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五章 取名沐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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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
绝情殿
从来绝情殿只有淡淡的桃花舞,轻轻的风声,淡漠幽远,而如今时不时传出婴儿的啼哭,委实增加了不少生气,日子如流水般悄悄淌过,转眼女儿已经满月,白子画一向低调,不愿意大张旗鼓的摆满月宴,但笙箫默摩严还有糖宝十一舞青萝火夕等人还是如约而至,一起来给小小花过满月,是的,花千骨经过一个月的苦思冥想还是没有取出名字,宣纸密密麻麻的写了厚厚一叠,终究是被众多的名字挑花了眼,究竟什么样的名字才配得上她那美丽可爱的女儿呢……
众人少不了揶揄戏虐一番“千骨,你女儿的名字还没取出来啊……”
“不如就叫小花花算啦……”
“不行不行,要叫小小花……”
“实在想不出来,让尊上代劳吧……”
惹得花千骨一顿白眼,索性不再理大家,经过一个月的休养,花千骨的身体已恢复得差不多了,于是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的美味饭菜,简单了摆了个家宴招待大家,绝情殿从未如此热闹过,推杯换盏间,宴席在小小花呀呀呓语和众人的欢笑声中已渐渐接近尾声……
坐在身边的糖宝悄悄拉了拉小骨的衣角,神秘的附耳低语“娘亲,爹爹说想过来看看你,怕尊上不肯,他在长留山的溪边等你……”
东方?花千骨咬着筷子,眸子不由瞪大,这个消失了近两年的家伙突然找我又有什么事呢?压住心底的好奇偷偷瞥了一眼坐在儒尊身边拈盏在手的师父,似乎并没有注意自己,连忙跟着糖宝避开众人的目光悄悄走了出去,却不知,随着她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一束冷冽的寒光从后面直直的射了过来,握住酒盏的手指不由收紧了几分……
长留
没有御剑,糖宝带着花千骨蜿蜒穿行于长留小路间,片刻后,小骨便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一袭藏青色的长袍立于小溪岸边,满带柔情的笑脸,静静的看着她……
“东方……”花千骨心里掠过一丝惊喜,除了两年前的那封书信,大约有十一年未见到他了,还是那么的温柔儒雅,俊朗不凡,咿?他不是凡人吗?怎么不见有衰老的痕迹……
“骨头,怎么样,你最近还好吗?”东方眼里盈盈含笑,殷切的询问着,眼前的女子亦如从前一样明艳动人,更添了几分温婉柔美,那眉宇中尽是掩不住的幸福,看来白子画这几年待她甚是疼惜……
“我很好,东方,糖宝说你要来看我,是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花千骨来不及叙旧,直切主题,心里一阵发虚,她不知道他那个爱吃醋的师父,什么时候会突然出现在身后……
“你女儿满月,我来送贺礼……”东方嘴角微微一笑,将手伸入怀中……
“贺礼?”花千骨满腹疑惑,好奇心越来越重,这个东方,又在搞什么鬼,女儿满月并没有通知任何人,他不仅赶了过来,还要送贺礼,这……
“也不算是贺礼,算物归原主吧……”东方小心翼翼从怀中掏出一方叠得很整齐的白色丝帕,递了过来……
花千骨一怔,这手绢……是那么的熟悉,一丝一线饱含情意,心顿时被扎了一下,痛得几乎要窒息,眼眸中浮起一丝黯然的神色,浓密的睫毛一颤一颤泫然欲泣,那副模样无比惹人怜惜……
“这个手绢你……你一直留着?”花千骨接过手绢贴在胸前,如视珍宝……
“是啊!我想这个手绢对你来说意义重大,本来想着当年你生一诺时就将它还给你,可惜你隐居山林后一直找不到你,后来找到你了,再还手绢又显唐突,现在好了,终于有理由把它还给你了……”东方伸手抚上小骨的肩膀,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
“东方,谢谢你……”花千骨抬起头,泪水沿着长睫无声的流淌着,嘴角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真傻!都过去那么久,为什么看见手绢还是忍不住想哭,是从前爱得太苦吗……
“记得把它收好,虽然不会再发生像霓漫天威胁你的事情,但终归是你私人的东西,少一点人知道比较好……”东方小心嘱咐着,眸里落满心疼,当年若不是自己想办法帮她拿回了手绢,不知道她在霓漫天的胁迫下还要吃多少苦头……
“我会好好收起来的,东方,今天女儿满月,师父在绝情殿设了家宴,菜都是我亲手做的,你要不要尝尝?”花千骨收好手绢,抬头盈盈一笑,伸手扯了扯东方的袖子,盛情邀请他……
“不了,贺礼送到,看到你一切安好我就放心了……”东方摆了摆手微笑婉拒……
花千骨心里明白东方是怕见到师父,那么多年过去,师父对东方当年的偷吻始终不能介怀,下意识抿了抿唇,脸微微一红,便不再做挽留,转身向绝情殿飞了上去……
绝情殿
入夜
是夜,安宁静谧,一弯新月高高挂在墨蓝色的天空,清澈如水的光辉普照着大地,晚风乍起,吹动树梢,轻拂草儿,清凉的空气里弥漫着各种各样的花香味,同时蔓延到了热闹的绝情殿,天色渐晚,前来庆贺的人渐渐散去,刚刚喧嚣嘈杂的绝情殿此时只剩下了师徒二人……
白子画面如寒冰,瞳如幽夜,将小骨叫进了内殿,小骨一愣,太熟悉师父的这个表情,定是又知道了自己跟东方见面的事情,还好自己已经想好了如何应对,倒也一脸从容……
内殿,银色的月光洒进窗棱,照得窗前那抹挺拔修长的白影更加清冷……
令人窒息的沉默……
“小骨,手绢怎么回事……”冰冷的声音夹着一丝愠怒打破了此刻的沉默,白子画见小骨一脸坦然,便也不再拐弯抹角,浓眉拧成一团,眸中闪过如刃的寒光,表情有些严肃……
白天见小骨被糖宝带走,心生疑虑,便暗暗观微,果然是去跟东方见面了,他恼的不是她去跟东方见面,而是成亲多年,她居然有事瞒着自己,东方为何会收藏着一条连他都不知道的手绢,还有霓漫天跟这个手绢有什么关系,东方为何要叮嘱她将手绢收好,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吗?太多太多的疑问盘旋在脑海中,怎么理也理不顺……
“呃……师父,这个手绢是……”小骨脸颊绯红,眼帘低垂,不安的用手指卷着衣角,心里想着,原来师父不是吃醋了,是在追问这个手绢,既然师父发现了这个手绢,还是坦白吧,但是从何说起呢……
“我要听实话……”白子画面色一沉,见她眸光闪烁,眸子的寒光不由又冷了几分……
“师父,其实这个手绢是,是……当,当年……”花千骨抿了抿唇,抬起头,面色有些慌乱,师父这么生气,难道是误解我了吗……画的师父的裸背——这句话已经到了嘴边,怀里的手绢已在电光火石间飞到了师父手中……
白子画浓眉轻蹙,垂下眼帘,手中的手绢已微微泛黄,原以为上面会绣着花卉或文字,没想到上面画着一个男子的裸背,上面的字迹已有些模糊,但不失清秀——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再细细看着画中之人,这分明就是自己,心不由微微一颤,突然把它攥成一团握在手心,小骨什么时候画的这条手绢?裸背……莫非是小骨偷看自己洗澡的那一次?这饱含深意的两句诗,难道……那个时候她就对自己动了情,他居然一点也不知道?将感情藏得如此之深,这条手帕她一定视若珍宝吧,但为何会到了东方手中?小骨,你究竟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往事一幕幕漫上心扉,疑惑越来越深,心越来越痛,浓眉渐渐拧在一起……
“不需要对我解释什么吗……”白子画眸中浮光潋滟,微微一错,已无法对她气怒,只是满满的心疼,爱上自己,真的让她如此小心,如此自卑吗?宁可将手绢交给东方,也不愿意让自己知道,小骨,你真的从未相信过为师吗……
“师父,其实这个手绢是……我,我自己画的……”小骨满脸通红,有心想解释,却不知怎么解释,白子画更不知道,这副画和这句诗根本不是同一时间写上去的,睿智如他,如若小骨真的动情,他又怎会不知,只是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那为何会到了东方手中……”白子画墨眸低敛,眸色越发深沉,目光紧紧盯着小骨,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到答案……
“师父……”
“是跟霓漫天有关吗?她用这个手绢威胁过你?”突然想起东方的话,白子画眉心忽而蹙紧,细细一琢磨,再将事情前后连了起来,突然恍然大悟!这个傻丫头,当年在仙剑大会突然对霓漫天痛下杀手是因为……这个手绢?无论怎么逼问她都不肯说出实情,自己还因此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如此用力,她甚至站立不稳,跌倒在地,甚至任由她在台阶前磕头磕了整整一夜,那夜大雨倾盆如注,血水混着雨水染红了殿外的草地……心越来越痛,痛到无法呼吸,这个傻丫头,究竟瞒着自己默默承受了多少痛苦与屈辱,她就如此怕他知道她对自己的心思?再也无法言语,伸手一把将小骨扯入怀中,托起她美丽小巧的下巴,铺天盖地的吻了下去,唇舌在她芬芳的唇齿间肆虐,只想弥补她曾经受过的委屈与苦楚……
花千骨倏然瞪大眸子,被师父突如其来的吻弄得莫名其妙,腰肢被师父紧紧的扣在了怀中,只能被迫仰头承受着他炙热如烈火般的吻,缠绵悱恻,极尽温柔,小骨只觉得身体随着师父激荡的吻也跟着烧了起来,双手不由勾住白子画的脖子,嘴角情不自禁溢出了细碎的娇吟,白子画身体一颤,垂眸凝视怀中的人儿已羞成了一团蜷缩在他怀中,水汽氤氲的美眸顷刻变得更加诱魅朦胧了,他收紧手臂,将她牢牢拥住,薄唇再次覆上了她娇小的红唇,压抑许久的欲望倾泻而出,欺身过去将她压在身下,胸膛变得滚烫无比,大手撕扯着小骨的衣襟,正欲更进一步,突然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打破了这一室旖旎……
那一瞬,空气骤然的凝滞住了,气氛突然有些尴尬,白子画身体一僵,这才回过神,连忙松开小骨的身体,不免有些懊恼,差一点又伤了她,女儿才满月,为何如此无法把持,难道忘了她难产时血崩差点跟她阴阳相隔了吗?不行,必须等她身体完全恢复……
素手一挥,小骨原本只剩片缕的衣衫又整齐的回到了身上,小骨直起腰身,羞涩的抿了抿唇“师,师父……”脸上那一抹羞红还未褪去,秋水一样的眸子满是尴尬与无措……
白子画将这小女人的娇媚姿态尽收眼底,不由心生怜惜,嘴角微微勾起,修长的手指温柔的覆上她红润的脸颊,柔声的提醒“女儿在哭,可能是饿了……”
花千骨这才回过神,如梦初醒,顾不上害羞,连忙起身从摇篮里小心抱起了女儿,熟练的解开衣襟开始喂奶,偌大的寝殿里,一片寂静,静得只有婴儿吃奶发出的声音,片刻后,女儿吃饱了,又甜甜的睡着了……
白子画从小骨手中接过女儿,抱到摇篮那,将她轻轻地放进舒适温暖的被窝里,怜爱满眶的注视了片刻,这才回到了小骨的身边,伸手揽住她,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小骨,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为师已知晓,怎么这么傻,以后不准这样了,明白了吗……”
花千骨用力点点头,美丽的眸子闪过一丝晶亮的光芒,眉眼间透着浓浓的幸福……
窗外月色朦胧,清风吹过,漫天桃雨随风而舞……
绝情殿
翌日清晨,一阵阵微风吹拂起浅色的窗幔,阳光从窗棂里丝丝缕缕折射进来,暖暖的打进了柔软的白色锦被上,花千骨睁开朦胧的睡眼,小手下意识摸了摸师父的位置,指尖突然触到枕边一柔软之物,顿时吃了一惊,整个人猛然坐了起来,手,手绢?怔了一会,这才记起昨晚手绢不是被师父拿走了吗,为何又会放在枕边?来不及细想,连忙拿过手绢放在手中反复磨挲,目光不经意滑过娟上的诗句,一时思绪万千,当初偷偷写下这两句诗的时候,只想把对师父的心思作为小秘密永远留在心底,做梦也没想到居然会有嫁给师父的那天……
山有木兮木有枝,山有木兮,木兮……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不如女儿的名字就叫木兮?随即摇摇头,否定了这个名字,木兮……这哪里像女儿家的名字,取出来恐怕会被师父笑话吧!
小骨索性起身从暗格中翻出那叠厚厚的宣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全写着她给女儿取的名字,思索比对了大半天,用红色的朱笔在宣纸上圈出了最满意的字——“沐”“汐”“沐汐”……纤细的两指夹住笔杆轻轻晃了晃,似乎是完成了一件十分伟大的事情,小骨忍不住开心笑了起来……
腰突然被人从身后搂住,温柔醇厚的声音传入耳畔“什么事这么高兴……”
“师父,女儿有名字了,就叫沐汐好不好……”如此熟悉淡雅的气息扑面而来,小骨转过头,澄澈如水的眸子正对上白子画俊美绝伦的脸……
“为何……”白子画挑眉,这丫头,女儿的名字取了整整一个月都没有任何动静,为何一夜之间就想了出来……
“山有木兮木有枝……”小骨抿了抿唇,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轻轻吟出那句诗,斜过眸子偷偷瞄着师父的反应……
“木兮?”白子画微微凝眉……
“不是,是沐汐……”小骨用笔尖点了点宣纸,仰起头一脸笑盈盈……
“沐汐……润泽万物,谓之沐……江湖之水归之沧海,谓之汐!好,就叫沐汐……”白子画唇角浅笑,这个名字念起来倒也好听……
“师父,我,我只是随便取的,就是觉得木兮两个字不像女孩的名字……”花千骨小脸绯红,喃喃解释,没料到师父会如此解义,不过好像也说的通……
“只要是你取的,都行……”白子画淡淡一笑,眼底宠溺无边……
漆黑如夜的眸子突然落到手绢上,目光颇有意味的扫过那两句诗,素手轻挥,后半句诗已消失不见,花千骨瞪大双眼,满脸不解……
白子画手执紫轩木笔,在娟布上轻轻晃动,行云流水般流畅,棱角锋锐,轻而有骨,放而致远,带出了一丝松墨的清香,手绢上后半句诗转眼已补好——心悦君兮君亦知……
花千骨一愣,长长的睫毛瞬间润上一层水雾,师父居然改了她的诗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亦知”喃喃念出诗句,抬起头呆呆的看着他……
白子画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温柔的望着她,良久,望见她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之时,才淡然一笑,宠溺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傻丫头……”
下一秒,花千骨已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被白子画揽入了怀中,君亦知……是啊,自己的心思师父早已知道,何必再执着于过去,好好珍惜现在的时光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