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见汉武帝
大汉征和元年冬十一月夜。雪,从无尽的高空跌落,伴随着朔风肆意地在大地飘扬,整个关中大地早已化作一方雪域,黑夜早已降临在长安城内。
唯有城央的末央宫,仍旧是灯火辉煌。但此刻的末央宫内虽是人影绰绰,却是寂静无声。无他,众人惶恐惊扰了正在大殿处理奏章的陛下。
大殿内的台阶上,唯有一人半跽坐在案几前,正是这天下的主人,史称汉武帝!!
只见这位把持大汉帝国命运已有五十四载的天子一边低头批阅竹简一边淡然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或许是天子太小声的缘故,左右并无一人回答。
顷刻,天子不见有人回复,遂有些恼怒地抬起头,却发现离自己最近的一名宦官有三十步远。
天子见状,心中恼怒:这些废物离朕那么远作甚?却浑然忘记去岁隆冬时一位宦官想往天子身前的火盘加些木炭,怕惊扰了天子批阅竹简。遂轻手轻脚从天子身后上前加木炭,却被天子不经意间回头,猛地见一个人影,吓了天子一跳。
后来宦官虽跪地求饶说明原因,却以刺探国事为由被活活杖毙于宫门前广场上。并下令:朕批阅奏章时,无关人员不得近前。
天子恼怒片刻,又稍大些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又过顷刻,不见回复。只见离自己最近的一名宦官常融仍旧低眉顺眼地侍立着,却更加恼怒了,刚想发火,却听到不远处有个低沉的声音回答:“回陛下,现在是戌时三刻了。”
天子听罢循着声音的来源,却发现是回答自己的是一位披坚执锐值守的殿中侍卫,或许是烛光太暗加上天子的老眼昏花,天子有些看不清那侍卫脸,便招手示意道:“你暂且上前答话!”
于是那侍卫沉着答:“诺”。便躬身低头地向天子走去,走动间身上甲胄啦啦作响。
而离陛下最近的宦官常融终于回过神来,一脸茫然看着这名侍卫。欲要拦住,却瞧见天子刚停下招手。知晓是天子示意,便止住脚步,继续低眉顺眼地侍立着,却不知刚躲过一劫。
片刻,那名侍卫就来到阶前俯身长揖道:“请陛下饶恕臣甲胄在身不便行礼之罪,”说完便继续保持俯身拱手的样子。
天子摆了摆手,示意无妨,见侍卫无动于衷,才发现侍卫保持俯身拱手的样子根本看不见自己的动作。便满意地笑道:“免礼,抬头挺胸才是郎卫应有的样子,你且抬头挺腰回话。”
于是侍卫挺直身子抬头望向天子,正好天子也看着他,映入天子眼帘的是一个身高八尺有余,却无虎背熊腰之态,但又不觉赢弱的披甲侍卫模样。天子仔细一看相貌:双目炯炯有神,依稀有些眉清目秀模样。
在两目相对间,侍卫连忙移下自己的目光。口中连称:“请恕臣冒犯之罪!”心想:我赵安刚穿越就见到两千多年前的汉武帝了,不枉哥我穿越这一回……赵安越想越激动,连带身子都微微颤抖着。
而天子见到如此,只是微微笑着,心里却是满意不已。天子虽然做了五十四年的皇帝,身体虽每况日下,但对于皇帝这个位置还很留恋。依然享受着别人敬畏的目光!
天子心虽这样想着,嘴却说道:“无妨”,顿了顿又问:“汝叫什么名字?何方人士?为何朕没见过汝?”赵安答道:“回陛下,臣叫赵安,长安人士。今夜是首次当值。”
天子又问:“汝尚未及冠?”赵安又答道:“臣年十九,尚未及冠。”天子再问:“怎么进宫当侍卫的?”赵安又答道:“我本是良家子……”话没说完,天子打断道:“你退下吧,”赵安唯有纳闷地退下。有些不解。
其实赵安不了解在西汉关中的良家子的意义,在西汉,良家子是指从军不在七科谪内者或非医、巫、商贾、百工之子女,为良家子,汉代良家子是个特定阶层,他们拥有一定资产,遵循伦理纲常,是从事正当职业的人。
特别是关中的良家子因地理位置和个人素质的原因,是国家选兵择将的重要来源,朝廷更是给予他们特别的优待。除关中外,其他地方的良家子也有到官府为吏、免除赋税等政策优惠,他们有服徭役的责任,很多以钱雇佣他人代替自己服役,即使自己服役,也比普通戍卒地位要高。
良家的女子是朝廷选秀的主要来源,他们或被选入宫,或被权贵之家选取,又进入帝国高层的机会。后来董卓家族就是其中一员。
这些,赵安后来才知道在西汉良家子这三字的特殊意味。话说回来,赵安退下后,强忍着与这躯体原主人记忆融合的头痛,一边继续翻看原主人记忆,一边满脸惨白地继续侍立着。
而天子看到赵安满脸惨白的样子,以为敬畏自己所吓致,便满意一笑,继续处理奏章起来。殊不知,是赵安融合原主人记忆的副作用而已。
不知时辰过了多久,天子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狼毫,拿起一直温暖着的袖炉轻搓起来,搓声轻响在寂静的大殿。同时伸了伸赖腰。
向不远处侍立一旁的宦官苏文一招手,而一直留意天子的苏文见状,顿时踱步上前,弓腰轻声问道:“陛下有何吩咐?”“回建章宫吧!”宦官回道“遵命”后便拖着尾音喊道:“陛下回宫!!”声虽不大,但却声响不绝,远远地由末央宫内传荡向外。
赵安顿时回过神来目瞪口呆,没想到这名叫苏文宦官会发出这种后世类似于多明戈男高音的声音来。
一会,一旁的同殿值守的同僚轻拍下赵安肩膀,低声怒道:“还不一起快跟上?陛下快迈出大殿门槛了。”赵安这才清醒过来赶紧跟上步伐,等到出了末央宫,赵安看见宫门外的龙辇已经准妥当,至于赵安为何认得这是龙辇,因为这龙辇前面由六匹骏马驾驭,车身镶嵌有金银玉器,宝石珍珠;车身还雕刻有龙凤图案,扑面一股尊贵豪华气派。
连在夜里也太耀眼夺目,辨识度太高。连赵安这位穿越人士都大叹不已。
就在赵安大叹的时候,一位青衣侍从正拿着鞭子递给赵安,见赵安没反应,就轻声道:“这位大人请上马。”
赵安才发现不知何时,一匹白马已牵至面前。赵安左右看了看,发现同殿值守的同僚都已上了马。于是接过马鞭,凭借原主人的记忆与身体自然反应。轻松翻身上马。
这让赵安松了一口气,怕被人看出自己李代桃僵。却没想过自己今夜是首次当值。渐渐地,赵安发觉自己是在队伍的前锋位置,而最前方则是未央卫尉,而自己身后是拉着龙辇的六匹骏马。
赵安数了数,前锋骑着马的包括自己共有三十人。都身披铁甲头盔呈箭头状分散前行。而赵安是铁骑的最后位置,同时也是离是龙辇最近的铁骑。
一路前行,赵安偷偷回头发现队伍在不断壮大。估摸着已有上千人。其中宦官与宫女共有五百左右。剩余的都是与自己一样披坚执锐的甲士,不过当中约有半数是身披皮甲。这让骑着高头大马,身披铁甲的赵安沾沾自喜起来!
一路无话,等回到建章宫,赵安便听从未央卫尉命令,值守在建章宫的中龙华门前。于是,赵安便与另一位宫卫在中龙华门值守起来。
而赵安隐约觉得中龙华门这地方有些熟悉的感觉!想要继续追寻这感觉,但头却更加疼痛起来,只好不作理会。但赵安浑然不知的是,明天会有一场惊涛骇浪在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