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不准出宫
“起来罢！”台阶上案几前的天子头也不抬，不悲不喜地答道。
“谢陛下！”赵安说完这句，就从地上爬了起来。但等赵安站起来后，天子就没再言语。赵安也不敢发出什么声音，惶恐惊扰了处理竹简奏章的陛下。
天子这会似乎已平静下来，仿佛刚才的一声滚字，并不是天子喊出似的。而在殿中的苏文等侍从，却是习惯了天子如此这般喜怒无常。
赵安就这样百无聊赖地低着头往四周乱瞥，却是见四周的宦官们均是目不斜视的模样。瞥向东方云，东方云也是如此，赵安唯有收回自己的目光，安安分分地站立着。
许久，赵安的脚都有些开始发麻了。才听见台阶上天子的幽幽一句问道：“腿麻了？”
“是啊，腿麻了。”赵安正魂游天外，突然听见有人问自己，下意识答道。但随即，赵安就回过神来，正是台阶上的天子方才问了自己一句。
“汝倒是实诚得很，换做别人，少不得又是一阵虚伪。”天子这会，却是从案几前的蒲团上站了起来。嘴里如此说道。
赵安却是一愣，随即又跪了下去：“臣，失礼了。”
“汝乃军中好男儿，跪来跪去作甚？又不是齐地那些鲁儒。起来回话！！！”天子又是见赵安跪下，顿时呵斥道。
赵安顿时呐然，飞快地从地上爬起。心底暗自嘀咕不已：我这是怕你会记住我的不敬。但赵安嘴里回话道：“陛下所言极是！”赵安说完这句，便是没再说话，静静地等待着天子的话语。
天子这会已是离开了案几，一旁的苏文在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天子，在阶上台面慢慢地踱步走着。赵安挺着身子，低着头，不敢抬头望向天子。没多久，天子又道：“今日初次上任，感觉如何？”
赵安恭敬地答道：“有劳陛下挂念，今日臣初次当值，感觉尚好！”
“希望你能一直感觉良好下去，为朕好好守着这未央宫！！！”在天子说着这句话的时候，赵安突兀地觉得天子，似乎苍老了许多，赵安壮着胆子，抬头飞快地望了天子一眼。
天子这会正转身侧着身子，没有望着赵安。赵安仅仅瞥了一眼，便看清了天子的容颜，等到天子转过身子，赵安早已收回了目光。
天子老了，满是褶皱的脸上布满了老人斑。走路，也得靠内侍们搀扶着了。但双眸，一点也没有浑浊，充满了睿智。整个汉家天下，都被赵安眼前的这个垂暮老矣的天子牢牢把控着，任何人都休想从他手中夺走任何的权利，包括方才离去的太子刘据。
“臣，必定鞠躬尽碎，为陛下，守好这未央宫！！！”赵安斩钉截铁地说道，给人一种不容置疑的感觉。
天子笑了，带着些许的欣慰。天子这会，已然忘了，案几上还有堆积如山的竹简；对太子刘据的恼怒；对女儿阳石公主的无可奈何；还有京兆尹上报的灾情……
“赵卿，家中祖父身体如何？”天子这会，却是和赵安拉起了家常，赵安尽管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恭敬答道：“有劳陛下挂念，祖父身子骨尚好，还能到处走走。”
天子闻言，感概道：“说起赵公，朕，少时，先帝还让朕学习赵公来着……”天子说完这句，便没再说了下去。眼神却似是陷入了回忆之中，仿佛回到了儿时。
赵安却是没听过赵太公年轻时的事迹，这一时半会，也不知怎么应答天子的话。幸好，天子没多久就回过神来，望了赵安一眼。
“赵卿回去司马门那，莫要让阳石公主出了宫。”天子突兀地转移了话题，沉吟片刻，又继续道：“这一个月内，也莫让其所属宫女侍从出了宫。可听明白了？”
“诺，臣遵命！”尽管有些纳闷，但赵安还是朗声答道，没有作死地相问。等赵安说完，天子便是摆摆手，打了个呵欠，便是示意赵安退了下去。
赵安见此，便是面向着天子，徐徐地退了出去。等到赵安到了宣室殿外，时辰大概已到了响午时分。阳光有些刺眼，但并没让赵安感觉到有什么温度。
赵安便抬起手臂在额前，遮挡了刺眼的阳光。循着记忆中刚才来时的路径，准备回到自己的西司马门。却是没留意到一旁，侍立着一个宦官。
宦官正定定地望着赵安，见赵安离去。没理会自己，便冷哼了一声，尾随在赵安身后。却是明白，宣室殿外，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等到赵安离开了宣室殿，快到掖门的时候。宦官见左右无人，便快步上前，拦住了赵安。
“你是赵安？西司马门的门侯？我家主人要见你，跟咱家走一趟吧！”这宦官嗓子有些尖锐，扯高气扬地跟赵安如此说道。
赵安这会冷不防地被人拦住了去路，心中暗生不悦。但秉承着不得罪人的态度，赵安嘴上还是客气地问道：“鄙人正是赵安，今日初次上任宫门门侯，敢问这位内侍，你家主人是哪位殿下？”
这宦官身高却是有些矮，见赵安居高临下地问自己。使劲挺直了腰杆，神色不耐烦地对赵安道：“我家主人要见你，你这厮怎么如此多话要问，跟我走便是。”
这宦官说完，便是不理会赵安，转身往北边走了，似乎笃定赵安会跟他走似的。赵安却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便没再理会那宦官，自顾自地走去自己的西司马门而去。
没多久，宦官没听见自己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扭头一看，却是见赵安往西边走去了。顿时气急败坏地喊道：“赵安，你给咱家站住！！！”喊完，却见赵安更加快了脚步，急忙转身追上了赵安。
宦官再次将赵安拦住了。“你这厮……没听见咱家……咱家同你讲话吗？”宦官有些上气接不了下气。如此断断续续说道。
“你又不说你家主人是谁？我怎么跟你走？”赵安如此作弄道。
宦官一听，这才道：我家主人是阳石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