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_8
凝曦阁时日已久,对此处有些陌生,想随便看看。”说是随便看看,一边摆弄饰架上的摆设,一边却在打量那位梓麒公子。
韩梓麒此刻垂首站在一边,看不清表情,祁溟月正好仔细瞧他,目光一闪,忽然向他问道:“看到父皇对母妃如此宠爱,梓麒公子可是心中不悦?”
此时祁诩天正抱着安若蓝轻声劝慰,双眼却看着祁溟月。只见祁溟月站在韩梓麒身前,仰头问的一脸认真。
韩梓麒这才抬起头来,“方才惶恐,竟忘了见过二殿下,梓麒一时疏忽,请殿下恕罪。”虽是男妃,轮品级却不如女子在后宫的地位,遇着皇子,论规矩是要行礼的。
等韩梓麒见过礼,注视眼前的二殿下,一身月白衣袍,银色发带束着发髻,有些微乱,转眼望到衣襟边的血色,不禁轻咦了一声,“二殿下受伤了?”虽然这么问,脸上仍是淡淡的,不见丝毫意外的表情。
“皇儿受伤了?”安若蓝一声惊呼,从祁诩天怀中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向他问道:“陛下,皇儿没事吧?”
“母妃不要担心”祁溟月走到她身前,踮起脚抬手为她抹去脸上的泪痕,“只是小伤罢了,王太医已经看过了,没事的。”
“王太医看过了?他怎么说?”她似乎十分紧张,又向祁诩天确认,“皇儿真的没事?伤在哪里?怎么会受伤呢?”
“是受了点伤,不过已止了血,眼下没有大碍了,朕让他在炫天殿休息,他偏要见你。”祁诩天一转身又把他抱在怀里。
对于太学院的事,恐怕早就在宫里传遍了,又怎会不知呢,祁溟月在祁诩天怀中扬起一脸灿烂笑容,“儿臣虽然未见过母妃,但心中始终想念,今日能出紫霞宫去太学院学习,虽然碰着东西受了点伤,但儿臣还是想来见见母妃。”
“当年他离开臣妾的时候,才刚满百日,那么幼小,如今大了臣妾差点不敢认了,看皇儿如此聪慧可爱,臣妾也就放心了。”神色复杂的看着祁诩天对他如此宠溺,安若蓝心中十分矛盾。
从前她叫的可是月儿,如今称他为皇儿,看来五年的时间毕竟让她变了一些,或者是昙无的话使她有了改变。祁溟月始终含笑,一副乖巧可爱的模样。
祁诩天这时终于问道:“梓麒找若蓝有事?”看了看地上的碎片,“你们聊什么让若蓝把东西都砸了?可是近日朕未去你的悠烨阁,惹得梓麒不快?”说着,一脸调笑的看向韩梓麒。
韩梓麒又低下头去,“梓麒不敢。”
祁诩天唇角轻挑,暧昧的轻声说道:“今夜朕一定去悠烨阁好好向梓麒赔罪,你看如何?”虽是询问,可话中的意思便是已经定了。
祁溟月心里摇了摇头,也只有帝王才能施恩一般,一边哄着这个,还一脸泰然自若的宣布晚上宠幸另一个,看来父皇这一国之君当的还真是称职的很。
安若蓝似乎对他们的对话毫无所觉,定定的看着妆台上的琉璃镜,思绪不知飘去了哪里。
祁溟月收回目光,软倒在祁诩天身上,“父皇。。。。。。”低声轻唤,祁诩天了然的拍抚着他的后背,“溟儿累了,我们这就回去。”说着就出了门。
门外,芷兰和韩梓麒的侍女还是垂首站在两旁,刘总管站在不远处,见他们出来,又不发一语的随侍一旁。
祁溟月忽然喃喃低语,“光刃的首领果然不同凡响,让溟月好生期待啊。”他早就察觉,进到母妃寝宫之后,始终有股若有若无的气息在一旁窥视保护,直到他们踏出门口才不见了,不是人的目光,而是一种旁人无法察觉的气,就好像走进一间黑屋,虽然无法看见,但有的人仍能凭感觉感知有另一个人的存在,祁溟月在前世这类感觉就特别明显,对于人的气是善意还是恶意,在关键时刻时常会突然有所感知,没想到这一世也是如此,看来是他灵魂中自带的特质了。
果然刘总管猛然抬头,第一次见到他脸上出现惊讶的表情,然后很快又恢复成了往日的平静,只是还多了种不易察觉的恭敬,“刘易也很期待殿下的表现。”
祁溟月不禁抚额,希望这伤快些好,他等不及想要学得自保的武技了。
第八章 嫉妒
“今日觉得如何了?”祁诩天斜靠在椅上批阅奏折,漫不经心的翻阅着那些臣子们送上来的急件,手里如行云流水般的批复着,其姿态之流畅和轻松,让祁溟月不禁怀疑他看的莫非不是刘易方才送来的“加急件”,而只是宫里某位娘娘丢了个金钗想向他再讨一个之类的小事。
“已过了两月有余,伤口早就好了。”祁溟月不疾不徐,继续握着笔认真书写。
祁诩天将毛笔随手一扔,让刘易进来把批复完的拿出去,“在写什么?”
“兵策。”苍赫的文字与他熟知的差不多,但也有所不同,类似他认识的繁体,但又稍有简略,想要看懂并不难,只是书写方面让他头疼。
“噢?抄写兵策何用?”祁诩天走下御书房内的王座,低头在祁溟月耳边轻声笑问,“难道溟儿小小年纪便想征战沙场不成?父皇可舍不得。”
有意吹进耳中的热气让祁溟月手中的笔顿了一顿,用力握紧毛笔,他向身旁之人抬起头,“用来练字。”只要父皇不骚扰他,他应该会写得更好些,皱眉看着纸上的字迹,他无奈的问道:“父皇看来很空闲啊,奏折全批阅完了吗?”
祁诩天站起身来一挥手,“那些个小事何必一本本批阅,若全交由父皇,要他们这些人何用?”说完又让刘易把余下的一堆全部搬了出去,“让他们自己想办法,等朕看了若是觉得不好,朝中不留无用之人,该如何他们自己明白。”
“是。”刘易又退了出去,知道有些人要倒霉了。
静悄悄的御书房里,淡淡的檀香从香炉中缓缓飘散开来,祁诩天携着香雾走到祁溟月身边,弯腰拨开他额前的发,仔细看那个伤口,“嗯,确实淡了,再用几天该看不出痕迹了,白芙的效用果然不错。”
“父皇。。。。。。”祁溟月无可奈何的放下笔,“若父皇太过空闲的话,不如去后宫走走,那些妃嫔和公子见到父皇定然开心得很。”
“无聊时去消遣消遣倒也罢了,既然溟儿在这儿陪我,父皇又怎会觉得无聊。”祁诩天把他抱到自己怀中坐下,亲了亲受过伤的额头,“在炫天殿住的可还习惯?”
“若是父皇在睡觉时别把我抱的那么紧,溟月就更习惯了。”自从住进炫天殿,祁诩天就让他和自己一起睡,红袖和莹然也跟了来,专职负责他的日常琐事。
祁诩天低下头,和他两额相抵,此时的距离连呼吸都近在咫尺,一大一小的两人看着对方眼中的情绪,心中俱是一震,祁诩天心情复杂的开口,“有时父皇真担心一觉醒来溟儿就不见了,出宫,离开父皇,这应该是你一直想做的吧?”
祁溟月倏地睁大了眼,随即慢慢的合上眼睑,他不知道为何这个男人竟能看透他心底的想法,这个就连他自己都还未来得及好好计划的想法,“父皇。。。。。。”第一次觉得艰涩的叫出这两个字,“溟月的想法如此明显吗?”
“只是感觉,”祁诩天轻笑,“溟儿总让人觉得,即使抱在怀里,你还是属于你自己的,只要你想,随时便可离开,然后再不回头。”
“不错,溟月之所以还身在此处,是因为父皇待溟月很好,而我也需要父皇的权利和地位来保证自身的安全,恰好父皇也对这样的我很感兴趣,既如此,溟月与父皇各取所需,又有何不好呢?”再次睁开眼,祁溟月已露出和煦的微笑,平心静气的笑问。
原以为他会生气或是失望,不料祁诩天竟笑出声来,看着他眼中的欣喜,祁溟月不解,祁诩天却环住了他,将脸埋在他胸前,发出一声声抑制不住的狂笑轻叹,“溟儿真是父皇的溟儿啊,这么可爱,父皇该拿你怎么办好呢?真的。。。。。。好想早些吃掉啊。。。。。。”轻颤的话语中透着愉悦和兴味,还有无法抑制的兴奋。
越是露出和外表不同的本性,祁诩天越是对这个孩子着迷,亲切又疏离的,时时伪装着自己,无时不为自己的利益考虑,看来却如水清澈如月皎洁的溟月啊,如今想来,这个名字还真的没取错。
“快点长大吧,溟儿将来会变得如何呢?父皇真的等不及想看到了。”低语着在他嘴角轻轻啄吻,见他难得呆愣的模样,祁诩天又轻笑一声,“溟儿可千万别让父皇失望。。。。。。”
正说到这里,忽然刘易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陛下,大殿下前来请安。”
“让他进来。”听见里面传来祁诩天明显带笑的说话声,刘易推开门,示意身旁的祁慕晟入内。
“。。。。。。父皇今日。。。。。。很高兴吗?”祁慕晟怯生生的站着,低声问替他开门的刘总管。
“陛下看来心情不错。”刘易的话一落音,祁慕晟明显的松了口气,每次给父皇请安他都忐忑不定,父皇对他的态度时好时坏,有时会一脸微笑关切的问他学习如何,有时又可有可无的只是看他一眼便叫他出去,母妃说要让父皇高兴,他也想父皇多注意自己一些,所以一直很小心,生怕自己做错事说错话,后来听说,只要父皇心情好便会和颜悦色多些耐心,方才等在门口听见里面的笑声,或许议事的大臣说了什么好事,让父皇开心了吧,那么今日父皇一定会对自己笑了。
整整衣袍,他小心翼翼的放轻脚步踏了进去。
听见身后大门缓慢而沉重的合上,祁慕晟向里走了几步,门内,缭绕的香幕好似有形之物,即使开过了门,依旧袅袅的萦绕在空气没有散去,方才的笑声已经歇了,此刻静悄悄的,让他不由一阵惶恐,小心的面向正中的座椅,“儿臣给父皇请安。”规规矩矩的行了礼,才垂首站在那里。
“嗯。”不冷不淡的答应声却是从另一边传来,只见父皇座下的左侧摆着一张精致的书桌,此时父皇正在桌后的椅上坐着,倾着身子,手臂搁在扶手上支着额,脸上挂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笑容,正含笑逗弄着怀中的孩子,“溟儿不乖啊,父皇只是多尝了一口,怎么就生气了呢?”说着又是一阵低笑。
“我没有生气。”如果父皇的“尝一口”能不把舌头伸进来的话,他想他的脸色会更好看点,“原来父皇是个不守信诺的人。”他明明答应不再有过甚之举。
“父皇哪里不守信诺?溟儿可没说过,怎样才算是过甚。”祁诩天看着他微肿的唇,狡猾的微笑。
祁慕晟见他的皇弟祁溟月被父皇搂在怀中,看着他和父皇两人旁若无人的谈笑,心里忽然溢出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方才。。。。。。便是他让父皇如此开怀吗?
为什么他祁慕晟不可以呢?母妃不是说父皇早晚要把太子之位传给他吗?说来他还是大皇子呢,父皇理当是喜欢自己的,只是自己太胆小,不若皇弟他那么敢亲近父皇罢了。于是放大了胆子,又向那里走了几步,让面上摆出笑脸,轻轻的小心的开口搭话:“是父皇吃了皇弟什么好东西,皇弟才不高兴了吧?”
祁溟月有趣的看着他的这位“皇兄”,“不错,父皇贪得无厌,狡诈欺人,皇兄你说该怎么办?”
没料到他会这么回答,祁慕晟顿时慌了,“我。。。。。。皇弟怎可如此。。。。。。如此说父皇呢?”
祁诩天似乎觉得他有些碍眼,手上继续抚弄着怀中人儿的长发,连眼都没抬,“行了,你下去吧,这几日不用来请安了。”
“。。。。。。是。”祁慕晟垂下脸,低低应了一声,又从那缭绕着香气的殿中退了出来,木木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