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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拿穿越不当工作-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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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在思考到底该如何解释。

“我曾经,有一次亲眼见到夷光。”他慢慢地说,好像那些话,有千斤重,“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她。那天夜里大王蛊毒复发,情况很严重,文种又不在都城,宫内常侍将我叫了去……”

范蠡说到这儿,停了好一会儿,才说:“我进去的时候,夷光也在那儿,大王浑身筛糠一样的抖,他发出的哀嚎与野兽嚎叫无异,宫内女眷全都吓得不敢近前,她们都知道。大王蛊毒发作时不能自行控制,而且会伤人,有一次曾杀死过一个上前帮忙的侍卫……就是这么危险的时候,夷光却在他身边,她紧紧抱着大王,拼命想抑制住他的错乱,夷光的衣衫满是血迹,她的脸上,胳膊上,到处都是伤口……”

苏虹忍不住“啊”了一声。

范蠡点点头:“是被大王给弄伤的。那么美的女子,脸上胳膊上却全都是血痕,看上去真是叫人心生寒意。”

苏虹默默听着。

“可是无论大王如何挣扎,她都不肯放手,而且看起来也毫不害怕,我这才发觉,夷光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柔弱,她竟能生生制服住大王……我劝她回避,让侍从上前帮忙。她却只摇头不肯,就一直用我也听不懂的语调安慰大王,无论大王的举动多么狂暴,她都坚持不放手,直到蛊毒彻底过去,大王精疲力竭倒在榻上,她才松开手臂。”

苏虹也不由得吐了口气。

“后来有一次,据说大王疯了似的拿剑在宫里乱砍,也是夷光上前阻拦……别人做这种事情全都无效,搞不好还得丢掉性命,唯独她,不知有什么巧方法,总能让大王听从她。而且她从不避嫌,这让人觉的。她眼里就只有大王一个人,什么王宫规矩,什么自身安危,夷光全都不放在心上。”

“唔……”苏虹沉思道,“这么说,我多少有些明白大王为何要坚持立她为后了。”

范蠡微微一笑:“不止这些。说来也奇怪,夷光她不懂越国语,不通世俗常理,却偏偏懂得打仗。”

“啊?!”

范蠡点点头:“她能画出对阵图,能说出该如何调兵遣将,如何指挥安排,作战方能取胜,若是对方采用某一计策,己方又该如何应对,打仗僵持阶段,粮草该如何调配,前锋又该如何冲破壁垒……她全都说得让人叹服。”

“真是奇怪!”

“对,真奇怪,夷光看似什么都不通,连话都说不太清,但却偏偏会排兵车阵,会冶炼兵刃,会用算筹……她会的都是她不该会的,乃至治国方略,都能谈出她的道理,后来我们才知道,之前她只是不会用我们的话来表达而已。”

苏虹慢慢地说:“那么,大王是因为得到了一个有韬略的奇才,才要立她为后的?”

范蠡看着她,他的目光里含着一些奇怪的神色。

“我想,有韬略的奇才多得是,但是对大王而言,夷光却只有一个。”范蠡慢慢地说,“他如此重视夷光,并不是因为她的韬略。”

“……”

“夷光是他亲自从山林里带出来的,他给夷光像样的衣服穿,给她煮熟的热食物吃,教她一句句地说越国话……夷光只信他,他也只信夷光。这种信任远远超过普通夫妻。明白么?他们就是这种互相依存的关系。”

“原来是这样。”苏虹说。“夷光姑娘和其他的宫内女眷不同,她不因为大王是大王而隔开距离。”

“正是如此。”范蠡微笑道。“后来,我才从大王那儿听说,在山林里共度的十多天里,俩人就已经结下白头之盟,后来大王说要把她带去越宫,她问都不问大王是什么人,就答应了。”

“难怪大王如此宠她……”

“嗯,十分宠她,甚至怕她白天午睡不宁,特意在宫殿上面张了网。那是防止鸟儿落下,啁啾鸣声惊扰了夷光。”

苏虹一愣!

她这才知道那些巨网的作用!

……可是如今夷光早已离去,网,却依然还支在越宫上方。

“那段时间,也许是因为有夷光的照顾,大王的蛊毒竟有所减轻,发作起来也不是那么厉害了。于是乎,夷光就这么日夜陪伴在大王身边。连臣子们觐见,大王都不让她回避。”

“竟然亲近到这个地步……”

范蠡点点头:“所有人都非常惊诧。大王像这样做,完全出乎了我们的意料,甚至有人担心大王会沉溺在与夷光的私情中,因而忘记伐吴之事,把社稷大仇抛诸脑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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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些闲言碎语,大王完全不在乎,他每日依然故我,无时无刻不与夷光厮守一处,做什么事情都不避讳她,至少,我从来没有见过大王那个样子……”

“那个样子?是指……”

“愉快。”范蠡摸了摸下巴,微笑了一下,“他的一生中,恐怕再也没有过那么愉快的时光,就好像这样的两个人才是一个真正完整的人,只有这样日夜相伴,才能维持他们彼此的性命,俩人之间说的那些话,谁都听不懂,只有他们自己能懂,有时候我看他们说笑,都忍不住惊诧,他们彼此心意相通,甚至都不需要言语,这,真令人难以相信。”

话说到这里,一时间,俩人都静默了下来。夜深了,除了灯烛发出的极轻哗哗声,别的声响都听不见。

“可是现在,夷光却在吴宫之内。”苏虹慢慢地说。

良久,范蠡才开口道:“那是因为,文种回来了。”

苏虹没出声。

“文种回来之后,好事者就将夷光的事儿通通告诉了他。文种听后直咬牙,他和我说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大王的复仇计划要搁浅了。”范蠡说着,笑容变得苦涩,“我当时还劝他,不过是一介女流,又能把大王怎样呢?虽然大王与夷光亲近,政务却丝毫没有被耽误,并且夷光绝不像其他祸害国家的宠姬那样,她从不进言国事,更无攀附的亲眷,这么看来,大王宠她,也并不是坏事呢。”

“那么,文种如何说?”

“文种说我大谬了,他说,问题不在于夷光本身是个什么样的人,而在于这女人软化了大王,让他忘记了复仇大业,文种说,其实蛊毒也有它的好处,因为它能日日提醒大王,吴国是多么可怕,能教他一日不敢忘记复仇之事,而如今,竟然连蛊毒都被夷光给想办法减轻了,这样下去,还谈什么复仇?”

苏虹听得做声不得!

“我说不过他,但也明白他的担心。一直以来他跟随大王,日日夜夜把复仇两字放在心上,别的什么事情都容不下了。”范蠡说着,叹了口气,“他这么一说,我就觉得麻烦了,恐怕夷光不能在宫中久留。果然,翌日文种就去见了大王,他竟然劝大王即刻把夷光逐出越宫……那时刻,夷光就坐在旁边呢,啧啧。”

“……大王怕是要发火。”

范蠡点点头:“当庭暴怒,他说除非叫他死,否则谁也不能动夷光一根头发。可是,大王越是这么说,文种就越是执拗,俩人当时就争执了起来。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大王对文种,一向言听计从,唯独涉及到夷光,他竟然完全不肯妥协。”

“但是那也只能强硬一时。”苏虹慢慢地,像是在想着什么似的。说,“大王心中有情,文种心中无情,有情难敌无情。”

范蠡有点惊讶地看看她,然后。也叹了口气:“正如夫人你所言。大王虽然不肯听劝,文种却毫不放弃,将夷光逐出王宫之事,在他看来势在必行,宫内绝对留不得这样一个软化大王心志的女人。”

“那……后来呢?”

“后来有一日,文种突然间。不提将夷光逐出宫去的话了。”

“哦?”

“大家都觉得奇怪……心想文种这人。一向是言必行行必果的,怎么前两日还那么强硬,今天突然就不提了呢?”范蠡说到这儿,苦笑了一下,“其实,他哪里是不提了,那是因为他想到了更好的一条路。”

“与其将这么个美人逐出宫。不如将她送去夫差那儿,既然她能软化大王,那她也一样能软化吴王。”苏虹低声说,“文种大夫用心良苦。”

范蠡更加惊奇地望着苏虹!

“我没想到,方夫人你也会有如此想法!不错,文种正是这么打算的。他后来向大王进言,既然舍不得将夷光放回山野,那就送她去吴宫。这正好是文种所策划的九条灭吴大计的其中一条。”

“可是大王如何肯答应?”苏虹问,“他连让夷光出宫都不肯,又怎舍得将心爱的女子送去仇敌那儿?”

“你说得一点也没错,大王根本就不答应。”范蠡摇摇头,“他说别的什么计策都可以用,唯独不能拿夷光去侍奉夫差,这不光是他舍得不舍得的问题,即将做一国之后的女子,却送去讨好仇敌,这岂不是要叫天下人耻笑他?”

“那,文种上大夫如何说?”

“文种说,再怎么,也没有社稷蒙羞、君王忘记复仇来得更丢人。”

“……”

“我记得,那段时间他们天天为了夷光争吵。”范蠡慢慢地说,“一个死活不肯让步,另一个又坚持要送夷光去吴国,宫廷内外,被这两个人闹翻了天。”

苏虹没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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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文种想了个法子。”范蠡抬起眼睛,看看苏虹,“既然大王那儿他说不通,那他就直接去找夷光。”

“……”

“说来也怪,夷光似乎已经料到他会找来,她甚至都清楚他为何会来。当文种说,此时能救越国的唯有姑娘一人时,夷光说,她答应去吴国。”

“哦?!”

“可她说,她不是为了什么越国,她根本就不在乎任何人任何事,这么做只是为了大王一人。”范蠡说到这儿,苦笑了一下,“她说,她要去吴国,给大王找出解毒的办法。”

“那么……”

“其实,大王身上的蛊毒已经解了。”范蠡说,“夷光去吴国一年之后,就派人秘密送回了蛊毒的配方。”

这下,苏虹就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本来,送夷光去吴国的事儿,大王从心底就不肯,一是因为文种坚持,二是因为夷光她自己也这么更求——”范蠡说到这儿,顿了一下。“然而为了解自己的毒,不得不让仇敌得到自己心爱的女子,这就成了大王终身憾事,再加上文种时不时将吴国那边的讯息报给大王,比如。夫差如何宠爱夷光,又比如,夫差已经立夷光为后——这种种说法。都让大王疑窦丛生,夷光走之前他承诺过,破吴之后定然将她接回来再续前缘,可是人走了差不多十年。猜忌加上仇恨,大王现在谈起夷光,神情已经和当年完全不同了。”

蛊毒虽然消失,另一种毒却深深植根在了勾践的心里,那种毒叫“悔恨”,苏虹想起了方无应提到的那种恐怖的哀嚎,她也想起了刚才亲眼目睹的勾践的表情,她到现在,才洞悉了其中的愤怒和绝望。

“恐怕这也是文种上大夫乐于见到的。”苏虹忽然慢慢地说,“或许,他就想看见这个,他希望大王成为真正的霸主,一个没有柔情的君王。”

有一阵子,俩人都没人说话。

夜已经极深了,连星星们都要睡去了,可是灯烛下的这两个人,依然毫无睡意。

“那么,大王命我送去吴国的。究竟是什么呢?”苏虹疲倦地问,她已经被吴越两国这些陈年恩怨给搅得精疲力竭了。

范蠡一时,却没有给出回答。

“范大夫?”

“我想,我能说的只有这些了。”他慢慢道,“再继续说下去,就有违我做臣子的规则了。”

苏虹苦笑,话都说了百分之99了,剩下的百分之1却留着当规则用,这人实在够狡猾的。

“但是明日,无论如何,夫人您也必须将药瓶送去姑苏台,”范蠡说。“请记住,不要给她黑色的那瓶。要给白色那瓶。”

苏虹哼了一声:“范大夫,这恐怕是你个人的愿望——可我为什么要违背大王的旨意,来协助你呢?我又没啥利益可赚。”

范蠡微笑了起来。

“夫人,您真的想要什么利益么?”范蠡说,“如果钱能够收买夫人。我早就拿出全部家财了。我不觉得您想要的是钱。”

苏虹闷闷地说:“我的确不想要钱,说到底我也没有什么想要的。”

“这我早已经看出来了。”范蠡摸摸胡子,“如果说越国有一个人。是无论用什么都收买不了的,那也只有夫人您了。”

苏虹苦笑道:“我没指望你奉承我。可是范大夫,您又想要什么呢?钱?这白瓶,与您的利益有关么?”

被她这么一问,有那么一会儿。范蠡没有回答。他的表情似乎是在思索到底该怎么给苏虹解释。

“此事,涉及到我自己的人生大计。”他终于说,“我对自己这一生,有一个规划,而这瓶药只是规划里的一步棋。”

“哦?”苏虹故意说,“这步棋。和夷光姑娘有关?”

范蠡毫不尴尬地点点头:“正是。”

好,这下子就有三个人来争夷光了。苏虹无奈地想,这闺女果真是万人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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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不早了,拜托夫人的事情也都说了。”范蠡站起身,“事成之后,无论夫人想要什么——哪怕是我办不到的,我也会尽力去办,我将以此来报答夫人。”

他说完,深深施礼,然后扬长而去。

第百九一章 姑苏台的奇妙冒险

吴国。

都城姑苏。

苏虹站在街头,望着面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她微微叹了口气。

这不是如今经济发达、税收惊人的苏州工业园,更不是那个即将勉强塞进地铁的狭小园林城市。漫长的两千年,足以使这同一片土地上的人们更替无数代了。

然而,两千多年前的人其实和现代的人从本质上并无太大区别,他们也一样喜欢热闹,爱城市生活,愿意供需平衡日子有保证……

但是这一切延续不了多久了,苏虹暗想,吴越一战不可避免,这美丽的姑苏也将倾覆于勾践的铁蹄之下。

但是此刻却不是站在街头遐想历史的时候,遥遥望去,苏虹能够隐约看见那座高台。

按《汉唐地理书钞》辑陆广微《吴地记》云:“姑苏台在吴县西南三十五里,阖闾造,经营九年始成。其台高三百丈,望见三百里外,做九曲路以登之。”

三百丈,或许是有所夸张的数字,但在当时全都是低矮建筑的状况下,苏虹依然能看见那高耸入云的建筑;其壮丽的身姿。

她此刻还不能有所行动,只需细细观察以作准备,苏虹并不知道姑苏台上究竟有多少兵,但她想,既然是寻欢作乐的场所,就不太可能有重兵把守。

守在城外直到入夜,苏虹才开始行动。还没接近姑苏台,她已经发觉了好几对巡逻士兵的踪影。静观了一个小时,苏虹已经知道该怎么办了。

巡逻的士兵有规律地在台下逡巡。忽然间,其中一个“咦”了一声。

“怎么?”领队的停下,望着自己的手下。

“……好像,有什么飞过去了。”那人迟疑地说,一面仰头望天,想搜寻刚刚的那丝奇怪感觉。

那晚没有月亮,星光也无比黯淡,厚厚的云层遮蔽天空,仿佛要一直压到高台的顶端。

“是鸟么?”领队问,“鸿鹄?”

“也许……”那人犹豫地又看了一眼头顶上方,什么都没有。

“算了,走吧。”领队说罢。拿起刀继续前进。

那人也不再说话,他只是,又瞥了一眼黑色的天空。

等眼前这批巡逻士兵走过去之后。苏虹才轻轻舒了口气。她此刻,全身如壁虎般贴在檐壁下,不用灯烛举高凑近照看,根本无法察觉。

四下无人,她轻轻将身体向上翻了两下,手扳住梨趤〗埽纪吓试br />

那夜幸好无月也无星,不然。高台之下的人一定可以清晰看见她猿猴般跳跃翻腾的身影……

一层层往上攀爬,苏虹的身体几乎大半都悬在半空中,这对她而言既不危险也不疲惫,之前在深林中。她也曾于高高的树冠顶端飞奔跳跃。抢夺瑄瑄被猴子给偷走的红罩衫。

就这么一直纵深去往高处,到的高台的最上面一层,苏虹终于停了下来。

她看见了辉煌灯火。

有悠扬乐声,缥缈似仙境里传来,粉红色的灯霞像梦一般诱人,春秋时期的夜晚是宁静动人的,苏虹伏在长廊外,屏息细听那似有若无的歌调,唱的词儿苏虹并不能完全听懂,她在吴越地界呆了两年,却并没有接触多少当地人,因此也只能大致判断那歌词的意思,似乎唱的是太湖旖旎风光,逍遥岁月美人相伴。人生如酒今朝取醉……

苏虹发了会儿呆,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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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要亡国了,还在唱这种调子。勾践那个死神正拿着镰刀守在姑苏城外呢!

不过谏言君王这种事情不是苏虹的任务,她无声纵越过白玉阑干,进了高台内部。

灯光朦胧,它们都在高台的深处。冒险进入毫不知情的陌生地带。苏虹像一条滑腻的鱼,小心翼翼将身体从阑干上滑下来,在踏上地板之前,她低头瞥了一下。

是雪白的木质地板,长长的走廊一直延伸进了建筑的内部。

难道这就是那流传千古的响屐廊?苏虹暗想,里头既然已经被掏空。自己下脚的时候,千万一定得小心。

饶是如此,当苏虹轻轻踏在地上时,她仍然听见了一阵清脆的铃声!

苏虹脸色大变!

……有诈!

按理说,即使地板里头掏空,可是苏虹本身有高超的轻功,她落地时的声响绝对不会超过一只灵巧的猫。但无论怎样的轻功,她毕竟是一个人而不是一片羽毛……

但地板内部竟然在她落地那一刻。响起了这么激烈的铃声!原来掏空的走廊内部,早已安装了铜铃。只要承重面稍微有变化,里面就会铃声大作!

甚至苏虹开始怀疑,哪怕是一片羽毛落在上面,也会激起里面铜铃的反应!

想到这一点,已经晚了,不知从哪里冒出黑压压一群人,他们一个个手持利刃,所有的目标指向都对准了苏虹!

刚才那妖娆的音乐声早就停下来了。空气里,只剩了沉沉的杀气!

中计了。

苏虹暗自叹了口气,原来吴国早就做好准备,等着她自投罗网。

可即便如此,苏虹也并不想就此认输,既然偷偷溜进去的计划已经不可能实现,那就索性光明正大冲进去好了!

想到此,苏虹也抽出了长剑。

……整个战斗过程,激烈却短暂,吴国的这些剑士,虽然技艺超过了黑屋子袭击苏虹的那群人,但是其中,也并无真能与苏虹抗衡的,甚至在不断的搏击过程中,苏虹渐渐掌握到了这群吴国剑士的弱点:他们的攻击性很强,但是灵巧度却不如那些越国人。一旦掌握到这一点,苏虹甚至开始在内心改写她早已安排好的训练计划……她必须让手下的越国剑士,以吴国这些士兵的弱点为突破点,也只有那样,才能让他们发挥出最大的攻击力。

虽然心里想着训练杀人武器的事儿,但是苏虹却没打算对面前这群人痛下杀手,她的长剑所过之处。伤的都是那群人并不致命的地方,于是他们也如黑屋中的那些人一样,“扑通”、“扑通”一个个栽倒在地上,长剑脱手,再也没法硬拼下去……

面前阻路的人越来越少,吴国剑手们也渐渐觉察到,来人的功力远在他们之上,强行阻拦,早晚是阻拦不住的,可也不能就这么放她进高台里面去……

众人正踌躇间,忽听有人大喝:“都闪开!”

那声音,如一声暴雷!

苏虹一惊,而其他人听见这声音。仿佛听见了什么命令,手上长剑纷纷垂下,一个个往后退去。

众人分开,从高台深处,走出一人来。

甫见此人,苏虹不禁在内心喝了一声彩!

只见这人一身黑衣,身高约莫190公分,身形健硕,却不胖,只感觉十分结实。他肤色黝黑,那一副五官,如胸中有大沟壑的工匠拿刀斧大力砍削出来的:浓浓的剑眉。鼻梁挺直。一双点漆黑目,直视苏虹的目光却十分明亮,那里面不仅毫无戾气,却充满平和宁静,愈发叫人见之可亲。

“……吴王”

黑大汉微微一笑:“正是寡人。”

苏虹不禁莞尔。

她万万没想到,夫差与勾践的区别反差,竟然到了这样一个地步:几乎可以说,俩人好像是由世间截然相反的两种材料做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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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勾践让你来的?”夫差问。

苏虹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夫差见状,点点头,他提起手中长剑:“不管你是哪里来的,既然要闯进这姑苏台,就先得胜过寡人手中这柄剑。”

“刷!”

话音刚落,夫差那柄剑就如飓风卷来,直逼苏虹!

哦哦,原来我要与夫差对阵了?苏虹心里暗想,却不敢怠慢,她一举剑,两人兵刃相撞,“当啷”一声。对了个正着!

这下,夫差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他是这样一个铁塔般的黑大汉。就力气而言,吴国上下几乎没有能敌过他的,从儿时起,夫差就以膂力过人,深得其父阖闾的重视,此刻他却万万没想到,一个小巧玲珑的红衣女子,却生生挡住了自己的这一剑。

察觉到了他的错愕,苏虹微微一笑,手中剑身兜了个花,锋芒直逼夫差面门。

……数十个回合下来,夫差内心的惊惧越来越强烈,他这才发现。面前这年轻女性,剑术是如此高绝,自己不仅完全找不到她的漏洞。更得使出浑身解数抵挡她的进攻。这期间,哪怕稍有差池,也会让她逮住漏洞。

不到二十分钟,夫差身上的汗水。已经浸透了他那身黑衣。男人心中渐渐焦躁起来,他已经觉察,对方是在手下留情,这女子的招数里。全无要致他命的意思,可这就更让夫差忿然,想他一国之君,能力用尽,却制服不了一个私自闯入姑苏台的年轻女子……

正僵持间,人群里又传出了一个声音:“让我来。”

苏虹微微一怔!

那是个女子的声音,此时从黑衣剑客们中,走出一个穿白衣的女子。

只见她,浑身素白,就连脸孔也用白色面纱蒙着,教人看不见五官。女子身形窈窕,举止轻盈,个头略比苏虹高那么一点点,星子般的黑眼睛,在如霞烛光下,水润润,深如秋潭,美得动人心魄。

这白衣女子,走到夫差跟前。她的手中持着一根普通的木棍。

“你们都退下吧,让我来试试。”她对手下说完,那灵动双眸,分外明媚地瞥了一眼夫差。后者已经罢手,却抓着剑兀自咻咻低喘。

苏虹心里一动,不仅脱口而出:“……是夷光姑娘?”

白衣女子轻轻点头,却不做回答。只提了一下手中的木棍。

苏虹一时苦笑。

她是勾践君臣派来专程寻找西施的。她也根本就没想过和西施对阵——这么看来,西施竟然也有功夫在身上?这倒是真稀罕!

而且这西施,竟然只拿一根木棍与自己对阵……

“夷光姑娘,咱们还是……还是不要动手了罢。”苏虹试图解释。“我……其实我是……”

但她话还没有说完,西施手中的木棍已经直直朝她戳来!

苏虹飞快闪身,本能地拿手中长剑一抵挡,“咔”的一声,西施手中那木棍,竟然被她的长剑一削两半!

“王后!……”

好几个黑衣人都出声叫起来!苏虹这下感觉难堪了,她根本不打算和西施对抗,结果一上来,就把人家的棍子给削断了。

西施低头,看看手中断了的木棍,她摇头:“抱歉,请稍等片刻,我再找一根来。”

苏虹瞠目结舌!

她呆呆望着西施走进屋子里面,没几分钟,又拿了一根竹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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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好像稍微结实一点。”她喃喃自语,“就用这个吧。”

苏虹已经完全糊涂了。

但是容不得她糊涂,西施手中的竹棍已经打过来了,苏虹高高跃起。躲过了那一棍!

两相一动手,不过三五招,苏虹心下大惊!

西施根本就不懂武功!

她的一举一动,没有任何招式可言,只是拿着那根碧绿的竹棍胡乱戳打,明眼人一看即知,这女子根本就没有习练过任何武功!

这……这叫人如何打斗下去?!

苏虹被这巨大的惊讶给袭击。一时她的招式也有些乱,可就在这当儿,西施手中竹棍竟“扑”地一下戳中了苏虹的左肩!

苏虹的冷汗,哗地淌了出来!

从来,从来就没人能用武器接近她!别说木棍竹棍,哪怕是灵活的长剑,也从未有人能够碰到苏虹的衣衫!

而西施做到了,如果她刚才手中拿的,不是一根竹棍,而是一柄剑呢?!

俗话说,乱拳打死老师傅,这下子苏虹再也不敢大意,虽然面前的敌手是毫无武功之人,她也不敢再松懈了,无论西施有无武功,苏虹是再也不敢轻敌了!

然而接下来的十多招,苏虹越斗越觉得惊奇!西施并不是完全不通武功,她有很浅的基础在,苏虹慢慢能察觉这一点,她的举止很像武术的初学者,大概早期曾经学过很短的一两年,甚至可能不到一年时间。西施就停下来没有再继续了。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这样子的初学者,完全没有像样子的招数可言。

可她竟然能用这种迎战的法子。抵挡住自己的进攻。

慢慢的,苏虹开始发觉问题的所在:虽然西施的招数不行,可她完全是应急式的反应,也就是说,苏虹要用什么办法进攻,她就会去全力抵挡这一招,而不管是以什么方式。按理说,普通人要是这么做,不过几招就能被对方打败,因为普通人的速度是不及习武之人的。

然而问题就处在西施的速度上,她的速度,快得惊人!

不仅如此,她的专注力甚至不亚于苏虹,一段时间熟悉之后,她甚至能够在苏虹采取行动之前,就先预防到她要进攻的位置,于是这样一来。苏虹的进攻就显得有点艰难了……

相互来往了差不多五、六十招,苏虹终于开始着急,她被这一通没头没脑的缠斗给弄糊涂了:西施这到底是个什么打法?为什么她空有这么强的力度和速度,身手却简直没有章法可言?!

然而危险,就在这时袭来!

在一个极细微的空隙,西施手中的竹棍出其不意指向苏虹的下盘,原本是无人能抓到这个空隙的,但是西施那根竹棍,就好像生了几百上千只凌厉的眼睛,把苏虹给盯得死死的。只要她稍稍露出一丝破绽,竹棍立即刺了过去!

那一霎,苏虹只觉得脚下一滑。她被那一棍给绊的站立不稳,竟差点摔倒!

苏虹的心,剧烈地跳了一下!

她想逃,却已经来不及了,黑暗中。竟从天而降了一张巨大的网!

要不是那一瞬间的差错,她原本可以逃脱,这种速度的降落,本来是不可能罩住苏虹的,但是她那一下不稳,延迟了时间,巨网生生把她给罩在了里面!

无比的懊悔,冲上了苏虹心头!

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人捉住!她是来姑苏台送东西的,却没想到此刻连自己都成了俘虏!她与人交手这么多次,一直取胜,就连自己的夫婿都败在了她手下……是轻敌和大意,造成了今日的闪失,她败在了一个全无武功的女子手里!

虽然被裹住,苏虹还是不停挣扎,她想用手中剑砍开巨网,但是砍了几下她才发觉,那青白色的网并不是普通的渔网,它似乎是用某种蚕丝与铜丝一同扭结而成,柔韧无比,刀斧剁在上面,根本没有丝毫痕迹。

周围诸剑士,一见敌人被捉住。顿时爆发出喊叫声!他们抓着刀剑纷纷上前,那意图十分明显,他们想杀了苏虹!

“住手!”夫差一声大喊,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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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回头看着自己的君王,而夫差却回头看着西施。

“该怎么处置她?”他问。

“先绑起来,搜身之后细问吧。”西施说罢,又低声道,“小心,或许她身上还有别的伤人武器。”

被缠裹在巨网里的苏虹,忽然间。觉得脖颈到脊背完全僵硬了!

“等一下!你们俩……”她脱口再出。

苏虹清楚地听见了夫差与西施的交谈。

这两个人……使用的竟然是现代普通话。

第百九二章 夷光说出的真相

白衣女子浑身发颤!

她一双眼睛直直盯着苏虹,好半晌,才颤巍巍开口道:“……你怎么、怎么也说我们的话?!”

苏虹怔怔望着她,她浑身仍然被裹在网里,但却已不再挣扎。

“……这话该让我来问。”苏虹轻声问,“你们俩为什么会说普通话?”

静默。

全然的沉默,那群黑衣人鸦雀无声站在当地,谁也不敢动一下!

站在西施一旁的夫差,终于清醒了过来!

“你是谁?!”他刷地举剑指向苏虹,“你是勾践派来的?!你是越国人?!”

“……不是。”苏虹艰难地摇摇头,“我不是越国人,我……”

她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了。

这时,西施低声开口:“不管怎样,先放她出来——我要和她好好谈谈。”

夫差盯着苏虹,良久,他放下手中的剑,示意黑衣侍者打开巨网,将苏虹放出来。

三个人,两张相对的软榻,一个茶几,上面放着鲜果以及热茶。

苏虹坐在其中一张软榻上,她交握着双手,眉头紧皱。她的剑搁在一边。

对面一张榻上,夫差与西施并肩坐着。

这本来是十分不符合此刻年代的场面,春秋的古人是不会像现代人那样双腿下垂、只有臀部挨着坐具。他们应该是跪坐在自己的脚踝背面。

但是至少,眼下看来,夫差和西施都很习惯这种“现代”坐法。

“我想知道,你究竟是从哪儿来的。”西施问,“你是从哪儿来的。那么我就一定也是从那儿来的——你姓什么?”

苏虹慢慢道:“我姓苏。我并不是越国人,只是前段时间刚刚到越国,机缘巧合成了勾践的手下……”

“你究竟是从哪儿来的?”

苏虹沉默不语,她实在不知该如何说起。

西施静静望着她,良久:“苏姑娘,你为什么就不能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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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虹抬起头来,艰难地看着她:“……你自己,难道一丁点儿都不记得了么?”

西施缓缓摇头:“不记得。从哪儿来,姓什么叫什么,父母是谁,自己多少岁……全都不记得了,只有……”

“什么?”

“模糊的印象。”西施叹了口气,“人的脸都是模模糊糊的,我只记得感觉,爸爸的感觉,妈妈的感觉,朋友们的感觉,老师的感觉……”

苏虹默默听着。

“在家的感觉,在学校的感觉。和人相处的感觉,感觉,全都是感觉。除了感觉就再没有别的了。”西施说到这儿,表情显得有些痛苦,“我……我说不上来,好多词儿我都想不起来,尤其是他们的名字,还有些关键的名词——我都想不起来,所以要和人说也说不清,本来这儿也没人能懂我的话。”

“那他为什么能说?”苏虹一指旁边的夫差,“他为什么也能说咱们的话?”

西施看看夫差,她笑起来:“我教他的。”

“教了七八年,再怎么不懂,也会说了。”夫差微微一笑,“可是也只有我能听懂,能说,其他人都不行。”

苏虹一语不发,然而在她的内心,一个大致的猜测已经逐渐成形。

原来历史上鼎鼎大名的美人西施,并不是春秋时代的人。

她是从现代过来的,在过来之前,就如当年林兰打算做而没有做成的那样:她把自己的记忆给洗去了。

但是,她究竟是谁,以及,究竟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呢?

和前期的粗糙不同,局建制完善之后,所有的穿越行动全都有档案记录在册,穿越本来就是一项危险任务,苏虹进了局里十多年,每一份档案全都熟悉过,在她的记忆里,并无现代女性被洗去记忆送去春秋的事。

难道说,这是梁所长在研究所建立之前,单独与白起一同进行的实验?可是西施来吴越只有十年,十年前,平衡处已经建立了,档案方面的制度也已经非常齐全了,没可能有这么重大的事情发生了却丝毫没有记录的——像小鹏那样偷偷跑过来是一回事,给一个人洗脑去掉记忆再送过来又是另外一回事,那是必须把研究所的药物室也包括进来的重大行为,至少,如果是被强迫的话,家属一定会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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