音却坚定如金石。

方无应暗自叹了口气。他点点头:“好,我这就去打电话。”

基于休假人员不能得知工作进度详情,所以实际上,隋朝再度出现漏洞的事情,甚至包括他们又去了隋朝的事情,苏虹一概不得而知。

方无应的电话,把她吓得在那一端尖叫起来!

“……你们又跑去隋朝了?!”

方无应停了停,才道:“苏虹,你不用再隐瞒了,雷钧已经替代杨广登基了。”

他这一句话出来,苏虹在那边,陷入良久的沉默。

“过来吧,雷钧说有事儿想问你。”方无应继续说“……关于简柔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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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听见苏虹在那边轻声说:“好。”

一个小时之后,苏虹来到了局里。

等在局大门口的是方无应。

“他在等你。”方无应说着,又添了一句,“大家都在。”

苏虹没出声,她低着头着方无应进了局里。

可是上了二楼,苏虹却又迟疑起来,她的脚步停了下来。

方无应把手轻轻放在她的背上:“我们是在帮他,苏虹,你不用担心什么。”

方无应的声音很轻,但似乎给了苏虹一些力量。她沉默了片刻,接着往会议室走去。

到了会议室,方无应先推门进去,苏虹发现所有人都在:李建国,小武,何勇……

当她瞥见了站着窗前的那个男人时苏虹的脸色,白了一下。

眼神交汇的那一刻,有某种无言的苦涩东西,在俩人之间流淌。

于是苏虹明白,她再也不必有所隐瞒,而事实上,她也无可隐瞒了。

那天晚上,苏虹将她在隋朝经历的一切,全都说了出来,完完整整的。

从她无意间发现简柔开始,到她混入公主帐下充当侍女,到她被晋王手下带走……

如果可以,苏虹真不想再陈述这一切,是以她尽量谨慎地选择词语,不流露受害者的情感,而借着足够客观的角度来描述。

但她仍觉得自己说的每一句,都像利刃一样飞向对面那个男人,狠狠戳在他的胸口!她可以看见雷钧的脸色愈来愈灰败,但他始终以最大的克制力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或者因为崩溃、因为无法承受而逃离此地。

“……我责问晋王,为什么要欺骗宁远公主。他提到了高颍,说……说‘要不是那厮啰嗦了我一夜,原本是不想送给父皇的’。”苏虹轻轻吸了口气,双手交叉而握,“后来……”

她停了一下。

室内的空气,无原因地急速流动,盖因所有人都知晓后面发生了什么。

“后来晋王……他说,公主送走固然可惜,但是……”苏虹垂下了头,“但是能弄到公主帐下美人也不错……”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还是说不下去了,苏虹开始轻轻啜泣。

会议室陷入沉寂,只有苏虹微不可闻的啜泣声。

雷钧终于开口:“对不起,苏虹……我向你道歉。”

男人埋下头,他的声音嘶哑,他的手指紧紧捏成拳头,他的脸孔如冰一般缺乏血色。

方无应把苏虹送出了会议室。

李控制组的人也慢慢起身,事情已经完全结束了。

等到小于他们都离开了房间,李建国又看了一眼雷钧。

他仍然坐在那儿,一动不动,表情如木雕泥塑。

“雷局长?”

李建国试着喊了他一声,但他没有得到丝毫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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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叹了口气,李建国转身出去,带上了会议室的门。

之后两天,雷钧没有来上班。

情况陷入了僵局,苏虹不肯来上班,雷钧也不肯来,现在每天在局里值守的就只有小武一个人了。

雷钧的情况,小武写了完整的材料送了上去。平心而论他真不想雷钧就此辞职,但是眼下,他也很难想象出雷钧该怎么办。

方无应他们回来的第三天,苏虹接到了蕾蕾的电话,女孩在电话那端,一边哭一边说,父亲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从回家那天晚上就把自己关起来,我叫他,他不答应,不肯出来,也不吃东西。”

女孩呜呜地哭,她怕得要命,除了苏虹她不知道还能去找谁。

苏虹也紧张起来!她在电话里努力安慰蕾蕾,答应她自己立即就过去。

挂了电话苏虹对旁边的方无应说,得过去一趟。

“他这样得出事。”她说,“实在不行就只有报警了。”

“我和你一起去。”方无应也站起身,“报警是最后一步,先看看能不能劝他开门。”

初秋,下午,下着雨的四点一刻,天色也是无精打采的阴沉。

俩人飞车赶到雷钧家里,女孩给他们开了门。蕾蕾哭得脸都肿了,她这两天没法去学校,一直在家里央求父亲。

“他怎么都不开门,我也听不见里面的声音……”

女孩红肿的眼睛垂下,两串清泪顺着眼角滑落。

苏虹轻轻搂住蕾蕾,低声说:“先回房间去好么?我们来劝他。”

“苏阿姨……”

“是工作上的事儿。”苏虹低声说,“遇到点麻烦,你爸大概有些想不通——先回房间好么?没事的。”

蕾蕾怔怔看她,然后点点头。

把她劝回自己的房间,苏虹到雷钧的卧室门口,犹豫了一下,敲了敲门。

“雷钧?是我。”

里面,没有声息。

方无应也道:“雷钧,把门打开好么?”

没有反应。

苏虹为难地看了一眼方无应。

“你不能总把自己关在里面的。”方无应又说,“蕾蕾好几天都没正经吃东西,孩子的脸都瘦了。”

苏虹又敲了敲门:“雷钧,把门打开成么?咱们谈谈。”

还是没有声音。

“要不要报警啊?”苏虹有点担心。

方无应皱了皱眉:“再等等,现在报警就把事儿闹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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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敲了敲门:“雷钧,现在局里就小武一个人了,你要把这烂摊子全都丢给他么?”

苏虹迟了片刻:“……我打算去上班了,雷钧,我已经想通了。往后……往后也不会再躲着你了。”

方无应有点惊讶地望着苏虹,他没想到苏虹的念头竟然转过来了。

“再说,咱们还有的忙呢,不能就此放弃。雷钧,你得把简柔找回来……”

在她说了这番话之后,又过了半天,门从里面无声地打开了。

房间里黑洞洞的,光线非常弱,雷钧的身形就映在那微弱的光芒里。

他依旧穿着那天上班时穿的那件外套,满脸胡须,脸颊深陷……

苏虹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疼痛起来!这么多年了,她从没见过雷钧长须垢面的样子。

苏虹几乎要流出眼泪……

雷钧表情木然地望了望他们,他的眼神有些空洞,然后,就一言不发地转身,重新回到黑暗的房间里。

方无应和苏虹跟着他进了房间。

卧室里,空气凝滞沉重,厚厚的窗帘在隔绝了光线的同时,也把世界隔绝在了外面。

雷钧坐在桌前,呆呆看着桌上的照片,那里面是简柔和他的合影。

“……她不会回来了。”

他忽然开口,苏虹和方无应都一怔。

“找不回她了,她不会想见我的。”

雷钧的声音嘶哑难听,他已经有好几天没开口说话了。

苏虹心下一阵惨然!

“毕竟还没找到不是?”她轻声说,“我们所见到的全都是宣华夫人,不是简柔。”

雷钧不出声。

“就算她不想见你,难道连蕾蕾她也不想见?”方无应说,“到现在我们连她为什么失踪都还不清楚。”

“她回去了。我知道的。”雷钧忽然,露出一丝古怪的笑,“老子曾经和我说,她回了她来的地方—

—不是陈朝就是隋朝,她宁可回去再遭一次劫难,也不肯和我生活在一起。”

苏虹和方无应面面相觑。

“好吧,就算她不肯再见你,也不肯回来,”方无应说,“那么,你也打算跟着她去殉情?”

苏虹皱眉看了一眼方无应。

雷钧的表情没有变化,还是呆呆的。

“这样下去,不吃不喝,你知道是什么结果。”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所以就停在这儿,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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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想把这个结果留给简柔看?”方无应又说“想留给也许哪天回来的她看一看?”

“……她不会回来的。”

“嗯,所以你打算拿自己今后的人生,以及蕾蕾的人生去要挟她么?”方无应继续说,“想用这么沉重的代价逼着简柔回来?”

苏虹几乎想打断他的话了!可是方无应做了个凌厉的手势,制止了她的插嘴。

“她不想见你,这是简柔她自己的决定,你是想逼着简柔改变决定?”

“不,我没有……”雷钧挣扎着说。

“那又为什么要用毁掉自己和孩子的方式,来报复她的离去?”

“我没有!没有!”雷钧抱着头,“可你总不能让我把一切都当作从未发生!”

望着他方无应渐渐把语气放得缓和一些:“发生了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尤其是咱们这种人。还不明白么?简柔她无法承受真相,她选择离开,除了尊重她的决定,雷钧你不能做更多的事情。”

“可我对不起她做了那么多……那么多对不起她的事情。”

“那是过去的你,雷钧,那不是现在的你。”方无应叹了口气,“要这么说,你独自抚养蕾蕾长达,加上不停寻找了她整整九年,身为孩子的母亲、你的妻子简柔对此却视而不见——那是不是她也对不起你而且对不起蕾蕾呢?”

“这……这不是一码事……”

“哪些又是一码事呢?对得起和对不起的标准在何处?公平点看,得把事情全都算上才行吧。”

雷钧放下手,他呆呆望着方无应乎被他给说些糊涂。

“没有所谓的标准。”方无应弯下腰,看着雷钧的眼睛。“只有事实而已:你曾经伤害过她,她选择离去,并且暂时不肯回来——仅此而已。”

“……那我该怎么办?”低声问。

方无应沉默了良久起来,直起腰来。

“得看你的选择了:是想做杨广,还是想做雷钧。之前我就曾经问过你这个问题的。”

雷钧沉默不语。

“如果想做杨广,那也行,把以前的恩恩怨怨全都拾起来,一件一件的计算,最后就对着结果怨恨不已,不管是怨恨抚养你、把你塑造成那种性格的杨坚夫妇,或者是不肯回来的简柔,还是‘好心办坏事’、出手救了你的梁所长……都可以的,你大可以把今后的时光全都浪费在这上面,连蕾蕾的人生也可以漠不关心。当然了,人一旦真觉得自己完蛋了,也就没心思去考虑父母孩子了。”

“冲……”

苏虹实在不忍,她轻轻打断了他。

方无应看看她,然后温和地摇摇头:“我不是在批评你,雷钧,刚才那些只是我自己的过去,之前的十年,慕容冲就是那么过来的。”

雷钧怔怔望着他,他的目光乎若有所思。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做雷钧。”方无应继续说,“杨广完蛋了,雷钧他可还没完蛋呢,他有自己要做的事,有自己的人生……至于具体是怎样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沉默了很久。

久得苏虹都以为时间停止了。

终于,雷钧慢慢站起身来:“……你们还没喝水,我去烧水。”

方无应苦笑,他按住雷钧:“行了,知道给我们倒水这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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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虹也终于笑起来,她擦擦眼角的泪:“你就歇着吧。我去厨房看看。”

那天是苏虹简单做了些饭菜,又安慰了蕾蕾说父亲没事了,俩人才告辞离去。

天渐渐黑了,路灯一点点亮起来,风依旧呼啸,没有一点要停止的样子,云层厚厚压着,雨却停了。他们俩没叫车,只沿着来路慢慢往回走。路上的尘土连洗带冲的,早已被弄得干干净净,晚来风雨,没什么人,只剩泛着青色的一条洁白大道从俩人眼前延伸,好像要铺到天边一样。

两个人静静走在路上,青白色的路面反射出淡淡的光,整个世界呈现出那种只有电影夜间镜头里才能见到的郁郁的荧蓝色。

“我刚才,真怕你说得他又要去寻死。”苏虹突然说。

“怎会。”方无应摇头,“人真想寻死,谁都拦不住。”

“眼下这算是劝住了吧?”

“暂时。外人说一万句,也没有自己想通来的有效。”方无应停住,又说,“简柔这事儿,他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彻底想明白的,后面还有得苦要受呢。”

苏虹不做声。

“咳,想不明白也得这么过。”方无应说,“只要人能继续过日子,事情就会有转机。”

“嗯……”

“其实我倒是很好奇你。”方无应停下脚步,看看苏虹,“怎么突然间改了主意?”

“辞职的事情?”

“嗯。”

苏虹有一会儿,没出声。

“觉得可以适应雷钧了?”方无应又问。

“我只是想,不能因为那一件事,就把他这么多年对我的好,全都给否定了。”苏虹低声说,“毕竟雷钧不是杨广,如果连咱们这些亲近的朋友,都不肯接受这一点,那还让他怎么振作起来?”

方无应想了想,没再说话。

整个世界静悄悄的,那一霎,它再度被那种蓝荧荧的光给包裹起来,在苏虹的眼里,就仿若不知名的镜头,定格在了一个悲惨爱情片的结尾。

第二天,苏虹又回去上班了,小武松了半口气,他问苏虹是不是还要坚持辞职,苏虹摇了摇头。

又过了一天,清晨。

小武上楼走到大楼门口,却发现门锁已经打开了。

他心头一惊!

上楼到了走廊,却看见雷钧从局长办公室里提着水壶走了出来。

“局长?!”

小武几乎愣在当地!

“……里面的水垢能吓死人。”他淡淡地说,“我拿去洗洗。”

“呃……”

呆了两秒,小武快步跑上去,拿过水壶:“我来吧!”

就小武所见的,雷钧重新回到局里。事后那几天,对此,平衡处的人们议论纷纷,大家多半在揣测,这男人究竟是以多么大的勇气,重拾斗志。也有人说,雷钧和杨广根本就是两码事,他不是杨广那种一击而溃的人。雷钧做这样的决定,是理所应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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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些议论,雷钧好像并未放在心上,他依旧如以往那样工作,只是不知不觉间,沉默了许多。

第百四六章 hero from han danasty

“砰!”……

一声巨响,没有谁敢尖叫。

所有人都被吓呆了!

子弹打穿了校导的右耳,血顺着他的鬓角流淌到雪白的衬衣领子上。

校导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白人,肥胖的身躯,平日非常温和,尤其是面对孩子们的时候,口袋里永远装着硬糖。但此刻他的身体却抖成了筛子,校导的两只手紧紧抓着方向盘,甚至整个身躯都扑在上面,除了开车他不敢有任何丝毫别的动作,即便右耳痛得他脑子轰轰乱响,这可怜的好人,也腾不出一只手来探查耳部的伤势。

在他旁边,早已倒断气的司机尸体非常沉重,他能感觉到那压在脚面上的胳膊,渐渐变僵硬的铁块——或许那只感觉的错误?

杀人的凶手,就在校导身边。

那是个被南部太阳晒得浑身发红的白人,约莫45岁左右,手里一支很旧了的政0府型柯尔特点手枪。

枪一直都扳起击铁,所以刚才,才那么便利地要了可怜司机的性命。

“我不想杀你,至少现在还不想。”

凶手有着淡淡的南部柔软口音,他举枪的动作却老练而纯熟。

“开好你的车,到了地方我会通知你。”他说罢,又扫视了一圈车内的人:一大群表情惊恐的四年级小学生,三个强忍住尖叫的女教师,还有两个搭便车的旅客,其中一个是亚裔。

这里阿巴拉契亚山脉的盘山公路,十月刚刚过,是公路上的旅游车辆已经不像夏季那么密集了。再晚一些时,密契耳山头就得覆盖上皑皑白雪,到时车辆会更加罕至。

“你们看起来可真听话。”那凶手冲着那些孩童说着,淡淡一笑。“我的玛姬曾经也是个听话的孩子……可是她被杀了。”

“……上帝啊。”一个老师低声道。

“是啊上帝。上帝让内尔那家伙逃过了拘票上的谋杀指控,只因为一件小罪证被污染。结果大陪审团定格尔无罪。哼,无罪。那群家伙就只想保护好他们的臭屁股!”凶手,那个有点苍老的白人晃了晃手里的枪,“于是,我就只能守着冰箱里玛姬被挖出的心脏发呆。”

另一个老师忍不住呕吐了出来。

“啧啧,得小心,女士。”他又微笑道,“你身上的衣服真漂亮,可是玛姬的漂亮衣服再也不能穿了,衣架上的晚礼服如阁楼里的玩具日渐陈旧,这真他妈的令人伤心……”

“你打算怎么办呢先生?”一个年轻的女老师颤声问。

“也许到了下一个公路站,我会想出办法来。”凶手哼了声,“至于女士,现在我请你闭嘴——我不是你的学生,不需要回答你的任何问题。”

他说完,回头又用枪托敲了敲校导的头:“不要打鬼主意好么?先生,把你的手机扔出窗外就那么让你伤心?”

他用力很大,校导手里的方向盘不稳,车身往公路外侧猛歪了一下。

孩子们尖叫起来,公路外侧就是万丈悬崖!

“谁再吵我就杀了谁!”

一声喊叫,孩子们全都闭上了嘴。

阿尔文脸色惨白望了望身边的卫彬,他觉得自己就快要透不过气来了。

“……我现在可后悔了。”他低声说。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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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该让你在四女王赌场帮我赢那骰子。”

卫彬有点诧异看看他:“我以为你会高兴,阿尔文,是你说想回阿拉巴马看你的外祖母。”

“说真的,杰斯明,如果没赢那笔钱,咱们上不了这趟死亡班车。”

卫彬不说话,他想了会儿,才道:“先知道结果的是七肢桶——阿尔文,咱们不是七肢桶。”

“……当然咱们不是,其实我仍然很高兴能赢那么多。”阿尔文用极低的声说。

“但是看样子暂时花不出去了。”

“是的。”

凶手仍然在喋喋不休,倾诉着他可怜的玛姬和那可恶的大陪审团。卫彬把目光转向车窗外,褐色山壁从车身旁飞快掠过……

他明明是来旅游的,和工作室里结识的同伴,一个加州理工的小伙子。

他们从内华达州一直跑到这儿,本来一路都十分愉快祥和,甚至在lv他们还赢了大笔。当然,期间卫彬用了点小小的“技巧”。

可谁也没想到,在搭顺风车的旅游校际巴士里,他们会遭遇绑架劫匪。

现在的初步判断是,凶手因为儿被害而对政0府不满,妄图以这辆有35个四年级小学生的校际旅行车作为人质,向州政0府要求些什么大概不止要求那个安格·内尔的性命。

司机已经被杀死了,现在是由校导充当临时司机。

“……他会在州府不予满足要求时一个个杀死咱们。”阿尔文又低声说,“咱俩会比孩子和妇女更优先。那家伙疯了。”

问题是,手头没有武器。

“咱们该在赌场门口就把钱全都花光,然后找两个漂亮妞儿,”阿尔文又说,“天啊外祖母如果在电视上看见我的尸体,她该多么伤心!”

可你说过她有早老性痴呆,阿尔文,她甚至不知道苏联已经解体了——到底有什么可以用的?

卫彬开始思考行李里面的物件:衣物、三明治、两个苹果、一块巧克力、还有几个蛋黄布丁……上帝!一个能用的都没有!

“早知会死,我干嘛非要和你争呢?杰明,好吧我现在承认关于奥本海姆的看法你是对的,我不该指责你是便宜的和平主义者。”

“我这人跟和平可真没啥关系,”卫彬打断他的嘟囔,“先把奥本海姆放一边儿去好么阿尔文,你的包里有什么可用的?”

“可用的?”

“我记得,你从唐人街餐厅偷出来一双筷子。”卫彬轻声说,“它们还在你的包里么?”

阿尔文的脸色变看起来。

那是一双雕花仿象牙筷,非常沉,筷子头还包着假的乌金,筷子纯装饰用品,故意做得古香古色以吸引毫不懂行的洋人。

“……我没拿那筷子。”

“得了阿尔文,我不是来追讨筷子的餐厅老板。”卫彬低声说,“那筷子在么?把它给我。”

“你要筷子干吗!”阿尔文有点恼怒地盯着卫彬,“还是你认为此刻是美的就餐时间?!”

“我能制住那家伙。”

“什么?!”

“给我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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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文在漫长沉默后,慢慢把手伸进他的提包内。

“你会把局面搞得一团糟的。”他的脸活像在参加葬礼,“就像曼德布罗集合图。”

“会比那稍好一点。”卫彬说。

“……你打算干什么!”

“用一根筷子钉住他,另一根我还没想好。”卫彬叹了口气,“我早就想告诉你了,从古至今没有中国人会用那么傻的筷子吃饭。”

“……于是你们中国人原来都拿筷子当子弹?!”

“不,并非全体中国人——确切地说只有我而已。”

“我会死在你的自其是里!”

“那么我会给我的头生子取名叫阿尔文。”卫彬的表情丝毫未变,“以兹纪念。”

“谢谢……”阿尔文都快哭出来了。

也知现在再给霍嬗改名alvin还来不来得及,卫彬忽然想。

当然,就算来,司马迁那个倔老头也不会答应修改他的《史记》……“别哭,阿尔文,诺贝尔还等着你呢。”

“……我现在只盼望能活到这届诺贝尔颁奖的时间。”

“筷子!快点给我。”

“好吧。”暗暗交出了筷子,阿尔文想了想,又说,“如果我死了,你得教你那个头生子‘阿尔文’物理和数学,杰斯明,看在上帝的份上,千万别让他太笨。”

“你不能指望基因决定一切,阿尔文,万一他真的很笨……”

“……比如?”

“连直流与交流的区别都不知道……”

“哦我的天!”

他们两个不停地嘀咕,终于引起了凶手的注意。“嗨!你们!”他怒气冲冲盯着他们,“该死的!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我们大致探讨了下状况,先生。”卫彬开口道,“我和我的朋友一致认为,无论是去找大陪审团的麻烦也好,还是找那个格尔的麻烦,您都不该在这儿。”

他这番话,彻底激怒了那男人。

但对方只是冷笑:“很好,我需要一个亚洲佬来给我上课。天哪,以前这里明明还是个很好的地方,可今人来人往,黑人,亚洲佬,脿子,奇卡诺人……这个原本平静的地方,再下去还会怎样呢?”

虽然被当面侮辱了种族,卫彬却没有发怒。

“也就是说,您其实某个雅利安秘密社团的成员之一?”他故意讽刺道,“我相当同情您女儿的遭遇,先生,但这并不等于您就可以操纵一车人的性命。”

他知道他彻底触怒了凶手。

他等待的就是凶手扬起手的那一瞬。

车在高速行驶,凶手要开枪就必须用另一只手扶住些什么。

一秒之间,有什么从卫彬的手中飞了出去,牢牢在了凶犯没拿枪的那只手上!

凶手大声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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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仿象牙箸,戴着假乌金套,它像一枚钢针,把凶犯的手钉在了车门上!

接下来,卫彬凭空跃起!

他竟从前面三排孩童的头顶冲了出去!年轻亚裔的身影快如水中游鱼,即刻间滑到凶犯面前!

阿尔文坐在椅子上,他感觉到身体一片冰凉!他从来不知道卫彬还有这种能力!在一系列目不暇接的快速动作里,阿尔文只能看见人影如飞猿,轻巧灵活却出手凌厉,其中还夹杂着凶犯的惨叫……几分钟后,动作止息,阿尔文再度将乱的目光落在车门口:那儿,凶犯已经倒在地上,枪跌在一旁,他不住喘息,另一只筷子插在锁骨上,卫彬完全钳制住了他。

凶手晕了过去。

卫彬仍然按着凶犯,他扬起脸,冷冷命令校导:“停车。”

脸颊尚凝着血迹的校导这才反应过来,他慌忙踩了车!

孩子们开始尖叫!

“开门,让孩子们先下去。”卫彬说。

“天啊!……”胖校导磕磕巴巴说,“我……我来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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