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7章 婚礼进行中(1)
“你,你说什么?”
苏美宁呆呆地看向牧羡枫,他冷漠的语气中充斥的恨意太清晰,清晰得她想忽略都忽略不掉。
“我说错了么?”把话说开,牧羡枫便一字一句都不打算收了,“从小到大,你尽到多少为人母亲的责任?小时候,爷爷疼惜我,将我带在身边教养,你就天天在二房、三房面前耀武扬威,如果不是这样,顾若怎么会把主意动到我头上来!我当年才几岁?能威胁到三房多少?”
“……”
林宜一怔,她没想到牧羡枫心里还藏着这些,这算什么,被她这么一挑,母子之间翻账了么?
她往后退两步,静静地旁观着这一幕。
苏美宁像是傻了一样,僵硬地站在那里,“你是说,你被下药是因为我……”
“那些年,你不是在和二房、三房比个高低,就是在外面盯着应咏希如何落魄如何屈辱,我呢?我吃的饭菜里顿顿有药,你什么时候才发现的?你是等我自己报完仇才知道的!”
牧羡枫瞪着苏美宁道,眼睛里慢慢透出一抹腥红的恨意,“如果顾若当年要我的命,我早就死了!还等到你这些年时不时地嫌我身体不好?挑不起一个长房长孙的担子?”
闻言,苏美宁的唇抖起来,“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知道你是长房夫人,你不甘长房势力削弱,不甘父亲被外面的女人迷了眼,不甘自己过得不顺心,你从来就没有管过我过的是什么日子!”
“……”
“我每天的作息饮食你知道多少?我每天在想什么你知道多少?我病了,我不能跳不能动,什么都做不了,像个残废一样长时间呆在轮椅上一天天长大,你安慰我的次数可比你埋怨的多?”
“……”
“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你说的,我是长房长孙,我是天之骄子,我要重振长房声威,我该承受更多的,可我承受了,你又在做什么?”
“……”
“我小小年纪就开始接触公司业务,费心拉拢那些管理团队,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少次被那些经理人下黑手?都是因为你在那些经理人面前摆脸色,是我,是我一次次追出去,跟人低头示好,几次都给人跪下了!”
牧羡枫指着自己大声吼道,咬牙切齿,“如果不是我,我们长房那点产业早就被你败光了!这些年来,不是我们孤儿寡母在撑着长房,是我一个废人在撑着!”
他从来不是大声说话的那种人,他情绪一激动都容易影响身体,此刻见他这样,林宜都有很是惊愕。
她知道他优雅的外表下住着一个扭曲的灵魂,却没想到这个灵魂会如这般爆发出来。
苏美宁站在那里,像是突然被敲了重重的一击,呆呆地看着面前高大而削瘦的儿子,唇抖得更加厉害,眼里露出浓烈的自责,“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她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
“告诉你有用么?”牧羡枫讽刺地反问,“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被下药了却不告诉你,因为你只会坏事!你除了一天天跟人比谁姿态高你还会什么?你根本不是顾若的对手!”
眼泪从苏美宁的眼里落下来,滑下面庞,“我、我……”
“这些年来,你有为我做过一件真正帮我的事么?”
牧羡枫问道,眼中更加腥红,“如果不是我盯着应寒年,连蔓死后立刻把你送去国外养病,你早就被应寒年害死了!我和应寒年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你居然跑去集团朝他下跪,让我彻底失了在家族里的颜面!还有,你不会管理产业就别管了,没那本事又要做,被应寒年算计得差点坐牢!”
“不是,这两年你不是忙么,我才想着自己要好好打理我的那份产业,我哪知道应寒年会算计上我……”
苏美宁急切地解释道,她只是想帮儿子,她只是看他太累了,只是想帮他而已。
牧羡枫不听她说的,继续吼道,“你明知道我也是自身难保,你却还在里边几次自杀,给我施加压力,行,我现在终于把你救出来了,你又在给我闹,给我吵,指责我这不对,指责我那不对,还想着让我去争牧家决策人的位置,你看看外面的形势行不行!”
“……”
“我已经一败涂地了!你今天能活着站在这里知道是我用什么换来的么?是用无数人的命!我的罪,今后就是下十八层地狱都洗不了,你懂吗?”
“……”
苏美宁呆呆地看着他,往后退了两步,人再一次撞到柜子,脸色惨白如血。
牧羡枫看着她,一字一字说得歇斯底里,面对苏美宁,他的恨都是复杂的,“母亲,您是我的母亲,我对您已经仁至义尽,那您呢?您真正为我做过什么?”
“羡枫……”
苏美宁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心里藏着这么多的事,眼泪不断地往下掉,身体抖得不像话。
“方铭,带我母亲出去,今天的婚礼不能出一点乱子。”
牧羡枫收敛了语气,别过脸去,冷冷地开口。
“是。”方铭朝着苏美宁走去,扶她离开,“走吧,大夫人。”
“羡枫,羡枫,我……”
苏美宁还想说什么,看着牧羡枫冷淡的脸色心痛得厉害,到最后也没能说出一字半句来,就被扶着走出了新娘休息室。
“砰。”
人走后,牧羡枫有些颓力地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手抵着重下的头,仿佛用光了所有的力气。
林宜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他。
“你看什么?”
牧羡枫没有抬头,只开口询问,语气疲惫不堪。
“你总是为自己做的坏事找尽理由,我没想到,原来你对自己的罪孽这么清楚。”
林宜很是意外,他那一句“我的罪,今后就是下十八层地狱都洗不了”让她很震憾。
“呵。”牧羡枫自嘲地冷笑一声。
“明知道自己做的事罪孽这么重,为什么还要去做?”林宜不解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