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_87
贵之物,分外敏感,知此药香稀有,自然要弄个明白。
“那是……换洗之物。”瞧着同伴手中捧的木盆和其中堆放的物件,几人不知道该如何答了这位尹公子的话。私下议论便罢,若要当着不相识的男子的面,说那是暗皇与水月公子房里换下的床上之物,可真是……叫她们如何说得出口。
捧着木盆正准备去打水清洗的婢女显然不明其中缘由,望了望自收拾房间回来之后便眼神闪烁的同伴,觉得有些不解,口中已答道:“回公子的话,这不过是由水月公子房中替换下的床被,无甚特别……”她还未说完,盆中之物便已被一柄扇子挑了起来。
只见纯白的床褥上,斑斑点点,深深浅浅的痕迹遍布了视线所及之处,犹带着某种干涸了的白浊之物,只瞧上一眼,便足以让人面红耳赤,缕缕淡香正由其中飘散开来,与那残留的情靡之味和成了某种使人心跳不已的晴色气息。
看着被挑开的床被,那名婢女低呼一声,脸上已是红的如同火烧一般,还未来得及有何反应,却见那柄扇子倏然一动,盆中的布帛顿时燃烧起来,惊得她尖叫一声,连忙抛开了那木盆。
火焰由小而大,舔舐着那片被沾染上了他物的纯净白色,阳光下,窜起的火苗逐渐升腾,艳红的火光印着手拿折扇之人的脸庞,在那扭曲的神情上更添怨毒愤恨之色,望着燃烧的火焰将那木盆也燃烧殆尽,站立不动的身影垂下了眼,幽暗的眼眸中已流转出几许诡思。
几名婢女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得呆了,只是傻傻站着,已不知该如何反应,却见身前的这位公子极为缓慢的侧过了头去,似是正望着那不远处的院落,露出半边的面孔之上辨不清是和表情,“今日之事,可否劳烦几位莫要让他人知晓。”
他的话本是说得颇为有礼,可那语声中所含的丝丝阴冷却让几名婢女心中一寒,忙不迭的点了头,几人望着那转身而去的背影,再未能瞧见那人此时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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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那日所言的第二日午后,炎瑱带着琰青,站在了水月公子程子尧的房门前,知晓暗皇也在其中,两人立在门前,都有片刻犹疑。虽不是担心暗皇会对两人如何,但只猜测两人究竟是何身份,便已足以让他们兄弟二人心头忐忑,若那两人真另有背景,又或真是要与朝廷相抗,到时云昊山庄必定遭受牵连。
此时琰青已有些后悔,不该让子尧来庄内救人,结果引得尊主重入江湖,引起这些风浪,可那时为了相救炎瑱,又哪里可能顾虑得这许多。如今,便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若尊主果真有意借澜瑾之能相争天下,他也无法可阻,只盼莫要将身边之人扯入其中。
两人站在门前,正要叩门,只听里头已传来了淡淡的语声。
“站了许久了,为何不进来?莫非怕我取你二人性命不成?”
仍是那轻柔舒缓的语调,不疾不徐,语声平和,正是程子尧一贯的说话方式,只是此刻,却多了些平日不同的感觉,似在那平和之中藏着锐利,也如平静的水面下有暗涌起伏,隐隐的透着几分威势,使人不由自主的联想起那应在他身旁之人。
暗皇之威早已领教,总是如水一般的程子尧却是头一回显露出与平日不同的一面,如此说话的程子尧此时带着何种神情,又是为何要唤他们来此,难道两人真是另有身份,准备告知他们兄弟二人?
按下心中的疑惑,两人对视一眼,琰青伸出了手,将那虚掩着的门缓缓推了开来。随着门扉渐启,屋内的情景逐渐在两人眼前显露。
桌旁椅上俱是无人,但窗边的软榻,却有一袭暗紫衣袂依靠其上,斜斜靠坐着的身影无比慵懒,拥着怀中躺卧的那抹莹白,唇边显露出一丝含义不明的笑意,阳光隔着窗棂洒落,半明半暗之间,有人略微扬起了嘴角,仍旧以一种无比优雅从容之势卧于那暗紫衣袂的怀中,丝毫不觉两人如此相依之状太过亲昵也是太过暧昧,白皙修长的手在阳光下掠过,划下一片破碎光影,指尖轻挑,由身侧那暗紫衣袂之上拈起了一缕散落的发丝,放于指尖轻缠,轻挑的眉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悠然,对二人缓缓开了口,“既然已进来了,便坐下吧。”
听程子尧这么一说,琰青与炎瑱的目光才骤然由两人身上收了回去,在斑驳的阳光阴影之间亲密相依的两人,并未有更过亲密之举,却偏偏使人被那副景象摄去了心神,只是那般随意的模样,却已让人生出了几分不可逾越之感,似在那一处,有某种他人不可触动的牵绊,也似有一种可称为威仪的气息由那二人身上透出,使人只敢远远瞧着,不敢稍有妄动,而后便不自觉的听从了那语声,怔怔的在桌边坐了下来。
“你的手下何时变得如此呆愣了,父皇?”把玩着手中的发丝,祁溟月不再掩饰眼中的取笑之色,侧首朝着呆坐一旁的琰青与炎瑱瞥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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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立誓
父皇!?程子尧称尊主为父皇?
琰青因他口中的称呼而被惊得站起了身来,炎瑱 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闻,只有皇族中地位最为显赫之人才会被如此相称,而可尊称那人为父皇的,也只有那人的子嗣,无人不知,在苍赫之内,可被如此称呼又会如此称呼的,只可能是苍赫帝与其皇子……
霎时间,琰青与炎瑱都忆起程子尧曾唤过一次,曾以为暗皇的名讳中有一旭字,却不料,那竟是“诩”!苍赫帝祁诩天的“诩”?!
暗皇的真实身份,竟是苍赫君主祁诩天!而那程子尧口称“父皇”,岂非便是……苍赫皇子!
这一刻,琰青与炎瑱都被心中所悟的事实给吓得神色巨变,看似与朝廷不和的暗皇便是苍赫帝已令他们很是骇然,再加上以父皇相称的程子尧,如此说来,那两人岂不是……炎瑱倏地侧首望了琰青一眼,思及他与琰青那难以言明的关系,又瞧着眼前毫不避讳依旧相偎的两人,心绪间竟然一阵汹涌起伏。
“琰青确实父皇手下之人,炎瑱可还不是。”拥着怀中的祁溟月,扫了一眼难言震惊之色的兄弟二人,祁诩天颇觉兴味的勾起了唇,答了祁溟月先前所言。溟儿有意对他们揭破身份,他自是不会阻拦,琰青与炎瑱并非蠢笨之人,自然知晓何事该说何事不该说,加之溟儿对两人还有一番打算,而今边让两人知晓了他们另一重身份,也方便行事。
“即便眼下不是,也快要是了,除非有人不愿。”瞧着已逐渐平静下的炎瑱,祁溟月露出赞许的神色,“溟月想知,炎瑱是否愿与琰青一样,为苍赫所用?”琰青在暗,炎瑱在明,身为云昊山庄的少庄主,在江湖中的地位自然不低,事实上,他正是在打云昊山庄的主意。
躺卧于苍赫帝怀中的人,仍是同平时里一样的样貌风姿,莹白如雪的衣衫衬着那不凡的姿容,同往日一般的惑人,阳光之下,可见深沉的眸色中带着几分和煦的浅笑,口中状似随意的问着话,但由他身上所透出的温润平和之中,却有着些隐隐的危险之感,似乎在那如水的眸色之中藏着可随时可将人翻覆的暗涌,稍有不慎,便可能被其吞噬。
如此的程子尧,再不是他们所识得的那一人,再非镜中之花水中之月,朦胧可见,触不可得的水月公子,而是真真切切显露眼前,透着如水深沉,如月清冷的苍赫皇子,祁溟月。
注视着发问之人,琰青忽然回过神来,他未料到,自己追随多年的尊主竟然便是苍赫帝,也没料到程子尧便是那闻名天下的二皇子祁溟月,此时听他口中提及炎瑱,显然是有意让炎瑱为他所用,怕炎瑱不愿,得罪了那不可得罪的二人,接下了心中担忧,在炎瑱有所回应之前他已先说道:“今日始知尊主的身份,琰青惶恐,平日对殿下不敬之处,也请殿下恕罪。”口中说着,站立的身子已要拜倒下去。
知晓琰青所言是两人曾有意在炎瑱面前所显露的亲密之举,还有便是一路而来两人的相处,不曾有过尊卑之分,对此祁溟月其实并不介意,面上却露出了嘲讽之色,看来似对琰青眼下的态度有了几分不满,嗤笑一声,他语带笑意的对祁诩天说道:“琰青追随父皇也是日久,为何如此不禁吓,只是坦言我俩身份罢了,便要跪要拜的,我若是要找人跪拜,还要他们作甚。”
琰青听他所言,动作倏然一僵,还未拜下去,袖边便被人扯了一下,炎瑱将他拉坐于身旁,略略摇了摇头,从那名殿下口中,他已听出了些许不快,也知琰青所为本是为了他,心中一暖,眼中便透出了几分温柔之色,对着他微微一笑,已是有了决定。
瞧着琰青被炎瑱拉了回去,祁诩天挑了挑眉,“父皇早就说过,世间少有入溟儿一般,不将任何放于眼中的,”抬起了祁溟月的脸,低头在他唇边落下一吻,语声已低沉下来,含着笑意的眼眸中透出了一丝危险之色,“只是溟儿需得同父皇交代,何谓不敬,琰青与你,有过什么?嗯?”从琰青话中已觉出些许自己可能未知之事,思及在自己尚未到来之前,溟儿与琰青一路相伴到了云昊山庄,不知期间发生过何事,心中便是一阵不快,不得不又记起了与溟儿重聚之时,琰青与溟儿相贴的模样,不禁蹙起了眉,扫向琰青的目光里顿时多了几分探究的厉色。
“殿下与琰青只是有意在炎瑱面前做戏,让炎瑱得以识得心中情感,并未如何,请陛下切莫误会!”炎瑱对着他人,向来平静有礼,甚少又失态之时,此时听那身份尊贵之人如此相问,神色又是那般,心中立时一急,怕他会对琰青如何,心中有所了悟却深深埋藏之事突然便冲口而出。
见炎瑱如此焦急,祁溟月勾了勾唇,原本袒露他与父皇的身份,除却是想将云昊山庄收于手下之外,也是存了些许戏弄之心,想知那兄弟二人究竟已到了哪一步,如今两人的反应都让他颇觉有趣,“如今看来,炎瑱应是明白的,也不枉费溟月一番心意,”含笑说完了这句话,他便侧首往后倒去,抬起一手环住了身后之人的脖颈,“父皇何必生怒,溟月有你,琰青自有炎瑱,我与他之间哪里会有别的,只是那会儿无聊,逗着炎瑱罢了。”语毕,他轻瞥了一眼神色古怪的琰青与炎瑱,挑眉一笑,“有人为心中情感所困,却不知早已陷落其中。幸而父皇与我俱不是逃避之人,想要的,便只管要到手中。”
垂首望着怀中之人,祁诩天缓下了神色,溟儿的性子从来都是他所欣赏的,与他一样,对于想要之物,绝不迟疑,一旦决定,便也绝不会放手,先前对于琰青所言,他也只是有着瞬间的不快,只要略略冷静,便知溟儿与琰青之间绝无可能会 有如何,每回都是如此,对着与溟儿相关之事,他便容易失去冷静,只要思及溟儿与他人亲近,他便无法控制心底涌上的嗜血杀意,若有一日真有人近了溟儿的身,对他如何,他不知到时自己会做出何种疯狂之事。心念流转间,他略略敛下了眼,掩下了心中诡秘所思,与祁溟月对视的眼中,温柔之色却是愈发浓烈。
炎瑱听祁溟月所言,忽然身躯一震,神色复杂的注视着眼前相互凝视的两人,分明是血脉相连,却为何能对彼此的情感没有丝毫避讳?犹豫着,他缓缓开口说道:“世人皆知,在所有皇子之中,陛下尤其宠爱一子,二皇子之名我们也早有所闻,却不知如此的宠爱原本竟是与世人以为的不同,炎瑱敢问,陛下与殿下的关系若有朝一日被天下人知晓,打算如何?”这也是他心中的魔障所在,他确知自己对琰青有情,但身为兄长,他又不愿两人之间的情有朝一日会害了琰青,素来谨慎的他,不想一步走错,便害得所爱之人与他一同背负世间唾骂。
听炎瑱问的直接,琰青心中一急,那两人之间岂有他们置喙的余地,那两人又如何会在意天下人的眼光?怕此问惹得尊主不快,他连忙往榻上的两人望去。却见那明暗之间,半张面具金茫微闪,面具之下的薄唇微微扬起,“不会有那一日。若有,便杀。”
祁诩天答的轻缓,炎瑱之言他早就有所思量,若真有那一日,他自会除去任何可能存在的威胁,绝不会让溟儿受到分毫委屈,即便溟儿不会在意他人之言,但于他来说,天下人的性命与溟儿,两者之间孰轻孰重,根本无需比较。
听着那人口中说这样的话,琰青与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