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_234
这毒又方才解了,身子还那么虚弱,他们二人怎会不担心?
这不,两人在门前你来我往的来回踱步,最终燕飞忍不住停下脚步,一把拽住了顾流烟的衣袖,“先生!我决定了!”
“嗯?你要去敲门?”顾流烟停下了脚步,诧异的扬眉。他们两人争论了三日了,却都没上去敲门。
“嗯!你去敲门!“燕飞郑重的点点头,双手一转,绕到了顾流烟后,一把将人推到了门前,“敲罢!敲罢!我真怕皇上出了什么事儿那可就不得了了!”
燕飞是武将,力气本就大,这一堆,顾流烟还没招架得住,若不是及时稳住了身子,恐怕已经一头栽进去了,“我说燕将军,你都不愿意做的事情,何苦勉强他人呢?”
“……,燕飞一愣,随即又道,“这,这不一样嘛!您可是云家后人,流云先生,您若出马,皇上也不会怪罪您的,若换做是我,那可就不一定了……。”
“我想,我们谁都不用争了。”顾流烟突然开口,燕飞疑惑的扬眉,张口欲问,便听到吱呀一声,门已才从内被打开了。
燕曦朝一打开门便看到门前站着一个人影,不禁一怔,“你们都在呢?进来罢,我正找你们呢?”
两人闻言相视一眼,齐步走了进去,“是,皇上。”
郦城
自燕曦朝醒来阻止了那一战之后,任逍遥雪倾颜云天却三人便回到了郦城,他们知道只要燕曦朝醒了,大燕就不会攻打雪国,他们也可安心的回到郦城陪伴负清风了。
但是燕曦朝醒来已有三日,却依然未见负清风醒来,这不禁急坏了几人,也不轮班守着了,干脆的都围在了负清风的房内,一日日一夜夜,只要稍有动静都往床拼凑,结果每次都是失望。
“你们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燕曦朝都已经醒了,为何小风儿还是昏迷不醒呢?他们明明吃的是一样的解药,这没有道理……,任逍遥有些急了,三日只是困极了才睡一会儿,原本琥珀色的眸子已经布满了红血丝,一睁眼瞪人的时候特别骇人。
“我也觉着奇怪,风儿她到底是怎么了?大夫也说没事儿,也检查不出病来,可她就是不醒!不行,再这么下去我会疯掉的!赶紧想想办法,去找人来医治!”雪倾颜已然没有了平素雍容华贵的姿态,白衫上尽是褶皱,长发凌乱,一派颓然。
“找人?找什么人?这里能找的人都已经被我们找遍了……。”雪阡陌颓然的开口,紫眸暗淡,似乎再也没有了生气一般。未央也不在,而且未央为了小尘解毒,四处去寻找草药,行踪不定,如今想着他亦是很困难。
云追月闻言微微蹙眉,布满血丝的眸子漾起了一抹光芒,“找……”
“找人?”云天却眸色一亮,蓦地想到了一个人来,“对了!我们怎么忘了师父!那个死老头没事儿最喜欢研究这些,说不定他能知道怎么医治小风儿呢?”
“对啊!我们怎么忘了那个死老头了?!“任逍遥蓦地起身,琥珀色的眸子染上了希望的光芒,他们一直昏头了,竟然将那个死老头忘了!那个死老头没事儿就喜欢倒腾这些毒虫毒草的,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事不宜迟,现在便出发罢!”说着,云天却起身欲走,却被雪阡陌拦住,“慢,此去云屏山何止千里,一来一回时间太长了,让雪鸢去罢,那时般是它在云屏山找到风儿的,它认识那儿,只要我们写了信笺告知事情的始末便可。”
“雪鸢?对啊,怎么将那只贪吃的家伙给忘了!“任逍遥一震,这才想起来,这段时间他只要再厨房时就会看到这家伙,如今已是成鹰的模样了,由窗户那么一钻,几乎挡住了整扇窗,每日吃的比谁都多,总是偷吃他做给小风儿的东西,原本还觉得可恶呢,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我这就去将雪鸢找来,云天却你快点写一张信笺。”雪阡陌吩咐一声,便起身急急的离去。
“嗯,我这就走。”云天却应了一声,快步朝一旁的书桌后走去,挥笔快速的写了起来。
任逍遥雪倾颜云追月见状不禁松了口气,不由自主的望向了床上那依然沉睡不醒的人儿,如今雪国退兵,她便不会担心了。经过这一次,他们已经完全的了解到了她一直以来的痛苦与挣扎,不管她对燕溪是什么样的感情,是发情还是爱情,一旦开战,对她与燕溪来说带来的只有伤害。
“报!……”外门突然响起一道男声,几人转头望去看到守卫站在门口,一脸的欲言又止,雪倾颜微微扬眉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那侍卫闻言一震,蓦地回过神来,恭敬的行了一礼,“参见四王爷,城楼守卫来报,说看到一队人马正在靠近郦城,由京都城方向而来,似乎是大燕国的人,因为特来请示。”若是之前联合的时候他们自然会放行,但如今不同了,前几日大燕国竟要攻打雪国,他们不得不提防。这房内站了这么多人,弄的他连齐嘟不知该怎么行了?
都已是十日过去了,将军怎会还未醒来?军中亦是一片混乱,所有人都在担心着将军的安危,无力守城。
“燕国人?”雪倾颜闻言微微蹙眉,血眸一沉,“若是顾流烟与燕飞将军就让他们进来。”燕曦朝已经醒了,难道是他来了?很有可能。
“是,王爷!”那名守卫躬身退去。
待那名侍卫离去,任逍遥缓缓开口,“十有八九是燕曦朝来了罢,没想到他竟过了三日才来,这倒走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原以为他第一日便该过来了呢,足足等了三日,还挺耐得住,若是他早飞来了。
“听说这次燕曦朝趁机缴了复燕会那十大长老的军令,以后,大燕国便是燕曦朝一人总揽兵权了,如此,风儿也不必再担心了罢。雪燕两国,从此交好,这样的结局应该最好了罢?”云追月走到床榻便坐下,看着时辰到了,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俯身贴上了负清风的唇,撬开那柔软的唇将水渡了进去。
若是之前发生这样的一幕,几人肯定会争起来,可如今看到这样的一幕几人都维持原状,完全无动于衷。
“从此交好…”云天却缓缓搁笔,抬眸望向了任逍遥,恰巧同一时间任逍遥也抬眸朝她望了过来,四目相对,都明了各自眸中的深意,这天下的帝王只能有一人,三国鼎立的局面不会再出现了,大燕国不用担忧,只要有燕曦朝在,俯首称臣亦不是不可能,只是那封国……,不但有燕归来,而且那新帝慕梵音很受百姓爱戴,封国的兵力也未有所损耗,若是两国相斗,雪国应该讨不了什么便宜。
云天却就纳了闷了,那老头说的自有贵人相助,哪个贵人究竟是谁?距离凤星归位的期限已经不远了,他们知道即便他们如今救不了小风儿,到了凤星归位的那一日,她也会醒来的,即便早知如此,他还是止不住的担心。凤星归位,可封国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这不是很奇怪么?难道那死老头此次失算了?
“报!燕国特使大人燕溪,流云先生,燕飞将军到。”门外传来一阵高呼,随之三抹身影出现在门口,缓缓踏步而入,顾流烟与燕飞护住燕曦朝身旁,那张清秀的俊脸已经恢复如常,面色润泽,冰蓝色的眸如常的冷漠。
看着燕曦朝半晌,屋内的几人这才缓缓开口,奇异的异口同声,“竟然真的醒了……,”
顾流烟燕飞闻言,相视一眼,随即顾流烟开口,“劳烦诸位先出去一下,我家主子有事要向负清风说明,你们不用瞪眼睛,主子是来道别的。”
“道别?”几人诧异的扬眉,面面相觑,道别?什么意思?燕曦朝要走了?退兵了么?放弃了?
“嗯,劳烦众人离开片刻。”顾流烟缓缓放手,任由燕曦朝缓步朝内走去,同时望向房内那另外几抹身影,“都愣住做什么,都出去啊?”
雪倾颜与任逍遥相视一眼,又不约而同的望向了燕曦朝,最终举步走了出去。云追月,云天却也相继离去,转眼间,房内只剩下了昏迷的负清风与门口站着的燕曦朝,身后,顾流烟体贴的关上了房门。
听着那门吱呀一声传开,燕曦朝终于缓缓抬眸床榻边儿去,明明只是十日未见,却好似过了一世那么久,或许是因为他一直清醒着无法醒来才会觉得时间如此漫长罢。这三日他想了很多,最终做了决定,今日他便是来向她辞行的。
短暂的距离,他却走得异常缓慢,终于到了床前看到了那张熟悉无比的面容,他们将她照顾的很好,面色红润,只是依然昏睡着,他缓缓坐在床边,伸手握住了那锦被外的手,一如往常的薄凉,“主子……,不,以后我叫你的名字好么?我不想叫你清风了,那样似乎显得我们之间有距离,我还是跟他们一样叫你风…风儿,风…“他从未这么叫过她,即便是在冰城他离开时也仅是叫了清风而已,风儿,如此唤她,让他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很亲近,很亲近。
手中传来的温暖,让负清风一怔,她想睁开眼睛但却无力去做,方才听到顾流烟说他是来辞行的,辞行?他是什么意思?他要去哪儿?如今不是才覆了焰国么,城池未分,江山未定,他此刻却要离开?这江山他不要了么?她多想开口问他,可是她却开不了口!他也曾经昏迷过,应该也如她一样意识很清楚才是,他应该知道她此刻是清醒着的!
“风儿,方才你也听到了罢?顾流烟已经说了,此次,我是来向你辞行的。”说着,燕曦朝微微倾身靠近负清风的耳畔,冰蓝色的眸子漫上浓浓的不舍,“其实,你也能听到的对么?因为我再昏迷时,意识很清晰,但就是无法醒来,你也与一眼罢?这样便好,起码我向你亲自辞行了。我已醒了,你应该也醒来了,我不用再担心你身上的毒了,我也相信没有我你也一样会过的很好,他们会好好照顾你,好好爱…姑姑说的话我做不到了,如今连穆天鸣也死了,仇也报了,但这天下我并无兴趣,而且还要与你为敌,我做不到。就让我百年之后见到姑姑再忏悔罢,我想像你说的一样,若有一日可以放下一切,做回最初的燕溪,我早便想这么做了,如今总算可以如愿以偿了。这天下姓甚名谁我一点儿也不在乎,今次就让自私一回,为自己而活,不再有任何枷锁,任何羁绊,若有一日我做回了你口中我心中的那个燕溪,我会回来找你,不必等我,因为我亦不知归期。”
他的意思…他连大燕国的江山也不要了?他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他竟如此轻易便抛弃了么?他违背了燕惊华的承诺,大燕国的那些臣子会如何看他?如何怪他?他不该为了她放弃江山,她根本不值得,为何他们一个个的都要如此无私的付出,让她根本无法偿…
上官熙如此,雪入尘如此,雪倾颜如此,如今连燕溪亦如此,九五之尊,帝王之位,生杀大权,锦绣河山,这些是古往今来多少人梦寐以求想要得到的,有的人耗费一生的心机都无法得打,而他竟能如此轻易便割舍了!
停顿了片刻,燕曦朝又再度开口,声音还带着微微的嘶哑,“对不起,我欠你这一句。对于上官熙我很抱歉,还有姑姑对你所做的一切,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若非因为我,也不…虽然如今说这些都迟了,但是我一直欠你一句道歉。还有,我爱你,虽然我不知对你的感情究竟是不是爱情,但至少我爱你这点是不会错的。此生能遇见你,对我来说,已是最大的恩赐。虽然你没有怪过我,但我也却无法原谅自己带来的一切,等我放下的时候我告诉你的。我要走了,日后好好照顾自己,就算是为我,好么?”语毕,他缓缓勾起唇角,冰蓝色的眸中是从未有过的轻松与平静,将一切都说出来原来如此放松,心中亦不再那么沉重了。
负清风闻言心中一紧,她从未怪过他,这一切不是他的错,她一直都明白。他为何要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即便他要走,她也该亲口告诉他,她没有怪他,不管未来如何,她的身边永远欢迎他回来。
静静地望着那张熟睡的容颜,似乎要将这张脸刻入心底一般,仔细而认真,当燕曦朝的视线落在那微蹙的眉头上不禁一怔。”风儿,别难过,这样对我才是最好的解脱。”那微蹙的眉头非但没有舒展,反而皱的更紧了,他禁不住叹息一声,最终俯首吻上了她微蹙的眉心,“再见了,风…”
气息抵近,眉心一软,一个轻吻落下,负清风心中焦急到了极致,酸软的身子却使不上半分离去,垂于身侧的双手缓缓握住,凝聚的一瞬间身上似乎渐渐有了力量。燕溪,不要走!不要走!不要…
燕曦朝起身深深地望了床上的人一眼,起身朝窗边走去,飞身一跃自窗口飞跃而去,青色的身影在窗外一闪而逝。
听到那一闪而逝的衣袂翻飞声,房中的气息渐渐消散,负清风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