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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_1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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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他们会独弃你于不顾?天下人本就有善有恶,你天真的以为外面的世界一片干净自在却从未想过以自身之能能否存活于世这又怪谁?”

“你……你……”离华想要反驳却又不知从何驳起。

“难道我说的都没有道理?难道只有你所说所想才是正确的?”韩朴沉郁的眸子中有雪亮的锋芒,“人贵自知,可你连半分也不知。可怜你白活了这么多年却从未曾长大从未曾看清人生。人生那么长,悲欢喜乐苦痛忧愁何其的多,有几人一生快乐幸福?便是姐姐那样的人便没有承受过凄苦忧痛吗?活着,不要盯住昔日,正看的是今日,前望的是明日。”

离华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白衣少年,明明比她小,明明一张脸还透着稚气,可偏偏却对她讲了一堆的道理,这堆道理还让她哑口无言。可是……这些年来她就是凭着这股怨这股恨活着,她的信念就是要看他们有个什么下场,而她……最终得个什么果,可此刻,这少年却说错了,全部都错了……怎么会,怎么可能!脑子中一团混乱,怨痛恨悲酸甜苦辣全在心头绞着……

韩朴看着夜风中那单薄娇小的身影心头沉重非常,缓了口气道:“本来……我听说你受伤了,所以想来看看你要不要我帮忙,只是……”本因她与姐姐的渊源想伸手相助一把,只是却未曾想到会揭起她那么深那么痛的伤疤,非他所愿,想来亦非她所愿。

“我不会跟你离开,也不要你的帮忙。”离华一咬唇道,抬眸看他,已没了那入骨的怨恨,可那眸中的凄凉悲怆却更深更重,“我离了这还不一样无法活,你无法护我一生,我也不是你那绝代非凡的姐姐,我是无知无能的白琅华,我……我……”有几分赌气又有几分认真,“这一生就要一个护我宠我对我不离不弃的人!若没有,我宁肯在这烂掉死掉我就不要外面的自在干净!”

韩朴看她良久最后只是淡淡一句:“随你。”

离华牙一咬垂首。

两人一时皆不说话,只有彼此怒火过后略有些粗重的呼吸。

半晌后,韩朴移眸看向那闭合的房门,道,“你房里藏的那个人就是那个重犯?”

“什么……你……”离华一惊,脸色顿白。

“别担心,我可不好管闲事。”韩朴一撇嘴道,目光落在她受伤的臂上,“你这……就是为着他?”

离华反射性的握住手臂,沉默了片刻,才道:“你怎么知道?”

“哼。”韩朴冷哼一声,“他的呼吸虽尽力放轻放慢缓,常人或武功一般高的人当然听不到,但在我这个天下第二的人面前可瞒不了,且吸气间阻滞沉涩,足见他痛楚非常,这伤大概是不轻了。”

天下第二?那天下第一定只有他的姐姐了。离华觉得好气又好笑,转念一想,道:“他不是……”

“不必跟我说什么。”韩朴却一摆手阻止她,“我只是提醒你,若只是那什么印捕头那倒没什么,但不巧得很,昀王和萧雪空都在这里,他们可是十个印捕头都比不上的,你小心些。”

“嗯。”离华点头。

“那我走了。”韩朴转身,刚抬足又顿住,回头看一眼离华,思索了一小会,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抛给她,“既然你要救他,那这东西便送给你罢。我也不会再来找你,以后是生是死是悲是乐全看你自己罢。”话音未落,足下一点,人已飞跃而起,眨眼即消失于茫茫夜色中。

离华呆呆站在院中,看着手中犹留体温的瓷瓶怔怔出神。今夜大悲大痛,全不似这隐忍数年的自己,可是……能将满腹怨恨倾吐而出却是全身一松。

握紧手中瓷瓶,推门进屋,无论面对的是什么!

琅华原是瑶台品(四):

刚挑起帘便见应躺在床上的人衣冠整齐的立于房中。

呵,觉得这里太脏了太恶心了要离开了吗?自嘲的笑笑,却是满不在乎的走进房里。

“东陶野见过琅华公主。”房中的人却大出人意料的屈膝行大礼。

离华当场愣住,片刻后反应过来,只觉得讽刺异常,尖声道:“你这是在嘲笑我么!”

“陶野昔日曾闻白国琅华公主有‘琅玕之花’的美称,今日方知名不虚传。”跪在地上的人---东陶野---却是朗朗道。

“闭嘴!”离华厉声叫道,冷冷的盯住他,“你也敢来讥我!”

东陶野抬首,目光炯炯的看住离华,那褐黑的眸子坦然清澈。

“刚才那人所言是有道理,可也非全然正确。人是应自强自立,可非以人人皆类风王。风王文才武功莫说女子,便是男儿古往今来又有几人可与比肩。虽说人应自信不应妄自菲薄,可人必须承认有一些人就是比自己出色,无论先天才慧还是后天成就,就是要胜出许许多多的众人,那样的人是让人惊叹向往,可那样的人毕竟是少数。世间营营,众生万像,公主纤纤女子,历经国破家亡却可放手仇恨乃是智,可弃荣华尊位走入江湖乃是勇,身心遭劫却可生存至今乃是坚,为葬忠仆而可为‘不能之为’乃是义,能救伤重犯人乃是仁,如此智勇坚义仁之人众生中又有几许可比?而能有忠仆生死相随必是可敬可爱!”

离华呆呆的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都说了些什么,屏息痴立。

“风王天姿凤仪已为神话,可公主历悲喜忧患有爱恨情仇乃是活生生的真实人生。所以公主勿须与风王相较,也勿须与任何人相比,琅华公主就是琅华公主,不是惜云公主,不是纯然公主,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琅玕花!”东陶野一气说完已是面色发白,跪在地上身躯已有些抖,可他的神情却依是那样的坦荡。

房中静静的,只有东陶野因伤痛而有些粗重的喘息。

“我也是智勇坚义仁之人?我也是可敬可爱?我是独一无二的琅玕花?”

很久后,离华喃喃念着,似笑似泣的看着东陶野。

“公主是这世间唯一被誉为‘琅玕之花’的琅华公主!”东陶野肯定的道。

离华猛然抬手抚住脸,没有痛哭,没有哀泣,可身子却如风中之烛颤动,指间泪珠滚落。

她,贵为公主时,虽享尽荣华与宠爱,偏生她心底却是好胜的,她不愤华纯然比她美貌,她不平风惜云比她有才,她总想着有一天超越她们,可最风光之时也是在她们的阴影之下,而今,一个贵为当朝皇后,母仪天下,一个已为传奇,万世传诵,她……她却沦为下贱历尽苦难,与她们更是天遥地隔!

可是他……他却说,她不必与人相较,无论是尊是卑,她就是她,她是白王的女儿白国的公主,她也是可敬可爱,她是世间独一无二!

这一生,何曾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这一生,何曾有人如此看她。

莫要说永远视她如天真小儿的父兄,他们的眼中只有宠溺;那些臣子宫人眼中她只是个任性无知的公主;便是昔日对她爱护有加的风惜云,她看她,不也与那息王一样,怜惜中带着一丝笑谑。

可是他……他却是这样看她。

当她是平常人,当她是活生生的人,认她是可敬可爱……

这一刻酸楚难当,这一刻悲喜交加。

这一刻便是天崩地裂,便是无间地狱,她……也无憾。

东陶野只是静静的跪着,静静的看着,没有温存的拭泪与抚慰,只是看着与等待。

也不知过去多时,当离华,哦,不,是琅华,白琅华放开抚脸的手,泪痕犹在,眸中犹存水泽,可她的神色已变。没有怨恨凄苦,也非冷若冰霜,那脸白白的,那眸澄澄的,那笑纯纯的,那是美丽无伦的琅玕花。

“东陶野,我知道的,东殊放大将军之子‘抚宇将军’东陶野。”琅华轻轻的脆脆的道,“琅华不过小国公主哪能担将军此礼,请将军快快起身。”矮身亲手扶起他,“小心起来,若崩了伤口,便又白忙一番。”

“多谢公主。”东陶野就着她的挽扶起身。

琅华扶他小心躺回床上,道:“现已是皇朝天下,我虽不忘身份,但这‘公主’两字还是省去。你比我年长多识,我唤你‘东大哥’,你唤我‘琅华’可好?”

“好。”东陶野爽快答应,转而却道,“皇朝天下我绝不承认,我只知道我的陛下才是天下之主,皇朝不过是窃国的叛臣!”

琅华听得他这等大逆之言不由一怔,此时算是明白了他为何会被追捕。但自白国破灭父王逝去,无论是东朝还是皇朝,于她都无所谓忠诚。她的一方天地窄得很,只容得下她自身,所以东陶野的所言所行,于她来说无可厚非。

“琅华不懂这些,只是既与大哥相遇必护住大哥。”琅华上前为他拉起被子,“夜了,大哥早些歇息,于伤有利。”

东陶野淡淡一笑,配合的闭上眼。

琅华正要放下帐帘,忽想起韩朴给的瓷瓶,刚才顺手搁桌上了,忙取了过来,道:“大哥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吗?”拔开瓶塞,一股极淡的药味。

东陶野睁眼,接过瓷瓶,刚闻着那药香不由面露异色,赶忙奏近鼻下闻闻,神色便有些激动了,“这是韩家的外伤灵药‘紫府散’,这东西不是已绝迹江湖了么,你从何处所得?”

“刚才韩朴给的。”琅华道,看他如此神色不由也有几分高兴,“如此说来这东西是治你身上伤的良药?”

“岂只算是良药。”东陶野挣起身来,琅华赶忙扶起他,“我本担心我这伤没个一月时日是好不了的,可有了这药,大约五六天便能好了,这东西千金难买,想不到他竟肯给你,倒实是义气。”

“那小子……”琅华想起韩朴俊俏又傲气的脸不由笑笑,“他心眼里除了他的姐姐,这世间便是至宝之物至尊之位于他大概也是不屑一顾的,又何在乎区区一瓶伤药。”思及他聪慧却忧郁的眸子,心头却忍不住沉沉叹息。

“哦?”东陶野想想,然后道,“他叫韩朴,想来便是昔日武林名门韩家之人。‘紫府散’与‘佛心丹’乃韩家独门灵药,当年韩家就是因为这两药而惨遭灭门。我听他声音很年轻,想来韩家遭难之时他年纪更小,那么小之时便遭逢家破亲亡之痛事,倒是可怜,与琅华的境遇实有些相像,想来对你另眼相看也是因这‘同病相怜’罢。”

他这一番感概出发点倒是好的,奈何全没猜中韩朴的心思。

韩朴一生最敬之人便是风夕,是以一生行事也近风夕,但凭心凭性而为。

他说要请琅华喝酒是因为她唱了姐姐的歌并且唱得好,他愿帮琅华离开不过是因姐姐曾惜她,他留药倒真是看在琅华的份上,却非同病相怜,而是不想她再为伤药而伤己,只因他看出琅华今日钗伤乃是故意为之,究其原因是这离芳阁没有伤药可治东陶野。

而琅闻言却是另一番思量:你说韩朴可怜,与我境遇相同,却是错矣。他虽遭家难,可他同时却得到一个更胜亲人的姐姐风夕,有她的庇护他又哪里可怜了?习了一身的本事,可以傲笑江湖傲视天下,以后定也是名声响当当的人物,又哪里与她相同。可一抬头,却看到那双褐色眸子,温柔坚定的看着她,一瞬间,忽又觉得心暖了,那刚刚起的几分不平与凄楚又消失无影了。

韩朴留下的药果然灵效非常,上了药的第二日,伤口便愈合了,第三日已可下床慢慢走动,到了第六日,除腿上透骨射出的箭伤外,其余皆好了八成。

这些天,琅华借口臂伤而不待客,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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