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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第三十八章 玉牌惹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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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情殿

入夜

黑夜,静静的……

明月,宁宁的……

晚风,轻轻的……

皎洁的月光穿过窗棱,照在沐汐恬静的睡颜上,低垂的羽睫如蝶翅般扑扇着,脸上带着晕红的俏丽容颜,今夜回到了熟悉的绝情殿,她早早的沐浴后,睡的格外香甜,素不知,在冥界的幻幽有多么的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更不知,在销魂殿的儒尊有多么的心绪复杂,难以成眠……

佳人依旧,情断愁……

随着时间的推移,沐汐那日在冥界的遭遇渐渐淡忘,日子恢复如常,因为白子画隐晦的提醒,笙箫默开始刻意回避着沐汐,不知内情的沐汐,一直觉得儒尊不收她为徒,一定是因为觉得她的修为没有一诺高,对此她心里一直耿耿于怀……

只是每当月圆之夜,善良的她总会莫名的想起冥界那个可怜的女孩,她那双带着忧郁之色的眸子,苍白的脸色,纤瘦的身体,常年被病痛折磨着,她一定是痛苦的吧,却还能如此友善的待人,今夜她又要承受何种难以忍受的剧痛呢?不知在赤炼火山之颠,他们是否采到了火鸢草,也不知此草是否真的管用……

突然,她心念一动,足尖一点,便起身向销魂殿飞了过去,轻车熟路的来到了药阁,仔细搜寻了一番,总算找到了那个火红色的药草,在长留,这种仙界的药材也不算稀奇,甚至很多,沐汐小心的收好药材,突然又很苦恼如何给幻月送去,虽然自己有冥界的通关玉牌,但若真要去冥界,她实在没有这么大的勇气,万一幻幽再次把她扣留在那怎么办呢……

正在胡思乱想中,突然,一抹儒雅而又熟悉的身影悄然而至“小沐汐……”

在这寂静的夜晚,如此突兀的一句话,吓得沐汐差点没打碎这药阁的瓶瓶罐罐,她抬起头,结结巴巴道“儒,儒尊……”

“这么晚了,你来药阁做什么……”看着一脸惊慌的沐汐,笙箫默皱眉道,若是以前,他定会与沐汐随意的聊几句,逗逗她,然后将她送回绝情殿,只是今日,两人在这不大的药阁相对而望,让他莫名的想起,孤男寡女这四个字,人若心存异念,果然看什么都很不美好……

“我,我来取一些药材……”沐汐面色一红,嗫嚅道,她的想法却单纯了很多,她已经赌气很久没来销魂殿了,夜晚来拿药材却突然被儒尊抓了个现行,让她想起做贼心虚四个字……

“你,你受伤了吗?”笙箫默微微一愣,心底划过一丝不安,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个问题十分的可笑,若是受了伤,师兄定会悉心医治她,怎会让她夜晚独自来取药……

“不是,这药是帮别人取的……”沐汐轻轻摇了摇头……

“那个……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绝情殿吧……”儒尊眉目含笑道,这句话他曾经说了无数遍,但今日说起来,怎么觉得那么的奇怪呢……

“恩……”沐汐点点头,默默的跟在了儒尊的身后……

冷寒的月光将两人的身影越拉越长,两人一路无言,气氛有些尴尬和怪异,笙箫默嘴角一弯正想说点什么,突然,沐汐停住了脚步,她抬起头,透亮的水眸直直的望着笙箫默,说出了心中的疑惑“儒尊,你……为什么不肯收我为徒?是不是觉得我修为不如一诺,没资格做你的徒弟……”

笙箫默一怔,他从未想过沐汐居然会这么想,他牵起唇角,努力忽略沐汐那道清淡又带着探究的视线“当然不是,我收徒从不看资质的……”

沐汐闻言眸子一黯,美眸里闪过一抹晦暗的失望,喃喃道“那你是承认了,觉得我资质不佳,才不收我为徒的吗……”

“不是……”笙箫默垂眸看着沐汐,双目幽寂无边,他无奈叹了口气,又道“其实……不拜师也无妨,你爹爹完全可以教你……”

“可是爹爹说过,作为长留弟子总归要有个师父的……”沐汐眨了眨长睫,然后黯然的低下头去“舞沫说的真没错,魁首又如何,我最终连个师父都没有……”

“沐汐,其实……长留弟子也不是非要拜师的,如何提高修为才是最重要的,你爹爹虽不再收徒,但你一身剑法和修为皆是他亲授,拜不拜师其实也一样……”儒尊微微笑着,那笑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他何尝不想收沐汐为徒,只是那就意味着要与沐汐朝夕相对,他不知道这样下去,对沐汐那不伦的情感是否会发酵,如此纯真的女孩,他不忍对她存在哪怕一丝丝的异心……

“爹爹亲授又如何,我最终还是打不过冥界之人,给爹爹丢脸……”晚风拂过,沐汐如丝般润滑的发丝,飘飘飞扬而起,她随意的用手拨了一下刘海,明亮的水眸仰望着夜空,在冥界的遭遇虽渐渐淡忘,但却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沐汐,你……你在冥界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沐汐隐忍的模样都写在了脸上,笙箫默怎会看不出,她不肯说不代表什么都没发生,只是她喜欢把什么都埋在心里,这个性格像极了师兄……

“没有……”沐汐果断摇头……

“那你在冥界的一夜究竟是怎么过的……”笙箫默仍不死心,一个女孩子,被封了内息,在阴冷的冥界过了一夜,他实在是难以想象,沐汐有多么害怕和无助,想及此,笙箫默的心不禁狠狠一痛,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拦住她,而不是任由她跑出去……

“我……一整夜都在睡觉……”沐汐垂下长睫,语气十分平淡……

“仅此而已?”笙箫默追问了一句……

“恩,儒尊,我先回绝情殿了……”沐汐面色一阵慌乱,逃跑似的准备离开,再问下去,她不能保证不会对儒尊全盘托出,到那时候难堪的只能是自己了……

“沐汐……”笙箫默轻轻唤道,温润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

“……”沐汐被迫停住脚步,看着笙箫默的眼睛,她不知他为何会露出那种似带着痛的神情……

“你知不知道,你爹爹很担心你……”我也很担心你,笙箫默在心中默默补了一句,他淡淡晕开唇角,将自己发苦的心情掩藏得很好……

沐汐犹豫了片刻,慢慢坐在了石桌边,半晌,她抬起头,避重就轻道“我去冥界,去见了一个女孩……”沐汐于是把幻月的遭遇说与了儒尊听,但绝口未提与幻幽共度一夜之事,对于她来说,实在是难以启齿……

“如此说来,他们取你的血是为了救人?……”笙箫默暗自舒了一口气,取血的疑问终于被解开,一直担心冥界之人是有什么阴谋,会对她不利……

“我也不知是否该原谅他,有时候我在想,若是我中了此血咒,一诺他会怎么做?……”沐汐喃喃道,她本性善良,若是取血是因为要救人,她实在是无法再计较了……

“一诺?他绝不会用如此卑劣的手段,若是需要血,大可大大方方到长留来说明缘由,我相信师兄怜悯众生,他不会坐视不理的……”笙箫默却不以为然,不管什么理由,幻幽终是伤害了她,还差点毁了师兄,这种行为还是让人所不耻,不能接受……

“若不是我亲眼所见,我实在不相信,世间竟会有如此阴毒的血咒,若换作爹爹,他会相信吗……”沐汐移眸凝望着笙箫默,水漾的眸里满是纯澈的光泽,那种目光让人一切邪念无所遁形……

笙箫默面色一僵,移开了视线,淡道“沐汐,我还是送你回绝情殿吧……”这个问题他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说到底,正邪有别,当初幻幽取了沐汐的血,他和师兄第一反应就是,邪恶的冥界之人一定是有什么阴谋,或是在打神器的主意,或是想解开什么封印,他从不相信这血是要拿去救人的,若是幻幽明目张胆的来求血,也不一定会给他吧,从何时起,妖魔冥界的人都是阴险狡诈的,这个观念已根深蒂固,可能只有沐汐这样纯善的女孩,心里才会为这些人留了一方净土吧……

长留

数日后

幻幽给的冥界通关玉牌,如烫手的山芋一般,沐汐从不敢将其留在房间,而是一直带在身上,她知道,这个玉牌若是被发现了,将会有多麻烦,只是麻烦来了,想躲都躲不掉……

一日早课结束后,沐汐正想回绝情殿,突然,她急匆匆的脚步伴随着一个清脆的响声蓦然的响起,沐汐秀眉轻蹙,视线扫了过去,那从身上滑落的东西,不是那个烫手的玉牌又是什么呢……

她正准备弯腰将其捡起,却突然被随后而来的弟子抢了先,眼里惊叹的目光掩都掩不住,长留盛产玉石,上层的美玉不在少数,但能见到如此精致绝伦的雪樱玉也算极为罕有了,玉身通透仿佛浸着露水,特别是上面雕琢精细的飞凤衔月的图案,栩栩如生,连凤凰的每一根翎羽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那个弟子忍不住赞叹道“好漂亮的玉牌啊,沐汐师妹,这是谁送给你的呀……”

沐汐面色微红,连忙伸手去拿,玉牌却凌空飞了起来,瞬间落到一个满脸阴霾的人的手中,那颤抖的胡须,怒瞪的双眼,不是世尊还能是谁,不知道又哪里惹怒了世尊,只觉得他面色不善,眉目凝重犹如笼罩着一片阴云,弟子们全都吓得大气都不敢出,齐刷刷的低下头去……

“白沐汐,你跟我来一下!!!”摩严凶煞的目光怒扫过来,翻涌的怒火已压抑到了极点,他黑着脸,大步向前走去……

沐汐暗叹不好,小脸吓得发白,八成是世尊认出了这个玉牌,这个玉牌是冥界之物,今日被他发现,一向把门规戒律挂在嘴边的他恐怕要大发雷霆了,沐汐小心翼翼的低着头跟在摩严的身后,小手不安的绞着衣角,心里想着,没什么,只是一个冥界的通关玉牌而已,很普通,也说明不了什么……

几个弟子不明就里,纷纷好奇的跟了上去,他们很奇怪世尊到底是为何事而发火……

长留大殿

威严无比的长留大殿上,沐汐惴惴不安的跪在地上,殿内还有几名长留弟子,他们纷纷窃窃私语道,不知一向乖巧的沐汐因为何事惹怒了世尊,白子画与笙箫默收到摩严的飞絮传书后也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在看见摩严递过来的玉牌之后,表情顿时冷了几分,殿内的气氛一时压抑的可怕……

突然,摩严将玉牌丢至沐汐的脚下,怒吼道“白沐汐!这玉牌你从何而来……”

摩严自然不知道沐汐被幻幽抓到冥界之事,出于保护沐汐的原因,白子画与笙箫默也十分默契的尚未告知,作为一个女孩,在冥界被囚禁整整一夜,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摩严若是知道此事,以他的性子,定会闹到冥界,仙界皆知,到最后受到伤害的只能是沐汐……

沐汐低着头,小声嗫嚅道“别人,别人送的……”

“别人送的???”摩严怒不可遏的抖了抖胡须,声音瞬间提高了数倍“白沐汐!你可知此玉牌是什么吗?”

“冥界的,通关,通关玉牌……”沐汐不安的咬了咬唇,水漾的眸里满是无辜,私藏冥界之物,这次恐怕少不了世尊的责罚了……

“哼!此玉牌是冥界王族之物,看浮纹就知是冥界之子的贴身之物,此玉牌岂止能通过冥界的结界?去冥界的十大禁地如入无人之地,更能凭此玉牌调动冥界数量庞大的冥兵,号令千万鬼将!白沐汐,我倒是想问问,这个玉牌究竟是谁送给你的,居然有如此深厚的交情,将如此重要的贴身之物都赠与了你……”摩严怒瞪的鹰眼闪过一丝鄙夷之色,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花千骨与七杀圣君杀阡陌纠缠不清,女儿又与冥界之子存有瓜葛,哼!把如此重要的贴身之物都赠与了她,恐怕关系已经没那么简单了……

沐汐猛然抬起头,小脸瞬间就红了,她原本以为这个玉牌只是冥界极为普通的通关玉牌而已,岂料竟是这么重要的东西,穿过禁地,调动冥兵,号令鬼将?这……沐汐的额头开始冒出冷汗,她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竟有些无措起来……

摩严的话更是惊呆了一众弟子,他们如何想得到,冰清玉洁的沐汐师妹竟会与冥界之人有牵连,沐汐师妹性子清冷,冷漠如冰,就是与同门弟子都不愿多说一句话,她怎会跟冥界之人有什么扯不清的关系呢……

“师兄,这里面恐怕有什么误会,沐汐怎会跟冥界之人有什么交情……”儒尊眉头一皱,出言维护道,他再也忍不下去了,摩严师兄话里话外,分明就在暗指沐汐与冥界之子关系暧昧,沐汐的性子他怎会不知,他怎能容忍摩严师兄如此出言侮辱她,只是那日的夜晚,沐汐终究没说实话,能将如此重要的贴身玉牌送给她,恐怕是喜欢上沐汐了……

“沐汐,这个玉牌……究竟是怎么回事……”相比之下,白子画要冷静许多,他淡淡的挑眉,幽深的眸里有着心疼,有着不解,还有一丝怨怒,玉牌之事,沐汐对他这个做父亲的都有所隐瞒,现在被摩严师兄发现,事情变得十分的棘手了……

“哼!这还用问吗?白沐汐明显就是与冥界之人有往来,两年前冥界之人闯入我长留之事还未了结,今日居然又闹出如此大事,莫不要如绯掌门的女儿一样闹出什么丢人的事情就好……”摩严怒目一瞪,铁青着脸愤愤道,言语尽显讥讽,绯掌门的女儿与魔界之人相恋,让整个太白山都为之蒙羞,若是沐汐再重蹈覆辙,做出什么有损长留清誉之事,他必定第一个将她赶出长留,决不能让长留成为仙界的笑柄……

“师兄!你越说越过分了!”白子画寒袖一拂,怒道,他的目光冷冽而又冰寒,身上散发着一股凛凛威严,大殿内的温度刷刷下降了十几度,拔凉拔凉的风呼啸而过,众弟子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我这也是为长留杜绝后患,连如此重要的贴身之物都能赠与,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子画!正邪不两立,你纵容花千骨与七杀圣君来往,我已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你女儿又与冥界之子有染,你说说,我还能继续坐视不理吗!”摩严气势丝毫未减,心里怒火暴涨,在他看来,什么都没有长留的清誉重要……

“师兄!沐汐是我女儿,她的性子我最清楚,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出言诋毁她,若你再多言一句,休怪我不念及同门之情!”白子画浓眉一皱,眼中的阴鹜渐起,语气比起寒冬腊月的凛洌还要多透几分冰寒,冰冷的让人心惊,看来尊上是真的动怒了,众弟子吓得几乎都不敢呼吸了……

“摩严师兄,若仅凭一块玉牌就断定冥王之子与沐汐有染未免太过牵强,莫不是你对千骨一直心存芥蒂,所以才借题发挥……”笙箫默也毫不客气的回击道,他极少会与摩严师兄起争执,今日确实是摩严师兄的话说得太过份了,这让沐汐今后如何在长留自处……

“你!你!你!……”摩严勃然大怒,气得满脸通红,看着白子画与笙箫默串通一气,他咬牙切齿,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会处理好此事的!”半晌,沐汐站起身,倔强的咬了咬唇,随即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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