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救援六皇叔之前,我们必须先清楚目前我们手中掌握的三个不利消息。”没等众人提问,钟九已经先行解释,“第一个消息就是所谓的人证,钟麒煜被行刺受伤,却并未看到行刺之人面目,倒是东宫宫女亲眼目睹了六皇叔面容。据守门的禁卫军侍卫说过,六皇叔的确在那个时间进了宫,是为寻找六皇婶,但据巡逻的侍卫说,六皇叔并未到过颐宁宫甚至没有进过后宫。钟麒煜遇刺之时,正是六皇叔行踪不定之时,时间正好吻合。”
“要救和亲王,这事必须得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只可惜偏偏他进宫之时被人看见。”白书辙凝重地摇了摇头。
“我们毕竟在宫外,对当时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的并不详细,这事的切入点,只能从六皇叔或者那名宫女身上入手,才能寻得蛛丝马迹来证明六皇叔。”钟九道。
“你的意思是,要先见我爹或那名宫女问清经过?”钟九的意思,钟乐轩是听明白了。
“九哥,现在这个关键时刻,哪能这么容易见到六皇叔和那名宫女啊。”钟流朔也不是想泼冷水。
“的确不容易,但并不是我们一定非见不可,我已经让人去询问六皇叔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对从钟彦凡那儿打听消息,钟九并不觉得有多么棘手。
“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还能在这个时刻探听得如此高难度的消息?”钟流朔思前想后,忽然想到一人,“难道是……”
钟九颔首道:“不错,就是他,他是最能接近六皇叔但不会被任何人怀疑的人。”
“也对,毕竟他不在沽州悬崖,现在他是我们最大的希望了。”钟流朔叹了一口气。
果然找钟九是正确的选择,人多好商量是没错,但铁定商量不出一个好方法,而钟九掌握的消息,远比钟乐轩详细。
时间紧迫,在钟乐轩的催促下,钟九继续说明眼下的不利消息。
“至于第二个消息就是物证。”
“到底是什么物证?”白书辙只听钟乐轩说人证物证俱全,想要抵赖都不成,人证已经清楚了,至于物证,还没有听闻。
“就是玉佩,我听六皇婶提过,皇奶奶交给她的龙凤玉佩,曾在沽州宋王府丢失,一直没有找到,当时怀疑被钟济潮捡走,只是随着钟济潮失踪之后玉佩也没有任何消息,如今出现在东宫,既然要陷害,必定是真实的,如今掌握在父皇手中的那块玉佩,一定就是六皇婶丢失的那块,所以钟麒煜看到那块玉佩,才会面见父皇为先,而父皇看到那块玉佩,才会当即下令抓捕六皇叔。”
“这还真是棘手了。”白书辙摩拳擦掌,觉得此次钟彦凡怕是难逃一劫,“种种消息,都是对和亲王不利,那玉佩就一块吗?上边写着和亲王吗?”
“世上虽有两块,却相当于只有一块,若出现第三块,那么就是伪造的。”钟流朔解释道。
“什么叫两块等于一块?”白书辙顿时觉得思维凌乱了。
钟流朔望了一眼钟九,见他似乎没有阻止的意思,就开口说道:“还有一块在皇陵庄皇后陵墓中。”
皇陵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大家都心知肚明,里边埋葬的,都是皇室先祖,但凡皇家墓地,都有大量珠宝瓷器古董陪葬,肯定是重兵把守,想要闯入皇陵盗取玉佩,绝不是易事,更何况还是开启钟九生母的陵墓呢,可别到时候没把钟彦凡救出来先把自己搭进去。
“这还真不是一般的有挑战性呢。”白书辙摇头道,“所以说,玉佩、扳指、令牌什么的,还是不要为好。”
钟九微微转动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这个玉扳指代表着什么,只有三个人清楚。
“马后炮。”钟乐轩冷冷地鄙视了一声。
嘶……
白书辙也不与钟乐轩一般见识。
“龙凤玉佩,是一种特殊的象征,既是身份的象征,又喻示着龙凤呈祥之意,这是皇爷爷和皇奶奶对皇家儿媳的期待,也是希望父皇和六皇叔兄弟和睦,所以哪怕没有那个宫女做人证,只要玉佩落在东宫,那么肯定与六皇叔脱不了干系,即便证明不是六皇叔,那也一定会指向六皇婶的。”钟九解释道。
“这么说来,物证比人证还重要了。”白书辙摸着下巴,下巴隐隐有些胡渣子,不是那么光滑。
“其实这些都是其次,所谓的人证物证,都是敌不过父皇的想法,父皇若认定不是六皇叔所为,那么此事会顺利许多,反之,则会非常棘手。”钟九道。
“这明眼人都清楚,皇上还能有什么想法?”白书辙不以为意。
“皇爷爷看重六皇叔,以父皇的敏锐,怎么可能察觉不出,他原本就忌惮六皇叔,六皇叔才远离避世,甚少回到京都,为的就是逃开一切,如今还是避免不了。”钟九之前也曾想像钟彦凡一样,放开一切,带着秦挽依离开京都,只是,事与愿违,越是想逃,越是把他往危险的境地逼。
“都这么多年了,父皇还忌惮吗?”钟流朔想不明白了,钟彦凡已经闲云野鹤的不能再游手好闲了,构不成任何危险。
“在钟济潮生死未卜的前提下,在钟定奚被人利用的情况下,在你游手好闲的情境下,在我双腿有疾的困境下,若是父皇器重一心想要提拔的钟麒煜一出事,那么其他人必定不是六皇叔的对手,皇位对六皇叔而言就是囊中之物,父皇生性多疑,而且六皇叔毕竟年轻又有三师弟这个子嗣,才会揣测出六皇叔所谓的动机,就是为了夺取皇位。”钟九猜测道。
“皇位?”钟流朔啧啧出声,“六皇叔真要皇位的话,还需要等到现在吗?”
“这话别在父皇面前提及,会雪上加霜害死六皇叔的。”钟九警告道,别说对钟彦凡不利,对戴着玉扳指的他也不利。
钟乐轩斜睨钟流朔一眼。
钟流朔赶紧捂紧嘴巴,拼命点头。
“孙雯呢?”久未开口的孙遥,一直听着几人的对话,既然提到孙雯了,他顺带问了一句,他对其他事情并不关心,想必钟九已经在想办法,证据是死的,怎么利用,全看人为,但孙雯是活得,一个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这就是我想说的第三个消息。”钟九接口道,“六皇婶既然还未出宫,那么必定还在皇宫,否则贵妃和钟济潮不可能把六皇叔引入宫中,我猜可能正是因为玉佩一事,六皇婶才会受制于贵妃,继而贵妃才能陷害六皇叔。”
“九哥,你的意思是,六皇叔被贵妃和七哥控制了?”钟流朔问道。
钟九将手放回桌上,指尖轻巧着桌面:“你觉得六皇婶的身手如何?”
“身手的话,若说绝顶有些太过了,若说一般又不是花拳绣腿,怎么说好呢。”钟流朔挠了挠头,“六皇婶厉害的不是身手,而是暗器。”
“不错,就是暗器,但皇宫之中,并没有暗器留下的痕迹,只能说明六皇婶并没有与任何人交手,相反可能是束手就擒,所以六皇婶必定在贵妃和钟济潮手中,否则不可能迟迟不肯露面,肯定是……”
“身不由己。”白书辙赞同道。
“听到六皇叔出事,六皇婶一定是第一个冲上去理论的人。”虽然钟流朔也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但是,“皇奶奶将六皇婶托付给贵妃,贵妃这么做,不怕惹祸上身吗?”
“别忘了,六皇婶已经离开福祥宫了,准备返回王爷,至于之后去了哪里,这已经与贵妃无关了。”钟九提醒了一句。
“就当六皇婶被贵妃和七哥控制,可皇宫之大,怎么才能找到六皇婶呢?”钟流朔想问的,正是钟乐轩想说的。
钟九略微沉吟,没有疑色地回道:“贵妃在哪里,六皇婶就最有可能在哪里。”
“贵妃能在哪里呢?”
钟流朔回忆着贵妃在皇宫之中久待之地,宫中妃嫔,除了后宫,别无可去之处,而后宫之中,就是册封赏赐的宫殿最为长久。
“难道是紫烟宫?可能吗?若是被人发现,岂不是不打自招?”
“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也不是不可能。”白书辙倒是认同钟九的猜测。
“贵妃既然有把握控制六皇婶,岂能藏不住一个人?我想,既然钟济潮同样藏身皇宫,那么,六皇婶兴许跟他在一起,而且,外边有黄统领的眼线盯梢的话,那么紫烟宫就是最佳之地。”钟九断定道。
“那我们下一步要夜探紫烟……”
“扑腾”一声,一道小巧的白色身影拍打着翅膀,穿过被白书辙撞开的窗户,飞入书房,落在众人围坐的书案上,站在钟九手边跳动。
钟九手腕微微一转,已然抓住信鸽,解下信筒,从中取出一小卷信纸。
他展开一看,眉毛微蹙。
“九哥,什么消息?”钟流朔追问道,众人也是翘首张望。
钟九一边将信纸交给钟流朔传阅,一边解释:“任飞传来六皇叔的最新消息。”
“什么情况?”钟乐轩已然不耐,从钟流朔手中夺走信纸。
“喂,你……”钟流朔怒瞪一眼。
“此事钟麒煜太过张扬,已经惊动后宫及众臣,皇奶奶已经知道此事了。眼下父皇亲自审问六皇叔,六皇叔自然否认,父皇已经把此事交由刑部,下令刑部尽快给出一个结果,如今六皇叔被关押在天牢,若任由此事如此发展下去,刑部势必会在父皇的默许下动用私刑逼供。”
“逼供?”白书辙一惊,没想到皇帝对自己兄弟竟然如此狠辣,当真不择手段啊,他看了一眼钟流朔和钟九,也觉得没有那么奇怪了。
“九哥,皇奶奶这次寿宴,必定会不欢而散了。”钟流朔担心道,“我猜皇奶奶一定很伤心。”
“事发经过,我已经大致明白,所以,我们必须在寿宴之前,救出六皇叔,让寿宴如期举行。”钟九的眼眸,深邃幽静,众人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打算,但看他毫无慌乱之色,想必已经有办法了,不过即便没有办法,钟九也是这副模样。
“九哥,我们要怎么做?”
“要怎么做?”
钟流朔和钟乐轩异口同声催问道。
“这事……”
“砰”的一声,书房大门在关键时刻轰然而开,继而立刻响起一道清丽激扬的声音。
“王爷,这么晚还没有休息,是不是知道我给你带了……咦,怎么大家都在啊,难怪别院一个人都没有,害得我白跑一趟,怎么不见秦姑娘呢?”
门口,潘晓抬脚踹门,一手扛着大刀一手拎着一个油纸包进来,本以为最多也只有钟九和钟流朔在,哪里坐着不少人啊。
钟流朔额头青筋隐隐跳动着,钟九的话都敢打断,活腻了,而且谁不能提,偏偏提到秦挽依,现在秦挽依就是钟九心底的隐痛,不提已经隐隐作痛了,居然还这么口无遮拦大声宣扬,这不是往钟九身上刺剑吗?
“怎么大家都这么严肃,是不是困了,也对,丑时都过了,还不休息,肯定是困得不行了。”
然而看潘晓眉飞色舞的样子,丝毫不见任何疲乏之色。
“你也知道丑时都过了,一个姑娘家,玩到现在才回来,像话吗?”钟流朔板着面孔训斥了一句。
“王爷,你才多大啊,别像我娘一样一天叨唠,而且你真把我当姑娘吗?”潘晓一点都没有把钟流朔这个王爷放在眼中,反而像是哥儿们一样,什么话都能敞开心扉说。
此刻她正心花怒放,丝毫没有看到几人阴沉的脸色,一点眼力都没有。
钟流朔被噎了一句,黑着一张脸,好心帮她,还遭误解,他这个王爷当得容易吗?
“别笑了。”钟流朔最后训斥了一句,对着潘晓挤眉弄眼。
“王爷,你的眼睛怎么了,不舒服的话找医圣啊,正好医圣也在。”潘晓不解地问道。
“你眼睛才有问题呢,你有什么值得高兴的,笑得像个傻子一样。”钟流朔已经尽力了,都这么明显地提醒了,一点脑子都没有,再不收敛,他就真的无能为力了,没看到钟乐轩都握紧拳头了吗?
“当然得高兴了,你们知道吗,范将军回来了,听说是太皇太后七十寿宴特意赶回来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呢。”潘晓压根儿没有明白钟流朔真正的意思,两人没有一点心有灵犀可言。